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里
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里
薛 忠 伦
一个星期日，我参观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我不想说这个博物馆占地8公顷、展出面积不下24公顷的规模如何宏伟壮观，也无能力介绍它收藏的来自世界各地、近5000年人类文明历史的浩瀚文物和艺术品多么震撼人心。我只记下在参观来自或源于中国的展品时的片段经历和点滴想法。
在这个美国最大的博物馆里，收藏了我们中国许许多多十分珍贵的古代文物和艺术珍品，诸如商周汉时期的青铜器，唐宋明清时期的瓷玉器，明代的木制家具，唐宋元明清时期的书画艺术等等，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在我国已经失传的珍品孤品，可谓件件价值连城。
在展室参观世界各地的展品，仿佛就在世界各国游览。当我来到主楼二层北厅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亮，恍若在梦中一下子回到了中国，一股浓浓的乡情扑面而来。原来这是1981年美国请我国苏州的能工巧匠仿照苏州园林建造的明轩，是典型的源于中国的“文化移植”。园中飞檐、雕梁、凉亭、鱼池各显风采；室内对联、掸瓶、八仙桌、太师椅一应俱全。这里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不少参观者露出欣欣然陶醉之态。
在中国书画展室，大大小小橱窗里摆放着来自中国的展品，那真是名副其实的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件件堪称稀世珍宝。我站在一个长长的橱窗前久久不愿离去，这里陈列的是我国北宋黄
庭坚书写的长卷草书《廉颇蔺相如列传》（有节略）。这卷纸本书法205行，1170个字，通篇气势磅礴，字字珠玑。我对书法知之甚少，先前从未见过纵32.5厘米，横1822厘米如此长卷书法，心中称奇。我调整好摄象机，要把这卷长长的书法作品拍摄下来。没想到刚刚开始，现场警卫就过来制止我。我很不服气，心想，知道不知道，这是我们中国的，凭什么不让我拍？等他一离开，我又拿出了摄象机，谁知那警卫又一次过来制止我。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次又一次地和我过不去，我真有点恼怒了！我马上想起已卸任的吴仪副总理在一次和美国人谈判时，对方很不友好很不礼貌地称我方为“小偷”，吴仪立即反唇相讥说，我们是在和“强盗”谈判。我想严正地告知那警卫，这里陈列的是我们的国宝，说不定就是强盗从我国抢来的。但是我不会说英语，无法去和那警卫争辩，用摄象机去砸人家的头，肯定犯法。好在我还没有丧失理智，既没还口，也没出手，总算没做出有损国人风度的事情来。
心平气和之后，我倒理解并原谅了那个现场的警卫。
想想就会明白，这是在美国，参观的是美国的博物馆。人家
的博物馆必定有人家的规章制度，我想其中必有一条规定是不准用摄象机拍摄这里的展品。这种规定在许多地方都可以碰到，我国也有。对那位现场警卫来说，劝阻或制止参观者用摄象机拍摄展品是他的职责，当然他不让我拍摄也就不是故意要和我过不去，而是在履行职责，是尽职尽责的表现。他应该知道这个展品
来自中国，即便他知道我是中国人就会对我单独网开一面而允许我拍摄？显然是不可能的。至于这个展品是不是抢来的，我既无调查，也没看过有关资料，因为事关声誉，我不能主观臆断。假如人家是花钱买来的呢！在2002年嘉德拍卖会上，美国的一家机构就斥巨资2530万元买下了我国北宋皇帝宋徽宗赵佶的一幅《写生珍禽图》。这幅画是不是收藏在这个博物馆里我不得而知，但在这间展室里，我就发现摆放着一幅赵佶的花鸟画，上面还有赵孟頫的题字。据我所知，这里收藏的赵佶的画作绝非仅此一幅。现在眼睁睁地看着本是属于自家的瑰宝,却在人家的博物馆里陈放着，心里不是滋味也属人之常情。但是，我们不能学强盗不讲道理。即便这些书画就是他们用强盗的手段抢来的，也是在若干年前的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和现场的警卫又有何干！而我却迁怒于他，未免有悖于情理。
对于美国来说，他们仿建我国苏州园林，既丰富了他们的馆
藏，也宣传了我国古代的园林建筑艺术，于他于我都是一件好事。他们财大气粗，愿意大把大把地花钱到市场去购买中国的文物珍宝，咱们又能怎样！至于早年他们依仗坚船利炮跑到我们的国土、我们的家里疯狂地掠夺了我们的大量国宝，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十分不光彩的事情；无论到任何地方，谁也无法否认他们的强盗行径。
对于我们自己来说，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国宝瑰宝，无论是被
卖出去的，还是被强盗抢走的，都是很丢脸面的事情。其根本原
因就在于家贫国弱。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必定受气受辱。这是历史的教训。
好在当今我们的祖国正在日益强大起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
兴指日可待。我坚信，历史的悲剧绝对不会再度上演。
黄庭坚的草书《廉颇蔺相如列传》开头和结尾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