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京:残疾人体育的人文之爱

　　 　　赵素京，中国残联体育部副主任，国际残奥会运动会委员会委员。 　　1987年首都体育学院体育教育专业毕业后，曾在学校从事体育教育工作，1993年起从事残疾人体育工作。主要参与第四、五、六、七届全国残疾人运动会，第三、四届全国特奥会的组织工作，参与了残奥会、远南运动会中国体育代表团的组团参赛工作。 　　 　　个人感言 　　人的生命总是展现于一种精神。精神世界也有健全和残缺之分。面对残疾人运动员丰富的精神世界，健全人也时常是残缺的。用残疾人自强不息的精神来滋养完善自己，我们的心灵能够得到升华。 　　 　　一 “我的快乐你是不能感受的” 　　 　　这是14年前的一个镜头，这是14年前的一句话，赵素京记忆犹新。这件事发生在筹备北京远南运动会的时候。 　　“那个场景我至今难以忘怀――田径训练场沙坑旁边，一位小腿截肢的河北籍运动员的假肢卸下放在了一边，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残肢――下肢残端与假肢接触腔经过大强度训练，已经磨得肿胀起来。几分钟的休息后，肿胀的残肢竟然放不回假肢中，小伙子让较教练喷上止痛药，便生生把残肢塞了进去。我不忍看，一阵心痛。训练间歇我找到他，和他聊比赛的感受，我对他说，赶快去治疗一下吧，太辛苦了。他摇了摇头，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话便又去训练了。他说：‘我的快乐你是不能感受的。’这句话似乎一下点醒了我，我放眼看去，训练场上那些充满活力的残疾人运动员在跑道上飞驰，他们的速度比普通的健全人还要快，我似乎想不起他们曾经蜗居在家中的样子了。我所想象的那种痛苦和我所看到的那种快乐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当讲述起这段故事，一种思绪就回到赵素京的脑海，如同与久违的朋友拥抱，让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现在赵素京再去看残疾人体育比赛，不会再有当初的心痛，因为她已经深深地理解了残疾人体育带给残疾人运动员的另一种价值，这种价值不仅是国家的荣誉，不仅是观众的感动，不仅是命运的改变，乃是体育本身所能带给残疾人以至全人类的――超越的快乐。是啊，超越的快乐，这种快乐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任何方式都无法替代的。当曾经的缺陷变成身后的掌声，当曾经的束缚变成前进的勇气，运动员们便完成了一种超越，一种生理上的超越，一种心理的超越，一种人生的超越。这种超越更练就了一种豁达的心态，你能够想象两位残疾人运动员在相互以残疾开玩笑吗？善意的玩笑告诉我们，在他们心中“残疾”不再是残疾。 　　二 走在身后的运动员 　　 　　对许多残疾人来说，缺失的那一部分是他们在生理与心理上终生难以逾越的障碍。所以每一个参加体育运动的残疾人都值得尊敬，他们都是人生的强者。能够加入到残疾人体育国家队中，不仅仅需要体能和技术，更是一种心理、生理的综合素质体现。很多体能很优秀的残疾人就因为没有通过心理这道坎，最终被淘汰了。 　　“很多残疾人运动员从事体育训练之前的心态是一种畏惧――畏惧接触，畏惧交流。当你和运动员一起行进时，老队员会走在你旁边，谈笑风生，很多新队员则走在身后，不言不语。一次我问一个运动员为什么总要走在后面，他说觉得自己就应该走在后面，在街上他会主动地让路，即使很宽的街道他也要躲在一旁，我知道那不是谦逊，而是一种畏惧。我把他拉到身旁，让他和我们并排向前走。” 　　几年的训练让那些“走在身后”的运动员和队友们“并肩前行”，他们一同摘金夺银、一同披荆斩棘，所表现出的自信与奋发向上的勇气，可能是一些健全人也难做到的。但是只以体育运动的一举之力又能使多少残疾人走出生理与心理的困境呢？从另一方面来看,这种畏惧并不来源于残疾人自己，而是环境。比如少儿体育训练大多是在普通学校中完成的，学校开设体育课是为了保障少年儿童的身心健康，需要为每个孩子都提供充分的锻炼时间。但普通学校体育教学大纲并没有专门对残疾儿童的教学。对待残疾儿童往往就是让他们“免体”。这就造成了在校残疾学生的体能要普遍地远远低于同龄的正常人群。与城里孩子相比，贫困地区的残疾儿童的体能反而优越很多。大山的子民没有城市学子所能享受的种种“优惠”，他们需要翻越几个山头去上学，需要帮助家里担担劈柴，生活本身便成为了一种体能训练，这些天生身体素质并不是很优秀的孩子最终能够成长为很优秀的运动员。 　　 　　究竟是什么使残疾人畏惧体育？是什么让残疾人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究竟应该如此“照顾”残疾人还是应该科学地开设体育训练项目？开发他们的体育潜能。这就是社会各界需要思考的问题。 　　“力所不及”与“力所能及”之间其实并不那么遥远。 　　 　　三 给生命一种精神 　　 　　“2003年，在一次出访比赛之前医院诊断我极有可能患恶性肿瘤，院方建议我马上住院治疗。但是那场国际比赛很重要，时间也很紧迫。经过一夜的思考，我决定第二天便随团出发，并且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比赛打得很顺利，归国后我才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幸运的是肿瘤是良性的。回想这个过程，我真的很高兴能够去坦然地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困境，同时我也发现自己对待困境的态度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坦然。这种‘似曾相识’来自于我身边的运动员，他们以一种精神去担当与承受，以一种精神去拼搏与迎击，以一种精神去对待生命。我对自己说,我的生命不会那么容易凋谢。” 　　在人的一生中，很多事情是没有退路的。“坦然地面对”说起来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包含着大多数人难以承担的重量，支撑这份重量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精神的旗帜。赵素京说：“人家都说一个人如果喜欢自己的工作是很难得的！但我恰恰很幸运，我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讲不仅仅是为了工作而去工作，这份事业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给予我一份热情、一种勇气。我想这份工作给予我的比我付出的（还）要多得多。这是一份很有价值、很有收获、很神圣的事业。” 　　 　　 　　赵素京作答残奥敏感问题（仅代表个人观点，并非官方意见） 　　既然残疾人体育是以参与为主的群众性体育运动，那么在残奥会争夺金牌还有什么意义吗？ 　　残疾人体育对残疾人事业的发展，对社会精神文明建设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是传播人道主义、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进程的具体实践，残奥会更是残疾人体育的一次盛会。对于以上问题，我认为残奥会中设立奖牌是必要的，有意义的。体育运动都是重在参与的，从这一点来说奥运会与残奥会没有任何的不同。运动会的重要内容就是比赛，既然是比赛就会产生金牌，需要依据成绩来确定名次。中国残疾人运动员刻苦的训练，积极的准备，是想把一个更好的形象，将残疾人奥林匹克运动精神更好地传递给大家，对于金牌争夺也是正面而积极的。另一个方面来说，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的残疾人运动员，在运动会上创造优异成绩，都是对残奥运动发展的贡献。这既是残疾人运动员对于自身刻苦训练的一次检验，又是对奥运会“更高更快更强”理念的生动诠释。 残奥会比赛，参与是目标，取得优异成绩也是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