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经论人1人始生,先成精
内经论人之一
人始生,先成精
《灵枢·经脉》:“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坚而毛发长,谷入于胃,脉道以通,血气乃行。”
人是如何来的,这是人自已,医学必须正视的一个基本问题。
“人始生,先成精”,生命首先直接来源于父母的生殖之精,是两性生殖之精结合的产物。《灵枢·本神》:“生之来谓之精”,《灵枢·决气》:“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精是生命的本原,这是古人从自身生命现象观察和体验得到的客观事实。《素问·上古天真论》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明确指出“有子”,在于男女“精气溢泻,阴阳和”。
精是生命的本原,水是生命的源泉,精水合一是肾藏象理论建构的哲学基础,是决定肾为生命之本的关键所在。
1.肾藏精
藏精是五脏的共性,五脏皆贮藏精气,《内经》在五脏皆藏精的前提下又单独提出肾藏精,在于强调肾藏之精与其他脏腑之藏精不同,特别是生殖之精,是肾藏精的立论依据。生殖之精男女皆有,是人类繁衍后代的物质基础。“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命最奇妙之处就在于“无中生有”,通过“阴阳和”,“精气溢泻”而产生新生命。精是生命的本原,古人从对生命的重视而发展为生殖崇拜。无论中国文化,还是中医医学,自始自终都对精特别重视,因为它是生命的本源,具有无限的活力。如此重要的生殖之精藏在何处,中国的太监历史起源很早,直接的生命体验就可明确生殖之精藏在何处。
就解剖所见,“生殖之精”并非藏于肾已成定论,《医林改错》更是直言:“肾体坚实,内无孔窍,绝不能藏精。”当然,肾藏“生殖之精”的理论也绝非解剖之成果,然而它又与解剖学有密切联系。《灵枢·刺节真邪》明确指出:“茎垂者,身中之机,阴精之候,津液道也。”说明茎垂既是津液(尿液) 排泄之道,又是泄精之道,实“合二为一”;在女子一曰“溺孔”,一曰“廷孔”(《素问·骨空论》) ,但均属“前阴”。肾主水,合膀胱,开窍于前阴,溺由前阴出,精亦由前阴出,从而推前阴溢泻之精(生殖之精) 亦为肾所藏。这种思维逻辑并非无稽之谈,相反在《内经》时代却是一种十分普遍的思维。
2.肾主水
生殖之精藏于肾,赋予了肾藏象独特的生理功能,而这最终能和肾藏象的另一重要功能肾主水合在一起则得益于独特的中国文化视角。
肾主水,指肾主持、调节人体水液化生、输布和排泄的功能。主水是肾的本能,肾主持水液气化的观点与西医对肾脏功能的认识基本相同。对此,《素问·水热穴论》提出:“肾者,至阴也。至阴者,盛水也。”从这里看出,肾主水之论出自《内经》的解剖生理学观察,但是这种解剖观察并非出自对肾脏器的微观解剖知识,因为凭《内经》时代的解剖技术与观察条件不可能发现肾具有主水的功能。肾主水当是来自于对膀胱贮藏津液的解剖事实和《内经》牢固确立的“肾合膀胱”理论。有学者指出,某脏的某些功能本身就是从与之位置相近的腑的解剖观察中推测出来的,如“古人看到脾与胃‘以膜相连’,胃为腑,受纳水谷,而脾为脏,就推测‘脾主运化水谷精微’”。从膀胱藏津液之事实的发现自然便可
推及于肾,因为五藏之中,惟肾居下焦与膀胱相近。这样,在膀胱直观解剖认识的基础上,藉“肾合膀胱”这一理论中介,便可推衍出“肾主水”的功能。因此,对肾主水的分析不能脱离膀及与之属络的膀胱经脉。肾主水不但突出肾在水液代谢中的重要作用,而且这一解剖脏器的功能在接受了气、阴阳、五行学说改造之后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肾配五行之水,“水曰润下”,有滋润、下行、寒凉、闭藏的特性,由此推衍出肾应冬、肾主蛰的理论,肾藏精的功能也很好地概括在水的特性中。因肾主水,广义而言指肾为水脏,有藏精和主持水液代谢的作用。
3.精水合一
藏象的理解,只有从多层面、全方位进行分析,才能全面把握中医对肾藏象的传统认识,才能真正确立肾在生命活动中的地位。《尚书·洪范》曰:“天一生水。”水为至阴,为生命之源,万物之母。生命起源于水,没有水,就没有生命。微观如此,宏观也如此。水为生命之源,人的生命须臾不可缺水。在中国这个以农业为本的国度里,逐步形成中国文化特有的水崇拜。精即水也,精水合一,源于古人对自然、对生命的观察调研与总结。古人在观察自然界万物的发生与成长过程中,认识到自然界万物由水中或土地中产生,并依靠水、地的滋养、培育而成长与变化,因而把水、地并列视为万物生成之本原。如《管子·水地》曰:“地者,万物之本原,诸生之根菀也。”又说:“水者,何也? 万物之本原也,诸生之宗室也。”地之所以能生万物,关键在于地中有水,水才是万物得以产生的本原,所以,它在讲了地为万物之本原之后,接着写道:“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故曰:水,具材也。”水是构成万物的原始“具材”,为万物之本原。自然界的水即天地之精,万物赖以生长发育之条件,因而在“水地说”的基础上引申出“精”的概念,嬗变为精为万物之原。人类自身的繁衍,是男女生殖之精相结合而成,亦可说成是水凝聚而成。《管子·水地》曰:“人,水也。男女精气合,而水流形。”水,即精,凝停相合而成为人。对精的重视直接来自生命现象的观察与体验,所指之精就是生殖之精。古人在观察过程中认识到两性之精结合可产生新生命,这一认识对古代哲学精气学说的建立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反过来“, 水地说”的出现,哲学精气学说的形成,对中医学精气学说的形成也起到了重要的启迪作用。精为生命的本原,精在水中,水中有精,故为生命之源,生殖之精又以液态的形式表现,因此,精即是水,精水合一,精、水在生命起源方面得到统一。精水合一,为主水、藏精皆是肾的重要生理功能理论奠定了基础。
4.生命之本
主水与藏精现在认为是肾的两个基本生理功能,《内经》中则是一个功能,《素问·上古天真论》的“肾者主水,受五藏六腑之精而藏之”足证。故无法看出其理论发生孰先孰后,在马王堆出土的早期医书中,对于精的论述并未与肾结合起来。肾藏象的形成首先是基于初步的解剖学知识和生理病理观察,李如辉博士指出:“尽管最终确立起来的肾藏象学说根本不以肾器官的解剖形态学为指归,但其理论的构建却以这一初始解剖概念为起点,舍此,一切都将难以想象。”解剖学是医学认识发展的始基,肾和膀胱的大体位置,精液溢泻与尿液排泄共同通道的这一事实是“主水”与“藏精”皆归于肾的前提。其次是秦汉战国时期哲学影响,尤其是五行学说中强调的“万物皆源于水”以及精气学说对肾脏象的形成起了推动作用,特别是对肾脏功能的认识及确定肾脏的特殊地位更起重要作用。主水和藏精将“水为生命之源”与“精为生命本原”很好地结合在肾,五行学说又赋予肾“主蛰,封藏之本”的内涵,精水合一,肾主水藏精为生命之本。藏精
和主水这两种与生命密切相关的重要生理功能在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撮合下得到协调统一,并且在临床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充实,可以说这是医学与传统文化在中医学中完美结合的典范。
主水和藏精的统一源于古人对人体生理病理广泛、持久、深刻的观察,最终得益于传统文化中的哲学思想,在古代哲学思想的影响下,藏精与主水这两个在现代医学看来不相关的功能统一归为肾所主。由此,肾主水、肾藏生殖之精这一在现代医学视为无法理解的理论在中医学中自然而然产生,并且由于五行学说水应冬主蛰等的影响,推衍出“肾藏五脏六腑之精”。肾藏一身之精,从而确立肾为生命之本的地位。如明·章潢所言:“肾在诸藏为最下,属水藏精。盖天一生水,乃人生身之本,立命之根。”这使中医学对肾的认识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使肾在五脏中的作用得到深刻的阐述,成为后世全面认识肾藏象的基础。 中医学理论概念,不仅具有医学性质,而且具有文化哲学内涵。肾藏象功能的确立,最能代表中医学不单是属于医学范畴,而且属于文化范畴,更为可贵的是,它又得到历代医学实践的检验和发展,是传统文化与医学的完美结合。精即是水,精水合一,主水和藏精的统一是认识肾藏象的出发点。主水和藏精的密切相关在组织胚胎发生学中得到充分的肯定。肾脏在胚胎发生时,重演种系发生的历史过程,经过三个阶段,即原肾、中肾和后肾。它们在发生的时间上和位置上是连接的,而且原肾对中肾的出现,中肾对后肾的出现,都有诱导作用。原肾和中肾是暂时的器官,在胚胎时期即相继退化。后肾则高度发育,成为生后永久的泌尿器官。生殖系统就是在胚胎第九周以后,由中肾分化演变而来的。长期以来,对于肾的藏精与主水功能都是分开论述,使得人们简单地将其与西生殖系统、泌尿系统相对应,造成很多认识上的混乱。正如梁茂新所说:“这种源于解剖学,又与之相背离的脏腑功能认识,是困扰中医界重大理论问题的症结所在。”
中西医之间存在差异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我们不仅要求同,而且更要求异,通过对其差异的深入分析,方能把握中医理论的深刻内涵。离开水、精谈生命的意义,就无法体会肾在生命活动中的作用,就不能把握肾藏象理论的深刻内涵。“精水合一”,主水和藏精的统一是肾藏象理论建构的哲学基础,也是中医、西医对肾认识差异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