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羽_沧浪诗话_及其诗歌创作的互动

第９卷第１期滁州学院学报Ｖｏｌ．９Ｎｏ．１Ｊａｎ．２００７

２００７年１月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ＣＨＵＺＨＯＵ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严羽《沧浪诗话》及其诗歌创作的互动

王世燕

（苏州大学文学院，江苏苏州２１５０１２）

严羽不仅擅长诗歌评论，而且也积极投身诗歌创作，留下很多诗歌作品。在严羽当时和身后不少人批摘要：

评他诗论甚高，而创作一般。其实，诗歌理论作为诗歌创作经验的总结，会对具体的诗歌创作产生指导作用，而创作体验也会给创作理论奠定基础。沧浪诗话在精神面貌上与严羽的诗歌创作有诸多一致之处。严羽；沧浪诗话；诗歌创作；互动关键词：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１７９４（２００７）０１－００４３－０３

王世燕（１９７８－），女，安徽明光人，苏州大学文学院２００５级硕士研究生。作者简介：

严羽以其《沧浪诗话》闻名于世，并确定了他在文学批评史上的重要地位。南宋时理宗淳祐四年（公元１２４４年）刊行的诗话汇编《诗人玉屑》中，曾把《沧浪诗话》全部编入，可见它在当时流行之广和影响之深远。严羽不仅擅长诗歌评论，而且也积极投身诗歌创作，留下了很多的诗歌作品，《沧浪先生吟卷》中主要收录了严羽创作的一百四十八首诗歌和两首词。关于沧浪诗话和严羽诗歌创作之间的关系，在严羽当时和身后有不少相关的论述：李

“严沧浪所论，超离尘俗，真若有所东阳《麓堂诗话》说：自得，反复譬说，未尝有失。顾其自所为作，徒得唐人体面，而亦少超拔警策之处。予尝谓识得十分，只做得八九，其一二分乃拘于才力，其沧浪之谓乎？”《四库全书总目提“志在天宝以前，而格实不要》卷一六三评论严羽的诗作：能超大历之上”；“止能摹王孟之余响，不能追李杜之巨观。”李东阳《麓堂诗话》曾称“京口寒烟鸦外灭，历阳秋

《沧浪诗话》和他的诗歌作品，认为严羽的诗歌创作与沧浪诗话在精神面貌上还是有诸多相通之处。

诗话重熟参与诗歌重模仿

戴复古《祝二严》诗说：“羽也天姿高，不肯事科举。风雅与骚些，历历在肺腑。”这说明他对《诗经》和《楚辞》，都了然于胸，十分熟悉。熟读名诗为严羽的《沧浪诗话》与诗歌创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沧浪诗话．诗辨》里开宗明义，云：“先须熟读楚辞，朝夕讽咏以为之本；及读古诗十九首，乐府四篇，李陵苏武汉魏五言皆须熟读，即以李杜二集枕籍观之，如今之人治经。然后博取盛唐名家，酝酿胸中，久之自然悟入。”严羽论诗主张熟参，而参照的标准在他看来主要是汉魏盛唐名家，这种诗歌理念深深的渗透于他的创作过程中。在创作中，严羽由模仿做起，而模仿的对象主要是一些经过实践检验的汉唐名家

“欲作辽阳梦，愁多自不的诗歌。如他的《闺怨》（一）：成。错嫌乌臼鸟，半夜隔窗鸣。”这首《闺怨》是严羽的诗

色雁过遥”（严羽《和上官伟长芜城晚眺》）为“真唐句”

“沧浪有诗话，论诗甚高，也，但陈衍《宋诗精华录》评云：以禅为喻，而所造不过如此，专宗王孟者囿于思想，短于才力也。即如此首三四，鸦外雁边意分一近一远，终嫌两鸟无大界限。”这些观点都对《沧浪诗话》评价甚高，而对

歌里比较曲折和耐人玩味的，而且读起来情形毕现，惟妙惟肖。其实相关的题材和同类的情感表达早在严羽以前

“可怜乌桕汉唐诗歌里已经出现过。如乐府《乌夜啼》：鸟，强言知天曙。无故三更啼，欢子冒暗去。”乐府《读曲“打杀长鸣鸡，弹去乌桕鸟。”歌》：唐金昌绪《春怨》：“打

严羽的诗歌持不取态度。一般来说，诗歌理论作为诗歌创作经验的总结，会对具体的诗歌创作产生指导作用，而创作体验也会给创作理论奠定基础。我仔细研究了严羽的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１１－１６

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通过以上比较我们可以看到严羽在模仿前人的基础

－４３－

上进行了一番创新，尤对唐金昌绪的《春怨》反用其意，翻得很妙。

严羽在诗话里高度评价了汉魏唐名家里的李白和杜甫，在他的创作里也以模仿这二人为多，下面这首《塞下曲》（一）是模仿杜甫比较成功的一首：“一身远客逐戎

旌，落日萧条望古城。渐近碛西无水草，北风沙起橐驼惊。”

主体的批判精神在理论和创作中的共同体现

《沧浪诗话》一方面表现为继承性，它在沿续唐代，特别是中唐以后的文学思想和文学理论批评基础上有很多新的重要的创新发展。吸收了历史上流传已久的妙悟和以禅入诗的观念，对唐诗创作的成功经验从理论上加以总结概括；另一方面表现为强烈的现实针对性和批判性。宋诗与唐诗的风格气象相比已显颓势，针对宋朝“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的流弊，尤其是江西诗派及四灵诗派与江湖诗派诗学主张和诗歌创作的利弊得失，严

“近羽表现出了强烈的批判精神。《沧浪诗话・诗辨》云：代诸公乃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盖于一唱三叹之音有所歉也，且其作多务使事，不问兴致，用字必有来历……诗而至此可谓一厄也。”严羽对宋朝诗风的分析无疑

用“橐驼”惊以喻沙漠之荒凉，很得杜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神韵。值得称道的模仿杜甫的名篇还有《有感六首》，钱钟书在《宋诗选注》里就特地收录了其中的三首。国势的衰微，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使得严羽突破了刻意模仿，发为沈著悲凉的一己之声。这是严羽诗集中最引人注目的一组记录时事、有感受而发的五言律诗：

“误喜残胡灭，那知患更长。黄云新战路，白骨旧沙场。巴蜀连年哭，江淮几郡疮。襄阳根本地，回首一悲伤。”

“灾异时时见，群情恐惧中。修禳今日急，反侧向来残生江海去，老作一渔翁。”同。社稷堪多难？安危系数公。

“传闻降北将，犹未悔狂图。忍召豺狼入，甘先矢石驱。圣朝何负汝？天意属王胡！试看山东寇，如何今更无？”

是正确的。诗歌在唐朝达到鼎盛时期，到宋已开始走下坡路。时代方面的原因主要有唐“以诗取士”促成了唐诗的空前繁荣，而宋朝经过五代藩镇割据的混乱，宋朝统治者废弃武官，转而重用文人。宋朝文人的地位得到空前提升，由此滋生了许多文人习气，以致影响到诗歌，在诗中空发议论，豪言壮语，多少影响了诗歌的审美特性。严羽为挽救时弊拈出“兴趣”与“妙悟”书成《沧浪诗话》。这种批判精神同样贯穿于严羽的诗歌创作中，身处南宋这样一个积贫积弱的年代，严羽对生活中的黑暗与不平多有揭露。《北伐行》对南宋统治者的无能腐败，偏安江南，

“王师北伐何仓促！六郡丁男亳州骨。北伐失利痛心疾首：

空见朝陵奉使回，群盗翻来旧京阕。襄阳兵马天下雄，尚书兄弟才杰同。偏裨入救嗟已晚，万国此恨何时终。”《避

总的说来，组诗继承了杜甫“诗史”的优良传统，以近乎编年的方式记录端平年间朝政内外的重大事件，抒发了诗人心系国运、忧国忧民的胸怀。情感沉郁悲壮，文辞洗炼，一气呵成。从诗题到风格都与杜甫的诗歌相同或相近，是《沧浪吟卷》中思想与艺术结合较完美的不可多得的力作。

严羽还有一部分诗歌作品，抒发了自己积极入世、渴望有为的志向和怀才不遇、失意踌躇的情思。如《促刺行》：

“促刺复促刺，男儿蹭蹬真可惜。三年走南复走北，岁暮归来空四壁，邻翁为我长叹息。人生四十未为老，我已白头色枯槁。海内伶俜独一身，裘马摧藏愁欲倒。今日饮君数杯酒，座间颇觉颜色好。忽忆当年快意时，与君笑傲长相期。大杯倒瓮作牛饮，脱巾袒跣唯嫌迟。即今多病筋力弱，壮心虽存兴寂寞。君不见昨夜谁为烈士歌？听罢仰空泪零落！”

乱途中》描绘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破坏，虽直白如话，却一针见血：“回首兵戈地，遗黎见几人？他乡空白发，故国又青春。”批判的力度透人肺腑，发人深思。

吟咏情性理论主张的创作实践

吟咏性情作为沧浪诗话的中心思想，严羽在创作中

“诗者，惟吟基本上是身体力行的。《沧浪诗话・诗辨》云：咏情性也。”所谓吟咏情性，也就是抒发真情实感。我们知

道诗歌作为抒情的艺术，必须具备意境，和真实的情感，而严羽独把吟咏情性标举到如此高度，是难能可贵的。严羽的一些诗篇很注意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送上官伟

“岁晚长愁绪，嗟君更远行。兵戈今日泪，江海故人长》：情。此别几时见，寒猿一夜鸣。致君相许在，回首壮心惊。”

作品从自己失意归来写起，进而诉说自己穷困潦倒、未老先衰，接着转入喝酒和回忆当年的豪情快意，最终变化，突兀不平，跳跃性大，情感的迸发似喷吐而出，一波三折，很明显是受到了李白和李贺的浪漫主义诗风的影响。

严羽的另外一部分诗歌，表现隐居生活的情趣，或与禅僧道士交往，风格上比较接近陶渊明、王维、孟浩然、韦应物。如《寄山中同志》：

“我有三足鹿，放之在碧山。别来几千日，昨梦忽来还。松色入关尽，岩花落地闲。凭君一问信，沿月上潺溪。”

其中“此别几时见，寒猿一夜鸣”句，情感的表达极具情境的真实性，具有较强的艺术穿透力。《临池》也是严羽

“乍惊池馆雨初收，菱诗集中较为难得的清新活泼之作：

角莲房共趁秋。独恨碧波浑占却，更无剩水浴沙鸥。”惊喜

之情表达的自然真实，不失为一篇佳作。

诗歌理论的审美理想与创作实绩的不足

清幽的意境，冲淡的风韵，真切的抒情，自然如话的语言，及不严格拘守对偶与声律的形式，都与孟浩然诗风不谋而合。

我们还应看到诗歌创作和诗歌理论研究毕竟是两回事。诗话更多的是体现一种诗歌理想。这种理想在何种程

－

度上得到实现，受到多方面的制约，包括主体因素与时代的因素等等。虽然戴复古在《祝二严》诗里对严羽的诗歌

“持论伤太高，理论和诗歌创作都给予高度的评价，说他：与世或龃龉。长歌激古风，自立一门户。”认为其诗论主张

很多诗中都有体现。《秋风入我户》中有“四海岂不大？伤哉无已知”。《闻燕二首》中有：“十载江湖泪，一夕尽淋浪。”在我看来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要经得起时代的考验，严羽的诗歌之遭受冷落及其文学成就整体不高当是不争的事实。许学夷《诗源辨体后集纂要》：“仪卿识见有余，涵养未至，其诸体虽刻意范古，寡自然之致，而神韵亦有未扬。”我们发现刻意模仿而不能突破也是造成严羽诗歌创作水平的又一主要原因。总的来说，严羽的诗歌理想在他的创作中并没有得到完整的体现，我们不能因为严羽出了《沧浪诗话》就用《沧浪诗话》的标准来要求严羽的诗歌创作，这是不公平的。毕竟达到那种标准的在严羽看来自有史以来也就寥寥数人而已。而严羽的诗歌创作不及诗论影响大，也是正常的。二者相较必有高下，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样样精深，不过，严羽的诗论与其创作的互动作用同样也不能忽视。

［责任编辑

曹小云］

高卓一时，难免与当时发生矛盾，其诗多歌行古体，自成一家，自具独特的诗歌风格。但事实上，我们必须看到严羽的诗歌创作与《沧浪诗话》里诗歌理论存在一定的不统一之处。由于严羽本人才力有限，虽要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审美境界，他的诗歌却相对直

昨夜中秋月，含愁顾影频。空留可白浅露。如闺怨（一）：“怜影，不见可怜人。”“莫被封侯误，封侯《塞下绝句》篇：似汉家。君看城下骨，万古一黄沙。”就显得一览无余，不

够回旋；由于时代的因素，虽作者主观上宗盛唐而贬宋，但他自己的创作也难以避免地受到宋诗风的影响。如《悠悠我行迈》：“寄语家中人，远行良可伤”。这种结尾就是典型的宋人作风。像这种以“议论作结”的例子，在他的

（上接３１页）是高度精神文明的组成部分之一。中国的传统音乐和西方的经典音乐都植根于本民族的土壤，有

着极深的文化底蕴，是世界文化的组成部分。我们要以民族的优秀音乐作为根基，注重中西审美文化的融合，运用中西好的音乐手段、方法，提高自身的音乐素质和艺术修养，形成对社会生活美及艺术美的爱好，培养大学生不但有美的心灵，而且还能按照“美的规律”去创造美的语言、美的行为、美的生活，树立共产主义的美好理想。对他们自我教育、自我发展、自我完善，培养其独立认识社会、创造更有意义的生活价值的能力，最后达到与自然的完整和人文的谐统一，有着深远的社会意义。

［参考文献］

［１］修海林，等．音乐美学通论［Ｍ］．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１９９９．［２］刘承华．中国音乐的人文阐释［Ｍ］．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２００２．

［３］龚妮丽．音乐美学论纲［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２．

［４］张前，等．音乐美学基础［Ｍ］．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１９９２．［５］匡惠．音乐欣赏基础教程［Ｍ］．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１９９３．［６］王次炤．音乐美学新论［Ｍ］．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２００３．

［责任编辑

吉晓华］

－４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