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爱进行新的思考_评莫里森的小说_爱_王守仁

对爱进行新的思考

)))评莫里森的小说5爱6

王守仁 吴新云

内容提要 莫里森小说创作的基本主题之一是爱。她曾说:/我写爱或它的缺失。0莫里森在其新作5爱6中通过讲述美国一个黑人家族在民权运动前、中、后期的兴衰历史,继续从性别、种族和文化的角度对爱进行严肃的思考。本文在仔细研读作品的基础上,分析小说中的主要人物,认为莫里森遵循一贯的寓/政治0于艺术的手法,以其杰出的才能讲述了一个小范围的大故事。这部小说的独特之处在于莫里森将爱置于新的历史语境中进行考察,涉及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民权运动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改善了黑人的生活状况。莫里森引导读者思考爱的多面性,从而获得对这一主题以及相关历史和现实生活的新认识。

主题词 当代美国黑人文学 莫里森 性别 种族 民权运动 进入新世纪,关心莫里森的读者一直企盼能读到她的新作。2003年,即在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十年、5乐园6发表五年之后,莫里森的长篇小说5爱6(Love)问世。出版界、读书网都把此事当成重要的事件来报导,多种书评纷纷露面。莫里森受到了读者的深/爱0。据报道,她在布鲁克林的一座教堂签名售书时,一千多人不惜花上十美元购买门票到场,以睹其风采。而当她站在另一教堂的布道坛为读者朗读5爱6的章节时,来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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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种族的八百多听众崇敬地倾听。佐治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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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书迷会02003年春天举行了十周年庆典,现已有成员三百左右,其中既有学者也有普

通读者,他们研究莫里森的作品,鼓励更多的人来阅读。对5爱6的出版,她表现出相当的激动,说莫里森作品/吸引学界人士当然是因为作品的质量、宏阔的历史广度、对重要文化问题的积极关注。对普通读者而言,,则是因为作品深切的情感题材。0尽管莫里森写的是黑人生活,但/她抵达情感深处的历程,使她的言说对许多不同种族、文化的读者来说都是深刻的。0»

与5乐园6相比,5爱6的篇幅要短些,排版中章与章间的留白都算上,总共才二百零二页。全书九章的小标题依次为:肖像、朋友、陌生人、恩人、情人、丈夫、监护人、父亲、幽

43州立大学的副教授卡罗琳#德纳尔认为,/莫里森已做到了也许所有大作家都想做到的

事:既在批评界取得成功,又不远离他们的写作针对的人群。0这位大学教师成立的/莫里

灵。莫里森的叙事策略依旧是先交代结果,然后层层剥茧,将真相慢慢披露。书中人物的关系不是一下子就能理清,而是随着叙事的推进一点点地展现出来。初次阅读,令人难免感到吃力。5纽约时报6的书评称,/一如莫里森女士从前的许多小说一样,这个故事也是从多个视角讲述的,时间上也来回穿梭。这一方法导致了叙述上的刻意遗漏,目的是为了营造一个神秘的氛围,让读者无法得知角色过去的某些重要秘密。0¼

通读全书,穿透莫里森小说一贯的叙事的迷雾,然后按照时间顺序来叙述,故事应该是如下的样子:二战前后几十年,比尔#科西是一家时髦的黑人饭店、东海岸最著名的黑人度假胜地的主人,妻子朱莉娅给他生了个儿子,儿子十几岁时候,朱莉娅去世;儿子婚后没几年因患肺病撒手人寰,丢下妻子梅和女儿克丽斯廷;科西一直与一个神秘的妓女西莱秀有牵连,但他选择了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希德)))他孙女的最好朋友)))作了续弦;科西在遗嘱中将财产全部留给了克莱秀,厨娘兼管家L为了保护科西家人的利益,改写了遗嘱,自己则在科西的葬礼后辞职;梅精神失常病死,饭店不久歇业废颓;克丽斯廷一度积极投入民权运动,后来身无分文回家;希德和克丽斯廷都因宣称对财产独享继承权,几十年在同一屋檐下相互敌视;曾在饭店干活的维达和丈夫桑德勒心情矛盾地关注着这一切,为生计把外孙罗门介绍到科西家老宅课余做点活计;一个一直麻烦不断的年轻女孩朱尼尔应聘来作希德的秘书,她在科西家老屋的死水中掀起了一片波澜。小说的高潮是:希德打算伪造遗嘱的新版本,重写已故丈夫的遗愿,于是在朱尼尔帮助下重回饭店的阁楼,克丽斯廷发现后尾随而来,希德在惊恐中失足跌下阁楼,生命垂危,克丽斯廷竭力照顾她,此时两位老妇人记起了少年时的友情和多年来她们之间冷冰冰的战争,在交谈中解开了感情的死结。#

莫里森在呈现以上事件时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平铺直叙,而是将其打乱。书中有多个叙述视角,从第一人称到第三人称,从斜体字到正体字,从过去时到现在时。全书各个短章在不同的标题下集中展现一两个角色生活、思想的侧面,而且很少解说,书中人物的观察、意识流的思考是小说的主体。莫里森向读者展现故事的精彩片断,读者必须跟随并不断发现新的重要事实,自己通过一定的想象来/缝合0它们,从而破解其中的含义,得到各种启示和领悟。换句话说,莫里森好像故意不让读者安心,她在此处放下一个词又在那里放下一句话,就像安置巨大的马赛克的碎片,读者读小说则像在做拼图游戏一样,一边听从她的引导,一边运用自己的智慧,参与整个图形的建构。

5爱6表面上给人零乱无序、毫无章法的印象,但是,莫里森的/碎片化0叙事其实是独具匠心的。书中有两条线索:科西作为一家之主,将妻子、儿媳、孙女、手下的雇员等其他人物联系在一起,起到人物线索的作用;L的思考、回忆、对小说中人物及事件的点评等以斜体的形式穿插在每一章中,同时作为全书的开始和结束语,构成了故事的叙述框架线索。

人物线索科西是种族隔离时代的企业家,他的家和饭店是小说事件发生的地点。故事的线索和人物的叙述一直在移动中,但科西是个贯彻始终的角色。L为科西做了五十年的饭,她把他理解为/他是一个普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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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们一样被愤怒和爱撕裂的男人0。她知

道,私下的耻辱会销蚀一个人的自我判断,只留下一个未被破解的谜。他去世了,许多事情扑朔迷离,比如那份问题多多的遗嘱,到了最后又似乎生出了新的枝节。关于科西,读者可以思考的问题有:1930、1940、1950年代的科西饭店和度假胜地的吸引力何在?为什么民权运动后冷清了下来,最后一败涂地?L在书的末尾说到科西,/你可以称他为好的

坏男人或者坏的好男人,就看你看重什么)))重实际还是重缘由。我倾向于把两者混合着看。0(200页)那么科西是个何等样人?他好的、坏的特点是什么?他为世界带来了更多的幸福还是苦难?若说科西是/研究对抗历史的各种方式0(103页)中的一员,具体说来,他对抗了什么样的历史?如此等等。5爱6中各个人物的回忆往往给出相互矛盾的答案,说明了一个人的多个侧面,反映了不同的问题,今昔的对比也引发人的深思,读者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不同社会历史阶段的变迁。

L是小说的叙事框架线索,她以斜体形式出现的回忆、评论穿插在5爱6的所有章节中。L是全知全能的叙述人,她看见了一切,评论那些尘封的故事,有的说法还颇为深奥,阅读中读者会感觉L的观察就像希腊戏剧中的/合唱队0,知道得很多,充当着/证人0的角色。但她似乎只对读者发言,在故事情节的进展中很少说话。作为书中的一个角色,L给人的感觉是:有时是活的存在,有时又在从另一空间俯视。到书的最后一章,从希德和克丽斯廷的交谈中我们才知道她已经死去。毫无疑问,L是全书的关键人物,其重要性不亚于科西。是她采取果断行动,将科西的遗嘱给撕了,替换上她那张菜单,成功地让世人根据她的安排分配科西的财产。小说以L的叙述结尾。她在科西墓地看到了克莱秀。克莱秀坐在科西的墓碑顶端,为他唱歌,L也随她哼起来。而5爱6也是以L的叙述开头,她的第一句话是:/女人的两腿叉开,于是我哼了起来。0(3页)读者从中可以体会到叙述的首尾照应。L赋予5爱6叙述结构的整一性,使原本是松散的片段构成一个有机整体。

莫里森描绘美国黑人百年历史的/三部曲0中故事年代从1873年展延到1976年,5爱娃6、5爵士乐6和5乐园6在时间上顺序相隔五十年。5爱6以朱尼尔应聘为希德当秘书开始,时间是1993年。在一定意义上,可以

将5爱6视为5乐园6的继续。就故事情节而言,5爱6比/三部曲0更引人入胜。莫里森围绕科西的遗嘱,设置了悬念,疑团一个接着一个,让读者充满着期待,欲罢不能,特别是希德重回饭店的阁楼伪造科西的遗嘱时,克丽斯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一幕颇有犯罪、侦探小说的色彩,而最后结局又出人意料之外。但是,莫里森的5爱6并非是一部供人饭前茶后消遣的通俗小说。作品的主题,如书名所示,是爱。莫里森在/三部曲0中分别表现了母爱、情爱和宗教意义上的爱。在5爱6这部小说中,莫里森继续从性别、种族和文化的角度对爱进行严肃的思考。5爵士乐6中乔与维奥莉特在克服了因缺乏交流而导致的冷漠、疏远甚至敌意以后,开始生活在融融爱意之中。在5爱6的结尾处,希德和克丽斯廷通过交谈,唤醒了少年时代铸就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姐妹情谊,长达几十年的仇恨被爱的暖流化解。而L是英文爱(love)的首字母,作为爱的象征,L对科西家的女人充满爱心,并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保护她们。因此,就主题而言,5爱6与之前的/三部曲0是一脉相承的。但是,这部作品的独特之处在于莫里森将爱置于新的历史语境中进行考察,从而获得对这一主题以及相关历史和现实生活的新认识。

5爱6的叙事是围绕科西家族特别是科西家女人展开的。在这部作品中,莫里森遵循一贯的寓/政治0于艺术的手法,以其杰出的才能讲述了一个小范围的大故事。小说以/爱0的异化为线索,涉及到种族、性别、家庭、遗弃、恐惧等,提出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民权运动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改善了黑人的生活状况。

在5爱6这部作品中,故事的时段包括民权运动前、中、后时期。小说开始时候的1990年代,科西已经离开人世二十五年,但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他依旧影响着希德和克里斯廷的关系,影响着甚至是进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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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的每个人。书中人物都对民权运动前的那个时代充满/怀恋0的情绪,他们的美好回忆基本上维系在科西身上。上了岁数的人,如L、维达追念科西饭店和胜地的好日子,桑德勒追念与科西一起出海钓鱼的经历,克丽斯廷和希德追忆童年时在海滩玩乐的情景;出生在七十年代的年轻人,如朱尼尔、罗门都羡慕科西的辉煌,甚至在想象中与后者重逢。科西之所以活在人们的心中,是因为在种族隔离时代,他的财富和成功使他名下的饭店和度假胜地成为黑人的光荣和梦想。科西和科西/对抗历史0的方式代表一种力量,为社区的黑人带来实惠。

科西/对抗历史0的方式之一是让富有的黑人也能体会自己的价值和追求生活乐趣的正当性。长期以来,人们对黑人的/穷0与/富0抱有成见:

把所有的黑人都想成肮脏的穷人,把那些干净富有的黑人,那些赚了好多钱并保管得好的黑人当成是某种让人惭愧的奇迹,这样的想法让所有人的都舒服。白人喜欢这样的观点,因为有钱有头脑的黑人令他们不安。黑人喜欢这样的观点,是因为在那些日子里他们相信贫困,相信它是一种美德,是诚实的确凿标记。太多的钱包含了罪恶的气息和别人的鲜血。科西先生不在乎,他想为那些和他有相同想法的人、那些研究对抗历史的各种方式的人找个玩乐的地方。(103页)

科西在经济大萧条的时候买下了白人的店,把他改造成富有黑人的乐园。有人回忆其胜景说,/那些日子是科西的饭店和胜地最鼎盛的时候,是东海岸最有名的黑人度假之地。每个人都来了,,客人们从密歇根和纽约远道而来,迫不及待地要赶到这儿。0(6页)/科西的胜地不仅是个玩乐之地,它是学校和港湾,人们在这儿展开辩论,话题涉及城市中的死亡、密西西比的谋杀、除了悲痛欲绝#

和看紧孩子之外他们计划采取的行动。然后

音乐声起,让他们确信自己有能力控制整个局势,并且坚持下去。0(35页)

科西/对抗历史0的另一方式是为黑人社区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度假胜地给人们提供了捕鱼捞蟹之外的工作;吸引了外地人,他们带来了数年的刺激和兴奋,带来了热烈的谈资。否则他们除了自己永远也见不着外人。0(39页)具体到黑人个体,科西表现出相当的关怀,维达一直念念不忘科西如何给了第一份工作而且付钱为她做了几套与工作服不同的好衣服。她丈夫桑德勒是一介贫民,但科西还是经常约他一同到海湾钓鱼,视他为/朋友0一般。作为著名的饭店和胜地的主人,科西有着相当的影响,而且在时间和金钱上待人慷慨,/从让人快乐当中获得快乐0(33页),/他帮助过的黑人比政府项目四十年里帮助的还要多0(9页)。照L的说法,科西的/心像圣诞老人一样。如果哪家无法负担葬礼,他就悄悄地与殡仪馆联系。他与治安官的友情把许多孩子从手铐下营救出来。多年来,默默无语地,他为一个中风病人付医疗费,为她孙女付大学学费。在那些日子里,忠诚献身的人压倒了嫉妒猜忌的人,饭店沐浴在他的光辉里0(103页)。由此,他赢得了黑人和白人、男人和女人的敬重。

当然,在隔离的时代,一个黑人拥有财富,其原始积累必然包含着一定的血汗和泪水。科西的财富源头是继承自父亲的十一万四千美元,但这笔钱的积聚代表了科西祖上不光彩的历史,因为科西父亲在二十世纪初年通过向白人报告黑人行踪而积聚了这些/赏赐0。父亲是白人警察的探子,通过他警察可得知/某个黑人男子的藏身之地、谁在卖酒、谁在留意什么资产、在教堂里碰面时大家都说了些什么、谁在煽动投票、谁在为学校筹款等美国南方各州法律所感兴趣的各类事情0(68页)。老科西的/间谍0生涯持续了五十五年,由于他名字的缩写是DRC,其他黑

人别有意味地称他为/黑暗0(Dark)。科西对这段历史隐而不谈,他曾对桑德勒说,童年的时候他曾听命于父亲在邻家的院子玩耍,看谁从后门出来,天天黎明都守望的结果是,一天真得有人从那里溜出来了,他报告给了父亲,/当天下午,他看到那个人被拖在一辆四轮马车后游街。0对此,科西自称是帮忙抓住一个/贼或凶手0(44页)。而事实真相是他在童年无意中成了/告密者0,至少是告密者的帮凶。这个/过去0困扰着他。科西跟着拜金的父亲生活没有乐趣可言,老吝啬鬼甚至/不给儿子穿像样的鞋子,不给妻女穿过得去的衣服0(68页)。多年后,科西还说/我恨我父亲0(111页)。这个/恨0字不是源于简单的物质问题,更多是精神上的阴影。父亲和祖辈在白人面前的卑躬屈膝是科西无法直面的历史,横亘在他和快乐之间的一堵墙。父亲死后,科西一反祖辈当/安静富裕的奴隶、勤俭节约的自由民0的/悠长传统0(136页),更走向父亲的对立面:他花钱享乐,/父亲让人畏惧,儿子是一束光芒。警察向父亲付钱,儿子掏钱给警察。父亲所纠正的,儿子就倡导。0(68页)

在种族歧视的社会中,黑人的成功必然建立在对社区的背离上。小说5爱6对阶级、种族之间严酷的复杂关系进行了探讨,对科西的阶级意识造成的不恰当的作为也不回避。作为黑人中产阶级,科西不可能彻底地与黑人大众打成一片,他的阶级观念一直存在。科西与当地人的关系是有分寸和有选择的,他/不与当地人公开地融和在一起,也就是说,他雇佣他们,与他们说笑,甚至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但除了在教堂的野餐会,他并不真正欢迎任何当地人到他饭店用餐或者跳舞。在四十年代,价格是社区居民不能前去的因素,但即便哪家攒够了到那里举行婚礼的钱,他们还是会被拒绝。和颜悦色地、万分抱歉地、十分明确地拒绝,说饭店已被预定了0(41页)。当乡亲们已攒了足够的钱,计

划买地做些小生意或建立文化中心,科西还

拒绝把地卖给当地人,而是把地卖给/住房和城市发展部0(45页)。

科西开辟度假胜地,为富有黑人提供了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享受美食和音乐的场所,也许他是早早就看到了黑人娱乐的市场和商机,可以赚取更多的钱财;他对社区、对黑人的/好0可能是出于一种赎罪心理。尽管如此,人们还是谅解他的不良作为,为他辩护。随着对科西的了解的深入,桑德勒觉得/科西的财富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挥动的铁锤,而更像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的玩具0(45页)。L谅解科西第二次婚姻的荒唐,认为科西这样做可能是要表达一种歉意。他曾和白人一起笑话一个跟在马群后面跑的黑人小孩摔倒在马粪堆里。科西娶十一岁的希德为妻,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像那些/没有心肠的白人0(139页)。

科西/对抗历史0的方式与民权运动的发展并不一致。在小说中,科西家道的衰落与民权运动的兴起直接有关。在那动荡的年代,有钱的黑人已无心到他的饭店享受美味佳肴,到他的海滩度假消遣。科西的儿媳妇梅认为,/自由0毁坏了她的前程,/她确信民权运动毁了她的家庭和家族的事业。她的意思是说,黑人对炸城市的兴趣大于在海滩跳舞0(8页)。梅对民权运动感到/恐惧0,害怕城里的黑人会鼓动当地人来放火焚烧饭店和度假胜地。过度的惊吓使她举止失常,把家里值钱和不值钱的物件到处埋藏,/每天抱怨马丁#路德#金给她带来的麻烦0(9页)。科西去世后,他名下的饭店不久就关门歇业,海滩度假胜地也在一次台风中淹到水底下。台风一过,干旱接踵而至。打井抽出来的都是泥桨时,黑人感到恐慌,就申请了/住房和城市发展部0的抵押贷款纷纷出走。干旱过后的动荡、失业和台风又袭等艰难把沼泽样的海滩变成了干旱地,蚊子都不来落脚。科西饭店周围七十五英亩的地卖给了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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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等0开发商,他建了三十二套便宜住房,质量很差,L说她的小木屋能/让它们无地自容0(9页)。开发商把住房售卖给越战的老兵、退休的白人等,该地成了失业靠食品票过活的人的目标。昔日的度假胜地面目全非,盛景荡然无存。

科西事业处于鼎盛的时期正是种族歧视猖獗的年代。人们对一个饱受欺凌、被剥夺了平等权利的时段抱有怀念之情,这里包含着对/后民权时代0¾的不满。因为有对现在的不满,所以往日记忆中的美好部分就浮现出来。1990年代的美国社会,黑人的生活状况并无太多实质性的改善。评论家指出:许多黑人把曾经被视为民权运动胜利成果的一些东西看成是残酷的骗局。国会由那帮像二十世纪初设计种族歧视法的人一样充满恶意的足智多谋之士所操纵,选举似乎又不再是根据选票多少决定,而是黑夜里由一群身穿长袍的人在暗箱操作。对于人数不断增加的美国黑人来说,以前他们是被限制在某个位置,现在的体制似乎是他们在社会上

¿

根本就没有位置可言。

莫里森的5爱6对后民权时代的描写似乎表现了梦想和光荣的失落,即黑人生活中的亮点,/对抗历史0的人看不到了;生活的环境没有随政府的帮助而发生大变化,让人怀疑政府的诚意;精神世界比以前更荒芜,黑人孩子的前途堪忧;就妇女地位而言,民权运动前后的变化不大,妇女的自我意识还是被禁锢着。但是,5爱6并不是否定民权运动的成果,而是认真思考废除种族隔离后那些尚未解决的问题。在谈到种族歧视时,莫里森曾言,/你知道,你已经抓到了蛇的头,我们在极其重要的(民权)运动中可能已经把它杀掉了,然而,蛇的尾巴还在围绕诸如肯定性行动、学校担保人这类的争论舞动......它还在那里。0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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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里森的小说中,种族问题与性别问

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前者往往充当后者的背景。性别上的不平等,其根源可以到种族关系上去寻找。作为黑人女作家,莫里森对性别问题的关注始终如一。她在5爱6中塑造了一组女性人物,通过展现她们在民权运动前、中、后各时间段的生存状态,表明性别问题的解决还任重道远。

在5爱6这部小说里,几个主要女性人物各有一段令人心酸的身世。究其根源,是存在一个专制的家长)))科西。在外人的眼里,科西风光无限,但在个人生活方面,他怪僻的习性给儿媳、孙女和比他年轻许多的妻子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儿媳梅的一生都花在伺候科西家的男人身上。她当年被丈夫选中,是因为她是个/忠诚的、不算计的女孩0(102页)。她日夜为饭店和度假胜地操劳,L感叹说:/在那儿,如果我是他家的仆人,她则是他家的奴隶。0(102页)/我们两人就像钟的背面,科西先生就是显示着时间的钟正面。0(103页)丈夫因病去世,/当她公公对一切失去兴趣的时候,她让这个地方继续运转0(8页)。但是,科西不了解她,疑惑儿子何以/选择了梅这样的女子为妻0(43页)。他不重视她的劳作,对她所表现出的对民权运动的恐惧表示/鄙视0(104页)。他娶仅十一岁的希德的荒唐行为,给梅带来如何教育女儿的尴尬,梅还要教导这个十一岁的/婆婆0来管理大家。公公所给辛劳的梅这样的/报答0(138页)很出人意料。梅在这样的环境中形成了多疑的性格,最后变得精神失常,老是担心民权运动的烈火会烧到自己家门口来。女儿曾因梅待她不好一度记恨自己的母亲,但最后终于理解了她,/梅所知道的世界一直在崩溃中;她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从未是安全可靠的0(96页)。孙女克丽斯廷在家中一直被人忽视,得不到亲情的温暖。母亲梅一心围绕丈夫和公公转,/给三个月的婴儿断了奶0(137页)。

丈夫一死,她就把女儿扔给厨娘L照顾。五岁就失去了父亲的克丽斯廷,在乏人关爱的环境中,寻找着自己的快乐。她找到了一个玩伴希德,她们成了姐妹一样的朋友,/她们一起笑得肚子痛,分享一种秘密的语言,当她们同眠的时候,她们知道彼此的梦境也是一样的。0(132页)这听起来就像5秀拉6中秀拉和内儿的童年友情,不同的是,5爱6中的克丽斯廷要顶住相当的压力,因为梅一直试图在阻止她们。成年后,克丽斯廷/永远不会忘记她为希德而战斗,为了保护她、为了给她连衣裙、短裤、游泳衣、拖鞋穿,为了在海滩一个人野餐,她与母亲抗争0(132页)。克丽斯廷的努力以惨败告终,因为祖父介入了,他娶了希德。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变成了祖母和孙女。各种阴差阳错之下,两个人疏远了,甚至成了敌人。几十年后,克丽斯廷还在怨恨祖父。她对希德说,/他把你从我这里整个拿走了。0(194页)克里斯廷被/剥夺0了心爱之人后,接着就被要求从她喜欢的房间里搬出来。那是饭店顶层的一间卧室,/壁纸上点缀着勿忘我花。有时她让她的新朋友在此处过夜,她们曾一起在床单下笑得打嗝。0(95页)梅对女儿说搬到别的楼层的小房间是/为她好,有些东西她不该看见、不该听见、不该知道0(95页)。克丽斯廷在极端的难过中出逃,被捉回来后梅把她的脸都被打肿了,吓得她在L的床下躲了两天。随后她被赶出家门,送到枫树谷寄宿学校。克丽斯廷在外面的叛逆活动和她的童年遭遇不无干系。她在后民权时代/怀恋0的是/科西时代0中一小段纯真的岁月,是不曾被玷污的友情。

受科西之害最深的人是希德,她嫁给科西时才十一岁。她家生活寒苦,/有五个兄弟,三个姐妹0(37页)。人多不说,这个/约翰逊家族0的名声也不佳。人们对科西之所以选中她作为续弦有各种猜测。希德亲耳听到的议论是科西要/保护0她(75页),免得其他女人害她。还有人说,科西是为了生孩子,

希德的年纪保证她是处女,适合当母亲。梅认为,希德的父母让十一岁的女儿嫁给五十二岁的老人是为了钱。L觉得理由有几点:一是科西是喜欢希德;二是他的妓女情人克莱秀离开了小镇;三是出于赎罪心理。在各种猜测中,不利于希德的为多。只有桑德勒站在她的立场看待这个问题:/人人都原谅科西。原谅他的一切,甚至到了因为成年男人对她发生兴趣去责怪孩子的地步。他们以为她该怎么做?逃跑吗?能跑到哪里去?0(147页)作为这场老夫少妻婚姻的主角,希德的生活并不幸福。小说开篇,希德出场时已经六十多岁了,孀居了二十五年,关节炎使她活动不便。她对朱尼尔说,想写本书,/是关于我的家庭。科西家族。我丈夫的家庭0(26页)。这句话中的转折的意味是深长的。她对自己的/约翰逊家族0没有感情。母亲对她漠不关心,把她/卖0(184页)给了科西。科西是自己的丈夫,他与自己的婚姻到底是怎样的画面呢?因为科西的形象很/辉煌0,希德在人前一直要展示自己的幸福,/不管有怎样的羞辱,科西家族成了她的家人了0(127页)。因为周围的人大多嫉恨她,她只能安慰自己说科西看中她是对她的能力及各方面的肯定,她需要这个肯定。随着叙事的推进,希德生活的另一面展现出来。新婚之夜,科德就出去到外面鬼混了,后来也一直在外面有女人,这在精神上对希德是个伤害。身体上希德也不是没有创伤。在公开的场合,他也羞辱过她。在克丽斯廷的十六岁生日晚会上,因为希德和她发生了冲突愤而离席,科西站起来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夹在腿间打她屁股。不重。不狠。有章法,并不情愿地打,就像你对付乳臭小儿0(126页)。L见了打抱不平,要他给她道歉,并威胁说,如果科西再打希德,L就永远离开。(140页)希德一气之下跑到饭店里和其他男人跳舞。科西随后来到饭店,所有的人都害怕了,乐队都停了下来,全场鸦雀无声。科西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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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别对着我摇你的小尾巴。我不想要它,我肯定不需要它。0(165页)他边说边冲出门外,去找他所/需要0的人。当朱尼尔对希德的婚姻表示羡慕时,希德说那是/我的越战,不过我活着出来了而已。0(129页)她在年轻的时候还生出过与人私奔的念头,只是相约/永远0(172页)的情人一去不返,因而梦想破灭。所有的经历让希德觉得,人生是竞争,/时机0不会再来。她力图破解人们的动机以便控制他们,希望朱尼尔能帮她的忙。希德最后一次想反抗科西的企图)))偷偷改写科西的遗嘱)))几乎要了她的命。

小说中的科西是封建式的专制者和怪物,他对自己对家中妇女的戕害一直浑然不觉。科西遗嘱据信是潦草地写在1950年代的饭店菜单上,称把其豪宅遗留给/我亲爱的科西孩子0(88页)。L在书末尾披露,是她果断地采取行动,/制止0了科西把财产都留给外人,否则他的遗孀和孙女就会沦入一无所有的境地。/她们从未看到真正的东西)))但我是见证人,巴迪#希尔克太太是公证人)))他把一切财产都留给了西莱秀。一切财产。一切财产。除了给桑德勒#吉本斯一条小船外。0(200页)科西之所以这样做,是出于一种报复心理,因为/他对家里那些女人是恨透了。她们先是让他失望,然后公然违抗他,最后把他的家变成了一个装满吵吵嚷嚷的母蟹的桶,把他的毕生事业变成了黑人历史上的一个警训0(201页)。但是,科西的责难是完全站不住脚的。作为一个富有的黑人男子,他不顾自己妻子、女儿和孙女的内心感受和切身利益,随心所欲地剥夺她们的合法权利。莫里森通过科西的所作所为披露了黑人社会中妇女受人摆布的边缘地位。

科西家族女性人物的遭遇表明民权运动并没有解决性别问题。实际上,民权运动强调的是种族问题,而基本忽视了性别问题,至少是把性别问题放在第二位。莫里森在5爱6中用艺术的方式揭示了这一现实。种族平等#

与性别平等并无必然的联系,这在克丽斯廷投入民权运动的经历中可以看出。

克丽斯廷年轻时加入到民权运动事业,为争取黑人的平等权利进行斗争。她离开对自己不忠的丈夫后,与民权运动积极分子弗鲁特同居,长达九年。怀着因自己浅肤色、灰眼睛、丝质头发而生的歉意,她换上平民装,用头巾遮住头发,学着喊运动口号,/成为一名富有奉献精神的助手0(163页)。为了唤醒沉睡的民众,号召青年行动起来,她四处游行,穿破了旅游鞋;参加静坐,靠着帆布背包获得一点安逸。/克丽斯廷个人的虚荣被种族的合法性取代,她的表演的才能变为勇气。,,她享受着工作,为它的庄严而干劲十足,对弗鲁特也是全心全意。0(163-4页)但是,妇女的地位并不随着民权运动的推进而相应地得到改善。克丽斯廷在九年里做了七次人工流产,一来她不想当母亲,二来是因为没有人劝阻她,建议她可以不做人流:/革命需要男人,而非父亲。0(164页)对弗鲁特与其他女人的性关系,克丽斯廷听之任之,做到/习惯它0,还得/有风度0(165页)。更有甚者,民权运动中有个/同志0强奸了一名十七岁的学生志愿者。克丽斯廷把这事披露出去,希望能得到处理。弗鲁特/相信该同志危害了他们纪律严明的事业,但他不能冲撞他。侵犯一个女孩与冒犯男性之间更强劲的友谊相比,没有份量0(166页)。事情不了了之,克丽斯廷把嘴闭了起来,不再多说。到了七十年代,她意识到民权运动已不再需要象她这样的女人,/她成了不相干的人0(167页)。她与弗鲁特友好分手后,发现竟然无处可去,只得回老家。这时,她身无分文,栖居在希德声称是她的屋子里,时刻担心被赶到街上去。克丽斯廷为民权运动这样的/革命0奉献很多,但她作为黑人女性那种孤立无援的的生存状态并未因此而改变。

克丽斯廷是莫里森第一次描述民权运动者的形象,她的故事令人深思。5爱6写出了

黑人妇女对民权运动的贡献,指出在民权运动中性别压迫仍然是严重的问题,黑人妇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必须依靠她们自己。事实上,希德能够拥有科西的房子,是因为L把科西/真正的0遗嘱给撕了。要不然,克丽斯廷就真的是无家可归了。在科西的豪宅里,她住在楼下,希德住在楼上,两人长期为敌,相互诅咒,盼对方先死,进行感情的消磨。不过,她们终于和解,靠的是爱的力量。少年时的深厚姐妹情谊,化解了多年的积怨。L觉得科西的行为/不对头0,采取果断行动制止了他。在一定意义上,她是科西家女人命运的主宰者,而她敢于对抗科西,是出于对她们的关爱。在莫里森先前的作品里,如5爵士乐6和5乐园6,她发出的是对爱的呼唤;而在5爱6中,爱的力量发生了作用,改变了人物的命运。

莫里森在5爱6这部小说中对爱进行重新界定,引起对爱的注意,探索/蒙爱的0(Beloved)黑人和妇女该如何去爱,如何去除生活的阴影,让爱不被异化。书中的L这位第一人称叙述者说人们不再注意她这个不怎么说话的老妇人了,甚至不记得她具体的名字,只知道缩写是L(65页)。在故事的结尾,L又说:/大多数人从来不曾感受过0希德和克丽斯廷之间那种强烈的/激情0,然而/假如你的名字是5哥林多前书6第13章的主题,它自然就是你的份内事了0(199页)。熟悉5圣经6的读者知道5哥林多前书6第13章的主题是爱,因而可以推断L的名字是/爱0(Love)。/爱0的名字被忘却了,/爱0是什么被忘却了。莫里森通过对小说人物的命名,点出了5爱6的主题,为读者理解她的良苦用心提供了一个线索。

早在1977年的访谈中,莫里森就曾说:爱是她的基本主题,/我写爱或它的缺失。0

Á

演百回的浪漫剧,不过,在莫里森的小说中,

有情人终成眷或美满婚姻的例子并不多见。5最蓝的眼睛6中佩科拉的父母乔利和波琳感情淡漠,争吵不断;5秀拉6中秀拉终身不嫁;5柏油娃6中森和雅丹因为文化价值观念的冲突而分手。也许为了表现异性爱的短命和稍纵即逝,莫里森在5爱6中用调侃的手法写了克丽斯廷与厄恩利#霍尔德的短暂婚姻。/克里斯廷接受了他的邀请同去吃晚饭。甜点上来的时候,他们有了各种计划。欲望来得这样快,就像命中注定一样。出双入对,自有一些好时光。至于婚姻的维系,就荒唐了。0(93页)同种族的人彼此关爱,曾经是黑人文化传统的一部分,但在后民权时代逐渐被忘却了。同性之间纯真的爱难于被恪守,易于被败坏。历史、家族、种族、性别之间的纠葛关系会导致爱的异化,如科西背着历史的包袱去恨自己的父亲,躲避眼睛与老科西相似的孙女,蔑视周围的女人;希德和克丽斯廷之间的深厚情谊破裂到了仇恨的地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发生扭曲,是因为爱的缺失,而解决种族问题和性别问题要从爱入手。莫里森的5爱6引导读者思考爱的多面性,思考其定义,思考其简单拼写中所包含的力量。注:

¹ LorenzoThomas,/TheStrugglesof-Love.:Novel

DramatizestheConsequencesoftheCivil-rightsFight,0HoustonChronicle28Nov.2003

º LintonWeeks,/ToniMorrison,PullingReaders

DeeperandDeeper:TheNobelLaureateTakesPrideinBeingDifficult,0WashingtonPost15Nov.2003:C01

» TeresaK.Weaver,/Morrison.sNewLove:AMas-terProbesDeepEmotionalPlaces,0AtlantaJournal-Constitution26Oct.2003

二十多年过去后,她在小说5爱6里关注的依

然是历史、种族、性别等各方面因素作用下的爱这一人类最基本的感情。异性爱是人类上

51

com/living/content/living/books/1003/26toni.html>

¼ LintonWeeks,/ToniMorrison,PullingReaders

DeeperandDeeper:TheNobelLaureateTakesPrideinBeingDifficult.0

½ ToniMorrison,Love,NewYork:Knopf,2003,p.

200.以下引自该书的内容只标页码,不再另注。

¾ 二十世纪的民权运动给美国带来了深远的影

响,自此,公然的种族歧视从法律上被禁止,在道义上为众人所不齿,研究种族问题的学者称其为/后民权时代0。

¿ LorenzoThomas,/TheStrugglesof-Love.:Novel

DramatizestheConsequencesoftheCivil-rightsFight.0

À LintonWeeks,/ToniMorrison,PullingReaders

DeeperandDeeper:TheNobelLaureateTakesPrideinBeingDifficult.0

Á DanilleTaylor-Guthrie,ed.,Conversationswith

ToniMorrison,Jackson:UniversityPressofMissis-sippi,1994,p.40.

1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

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学院外语教研室2

(责任编辑:舒 程)

译林新书介绍

神 曲

1意大利2但丁#阿利基耶里著

黄文捷译

意大利十四世纪的伟大诗人但丁#阿利基耶里的长诗5神曲6由/地狱篇0、

/炼狱篇0和/天堂篇0共一百首构成,作者通过描述自己梦中幻游地狱、炼狱和天堂的经历,揭露了现实生活中的各种弊端和丑恶,特别是揭露了教会的腐败和堕落,并表达了对于人生的感悟,对于意大利国家和民族命运的关注,和追求真理、追求/至善0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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