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者"的悲歌
摘 要:笔者运用后殖民批评中的“他者”理论深入研究《野草在歌唱》,通过对作品中殖民地他者摩西、性别他者玛丽、异国他乡他者迪克的分析,揭示了三个“他者”角色的悲剧命运,无情地揭露了在殖民统治下弱势群体被扭曲的人性,让人们听到一首殖民主义的悲歌。 关键词:“他者”理论;殖民地他者;性别他者 一、 引言 多丽丝・莱辛是当代英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她以激情和想象力审视一个分裂的文明,成为继沃尔夫之后最伟大的女性史诗作家。其处女作《野草在歌唱》将人物角色置身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南部非洲,反映了殖民统治下殖民者和被殖民者的悲惨命运。国内外的众多学者分别从不同角度对这部作品进行了分析,本文致力于从后殖民批评中的“他者”理论深入研究这部小说。 二、 西方后殖民批评中的“他者”理论 “他者”是当代西方后殖民主义关注的一个重点。在后殖民理论中,西方人往往被称为主体性的“自我”,殖民地的人民则被称为“殖民地的他者”,或直接称为“他者”。作为后殖民理论的标志性人物,萨义德在其代表作《东方学》(1978)中指出,西方将东方构建为“他者”,在西方对东方的霸权统治中,使东方成为从属于西方的“他者”。[1] 印度学者斯皮瓦克是另一位西方后殖民理论思潮的主要代表。作为来自第三世界的女性学者,她面临着殖民主义和男权的双重压迫,因此,她关注的主要是殖民地底层人民,尤其是妇女的生存状况。斯皮瓦克引入女性视角,突显殖民地女性作为沉默“他者”的历史和现状,将后殖民批评引向了对殖民地社会内部的性别问题的思考,丰富了单纯的东方“他者”的概念。[1](P68) 在斯皮瓦克的基础上,霍米・巴巴提出少数群体问题,将少数群体看作不断衍生的“他者”,将后殖民批评的思路进一步引向社会内部,关注社会内部的少数群体。[3](P68) 三、《野草在歌唱》中的“他者” 1、 殖民地他者 正如萨义德在其《东方学》中所阐述的那样,东方被贴上了阴性的、没有思想的、危险的标签,而西方则被标榜为阳刚的、进步的、道德的。西方把自己看作是中心的“自我”,而把东方视为边缘化的“他者”。在殖民地南非,殖民者把自己看作是高高在上的“自我”,而土人则被剥夺了话语权而沦为“他者”。在作品中,土人摩西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代表。 (1)摩西――殖民统治的受害者 在殖民地南非,土人没有权利说话,在白人眼中,他们只是一群处于失语状态的动物,他们不允许争论更没有基本的人身权利。 摩西一出场就表现出不安分。他最初用自己的语言提出喝水的要求,他的语言被女主人玛丽称为“gibberish”,意即无意义的声音,而遭到禁止。那么他就只能说英语,但他用英语表达需要喝水,同样遭到玛丽的禁止。殖民者深知语言的重要性,因此,不允许黑人说自己的语言,而黑人说英语他们认为是“厚颜无耻”。对于他们来说,黑人就是干活的工具,完全没有必要说话。因此,他们禁止黑人发声。[3] 在殖民统治下,黑人更没有最基本的人身权利。当摩西用英语表达他要喝水时,在玛丽眼里,摩西这一举动就是对她统治地位的挑战。为了保持她的尊严,玛丽用皮鞭抽了摩西的脸。摩西只是要求他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权利,但这点都被白人的皮鞭拒绝了。在玛丽看来,摩西不能用英语或者是土著语表达他应得的权利,他应该保持沉默,立刻执行她的命令。 (2)摩西对殖民统治的反抗 摩西是莱辛在《野草在歌唱》中塑造的一个典型的反抗白人霸权的悲剧人物。作为殖民统治的牺牲品, 以摩西为代表的南非黑奴像荒原中的野草一样,烈日喷炎晒不死, 严寒冰雪郁郁葱葱。在殖民者的任意宰割、压榨和摧残之下,不屈不挠,奋力反抗、呐喊。玛丽规定土人必须提高工作效率,每个小时只能休息1分钟。摩西无法忍受这一规定,采取了消极怠工的形式进行反抗,结果他因挑战了女主人的权威而挨了鞭子。农场上、农舍里,摩西被训斥、挨打的场面比比皆是,在忍受了众多屈辱,内心的愤恨再也无法平息之际,他选择了自我毁灭的报复行动――谋杀。然而,他似乎忘却了杀人的代价,在享受了片刻的成功的喜悦之后,等待他的终将是自我生命的终结。在这里我们不难发现,摩西在面对不公正的待遇所采取的反抗形式都是无言的抗争。这进一步表明在殖民统治下,被殖民者是无声且无助的,他们的顺从与反抗都是无言的。语言,作为人类特征之一,它的缺失恰恰成为殖民统治的体现。[4] 2、 性别他者 在男权制社会,女性是从属于男性的“他者”。玛丽作为一个生活在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非的白人女性,在种族主义和男权制的双重压迫下,根本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她是男权制社会的“他者”。 (1)玛丽――男权制的受害者 玛丽从小家境贫寒、父母不和,造就了玛丽厌恶男人和婚姻的畸形性格。她逃避家庭,在城里过着独立而闲散的单身生活,本想继续这种自在的生活,却迫于社会舆论和世俗偏见,选择了婚姻。在她嫁给贫穷而懦弱的农场主迪克之后, 发现他们的婚姻是失败的。这场婚姻一步步把她带入深渊,直至毁灭。从这个意义上讲,她无疑是父权和夫权思想下的受害者。 在南非这个男权制社会,同样还存在着黑人男性对白人女性的性别歧视。玛丽在迪克生病期间曾经帮忙监管土人。然而,等待她的却是土人的冷漠和憎恨。“他们板着脸,一声不响地懒洋洋地干着活。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痛恨由她这样一个女人来监视他们。”[6]相对于白人,黑人是低等的。然而,作为男性,即使是黑人男性也从来不会给任何女人(包括白人女性)任何机会来践踏他们的男性尊严和权威。黑人男性深信女人(不管是白人还是黑人)对男人都应该是顺从的、卑躬屈膝的。 (2)玛丽对男权制的反抗 迫于社会舆论和世俗偏见,受过教育的玛丽选择了婚姻。迪克在农场经营失败,他们过着像土人一样贫困的生活。玛丽试图从困顿的生活中逃脱出来,她偷偷返城,却被先前的公司和俱乐部拒绝。她别无选择,不得不又回到迪克身边。这当中无不充斥着现实的讽刺,玛丽的确按照世俗社会的行为准则去找个人结婚,然而婚后的玛丽却不再被原来的老板和俱乐部所接受。这无不体现:在男权制下,女性力量的弱小,身为女性的悲哀。尽管玛丽是被摩西杀害的,但也可以说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被生活窒息而死的。她是男权制社会的一个牺牲品。[6] 3、 异国他乡的他者 作为一个殖民者,迪克自认为是高高在上的,他从骨子里瞧不起黑人,只是一味地歧视和奴役黑人。身为一个白人,迪克家中的境况却是寒酸的,他受到其他白人农场主的疏远,在异国他乡沦为可怜的“他者”。 (1)迪克――异国他乡的他者 不同于玛丽,在男权制社会迪克是个男人。很显然,他是家庭的主人并拥有更大的权力。不同于摩西,迪克是个白人并拥有控制土人命运的权力。但是,他也是殖民统治的受害者。 一方面,迪克・特纳是个白人,他比那些土人要优越得多。他喜欢居住在农场,想要靠农场维持生计。但是作为移民,土人并不欢迎他。土人表面上对他是顺从的、礼貌的,但事实上,他们憎恨白人给予他们的非人待遇并且试图推翻白人的统治。因此,迪克不可能跟土人们成为朋友,相处融洽。 另一方面,特纳一家也不被周围的白人兄弟们所欢迎。出于赚钱的目的,白人移民来到南非。广袤的南非土地就是他们的财富源泉。尽管迪克是白人社会的一员,但他却不同于其他的殖民者。他是唯一一个热爱这块土地的白人,这也是他的悲剧所在。他种豆类、棉花、印度麻这类不值钱的庄稼,而坚决不种查理赖以赚钱的烟草。由于迪克在农场的惨淡经营,他们一家已经接近破产的边缘。迪克虽然属于“白人兄弟”,但他的境况实在并不比他手下的土人好多少,他的存在冲击着殖民主义者的种族优越感,不幸的白人失败者在白人社会中成为种族耻辱。因此,特纳一家被白人社会不断边缘化,沦为异国他乡的“他者”。 (2)寻找自我之路的终结 在南非,殖民者之间也存在着残酷的竞争。迪克诚实友善,但又懦弱无能。他每天都在农场很努力地工作。但是由于他经营不善,他的农场从来就没有赚过钱。作为一个白人,迪克家中确实穷困潦倒,他受到其他白人农场主的疏远,一个人在农场苦苦支撑。作为一个有尊严的男人,迪克想要改变这一耻辱的境况。通过抗争,他想重新找回失去的自我。他想赚很多钱,在白人社会得到尊重。但软弱无能、意志薄弱、杂乱无章的迪克这一生注定毫无希望。最后连他视为珍宝的土地也被查理兼并,一夜之间妻子被杀和失去土地使迪克陷入了疯癫,同时预示着迪克寻找自我之路的终结。 四、结语 在南非这块殖民地上,来自不同种族、不同性别和不同阶级的土人、白人妇女乃至白人农场主,在殖民统治下,都沦为了可悲的“他者”。他们不仅仅是个人命运的受害者,同时也是殖民统治的受害者。尽管他们的反抗都失败了,却暗含着强烈的反殖民主义思想。随着被压迫民族的觉醒,殖民统治终将被推翻。 参考文献: [1]孙莹.“他者”的悲歌――从后殖民主义角度解读〈野草在歌唱〉[D].长春:吉林大学,2013:8. [2]肖祥.西方后殖民批评中的多重“他者”[J]. 江汉论坛, 2014, (5). [3]胡勤.审视分裂的文明――多丽丝・莱辛小说艺术研究[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134. [4]宋金玲.从后殖民角度解读多丽丝・莱辛之〈野草在歌唱〉[J].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09,(3):72. [5]多丽丝・莱辛.野草在歌唱[M].一蕾译. 南京: 译林出版社, 2008:104. [6]邓平平.〈野草在歌唱〉的解构主义解读[J]. 开封教育学院学报, 2013, (5):14. 基金项目:本文为常州工学院校级科研基金项目“多丽丝・莱辛作品主题研究”(项目编号:YN1333),全国高校外语教学科研项目“多丽丝・莱辛小说文本的多元性研究”(项目编号:2014CQ0003A)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单位:1.常州工学院外国语学院 2.重庆第二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