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陶渊明诗中的生命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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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陶渊明诗中的生命意识
杜 瑞 (开封大学学生工作部 河南开封 475004)
摘要:陶渊明生逢乱世,目睹了种种人生的艰辛与生命的脆弱,因此,其诗歌对生命这样一个人类无法抗拒的宿命给予了充分的关注。表现出生命之叹、生命之憾、生命之乐以及对生命意义的终极追问,而生命之乐则是陶渊明生命意识的最高准则。
关键词:陶渊明;生命;意识
陶渊明生活于晋宋易代之际,这是我国历史上最黑暗、最动乱的时期之一,战争频仍,社会动荡,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在士人的心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残酷现实使人深刻的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易逝,对生命的高度关注和思索成为一种社会思潮。遍览渊明诗集,遍览陶集,我们能充分感受到诗人对生命的思索、对人生叹息与困惑,对生命乐趣的无限追求,对生命的那份圆融与淡定,而这对我们深入理解陶渊明的内心世界和诗歌内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生命之憾
自将近而立之年起任江州祭酒至不惑之年不肯“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而辞去彭泽令,十多年间时宦时隐的生活既是渊明为政治理想在困境中苦苦求索,也是一生中灵魂深处最矛盾最痛苦的一个时期。这期间的诗作时常流露出时光飞逝、壮志未酬的伤感。作为一个有着极强忧患意识的文人,儒家积极用世的思想始终在心目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屡称“少年罕人事,游戏在六经。行行向不惑,淹留遂无成”(《饮酒二十首》),时光的流逝已使人感伤不已,更何况自己一事无成,于是就更加悲伤哀痛。在写给从弟敬远的诗中说道:“历览千载书,时时见遗烈。高操非所攀,谬得固穷节。”(《癸卯岁十二月作与从弟敬远》),借读千载书,学习古高人,“诙谐中表现了坚贞与超脱的结合,正是对儒道精神很好的取舍与结合”,【1】(页56)诗人为“总角闻道,白首无成”而不安,虽然闲居田园他并未忘却自己年轻时的志向,正如诗中所写“先师遗训,余岂云坠。四十无闻,斯不足畏!脂我名车。策我名骥,千里虽邀,孰不敢至!”(《荣木》),所以他苦苦的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生命的意义,企图通过建功立业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在这种“密网裁而鱼骇,宏罗制而鸟惊”的黑暗社会中,人的生命都难以保全,人的理想和价值又如何能实现呢?黑暗污浊的社会现实让渊明彻底丧失了信心,带着误落尘网三十年的一身疲惫,和内心深处对仕宦的无比失望,在先后五次出仕后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绝,满怀愤懑地“自免去职”,归隐田园了。然而他天生就不是超然世外的隐士,在归隐田园后他并未完全忘怀世事,时常感叹丈夫四海之志,难以伸展,“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聘。念此怀悲凄,终晓不能静”(《杂诗十二首》其二),时光荏苒,生命垂老,有志不获聘之悲慨,愈加沉痛迫切,生命之价值不能实现,“检素不获展”,
不禁满怀苍凉悲慨,心情彻夜不能平静。这种思绪在渊明归隐八年后的一组杂诗中(其五)对形体生命的逐渐衰老、功业未建、失去光阴之警惧的忧患意识表现更加明显和迫切,足见犹思奋发有为。这种壮志不申的悲慨在(《读山海经十三首》其十)诗中精卫、刑天生前无所畏惧,死后无所悔的精神被高扬实乃渊明“借他人之酒杯,浇胸中之块垒”“然而猛志不展,机之不遇,亦复使人悲惜,悲尤且壮,”,所以鲁迅先生说:“陶渊明正因为并非‘浑身是静穆,所以才伟大。”东晋时代“真风告逝,大伪斯兴。闾阎懈廉退之节,市朝驱易近之心。怀正志道之士,或潜玉与当年;洁已情操之人,或没世以徒勤”【2】(页431)(《感士不遇赋》)。作为一个有着济世之志的诗人,要想在这种环境中实现“大济苍生”的理想何等的困难,所以,陶诗中总
会流淌着一种遗憾,在平和冲淡下隐藏着人生的素愿未展。
二、生命之忧
花谢了可以再开,春去秋又来、年复一年,山川河流可以不废万古,为什么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且那么短暂,陶渊明再诗中对死亡这样一个人类无法抗拒的宿命给予了充分的关注。《形影神》中写道:
天地长不没,山川无改时,草木得常理,霜露荣悴之。谓人最灵智,独复不如兹!识见在其中,奄去靡归期。【2】(页59)
在他看来,人的生命甚至连山川草木也不如,一去无归。在诗人看到“采采荣木,结根于滋,晨耀其华,夕已丧之”(《 荣木》),由物及人,盛开的花儿早上灿烂无比,晚上却花叶凋零,而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可以超脱功名,超脱贫贱,但他却不能超脱生死,死亡给陶渊明的是强烈的预期性的焦虑和不安,在他的诗歌中这种情绪被反复的表达,“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挽歌诗》),“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杂诗》),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是大圣大贤也难以逃脱这一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三皇大圣人,今复在何处?彭祖爱永年,欲留不得住”(《形影神》),在诗人归隐的晚年,这种生命追问愈是强烈。在《悲从弟仲德》《祭程氏妹文》《祭从弟敬远文》几篇文字,都弥漫着死的悲伤,“迟迟将回步,恻恻悲襟盈”,死亡本身并不可怕,但他意味着人的一切感觉都湮灭了,死亡的虚无让渊明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惆怅和忧虑。在《自祭文》中,“人生实难,死如之何!”,就是诗人发自内心的一声叹息。
三、生命之乐
既然壮志难酬,生命又如此短暂和易逝,那么,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人到底应该怎样活呢?对生命意义的终极追问,是陶渊明生命意识的最高形式。魏晋时期是“人”的全面觉醒的时代,魏晋名士的狂放和任诞是对传统孔儒人格的一次反动,表现出一种放荡不羁,在如何及时行乐的问题上,渊明选择了一种独特的存在方式,开创了一种完全属于自己的田园生活方式,在他的田园世界有壶中雅趣,躬耕郊游,有诗书琴花,他所说的“此中有真意”正是指出了生命真趣之所在。所以,陶渊明的及时行乐,不是声色情欲的满足,不是醉生梦死的放纵,而是尽情体念恬淡纯真的生命意趣。渊明好酒乃至嗜酒,酒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甚至终日以酒为伴,恬静闲散的乡村生活,使他从酒的甘苦中来感悟人生,缅怀古人,酒在陶诗中几乎处处可见,以至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说:“陶诗篇篇劝我饮,此外无所云”,渊明饮酒的与人不同之处在于酒使其内心更加宁静、平和、自然,体验到了人生的乐趣。如“试酌百清远,重斛忽忘天”(《连雨独饮》),又如《和郭主薄二首》(其一):
蔼蔼堂前林,中夏贮清阴。凯风因时来,回飙开我襟。息交游闲业,卧起弄书琴。园蔬有余滋,旧谷犹储今。营己良有极,过足非所钦。舂秫作美酒,酒熟吾自斟。弱子戏我侧,学语未成音。此事真复乐,聊用忘华簪。 遥遥望白云,怀古一何深。【2】(页144-145)
这里展现的是真实而宁静的典型田园生活场景,渊明的内心是满足的,生命是舒展的。和那些一味借酒遮丑,一味享乐,不可同日而语,如“毕茂世云:‘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排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3】(页869)
谈到渊明的田园之乐,不得不谈到他的躬耕之乐,在《庚戌岁九月于西田获旱稻》一诗中完整地表现了他的看法,诗中写到:
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开春理常业,岁功聊可观;晨出肆微勤,日入负耒还。山中饶霜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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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音乐与音乐的社会功能
李 顶 (钦州学院音乐学院 广西钦州 535000)
摘要:音乐的思想和音乐艺术的统一,是内容和形式的统一,是思想与载体、思想与传递方式的统一,是人与人之间思想交流方式的艺术化,是人类生活意义和生命本源的重要组成部分。音乐是人类自身生活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音乐促进了社会的进步,生活的体验是创作的源泉。青少年是祖国的未来,他们的思想道德、情操影响着其自身行为对社会负责程度,进而影响着祖国的未来。用健康向上、朝气蓬勃的音乐去陶冶他们的情操,是社会对音乐工作者的必然而迫切的要求,也是音乐工作者所应担负的历史责任。
关键词:音乐;音乐艺术;社会功能
人们在生活中离不开音乐艺术,音乐不仅充实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也是人们思想的艺术体现。那么,思想、音乐艺术和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思想是人在生命存在状态中对客观世界的感知(即感性认识)和认知(即理性认识)的总和,多表现为图像化视野与理性化思维在大脑中的存储和运动,它把空间之外的存在形式还原为空间,或者在空间化的层面上加以理解,这种图像化的形式,在本质上是视觉强调、突出的结果。在人们对世界的观察中,人们倾向于把注意力集中在最清楚分明的情形上,也就是视觉上,而视觉经验所能提供的概念则是被动物质实体的图像化了的空间属性,世界的真实存在被摄影在视觉中而成为图像。这就是一般意义上的思想。
而音乐思想则能把人从图像化视野中完全摆脱出来,形成乐想,是一般意义上的思想的提炼和升华。借助音乐创作与表达的载体,使人达到赏乐而通伦理之功效。但同时,音乐又不能还原成开始,因为音乐不意味着结束、终止或完成,而是始终相通、绵延不绝,故音乐应给人一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大视野。
音乐艺术是音乐思想的载体,是音乐创作与表达的总和,音乐创作即是音乐思想的过去时,而音乐艺术则是音乐思想的现在进行时,其要素表现为诗歌舞三个方面。回顾我国古代音乐艺术,多为边歌边舞,而歌词即为诗。在诗、歌、舞三位一体的音乐里,诗主要是音乐思想的外在表现形式,歌、舞即是音乐艺术的精髓,其中歌、舞两个要素体现了音乐、时间与人的存在关系,我们在听音乐时,常常不由自主地打着节拍,就是这种理论的表现形式。此时,潜藏于人们内心深处的情得以发扬出来,即儒家所说的由情之深向外发出。虽然是不自觉的,但是对一个人的生活,有决定性的力量,这正是音乐艺术的魅力之所在。在诗、歌、舞三要素所组成的音乐世界里,诗是音乐所要表达的思想,即我们所说的音乐思想,而歌(或曰旋律)和舞(或曰节拍)即为音乐艺术的两大要素。诗、歌、舞就体现了音乐思想和音乐艺术的统一。那么在器乐演奏中,诗在哪里,舞又在哪里,我们说即是演奏,其所演奏的作品,都是首先把生活的真实艺术
化,其作者都在自己脑子里把生活画面变成诗,当然这些并没有用真实的文字表达出来,只是想象中的诗,形成音乐思想,在音乐作品里加以表达。而人们在欣赏这些音乐作品时,不能像欣赏歌舞那样轻易就准确理解其意义,欣赏者领会作品的意义,与欣赏者的生活阅历、思想素养、艺术鉴赏
能力有很大关系。所以,欣赏器乐和欣赏歌舞相比,留给观众的空间更大,使人们能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们知道,在欣赏器乐演奏,尤其是交响乐演奏时,通常首先由主持者向观众简要说明作品的创作意图,即内容提示,以便于观众大致了解其作品涵义。这样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而不致使欣赏者对作品的欣赏相去甚远。这种内容提示,实际上就是诗。在诗歌舞所组成的音乐作品里,其思想和艺术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其作品显而易见的音乐思想,能给人启发、教育,引起欣赏者的共鸣,使欣赏者保持身心的愉悦和道德情操的陶冶,实现了音乐与社会功能的完美统一。即是在器乐作品里,人们通过对作品的理解与现场感受,也能按自己的理解领略作品的真谛,同样也达到了作品与观众的互动,也实现了音乐与社会功能的完美统一,也可以说是高层次上的统一。对音乐的受众群体而言,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是诗歌舞所组成的音乐作品,而器乐作品、交响乐则为文化素质较高的人所喜爱,所以,我们的音乐作品,也要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以实现音乐思想艺术的统一,实现音乐作品与社会的统一。
音乐的思想和音乐艺术的统一,是内容和形式的统一,是思想与载体、思想与传递方式的统一,是人与人之间思想交流方式的艺术化,是人类生活意义和生命本源的重要组成部分。
音乐的社会功能是音乐艺术通过对社会的真实反映,并服务于社会,对人民群众的思想道德情操起到陶冶的作用,使人民群众向往真、善、美,从而对社会进步起到推动作用。
综上所述,音乐艺术与社会功能的统一,是音乐工作者始终不能忘记的主要职责,让我们携起手来,为音乐艺术的繁荣而努力,为音乐艺术最大限度地实现其社会功能而努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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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气亦先寒,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2】(页231)
他认为,耕种劳作是人维持自然生命的手段,因而就是人生的有机组成,决非无奈的外部强制。农耕无疑是辛劳的,但体力的支出换回的是生命的延续,他是人的生命所需,在躬耕之外,渊明还获得了良好的人际关系,正如诗中所说:“相间无杂言,但道桑麻长”,又如:“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在这种纯粹的乡邻关系中体现了生命的纯真之乐,也反映出自觉理解和把握生命真谛而达到的人生境界。此外,渊明诗中还有大量描写林木、花儿、飞鸟、桑麻的诗作,表现了诗人生活在大自然中的天人合一和闲适自在。
陶渊明经历了仕宦的更替,也遍尝各样的人生况味,在其所
有的喜、怒、哀、乐中流露出他对生命的洞观和睿智,儒学的功名意识,人生苦短的种种困扰,在他那已达圆融的生命意识达到了和谐的统一,正是这来自生命本真的意绪,构成了陶渊明的特殊性,引起后世众多文人的由衷共鸣。
参考文献:
[1]孙立群.中国古代的士人生活[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2]袁行霈.陶渊明集笺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3.[3]于嘉锡.世说新语笺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3.
作者简介:
杜瑞(1979——),女,河南南阳人,助教,文学学士,在读硕士,主要从事视觉文化传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