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变形的"变形金刚"
一
六十年荣光不再求转型再铸辉煌
黑夜降临在这座北方的钢铁之城,远处四座黑黢黢的高炉犹如擎天巨柱矗立在天边。红五月钢铁集团的家属区此时万家灯火,一天下来,工人们终于能舒坦地跟家人吃顿晚饭,看看电视了。
“今天,红五月钢铁集团销毁了234吨问题不锈钢。有消息称,红五月钢铁集团在刚刚上马60万吨不锈钢生产线后,欲再投资新建100万吨生产线,打造国内不锈钢第一大生产基地。此次不锈钢出现质量问题,是生产线改造引发的技术、管理问题,还是红五月以销毁回炉作秀,以此推动企业内部变革呢?请听记者……”
电视机“啪――”的一声被关了。红五月集团前总经理,65岁的卢运来板着一张古铜色的脸,瞪着来吃饭的两位爱徒,其中一位是红五月集团的现任总经理韩季忠,另一位是总经理助理史博宏。韩季忠和史博宏都是红五月职工子弟,钢铁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发小,后来先后进厂工作,因业务能力突出,被卢运来一步步提拔了上来。
韩季忠与史博宏对视了一下,这回糟了,怎么向师傅解释呢?
韩季忠率先开口:“师傅,您别生气,一会儿血压高!”
“别叫我师傅,我不是你们师傅!质量问题都上电视了?!红五月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说着说着,卢运来激动地咳起来。
“老卢,别激动,喝口水,听孩子们说说。”卢伯母递上水杯。
“师傅,问题没电视说的这么严重,改扩建后,我们的不锈钢生产线在技术、装备和工艺方面都达到了全球领先水平,按理不该出现问题。”韩季忠解释道。
“那问题出在哪儿?”卢运来反问。
“师傅,您知道引进的新技术新设备再好,也得生产线上的工人会使。这批不锈钢的问题就出在咱们工人和技术员对新技术新设备都不熟悉。”韩季忠说。
卢运来的脸色有些缓和,史博宏见状也开口道:“师傅,国外的工业先进,那是人家积累了几百年的经验,哪是说买就能买回来的?这些电控设备都是高科技,偶尔耍个洋脾气,咱们的工人和技术员都还摸不透。”
卢运来又问:“这60万吨生产线已经投产有段日子了,之前的产品怎么一直好好的?”
“师傅,不瞒您说,前几批不锈钢的质量也有问题,只不过我们按照以往做法,这些钢材都降级到现货市场销售,减少了损失。经销商也乐于我们这样做,他们可以借机向我们压价,拖延付款时间。经销商鬼得很,盼着我们出次品呢!”史博宏道,“这批不锈钢问题比较严重,所以不得不回炉,没想到季忠搞大了,弄得满城风雨。”
韩季忠一挥手:“说要打造国内不锈钢第一大生产基地,设备技术都是一流的,还出次品,说不过去啊!我就是要借这次机会,把红五月顶到风口浪尖上,好好整顿质量!”
“如果真是这样,我同意季忠的做法,问题既然发生了,咱钢铁工人铁骨铮铮,敢作敢当,关键是要吸取经验教训,绝没有下次。” 卢运来顿了顿道,“红五月建厂60多年,新中国第一炉不锈钢、硅钢、硅钢片、不锈钢连铸坯……哪个不是我们生产的?季忠啊,你爷爷当年可是冶炼新中国第一炉不锈钢的功臣啊,用不锈钢水铸了一座银光闪闪的宝塔,送到北京献礼!那时候我们红五月工人的腰杆子可硬了,大家都说中国特钢看红五月。如今时代变了,红五月落后了,我们也老了,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红五月的未来要靠你们啊!”
红五月曾有过辉煌,但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企业发展明显滞后,年钢产量不足200万吨,被挤出中国前十大钢铁企业。明星产品不锈钢年产量只有8万多吨,不锈钢收入仅占总收入的7%,工艺技术装备远远落后于国际先进水平。
红五月在退步,可是中国不锈钢行业随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在发展,年增长速度达到14%,这些年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大不锈钢消费国。然而,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不锈钢仍依赖进口。与此同时,国外的竞争对手早已瞄准了中国市场,德国、日本、韩国企业纷纷在中国建立合资企业。国家也将不锈钢列为钢铁行业重点发展品种,红五月由于历史基础深厚被国家确定为不锈钢重点生产企业,获得贴息贷款、进口设备免税等政策扶持。
钢铁行业产业集中度极高,讲究规模效应。考虑到企业有限的资源和能力,韩季忠只能孤注一掷,决定凭借红五月在不锈钢领域的历史优势,全面向不锈钢领域转型,想投资亿元引进全球领先的技术装备和工艺,实施不锈钢系统改造和冷轧薄板改扩建两个项目,预计年产100万吨不锈钢和80万吨冷轧薄板,进入全球十大不锈钢行列。
韩季忠道:“师傅,您放心,万事开头难,我们一定能把不锈钢做大做强!”
卢运来竖起拇指:“有志气,这才是咱们红五月人!你们只管放手去干,我这把老骨头力气是没了,脑子还在,用得着我的时候,只管言语!”
韩季忠、史博宏都笑了:“有您这句话就行了!”
卢伯母也乐了:“老头子少吹牛,现在都用电脑了,不比你脑子快?赶紧睡觉去,都几点了。”
卢运来道:“我的脑瓜子哪儿差了?今天下棋老夏连输我三盘。”说着起身走进了房间。
韩季忠、史博宏走出了卢家大门。冬日的夜晚天空雾蒙蒙的,街道两边的白杨树早已被北风吹光了叶子,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直直地指向天空,倔强而坚定,像韩季忠的决心。史博宏清楚地记得,前些日子韩季忠提出新建100万吨不锈钢生产线时,班组成员一致反对,说60万吨生产线刚刚竣工,技术、资金、市场、管理一堆问题没解决,再要扩建,企业非垮了不可。但是韩季忠自始至终没有动摇。
想到这,史博宏提醒韩季忠道:“这次事故势必会给后续上马100万吨生产线带来很大压力,管理层恐怕很难被说服。”
韩季忠点点头,道:“是啊,硬件进步了,软件不给力,管理有问题啊!后天开会专门讨论100万吨生产线的事,咱得好好准备准备!” 两人紧了紧衣领子,各自向家走去。
二
新设备水土不服老师傅妙计解围
红五月集团位于中国北方内陆地区,地处上风口,既无临海优势,又面临水资源短缺和日渐增长的环保压力。近五年来,红五月投资70多亿,实施70项节能减排、循环经济项目,累计节约标煤100多万吨,希望建设成冶金行业节能减排、循环经济示范企业。如今的红五月占地20平方公里,原来的废渣山变成了花园,每到春夏绿树成荫,堪称一座绿色钢城。
早晨,冶炼厂连续浇铸流程工段的车间忙碌起来。火红的液态熔钢注入铸型,通过连铸机冷却凝固成一大块金黄色的板坯,由生产线推动前进,就像一条吐着火星子的火龙横空出世。1,000多度的高温,连20米开外密闭操作室的工人都能感受得到。
“特大新闻,咱们红五月上电视了!”钳工小廖一路嚷嚷着朝操作室跑去,为了尽快将这消息告诉大家,他没有走车间的绿色安全通道。小廖气喘吁吁,激动得来不及把工作服扣好,安全帽也是歪的。
“瞎嚷嚷什么,丢脸丢大发了!”说话的是大块头张贵,一脸郁闷。
一旁主管生产的王主任瞅了一眼小廖:“衣衫不整,不走安全通道,杨善,你们班组的5S是怎么做的?扣分!”
小廖这才发现王主任也在,赶紧系上衣服扣子:“王主任,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不在你就可以违反规定了?”
小廖摸着脑袋:“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
钳工班班长杨善拍了一记小廖的安全帽:“你少说几句会少块肉?!”
小廖委屈道:“我这不是激动嘛,得,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您说这5S太不得劲了,衣衫不整也要管,比我媳妇儿还管得紧!”
杨善笑了:“5S是为了保证工作场所的安全和整洁,提高工作效率。”
小廖:“班长,道理我懂,可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关心那些细节烦不烦啊!”
王主任从仪表板前抬起头:“别人都说我们钢铁工人是大老粗,但咱粗中有细,没有关注细节的习惯,技术能进步吗,工艺能改进吗?那批问题不锈钢,就是因为仓库管理不严,人员随意进出,把沙子、石子、铁屑带了进去,钢卷摆放也没有定置定位,所以把部分钢划伤了。”
小廖道:“主任教育得对。我这不是让新闻闹的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主任道:“这是教训!红五月是大企业,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不严格要求自己能行吗?小杨,连铸工段工艺改造后铸坯表面老出麻点,问题找到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贵发话了:“主任,我们这几天一直犯愁,每个班组织检查,钻进密封室用铁铲子铲,下到出坯坑用工具捅,弄一次好一点,可三炉钢一过,又出压坑。搞得人困马乏,但收效不大。”
杨善:“主任,新建生产线、引进高科技固然是好,可工人跟不上啊,对新工艺不熟悉,技术中心给我们的生产参数和操作规程那是纸上谈兵,在生产线上不顶用。”
小廖:“班长说得对,再好的方案、技术,遇到实际问题还得靠老师傅的经验解决,我前天找谢师傅去了,你猜他老人家怎么说?”
王主任道:“你小子平时粗粗拉拉的,满肚子鬼心眼,有话快说!”
小廖摸摸鼻子:“辊子表面温度高容易沾渣子,你们把温度降降试试。我昨天拿水给辊子降温试了一下,问题还真解决了!”
王主任、杨善、张贵几个的眼睛都亮了,王主任道:“你小子行啊,杨善,你们赶紧组织大伙儿试试,给辊子装个喷淋设备。生产线改扩建,确实需要大家快速消化吸收,在实践中不断摸索积累经验啊!杨善,你们班这次干得好,再接再厉!”
杨善道:“是!”
小廖:“主任,那今天的奖金不扣了吧?!”
王主任:“一码归一码,奖罚分明!给你小子长长记性!”
三
韩季忠虚心求教何教授妙语点拨
第七届钢铁贸易大会繁花锦簇,锦旗飘扬,来自全国多家钢铁企业、钢贸企业、研究院校的企业家、专家学者齐聚一堂。韩季忠难得脱掉了红五月的白色帆布工作服,西装革履坐在前排的嘉宾席上。此刻,他正认真聆听国内钢铁行业专家何教授的演讲,不时低头奋笔疾书。
“……2006年至2011年我国不锈钢粗钢产量以29%的速度增长,而表观消费量增长率只有14%,产量增速是消费量的两倍多,产能过剩。2010年之前,中国不锈钢市场供不应求,充满暴利。2010年后,不锈钢供过于求,整个行业转向薄利。是不是国内不锈钢没有发展空间了?我想说几点:其一,‘十二五’对新能源、水利、电力等新兴产能的投资规模和建设力度将加大。其二,海洋工程、汽车及高速车辆、大型飞机工程用钢将是未来十年不锈钢发展亮点。其三,国家从2010年开始淘汰落后产能,鼓励发展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全流程不锈钢厂。其四,规模化和集约化是全球不锈钢企业的趋势。所以中国不锈钢市场有机遇,也有挑战,归根到底,谁能做好质量、技术、管理、品牌,谁就能占领市场。谢谢大家!”何教授说完走下讲台。
韩季忠起身快步迎向走到台侧的何教授:“何教授,留步,能否聊两句?”
何教授与韩季忠握了握手道:“韩总,你好!今天真不巧啊,我还有事,只能聊10分钟。”
韩季忠赶忙把何教授引到会议厅外的过道上:“何教授,想必您也听说我们红五月销毁不锈钢的新闻了吧?!”
何教授哈哈一笑:“大新闻啊,人尽皆知。怎么,你们现在动摇了?”
韩季忠:“不会,今天听您的演讲,我更坚定了转型的想法。不知您怎么看?”
何教授:“我认为你们向不锈钢转型的方向是对的,随着国民经济发展,工业、生活对高端不锈钢的需求都会增长,何况红五月也有历史基础。小钢厂看到市场好了就蜂拥而上,市场变差了就作猢狲散。像红五月这样的全流程钢铁企业,是很有竞争力的。钢铁行业产业集中度极高,钢厂的规模效应,可以有效降低成本,从而在市场上保证价格竞争力。不过你们的速度一定要快啊,外资对中国市场虎视眈眈,早已谋篇布局,目前虽然有国家政策保护,不允许外资控股钢铁企业,可是一旦政策放开,如果我们没有做好准备,很危险啊!” 韩季忠点点头:“何教授,您说得对!但是,我们集团内部反对声很大。”
“当家不易啊!”何教授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表,“这样吧,韩总,咱们回头约个时间再深聊,我先走了。峨眉山的方丈说过三句话,我把它送给你:见了便做,做了便了,了了无不了。”
“何教授,谢谢您!” 韩季忠在心里默念着三句话,是啊,天下没有不了的事,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四
各部门苦水连连韩季忠决意求变
韩季忠对于新建100万吨不锈钢生产线可谓志在必得,早在半年前他就力邀国际著名咨询公司为红五月做战略规划,确立了100万吨不锈钢的生产规模。咨询公司的报告指出,欧洲经济衰退,国际市场需求萎缩,影响到国内经济增速放缓,钢铁市场需求减弱,面临产能过剩。而钢铁企业成本居高不下,钢价不断下滑,大部分钢铁企业陷入亏损。钢铁行业讲究集约化发展,扩张产能有利于红五月实现规模效应。只有加大投入现代化的不锈钢装备,做大、做强、做全、做精不锈钢,生产超宽、超厚、超薄的极限规格产品,占领高端不锈钢市场,红五月才能突破困境。
这份咨询报告再加上何教授的点拨,令韩季忠信心满满,从钢铁贸易大会回来的第二天他精神抖擞地步入会议室。各部门负责人穿着红五月的白色工作服,整齐地坐在两侧,桔黄色的安全帽在桌上排成两排。
韩季忠笑了笑:“大家都到齐了?”
史博宏道:“韩总,人都到齐了!”
“新闻大家都看到了吧?这次质量问题各部门都有责任,要认真检讨整改!” 韩季忠顿了顿,“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为了另一件事,想听听大家对投产100万吨生产线的想法。”
主管市场的夏副总道:“韩总,恕我直言,我不赞成启动100万吨生产线,原因有几点:其一,国内不锈钢产能过剩,红五月已经有60万吨,再上100万吨,市场如何消化?其二,市场竞争激烈,国内大小钢厂三千多家,万吨以上产能的不锈钢企业就有太钢、宝钢等四五十家。国外竞争对手德国蒂森克虏伯,韩国浦项,日本日新、印度安赛乐米塔尔……纷纷与国内企业合资建厂,凭借高附加值产品占据高端市场。我们的产品都在低端领域,还不是打价格战?亏了还得卖,否则客户被抢跑了!不锈钢不能追求‘散而全’量大利薄的策略,应该打造高质量、高附加值、高效益的产品。”
史博宏道:“随着经济发展,不锈钢的需求一定会稳定增长,应用范围也会越来越广,潜在需求会逐步释放,到时过剩的产能自然就被消化了!比如我们食品企业以前使用塑料管道,现在更注重食品安全了,逐步改用不锈钢管了!不锈钢深加工也是大势所趋,厨房用品、白色家电、医疗器具……这些都是潜在市场!
夏副总不服道:“等需求释放那得等多长时间啊?来钱太慢!现在猪肉贵、房价高,有的钢铁企业养猪、炒楼去了,我们也学学?”
“哈哈――”大伙儿都乐了。
史博宏道:“夏总,那是人家的历史遗留问题,钢厂员工太多,尾大不掉,后勤部门要社会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们不要混为一谈。这个不锈钢深加工的附加值非常高,针对客户需求定制产品,在客户工厂周边设立剪切配中心,真的可以考虑,韩国浦项就是这样做的。再说外资企业,由于政策限制,外资目前在国内的钢铁行业发展受到限制,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抓紧时间啊!”
夏总道:“那我们的研发速度也要跟得上啊,等到市场信号传到研发部门,组织研发、生产,别人的产品早就把客户抢跑了,价格还便宜,你拿什么和他们竞争?”
研发中心的姚主任道:“老夏,我们研发中心已经没日没夜地工作了,我都把炼钢的技术员调去搞新能源模式创新了,就这么几杆枪,你还想当炮使啊?!你当我们是科幻片里的变形金刚啊?韩总,我认为要加大研发的人财物投入,你看国外企业的研发中心那是几千人的规模,都是行业内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专家,研发费用要占到销售额的10%以上,我们怎么比?招几个刚毕业的名校博士能管用吗?!韩总,我建议加大研发投入,先把引进的技术摸透了,到时再上100万吨生产线也不迟,万一再出个生产事故我真是担当不起啊!”
史博宏道:“姚主任,术业有专攻,研发中心应该集中精力攻克核心技术难题,像新能源模式创新完全可以找第三方外包嘛!”
姚主任本来就被夏副总说得没好气,现在更毛了:“博宏,你是让我们做甩手掌柜?外包的东西能拿来直接用吗?有没有安全隐患?和现有优势技术怎么结合在一起?”
主管生产的王主任道:“老姚,博宏也是好心提议,你发什么脾气!韩总,我认为上生产线是好,我们工人有活干,日子就像那炉里的钢一样红红火火的,多好啊!但从我运营60万吨生产线的经验来看,需要大批熟练技工对整个生产流程严格控制,现在工人们跟不上,问题频出,好多都是操作规程上没有提过的新问题,技术员都弄不懂,更别谈工人了,都需要在实际生产中慢慢摸索。另一方面,管理也跟不上,5S推行非常困难。如果再上100万吨,更加应接不暇。其次,产能上去了,原材料怎么办?镍、铬价格波动太大,外国矿主坐地起价,外国政府也开始限制矿产出口,我们很被动。红五月是不是有魄力去国外投资矿产?把主动权拿下来?”
夏副总把头偏向总会计师老周:“老周,问你话呢,有这个魄力没?”
老周见矛头指向了自己,从容道:“有,先上100万吨生产线提高产量,销量有了,收入就多,到时候买个矿不是信手拈来的事?老夏你说呢?”
夏副总心道,真是个老滑头,轻轻巧巧把皮球踢回来了,两头不得罪:“我主张打造高端精品不锈钢,国内低端产品产能过剩,只有高端产品才能稳稳立足。100万吨不锈钢先缓一缓。”
韩季忠沉着脸道:“你们说完了?轮到我说两句。今天大家吐了很多苦水,提了很多困难,困难确实存在,我们真的解决不了吗?有句老话形容我们钢铁工人――火烤胸前暖,风吹屁股寒。说的就是我们在艰苦环境下工作的钢铁毅力。如今工作条件好了,我们克服困难的勇气反而没了,这对吗?
我昨天参加钢铁贸易研究大会遇到何教授,他非常赞同我们转型,认为我们的大方向是对的,尤其强调我们的速度要快,抢占先机,占领市场。
老夏说得不错,2010年后,国内不锈钢产能确实过剩,但过剩的部分是中低端产品,像超宽、超厚、超薄规格,耐高温度、耐恶劣腐蚀环境的不锈钢仍旧依赖进口,航天航空、石油化工、能源发电等核心部件的不锈钢我们仍旧生产不出来,就连汽车尾气管用不锈钢我们也炼不出来,这块市场需求是巨大的。老夏说要打造三高的不锈钢,我非常同意。可你们别忘了,钢铁企业讲究的是规模效应,规模不扩大,产能不提高,利润从何而来?技术问题可以攻关,工艺不精可以摸索,原材料供应可以投资买矿,但是上马100万吨生产线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必须快速上马,抢占先机,争夺市场。目前,国家对外资进入钢铁行业有政策壁垒,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如果现在不提前布局,扩大产能,将来政策一旦放开,外资进来,红五月还有活路吗?敌人如狼似虎,我们不能甘做温水里的青蛙!刚才老姚提到变形金刚,没错,咱就是要把自己打造成变形金刚。”
会议室一片寂静。
韩季忠继续道:“大家都回去想一想,形成100万吨生产线的可行性分析,只许提建设性意见,困难之类的废话就不要谈了,后天交上来!”
会议室里只剩下韩季忠一人,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嘴里反复着:见了便做,做了便了,了了无不了。
为什么这些高层就不能见了便做呢?
红五月钢铁集团到底该不该上100万吨不锈钢生产线?请看三位专家和六位网友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