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式家具文化

哥特式家具文化

——外国古典家具文化艺术之六

唐利

哥特式文化是12世纪末叶首先在法国开始，随后于13～14世纪流行于全欧的一种建筑形式。这一名词来源于16世纪的意大利，是以一种贬抑鄙视的态度加给它的。由于16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文化艺术是崇尚古代希腊罗马的艺术风格，而哥特式建筑则与古代希腊罗马的风格截然不同，因此贬为野蛮的样式，在欧洲总是把哥特人当作蛮族、白痴来看待，所以借此名来贬损这种建筑形式。实际上哥特式的文化艺术应当是封建中世纪最伟大、最光辉的艺术成就，是当时人们智慧的结晶，是罗马式文化艺术的更高发展，其建筑工程技术或艺术手法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哥特式家具则是在罗马式家具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具有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家具艺术。

一、哥特式建筑

哥特式建筑是12世纪后期开始的，欧洲城市经济发达，财富增长，文化进步，城市建筑因而也得到广泛发展。大教堂是城市、市镇人们的生活中心，它常常是一所学校、一个图书馆或市政厅，其面积足够容纳整个地区的全体居民。因此，哥特式的大教堂是城市间互相竞争的公共财产，是城市文化的标志与人民智慧的最高表现。

哥特式建筑非常复杂，它主要特点是尖形拱门、交叉肋状的拱顶和飞拱，这种设计可以大大减轻建筑的负荷，使建筑盖得更高。整个建筑物几乎没有墙壁，细长立柱之间是一个个又高又大的窗子，使其内部既高又明亮。这种建筑物的内部装饰是很少的，骨架结构赤裸裸地袒露着，垂直的线条和一个个的矢状尖券以及内部高大的空间，再加上从彩色玻璃窗上透过来富于变化的彩色光线，使人产生一种腾空而起飞向天国的神秘的宗教感觉。

二、哥特式家具

哥特式家具主要特征是与当时哥特建筑风格一致，模仿哥特建筑上的某些特征，如尖顶、尖拱、细柱、垂饰罩、连环拱廊、线雕或透雕的镶板装饰等，是在罗马式家具基础上发展起来，却又形成与其稳定、厚实感迥然不同的风格特征。

哥特式家具主要有靠背椅、座椅、大型床柜、小桌、箱柜等家具。其最有特色的是坐具类家具。哥特式靠背椅和教堂座椅的靠背较高，大多是模仿建筑窗格装饰线脚。当时的建筑室内竖向排列的柱间尖拱形的细花格洞口，窗口上部火焰形线脚装饰、卷蔓、亚麻布、螺形、人物等纹样装饰来创造宗教至高无上的严肃神秘气氛。哥特式椅的靠背都是采用尖拱形的造型处理，柱式框架顶部跨接着火焰形的尖拱门，垂直挺拔向上。带有扶手的教堂座椅，两侧

扶手下部及坐下望板都是建筑上的连环矢形拱门。每件家具都庄重、雄伟，象征着权势及威严，极富特色。

哥特式家具结构制作复杂，采用直线箱形框架嵌板方式，嵌板是木板拼合制作，上面布满了精致的雕刻装饰。几乎家具每一处平面空间都被有规模地划成矩形，矩形内或是火焰形窗花格纹样，或是布满了藤蔓花叶根茎和几何图案的浮雕，这些纹样大多具有基督教的象征意义，非常华丽精致。在纽约个人收藏的一件15世纪的法国教会椅就是其典型的代表作。垂直高大的形态，火焰式的窗花格、框架矩形内精致的浮雕、豪华的雕刻装饰，最具哥特时期家具文化艺术特色，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威仪，雄伟气派。

这件教会椅的结构形式是箱座结合并带有华盖。哥特式的坐具与古代希腊罗马家具明显不同的是，中世纪后期许多坐具都与箱柜结合。坐具既有坐的功能，座下部分又可收藏物品，有的还设有华盖。特别强调与建筑凤格息息相通的这种高大、威严、垂直向上的空间感和权威性。 1470年爱德华五世的宝座也是哥特式家具的代表作品。高高靠背框架的嵌板上雕饰着火焰形纹样和藤蔓花叶根茎浮雕，靠背下部雕饰着连环火焰拱门装饰纹样，底座箱式框架嵌板上也浮雕着纹样。底座也可收藏物品。整件家具高大、华丽、精致。

这是一件中世纪象征权威和威严的教授椅，2.2米高的靠背最引人注目，上面有两个连环拱及藤蔓根茎浮雕，座面上三个壁柱，两边壁柱直通到扶手处，底座箱式框架嵌板上也浮雕藤蔓根茎与上部靠背的雕饰呼应，整件家具庄重、威严、精致。这是当时法国的高级教士、大学教师和大人物所使用的家具。

还有一件中世纪一般市民、保管者职务的人所使用的坐具。这是很少见的家具样式，是没有靠背只有扶手的长凳。四个支柱上设置了半圆柱，直通到扶手处，扶手下面框架的嵌板上浮雕藤蔓根茎和火焰形纹饰，长凳正面和侧面下的望板上是两个连环拱廊造型。

哥特式收藏家具有箱和橱柜，这是哥特相对较多的家具种类。箱通常用来收藏衣物、挂毯、窗帘及一些贵重物品。箱还时常和椅或床的功能组合使用。有一种箱还可当成桌来使用。这是一件15世纪末的一件哥特式书箱桌，箱中可收藏书籍、文物；箱盖是倾斜面，可做桌面，用来放书和阅读。侧面上下两层火焰式拱廊浮雕，正面框架上端是两个狮头雕饰，从中可见到古罗马家具的装饰特点。

15世纪末一件170厘米长的箱柜是典型的哥特式家具装饰。纵向框架上有节奏地排列着六个半圆形壁柱，上面有精密的卷叶花纹雕饰，矩形嵌板表面浮雕着火焰式哥特窗花格纹样，显得非常华丽。

从哥特式大床家具上也可见到火焰式尖拱造型处理。大床前后的四个立柱顶端都是尖拱形，柱上四面则是细长的尖拱门造型，前后床屏的上部也都是火焰式尖拱雕饰。整件家具显得威严、神秘和精美。

另一件15世纪末的长95厘米的小箱，其外形简直就是教堂的缩影。整件家具非常鲜明的凸凹变化，最突出的是纵向框架上的几个扶壁柱，其上部是浮雕纹样，柱头隐约可见狮头雕饰。正面框架的嵌板中，则是渐渐内凹的精美雕饰，嵌板火焰形尖拱内，是藤蔓花叶和根茎浮雕，顺下又变为三个连环拱廊，中间火焰尖拱内则是两个对面而立着的狮子浮雕，使人不禁想起了古希腊迈锡尼文化以来的城堡“狮门”门楣的靠柱而立的狮子造型。三个火焰形尖顶上是凸起的花冠雕饰，四周却是渐渐内收的多层方形雕饰。箱下部也是连续三个火焰形尖拱门造型，饰有浮雕纹样。箱的侧身也是凸凹装饰处理，整件家具节奏感、立体感都很强烈。

15世纪后半期的一件橡木碗橱是中世纪最有特点的家具，这是由衣箱派生而来的家具橱柜样式，并成为以后法国文艺复兴时期所较多采用的橱柜造型。碗橱分为上下二层，下层除了后背板都是空透的，扶壁柱间嵌有拱形装饰线。扶壁柱一直通向上层檐部。上层是柜体，框架中的嵌板是白蜡木的浮雕，大格子栅栏中嵌着百合花的装饰。两个柜门下面是抽屉，抽屉的出现推进了中世纪的家具制造和发展。

三、哥特祭坛木板画宝座

哥特的绘画除了表现在建筑上的火焰式彩染玻璃窗花格，还有一种祭坛木板画。这种吸收了拜占庭文化传统的“圣母登宝座图”也可见到哥特式风格的家具。

13世纪末期意大利绘画吸收拜占庭文化的传统，并接受北方哥特艺术，二者交织而成一种新风格。佛罗伦萨的艺术家乔多与他的名师奇马布艾所作祭坛木板画“圣母登宝座图”，都是较大尺寸的木板画，后者木板画中的宝座如同佛罗伦萨洗礼堂的建筑，严谨的几何形体，前腿几何形框架中间嵌板上端是多角形；后靠背两个柱式顶端是圆拱顶形，靠背如同拜占庭家具只也是半圆形；宝座下是内收半圆形二层足台，与宝座连为一体。宝座坐落在天弯拱廊上，显得高大、威严，有气势。

乔多的“圣母登宝座图”采用了意大利哥特雕刻的建筑风格，使这个宝座如同神龛一样的建筑物，把圣母三面包围起来。宝座高高的细柱、尖拱、尖顶，极具哥特建筑特点，宝座后靠背的尖拱和座基的表面模仿彩色大理石花纹来装饰，这是吸收了古罗马的艺术传统。整个宝座充满了空间感、体积感和真实感。

另一幅圣母宝座图则是西恩那城的杜秋所画，表现出不同地区的哥特风格特征及作者的个性。这个祭坛木板画上的宝座及人物有一种细腻三度空间的生命力，宝座柱式框架嵌板、

尖拱、柱头，表现希腊罗马幻景投影风格。这种哥特式家具宝座则给人以流动、柔和的空间感。

中世纪后期的哥特式家具多为封建君主上层社会及教堂的家具。哥特式家具主要特征是与当时哥特建筑风格一致，模仿建筑上的某些特征。从许多哥特式家具作品上我们看到，一个个从底面升起的细柱和矢状拱券是家具形态构成的主要因素，它既能在结构上有助于增加家具的视觉高度，又可以作为强烈的视觉装饰，形成腾空向上的动态，造成向天空接近的幻觉。尤其再加设一团团蒸蒸向上的火焰雕刻，更有助于使人感到格外崇高，感到神权的至高无上，产生惊奇和神秘的情绪。哥特式家具表现出的庄严、威仪，雄伟豪华、挺拔向上的气势，尖拱细柱、框架嵌板、火焰式图案雕饰，华丽精致的浮雕，连环拱廊，以及一种超自然的神秘感，是一种繁荣和力量的象征。对干这一时期的艺术，高尔基曾给予崇高的评价：“文化史告诉我们：中世纪的石匠、木匠、木刻家和陶器匠的手艺集团所建造的房屋和创造的物品都精美无比，那是个体艺术家所不能胜过的。欧洲中世纪的大礼堂是这样，西欧和苏联的博物馆里那许许多多的物品也是这样，如果你仔细看一看这些物品，就会感到人们创造它们的时候，是对劳动怀着极大的热爱的。”“渺小的人们是伟大的匠师——博物馆里残存的古物和欧洲各个古城的庄严的寺院都为我们说明了这一点。”哥特式家具文化艺术的伟大成就，为接踵而来的文艺复兴时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