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志怪小说与唐传奇之比较

2010年lO月

第5期(总第82期)

济南职业学院学报

Journal of mⅢVocational College

Oet．2010

No．5(Serial No．82)

在“有意’’和“无意”之问

——六朝志怪小说与唐传奇创作意识比较

温成荣

(太原大学，山西太原030012)

摘要：就中国古代文言小说的发展而言，六朝志怪小说是唐传奇的前身，二者之间存在着很多共性。本

文从小说作者的创作意识这一角度，阐述了二者尤其是六朝志怪小说的特点，旨在说明六朝志怪小说与唐传

奇创作意识的共同特征。

关键词：创作意识；志怪小说；唐传奇

中图分类号：1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4270(2010)05-0110—02

六朝志怪小说和唐传奇是中国古代文言小

说发展史上不同的两个阶段，代表着不同的社会

文化，反映出不同的社会面貌，也表现出不同的艺

术特点。六朝志怪是唐传奇的准备阶段，而唐传

奇预示着古代文言小说的成熟。在论及六朝志怪

小说和唐传奇的异同时，学界首先指出的一定是

“是否有意为小说”，也就是作者是不是有意识地

进行文学虚构，这一点毫无疑问，也构成了六朝志

怪和唐传奇的本质区别。然而，正是因为对这种

区别的强调，让我们往往忽视了二者的共性和联

系，尤其是六朝志怪小说作者创作的“有意”性。

笔者认为，六朝志怪小说至少在三个方面表现出

了作者的这种“有意”性，以下分层论述。

第一，六朝志怪小说的作者虽非有意识进行

虚构，但小说本身却有了很多明显虚构的情节，这

说明六朝志怪小说的作者无意中已经在创作中渗

透了文学因素，而这正是六朝优秀志怪小说出现

的重要原因，也客观地为唐传奇的“有意为小说”

奠定了基础。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论及六朝志

怪小说时指出：“其书有出于文人者，有出于教徒

者。文人之作，虽非如释道二家，意在自神其教，

然亦非有意为小说，盖当时以为幽明虽殊途，而人

鬼乃皆实有，故其叙述异事，与记载人间常事，自

视固无诚妄之别矣。”④这段话说明六朝志怪小说

作者确实并非有意进行文学创作，而是把鬼神之

事当成现实之事来写，但这并不意味着作者在把

相对简陋和粗糙的民间口头传说变成故事性更

强、更加生动的书面文学的时候没有进行润色和

加工，更不能说明六朝志怪小说的作者缺乏创作

意识‘，只是作者的创作意图在于证明“神道之不

诬”，而不是有意虚构鬼神故事以娱情遣性而已。

但从本质上讲，有意渲染故事情节，已经是六朝志

怪小说很明显的特色之一。刘大杰在关于六朝志

怪小说的研究中谈到：“我国小说起于古代的神

话传说，„„魏、晋的神怪小说，或出于文人，或出

于教徒，大都把古代的传说和民间故事，揉杂组

合，予以灵性和美化„„如西王母在《山海经》里

是一个人面兽身的可怕的怪物，但到了《汉武帝

内传》、《汉武故事》，西王母变成人人喜爱的仙姑

美女了。”②这种加工和处理，正反映出六朝志怪

小说作者“有意”的创作特点。

第二，六朝志怪小说所谓有意识地“发明神

道之不诬”，代表了作者的一种创作观念，而从文

学审美的角度来说，这种观念并不影响小说本身

的审美因素，也就是说小说的情节内容才是吸引

读者的关键。对于读者来说，六朝志怪小说能否

证明现实生活中鬼神之有无，对于小说本身的意

收稿日期：2010—08—05

作者简介：温成荣(1978一)，女，山西广灵人，太原大学外语师范学院中文系文学教研室主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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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数据义和价值来说并不重要，而精彩的故事内容和生

动的人物形象等艺术表现才是小说吸引读者的本

质原因。因此，六朝志怪小说中已经显露出来的

高超的艺术表现手法是确立它在中国小说发展史

上的地位并深深影响唐传奇作者的根本原因。-

以《搜神记》为代表的六朝优秀志怪小说，已

远远超越了“残丛小语”的局限，表现出系统而成

熟的艺术成就。从故事内容方面来看，很多故事

情节完整，内容丰富；从具体艺术手段来看，作者

善于运用各种表现手段提高小说叙事的艺术性，

比如叙事时讲究条理章法，避免平铺直叙，有意构

成情节的波澜起伏和曲折离奇；描写人物时有意

加强对话描写，通过人物的对话显示情节并推动

情节的发展；能充分发挥细节描写的长处，对场

面、人物动作等进行细节性的描写和渲染，造成更

强烈的艺术效果；运用多种叙事手段，在叙事中穿

插诗歌，增力u／J

的艺术表现都直接影响了唐传奇的创作。汪辟疆

先生在《唐人小说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中指出“迄

于李唐，始有意为小说之创作，而其篇中之中心人

物，乃有整个之记述。毋论其事之怪，之诞，之奇，

每读一篇，其主要人物，印象甚深。此唐人小说之

异于六朝者也”，“唐人往往于志怪之余，兼擅文

事，其描写人物风景，浓至蓓丽，蔚然可观，反复展

玩，荡气回肠，后人抚拟，汗流莫及。则艺事之工

也”。④充分说明了唐传奇中人物描写等各种艺术

手法在六朝志怪基础上的进一步发展。可以说，

鲜明的个性张扬，细腻传神的细节，体贴人微的心

理刻画，动人心魄的浪漫情调，正是唐传奇继承并

发展六朝志怪小说艺术特点的明显表现。

第三，六朝志怪小说与唐传奇的作者都是有

意地借小说来揭露现实，抒发情怀，表现民众的追

求和愿望，反映出同样的现实主义创作精神。关

于六朝志怪小说的现实性，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

所编著的《中国文学史》指出：“那些不平常的、非

现实的情节，是些美丽的幻想，被用来表达人民的

爱憎和愿望。而且，就是那些关于仙灵鬼魂的记

述，他们的感情、言语、行动也浸透着人间的气味。

因此，这类故事在艺术上虽不免粗糙，然而情节比

较合于情理，并且已开始注意到人物性格的描写，

绝不像专门志神记怪的作品那样的荒诞迷离。”④

可以看出，借助非现实的情节反映现实，展现生

活，是优秀六朝志怪小说的特点，也表现出作者借

“神道之不诬”来表达内心愿望的创作心理。这

方面，《搜神记》无疑堪称代表。《搜神记》中的优

秀的民间传说故事，正充分反映出六朝志怪小说

的现实主义精神。《韩凭夫妇》、《干将莫邪》、《董

永》、《天上玉女》、《吴王小女》、《李寄斩蛇》等名

篇，或揭露封建统治者压迫人民的残暴罪行，或歌

颂人民的纯洁爱情和对压迫者、对封建迷信的反

抗精神，或通过丰富巧妙的幻想，反映人民追求美

好幸福生活的愿望。所以，六朝志怪小说以不同

的形式和内容表现出六朝社会生活的本质，而这

种现实主义创作精神在唐传奇中同样得到了继承

和进一步的发展。从唐传奇本身的发展史来看，

初期的志怪阶段，中期的爱情题材，后期的豪侠内

容从不同角度越来越深地反映着唐代社会不同发

展阶段的特点和人民的愿望及诉求。从具体创作

来看，唐传奇中反映出来的唐代门第观念(《霍小

玉传》)、婚恋思想(《李娃传》)、科举行卷(《集异

记·王维》)等无一不是当时典型的社会现象，更

无需赘述。可见，无论是六朝志怪还是唐传奇，都

深刻地反映了当时典型的社会现实，表现出创作

者明确的创作精神和意图。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六朝志怪小说与唐传

奇之间的联系密切而直接，二者在作者的创作精

神和意图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妙。从文学审美的

角度来审视，在创作者的“有意”“无意”之间，我

们找到了六朝和唐代小说创作的共同特征。

注释：

①鲁迅全集(第9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43．

②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上)[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244．

③汪辟疆．唐人小说在文学史上的地位[J]．读书笔记，1931，

(3)．转引自：杜晓勤．隋唐五代文学研究(上)[M]．北京出版

社，2001：1389．

④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中国文学史(一)[M]．北京：人民文

学出版社。1962：295．

(责任编辑：汝艳红)

万方数据在

作者单位： 太原大学,山西,太原,030012

刊名： 济南职业学院学报

英文刊名： JOURNAL OF JINAN VOCATIONAL COLLEGE

年，卷(期)： 2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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