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苏轼笔下月的文学意义

2012年1月第666卷

第1期

语文教学通讯

BulletinofChineselanguageteaching

Jan.，2012Vol.666No.1

◆古典品藻

浅析苏轼笔下月的文学意义

韩荣华

（江苏省宿迁市宿豫区新庄初级中学，江苏宿迁223853）

摘要：月亮是苏轼笔下抒情写意的重要意象，他常借月写境、借月抒情，或把月视为理想对象，达到物我同一的境界，与月融为一体；在写法上，苏轼善于直接或间接描绘月亮，或将月拟人化，月在他笔下极富美学价值。

关键词：苏轼

月

文学意义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12）1004-609701-0079－02

中图分类号：I206.2

作者简介：韩荣华（1973—），江苏宿迁人，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宿迁市语文学科带头人，现为宿豫区新庄初级中学副校长。研究方向：初中语文教学。

月是文人不倦歌咏的对象，苏轼尤其对其情有他偏爱月，喜欢独自在月下漫步，领略月色的美独钟。

好，思索人生的真谛，在清寂的境界中追求心灵的纯尤其是其宦海失意后的写景洁和宁静。苏轼的作品，

抒情类作品，博大精深，空灵蕴藉，常常渗透着对人生、宇宙哲理的思考，透露出缥缈灵动的气息。这与他善写月很有关系，可以说，月是作者灵魂的化偏爱、

身。在他的笔下，月亮成了作者抒情写意的重要意象。

一

（一）借月写境以抒情

苏轼常常把月当作“景”，加以描绘、渲染，借月色营造清幽圣洁、空灵缥缈、极富审美情趣的意境，以意境展心境，创造含蓄隽永的表达效果。“是时江月初生魂，二更月落天深黑”（《游金山寺》），绘清寂凄凉之境，抒宦游不归之感伤。“至莫夜月明，独与迈乘小舟（《石钟山记》），一叶扁至绝壁下……或曰此颧鹤也”

舟，深临绝壁，山势骇目，鸟声惊神，而这一切都统摄于“莫夜月明”，是“月”渲染了险怪、神秘的恐怖气氛，使石钟山有高深莫测之感，以此显出作家月夜观石钟山、探寻真谛精神的可贵。《记承天寺夜游》全文仅84个字，作者却以诗一样的笔触创造了一种清冷皎洁的意境，借此来排遣遭贬生涯的特殊心情，一字一句犹如一个个闪耀着寒光的音符，无不倾诉着作者悲凉的

情怀。如果说《记承天寺夜游》是一首清冷的月光曲，《前赤壁赋》就是一曲渗透着人生、宇宙哲理的月那么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飘飘乎如遗世独光咏叹调。

立，羽化而登仙。“”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江上清风、山间明月构涉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成了一个诗味十足、含意深远、声色俱佳的崇高而美丽的境界，令人陶醉与神往。

（二）借月抒怀以明志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和子由），明写自然之景，实把月当作理想，抒发自中秋月》

己的政治抱负。“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六月二十日夜渡海》），写澄清月色，抒高洁情怀。“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念奴娇·赤壁怀古》），几经宦海沉浮，理想难以实现，叹人生如梦，月成了知己。“扶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前赤壁）“，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水调歌头·明月赋》

几时有》），月变成作者终身追求的理想的化身。此时的月亮便成了倾诉的对象，作者对它诉说自己对功名富贵的轻视以及政治上不得志的愤懑。

（三）月与“我”相融同一

在作品里，苏东坡与月形影相随，心灵相通，达到美学中“物我同一”的境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秋月夜，欢饮达旦，大醉中翩然起舞，身心化

文学79

入无限的宇宙中。从“把酒问青天”到“起舞弄清影，，天上人间，洒脱飘逸，真是空灵蕴藉，何似在人间”

不知身在何处，诗人仿佛就是那轮皎洁的明月，轻盈《卜飘游于广阔的天宇之中，这是何等超脱与旷达！中“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算子》

来，缥缈孤鸿影”，那挂在梧桐上的一钩月，夜空中的“幽人”融为一体，“幽缥缈孤鸿，已经与独来独往的即诗人自己，孤鸿就是诗人的身影，而月光就是人”

诗人的灵魂。这里，在人世间飘泊的诗人与夜空中孤寂清冷的明月成为一个同一的意象。

二

“出新意与法度苏轼写月的技法更为高明，往往（苏轼语）“，如行云流水，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

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恣态横生”（《答谢民师书》）“，意之所到，则笔力曲折无不尽意”（苏轼语）。或直接绘月，或间接

（一）直接绘月

苏轼常用极为简练的笔法正面、直接地描绘月“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形月貌。

（《前赤壁赋》），一轮满月似游人一样陶醉于美景之“徘徊”二字妙不可言，把难写之景饶有意味地表中，

现了出来。“卧看月落横千丈”（《慈湖峡阻风》），写月落景。“渐月华收练，晨露耿耿”（《沁园春》），写天明“渐”字，写出其变化过程。之际的月色，一个

（二）间接写月

这在苏轼作品中也是常见的，他极擅长通过描绘月下的景物来烘托月色的清幽。“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错，盖竹柏影也”（《记承天寺夜游》），这是写月的传神之笔，短短三句，没一个月字，却无“积水空明”比喻庭院中处不是皎洁的月光。作者用

月光的清澈透明，用“藻荇交错”比喻月下美丽的竹“影”字一点，柏倒影，使人感到扑朔迷离，水月莫辨，令人恍然大悟，不明写月光而写月光之下的美好意境，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冰清玉洁的透明世界。间接写月耐人寻味，能将难状之景写得细致入微。而作者又常将此法与直接绘月结合起来，虚实相生，更相得益彰。

（三）将月“人”化

“解衣欲睡，月色入户”（《记承天寺夜游》），诗人将80文学

睡未睡之时，月色悄悄走来，她似乎懂得这位迁客寂寞无聊，主动来与他作伴，有意慰藉他失意的心灵。“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洞仙歌》），这偷看人间私情密约的月光，仿佛含着几分神秘而羞涩的微笑，使人感到如此调皮而可爱。这些月充满了浓郁的人情味。

三

苏轼为何对月如此偏爱呢？除了月亮的清纯明空灵飘逸、给人美感、令人遐想等客观因素外，更净、

重要的是他自身的主观因素决定的。

（一）儒释道相融的思想观念

苏轼的思想比较复杂，可以说儒道相融。他从儒家思想出发，奋发进取，积极入世，虽几经挫折，仍不倦努力；他又吸收了佛老思想与儒家相通的成分，“学佛老本期于静而达”（《答毕仲举书》）“，后读释氏书，深悟实相，参之孔老，博辩无碍，浩然不见其涯了”（苏轼《东坡先生墓志铭》）。于是，“游于物之外”应物，洒脱不羁。两种思想相融，使他保持旷达的胸襟，这与月便有了相通之处。

（二）飘泊无定的生活经历

苏轼对北宋积贫积弱的局势深感不满，参政欲《上神宗皇帝望很强，他曾写过《辨试馆职策札子》

书》等文章，阐明自己的政治主张，但或沉或浮，多次被贬。元丰二年（1079年），他因“乌台诗案”被捕入狱，后责授黄州团练副使，59岁还先后被贬于岭南的惠州、海南的儋州。他一生颠沛流离，飘泊无定，这自然易有“人生如梦”之感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又与月很相似。

（三）精深高妙的艺术才华

“万斛苏轼是北宋文坛杰出的大家，他的文章如泉，不择地皆可出”（《东坡题跋》卷一《自评文》），他崇尚“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孔子），十分重视文学的“随物赋形”“求物之妙”。苏艺术价值与美学价值，能轼勤奋地向前代文学家学习，不仅能够摆脱格律的束缚，而且能够灵活自如地驾驭它，自然就能用极其高妙的手法写出华美的“月”章。

总之，苏轼的思想、经历与才华使得他深爱月，善写月。他笔下的月光清盈洒脱、空灵飘逸，少凄切悲怨，多旷达超越，给人无尽的美感。

（编辑：李小叶）

（《超然台记》），以安然、超然的态度烘托，或浓墨重彩铺陈，或淡淡勾勒，无不穷尽其妙。“无所往而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