佛教到底是无神论还是有神论?

(2008-03-04 13:55:48)

有一些不了解佛学的网友在我博客留言，以无神论者的口气“教训”我不要宣扬迷信，然后有一些师兄留言告戒这些网友说，佛教本身就是无神论。的确也有高僧指出佛教是无神论，但普通大众一般认为佛教是有神论。我个人认为，这个问题不是个简单的二元问题，因为，既可说佛教是无神论，也可说佛教是有神论；既可说佛教不是无神论，也可说佛教不是有神论。

要说明白这个问题，我们先来看看无神论和有神论的定义。

无神论并没有统一的概念界定和统一的哲学思想。广义的无神论是指任何对神或灵魂的存在缺乏相信的思想（不相信神和鬼的存在）；狭义的无神论是指认为神和鬼不存在的思想（否定神的存在）。由于思想不统一，一些无神论者可能完全否定任何超自然事物，但另一些无神论者可能相信诸如占星术、算命、因缘、特异功能等说，认为它们是未被发现的自然规律。因此，无神论分为强无神论和弱无神论。强无神论明确声称神不存在，类似于对无神论的狭义定义。很多情况下，无神论其实是指强无神论。弱无神论则类似于广义定义下的无神论，即任何不是有神论的关于神的思想。弱无神论包括不可知论。

唯物主义的无神论比较明确，认为宇宙人生的一切现象，都是由物质运行所产生和决定，除物质的活动之外，没有离物质而存在的任何精神实体。人这样的生命也纯属物质的“偶然创造”，在出生以前，没有过去，死亡之后，没有未来，就是有，那也只是肉体生命物质遗传的源头和延续。对个人而言，人死如灯灭，纵然也承认人在世间时所发挥的精神力量，但只是政治的或文化的能够影响于后世。

无神论没有统一的思想，有神论就更没有统一的思想了。持有神论思想的人很多是有宗教信仰的人，但也有很多是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有宗教信仰的人，他们的有神论也各不相同，当然主要是宗教派别不同，但他们几乎都相信有一位至高无上的神创造一切并主宰一切，每个大的宗教派别所信仰的这个至高无上的神都不一样（同时他们都相信人有灵魂，相信鬼魂的存在）。

如果把佛教视为宗教的话，可以说，只有佛教是个“特异”的宗教，因为佛教不认为有一位至高无上的神创造一切并主宰一切，也即，不承认作为世界本源的精神实体和创世造物主的存在，主张业力论或缘起论。佛教中的佛虽然全知（遍知一切）但不是全能。虽然佛是修行者渴望达到的至高无上的果位，但佛不是神，是觉悟的人，是自觉觉他，觉行圆满的人，任何人都可以通过修行成为佛。佛并不能创造一切，也不能主宰一切。菩萨只是人修行到佛的果位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过渡果位（共有51个层级，见《佛、菩萨、神仙与人等到底什么关系？》）。虽然我们人类的佛教体系是被我们称为佛祖的释迦牟尼建立的，但在释迦牟尼成佛以前，宇宙中就已经有无数的人成佛了（其中包括我们熟悉的阿弥陀佛等许多佛在内），成菩萨的就更多了。从这个意义上说，佛教似乎并不属于有神论，倒偏向于无神论。

但是，佛教这个“偏向无神论”与唯物主义的无神论又有本质不同，唯物主义的无神论不相信有鬼神的世界，但佛教不是「无鬼神论」者。佛教坚定认为精神或意识的实际存在，决不认为是物质产生和决定了意识。当然，佛教发展到现在，也分出了很多派系，抛开个别佛教派系的观点不谈，佛教认为众生一直在六道（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中轮回（人死后再投胎之前的中阴身不属于任何一道，世俗中人所见的鬼往往是这样的中阴身），而轮回的主体“心识”或灵魂是存在的，人是有前世和后世的，世俗中人所说的鬼怪、天神也是存在的，但他们都只是在六道里轮回的众生，很多是由人直接轮回去的，他们虽然有些“神通”能对人类施加某种影响或作为，但他们绝对没有能力主宰人的一切，因为包括人在内的众生的轮回，完全只受自己所造的业所产生的业力的牵引。

佛教认为有无数的佛菩萨的化身，也有众多欲界、色界、天人、阿修罗、无色界天、饿鬼道众生、药叉、世间众神（河神树神山神……等等）、幽灵等等。有的可见，有的肉眼不可见。这类生灵构成了非人类的隐形生命世界，其中除佛菩萨的化身外，都是众生，只是生存的时空和生活方式、苦乐觉受、寿命不同。虽然我们普通人的肉眼一般看不到，但任何修禅定（甚至是炼气功）的人，不管他是否有宗教信仰，不管他如何坚信不存在鬼神，修到一定层次后心识就能离开躯体，去到遥远的地方（地球以及外太空），也能去他们（各种鬼神）的时空世界遨游，而且必定会看到他们，甚至能与他们交流，我们这个世界有不少这样的人存在，就是没有任何修行的普通人，也有一些能看到天道、鬼界等其它道的众生甚至和他们交流，只是他们通常不会告诉别人。

与基督教的“信上帝者去天堂不信上帝者去地狱”不同，佛教绝对没有“信佛者去天堂不信佛者去地狱”一说，人造善业极多而没有严重恶业，不管他是否信佛，哪怕他是信仰其它宗教的人，都有可能去天堂（佛教里说的天道或净土）。同样，就是皈依了佛门人，假如他造了严重恶业，不管他如何信佛，也会去地狱（不过虔诚忏悔和修行可以减少呆在地狱的时间）。一切都决定于自己。佛弟子顶礼、膜拜、供养诸佛菩萨会有很大的功德，但这个功德不是因为佛菩萨因你对他的膜拜供养产生了世俗意义的欢喜而赐予给你的，而是你自心去掉了很多贪嗔痴慢妒带来的修行上的进步所产生的，如果你只是形式上的膜拜供养而没有自心的真诚（发心），那没有任何功德。佛菩萨根本不需要你的膜拜或食物与金钱供养，也不可能包庇任何一个造恶业的佛门弟子。佛没有能力让任何一个不自修的人成佛，即便是佛陀的亲生儿子和亲密助手。

概括说来，佛教，只是佛陀通过无数世的修行而成佛（彻悟）以后，发现了宇宙和生命的演变真相，而创立了一套有关宇宙和生命的完整教育体系，包罗万象。因此，与其它宗教不同，佛学是一个极其庞大且逻辑严密的体系，任何人仅用一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将这个体系学到完全的融会贯通。但是，任何人通过佛陀所教的方法修行，都能像佛陀那样遍知一切。至今为止，佛教里所描述的宇宙观和世界观，还从来没有被实证科学证伪过，反而不断被实证科学所证实。显然，佛教既不是无神论，也不是有神论；既不是唯物主义，也不是唯心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