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敬的师友们--常书信往来的学术挚友罗振玉(连载十一)

杨守敬和罗振玉有着很多的共同爱好金石、碑帖、收藏、目录、校勘等等，因而在学术上二人有着许多共识。

台湾刘莹教授说， 杨守敬是近代学术研究成果极丰硕的学者，清代学者罗振玉极推崇杨守敬治《水经注》，在地理学上的成就，并尊称他是清代小学、算学、地理学三绝学之一。

在杨守敬致罗振玉的信函中云：“三十年前蒙文昌潘孺初先生奖借，推守敬为地理绝学，其文已刊之《要删》（《水经注要删》）中。昨蒙足下证成其说，以比王怀祖（念孙），段茂堂（玉裁），李壬叔（善兰），合称三绝学。”

在他们的书信往来中便可了解他们的学术交流之一二。

一、 杨守敬与罗振玉讨论甲骨文之信一帧：

罗振玉寄给杨守敬的三种书：“目录”即《莫高窟石室秘錄》，“石室遗书”即《敦煌石室遗书》校錄本，正在玻璃制版中的是图录本《石室秘宝》。《石室秘宝》甲乙两集，是敦煌遗书发現之后刊行的第一个敦煌文献图录，收录了上述已经影照的十五件书卷、雕版、石刻和壁画，唯独缺载端方所照《沙州志》殘卷。罗振玉《敦煌本沙州图经跋》末补記云：

“此书乃浭阳端忠敏公方向伯希和君影照，予从忠敏借印十本，分頒同好。乃逾二年，神州沦丧，忠敏遽完大节，此书影片不知尚在京邸否？搜行篋得旧本，亟遣工复影，與《西州图经》同印行之,以推广忠敏傳古之雅意。揽卷悲往,为之涕零。癸丑八月又記。”

杨守敬信中说，“冗换一首,可存即存之,不可存表之可也。此喜叔增仁兄罔下是刻本抑石印,其中北蒙疆史正泰作北京,然妃 前日通一函力辩篇作窕文叙非。治也。以守 年及水温注并作蒙,富校改之。又 足下既以殷敬股金文朋好之而未致力,年所穆明,固不如藏 墟非篮庚所都,则此喜富题殷墟贞卜文,以别所拙之得外也,筹念 足下雪方成印寄我,不嘱他 北家之殷,鄙旯如是何如。前求北魏防城考末人作序而榻嘱我,若墅辟未免有员 雅意,乃揭 得,回示甚以冯盼。北魏地形圄编已收到。余此一一言己榻守敬舆罹振玉封言甲骨文三信一贴文不足以增查,尊害特以重遵尊意,故勉强属之。而吾求兄属作水楹注疏未得甚盼。 即颂著安守敬拜八月四日“

二、时事感叹避货藏书之艰难

在杨守敬题跋书信遗稿有一寄雪堂信札：“近代学人生不逢时，而秉性难移，干戈扰攘，仍苦学不稍歇，感佩无似。今虽商海喧腾，而时尚称治，读书人实可闭门读书，能不额手称庆。星吾一生，与日本关系密切。中年泛槎，为近代中日学术交流一大关捩：购古书回中土，开辟学界新疆；辇碑拓于日本，引发书道革命。晚年托庇日人，得以免除冻馁：辛亥建议避地东土者，为日本人山本竞山；武昌变起，请于黎元洪，发布告保护藏书者，又日本人寺西秀武；仓皇避居上海，竞相争购法书，使一家免于冻馁者，又日本书道中人；著作《学书迩言》，为书法留一脉法乳者，亦出日本人水野梅晓之请。詎知百年之后，遗著亦须日本人资助，方得刊行。此诚我中夏之耻也。於乎。”

在日本关西大学图书馆，有杨守敬写给罗振玉的一封信，信上大叹苦经，说自己年已老迈，“在上海卖字为活，衰老颓唐，眼昏手弱。”信后面他提到想卖自己的藏书，远托时在日本的罗振玉帮忙牵线。

三、研讨石刻碑帖藏书

杨守敬致罗振玉的信 ：

“叔韫仁兄: 足下两次寄来大著并石刻拓本,感谢感谢!《萧场》一志,足下未有副本,何可攘夺!然可补入《寰宇贞石图》,俟石印后再以奉缴。新出《齐郡王妃》等三志,守敬但见《齐郡王妃常氏》一志缩印本,真精绝,不在《张贵男》下。闻系武进董氏所得,奇货居之。然闻董氏欲购我《寒山诗集》影宋本,吾亦爱不忍割。”

四、书法金石交流，各书心得

“叔韫(韦囚皿)仁兄阁下 前日递一函力辞为作文叙非恪也。以守敬于金文虽好之而末致力,无所发明,固不如藏拙之得计也,转念 足下书方成印寄我,不嘱他人作序而独嘱我,若坚辞未免有负 雅意,乃跋”

致雪堂信言，“武昌之变，仓皇避地，家室弃之不能顾，但“足下之《悉昙字记》等版亦未毁”，则知此前雪堂曾托邻苏在鄂为刻此书（或应即为陶子林所刻），而注则云“《悉昙字记》：唐释广智撰。有民国六年上海石印本”，

五、诉《水经注疏》刊刻之艰难

杨守敬于一九一二年三月廿一日写信给罗振玉，谓与熊会贞合撰《水经注疏》八十卷，准备刻板刊出，因耗资巨大，”欲集股成之“，”但守敬与熊固之数十年心血尽瘁于斯，若不成死不瞑目。他在信中说“昨日得手简，并致繆筱翁函中洋银十四元，读悉知。……《水经注疏》八十卷稿已成，惟皆录于书眉，凡十部，未尝合成一部。此书尚待整理，计必一、二年方可必上，拟于今年同熊固之督同写生成净本，每成一卷，即刻一卷。然余财产尽失，何能完此宏工。但守敬与熊固之数十年心血尽萃于斯，若不成死不瞑目。且后之人即得此十部稿本，亦断难排次，不弟如亭林之《肇域志》也。因欲集股成之，然集股之事已成弩末，况当此大难之后，谈何容易。惟守敬之书确已成稿，海内人士当已知之。且除《水经注疏》外，已刻成者已过一半，其未刻者亦可限日成之。计每册零卖之价几达八、九十元，经六折扣之，不过四十余元，而已可先得已刻之书三十余元，则预出者不过十余元，想购股者当信用此举，不致如邹阮帆之刻《环球地图》也。……且日本于我书之未成者，亦每购之，知此邦学者或亦悯守敬此书当绝续之，会而共谋襄助成之也。今拟股单书目附上，如以为可，即恳为作一集股启，勿任感戴。……嘱为条幅二十纸并呈，足下见之，知余颓唐之状也。仿单数纸，足下付博文时酌加折扣，使经手得微利，或可陆续索书也。……今日着人到日本邮政局，持足下函内汇票取银，则局中人云此系足下交银日本邮局存根，非汇票，不付银，别有大纸一张是汇票，而函中未付来。想是足下未知其有异，将大纸汇票留作存根，而误以此存根者寄来。想大纸汇票当仍在尊处，信到即速寄来。若无大纸汇票，亦即信来鄙处，即以此小纸存根再寄还，以凭与该邮局换易。”从杨氏此信可知，当时杨守敬为刻《水经注疏》一书而打算集资刻印，可惜的是《水经注疏》这部杨守敬与其弟子熊会贞合撰的专著，在杨氏及生未能刊行【由于《水经注疏》篇卷过多，仅于光绪乙巳年先刻成《水经注疏要删》传世】。后来此书由熊会贞赠定而成四十卷，于一九五五年由科学出版社影印出版。

杨守敬在一九一三年信写道：……《历代與地详图》前岁已刊成，如能为治一叙，亦感其不朽。而乱后工价奇昂，不止三倍往昔。陶子林亦顾攫钱，纯无感情，故所刊后半部，朱、墨不能合套，而刻字之恶劣，尤其小焉者。近年拍卖会上陶子林刻本往往高价成交，读此信可知即如名工陶子林者，其所刻书也非尽皆善本矣。

杨守敬，罗振玉作为近代通儒,一,不求近功,不麓恢蕤,专治学问。他们书信交流学术的故事，感人至深。

（参考胡振宇、吕浩和杨先梅辑杨守敬题跋书信遗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