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喀纳斯
伴着刀郎苍凉的歌声,循着王洛宾悠扬的曲调,大巴驶出一座迤逦的山峦,又拐入另一条蜿蜒的山路。
山脚下遍野弥漫着攒动的小花,延伸着淙淙的溪水,路两侧散布着优游的牧人和羊群,眼角偶尔掠过哈萨克点点的毡房和白色的墓。
吃完烤羊腿和抓饭,乘舟飘向了碧绿色的喀纳斯湖,湖水是真正的碧绿,晶莹透彻,像流动的玉。冽冽的风执拗地往棉衣里钻,湿润的秋寒瞬间侵占了全身的毛孔和血管。
山岩隐遁。视线被鲜亮、明快和多色的植被奋力地驱赶。斜斜的金黄流淌在时断时续一抹抹的葱绿上,簇簇不安分的嫣红飞翔在或隐或现斑斑驳驳的灰白里,白桦林、松林和灌木在追逐,在挤压,在交错,在争抢本不宽敞的岩面,在覆盖稍驰即张的神经。
山坳后转过来一团阴云,“墨云拖雨过西楼”,掩过西山顶上的角亭,越过恋恋不舍的夕阳,洒下粼粼碎碎的光影。
汽船滑过一道水湾,水面渐阔,空气清凉。风起处,水无痕,落叶弄影,影摇人。绚丽、炫目、旋转的落叶,飞投在清澈的水面,沿着船舷划入船尾,消失在浓浓的碧绿中。
横雾阻重山,山梁、山梁,时断时现,隔开秋季与冬天。白纱裹丛林,金辉嵌冰帽,太阳火红的余晖浸透了薄薄的积雪。雪在烧。
喀纳斯湖的源头来自阿尔泰山的雪水,从一排已经倒下的千年古木底下不分昼夜不知疲倦地流出。古树不漂,不腐,枝丫盘结,铸成水坝,默默守护这片水泊的纯净。
晚饭席间,盛装的蒙古族姑娘献歌敬酒,我不料一牛角能盛那么多酒,我喝完后蹒跚四顾,每人也都已是满面坨红,在纵论天下了。
远处篝火晚会嘹亮的歌声引导人们络绎不绝地沿着没有电灯的山路,进入木栅栏围成的
剧场,踏上木板搭成的舞台,与歌手同歌,与舞者共舞,喧闹的空气在跳跃的火焰上升腾,弥散入漆黑冰凉的夜。
早上打开木屋门,细雨如织,洗刷的树林、山石越发明亮、清丽。路上行人三五个,林中鸟儿一两只。职业摄影师扛着相机已经出发,哈萨克青年骑马也向山里奔去,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踩着泥泞混着马粪的路,趟着沾满露水的草,造访了牧人家园。刚坐进毡房,稍停的雨又下了起来,和着豆粒大的冰雹敲得毡顶咚咚响。主人端来奶茶、奶疙瘩、酥油饼,没有经验的人吃下后,表情各异,啼笑难辨。拴在门口的一批枣红马,不时抖动披散的鬃毛,雨水纷飞,晶莹飘落。
第二天,将别离。涧水涨了许多,奔流着送人出山,车过处,扯起纷飞落叶无数。据导游讲,山上条件参差不齐的设施要清除掉,在山下统一建旅游食宿区,不久还要开通飞机,那时人们来旅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不知道这对于喀纳斯半原始的自然环境,半开发的旅游景区,半开化的游牧居民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规划建设可能会将路修得整齐些,食宿条件改善些,但有形的所谓文明世界的生活垃圾是这里不需要的,我甚至开始怀疑这里需不要“文明人”的到来。
二OO 四年九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