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性"为本的湖南土家族民歌

　　摘要:湖南土家族民歌自然质朴,通俗生动,可以说是以“天性”为本的审美特色,形成这种以“天性”为本的审美特色的原因有:湖南土家族的生长环境、民歌与祭祀,婚丧,劳动等密不可分的练习,以及湖南土家民族独特的文化心态和审美情趣。这种审美特色具体表现在湖南土家族民歌的吼山歌和情歌当中。 　　关键词:以“天性”为本审美特色表现 　　 　　本文受“四川大学2008年度青年基金项目资助” 　　 　　在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聚居区,他们世代传唱的民歌保存着人类对音乐最初的理解,虽然它们呈现出一种与远古的巫术礼仪活动等古老的传统风俗未完全分化的形态,但是也积淀着从原始一路走来的强烈而朴素的情感、思想、信仰和期望。湖南的土家族分布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龙山、永顺、保靖、古丈等县,古老的历史、秀美而神秘的山水环境孕育了独特的土家文化,土家民歌作为在这种独特的文化土壤中生长出来的一朵奇葩,始终散发着乡土芬芳。土家民歌诞生于土家人寻求生命自由和情感快乐的生活欲。这种鲜活的生活欲作为土家族民歌的灵魂,是它们的民歌倾诉着真诚的情怀,显露着纯朴的趣味,从而形成与众不同的审美情趣。因此,从土家族民歌的诞生环境,到土家族民歌的功能性,再到土家族民歌所表达的出来的文化心态和审美情趣,都是以天性为本的。 　　 　　一、湖南土家族民歌以“天性”为本的原因分析 　　(一)湖南土家族民歌的诞生环境 　　音乐学家及有关学者们都认为,土家族民歌是土家族人在适应生态环境的生存过程中的艺术创造。长期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的土家民族,一方面需要用民歌的方式作来丰富生活、交流感情以及传播文化,一方面能够不受汉民族文化的同化从而能够一直保留着自己民族特有的风俗和习惯,封闭而神秘的自然环境给了土家民族生活的局限与无奈,但同时也赋予他们生活以自然价值的指向性,因此土家族人们能够持久的保留一种原生态的品质,具备淳朴自然的天性,而土家族民歌作为将生活审美化的艺术,也同样具备向往符合人性、人情的指向性。土家族民歌飘荡在这崇山峻岭、深山峡谷环境中,自然而然的朴素而深情,在这样的民歌面前,作为非土家族一员的我们,也会情不自禁的感受到土家祖先们生活的画面,找到自然和朴实的韵味,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和意义。总之,环境塑造了土家族民族的性格与风俗,也孕育了土家族民歌独特的艺术审美,同时,这种土家族民歌独特的天真之美,也反过来保存着土家族难得的自然天真之性情。 　　(二)民歌诞生时的功能性 　　湖南土家族民歌的大致类型有:祭祀、丧葬、劳动、哭嫁、情歌等,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表达需要,土家族民歌由这些原始的习俗和行为诞生,也延续着这些原始的习俗和行为中伴随的朴素天真的情感,使土家族民歌保留了人类在童年时期的热情和纯真。 　　首先,土家族的民歌中有多是因祭祀而诞生的。土家族具备浓烈的祖先崇拜和自然崇拜情结。它强调祖灵与信众之间的血缘联系,并相信祖先神灵对其子孙有保护和惩罚的功能。土家族人的自然崇拜也是从务实的立场出发,这根源于他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土家族自然崇拜的歌谣,以祭祀春神的民歌最为流传。每年立春土家族人过“打春节”。聚众游行的队伍在祭春神的香案前三鞠躬后由“春官”歌唱吉词,以此表达祈愿吉祥如意的美好希望。在土家族为祭祀时所唱的歌当中,没有沉重、恐怖、神秘和紧张,而是生动、活泼、淳朴和天真,土家族民族在大自然的面前,是如此的顺从虔诚和朝气蓬勃,一副生机盎然的童年气派。 　　其次,就是土家族的丧葬歌。远古时期土家族就有特为亡人送葬的习俗,为了使亡灵得到安宁土家族流传这跳丧的习俗。丧葬前夕绕棺而歌。丧歌须请歌师主唱,分为开场歌,闹云魂、穿花歌、孝歌、历史歌等,都是用来吊唁亡员劝慰生者的。这些活动体现着土家民族对生与死的问题乐观而真诚的思考,不是嚎哭,也没有喊叫,而是用歌声来表达对逝去者的怀念和祝福,这种朴素的仪式当中不正体现出土家人对生命的敬畏和依恋吗?这种发自内心地对生命和生活的赞美(包括对死亡的赞美)不正反映出土家人对自然的敬拜对生命的感恩,这如此乐观朴素的天性不都倾注在这些美好的歌声中了吗? 　　再次,是劳动歌。土家族是一个热爱劳动的民族,在劳动中他们体验到生命力得以勃发的愉快因此伴随着劳动过程,创作了许多热烈欢快的劳动歌谣。劳动既然是土家人生活的主题,那他们的民歌中怎少的了劳动歌?砍柴、打鱼、修房子等劳动都有民歌可唱。这些民歌在音乐上的特点粗犷奔放、刚毅有力是、律动规整、节奏强烈。直接产生于劳动伴随着劳动过程而歌唱,所以音乐中各个方面的要紊都与劳动生活有紧密的联系。土家族人过的是以歌相伴的审美化劳动生活。同时,土家族民歌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审美化艺术,这种强烈的生活气息,不也体现出土家民族勤劳乐观的天性吗? 　　最后,是土家族民歌中最经典的类型――情歌。情歌是土家民歌之精华,土家族有悠久的以“歌为媒”的自由恋爱习俗,在湖南土家族的情歌中有探情歌、初恋歌、相思歌等类别。这些情歌其情意纯而痴,情调质朴而优美。这些情歌中,我们能看到土家人对爱情真诚直接的表露和坦白,虽然面对爱情男子也会表现出忐忑,女子也会表现出羞涩,但是他们都可以面对自己心爱的人袒露心声,为了得到爱而勇敢追求反映出土家民族对待爱情炽热又坦诚的心胸,在土家族的情歌当中,我们更强烈地感受到土家人天真热情的天性,也最能感受到土家人富饶纯真的精神世界。 　　(三)土家族民族的文化心态和审美情趣 　　从上文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土家族的日常生活中,婚丧嫁娶,衣食住行,无一能够离开民歌,土家人的歌声与生活联系的是如此紧密,难怪在歌声中体现出如此真切和丰富的性情,土家族人的生活与大自然保持着亲和的关系,所以土家族民歌中反映的文化心态也与生活与大自然本身保持着亲和的关系。在此文化背景中生成的土家族民歌审美观念,既不是“唯美”的也不是“唯理性”。更不是“非理性”的。而是“唯天性”的。他们的劳动活动,是“为了生活而生活”的审美活动。他们舒展婉转的歌喉自由、天真地吟唱淳朴的生活。这种唯天性的文化心态也影响了土家族以天性为本的审美情趣,不同于汉族文化审美的“含蓄蕴藉”注重教化,反映出一种对生命自然勃发的向往和追求。 　　 　　二、以“天性”为本,方能流露自然性情 　　(一)吼山歌体现的粗犷豪迈天性 　　土家族的山是深山,因为其远离喧嚣和繁华,土家族的山也是高山,因为其高耸入云,可攀云霄。在这样的崇山峻岭之中,土家族人最爱对着山唱拿手的吼山歌。吼山歌就是生活在深远而高峻的大山中的土家族人的生命之歌。“山里人爱唱歌不唱心里不快活。”土家族就是这样的离不开民歌。这种吼山歌如何体现土家族民歌的以“天性”为本呢? 　　这就需要我们知道:土家人吼唱这种山歌并非要表达什么意思,只要是自然而然地宣泄某种原始的情欲,抒发某种源自心灵深处的情绪,因此,吼山歌是无实词的,全用象声词。不同的象声词的自然组合表达不同的情绪和趣味。一声“呀呵呵呵一一”从这山吼出有刺破苍弯直达宇宙深处之势,那山久久回荡,听了让人荡气回肠。听着这没有歌词的吼唱,你的整个身心会被这悠扬神奇的旋律跃动起来,仿佛受到远古的神秘力量的召唤,这力量穿越千年,非语言能表达,只能用这悠扬高远的旋律激荡而发,这是种生命力勃发的牵引,是一种赤裸裸地敞开心胸的粗犷气质,这就是最原始的生命欲的宣泄,是人最原初的七情六欲寻求抒发的音律。在吼山歌中,人本身具有的粗犷豪迈天性是如此鲜活而传神的体现出来了。

　　(二)情歌体现的率真热情之天性 　　 “以歌为媒”是自古以来土家族原始性自主婚姻的显著特征。可以说,土家人这种“以歌为媒”的自由婚恋是最符合人性最有情趣的婚恋方式。依顺天性而情趣盎然的自由情爱也孕育了天然深厚的纯情。痴情的土家情歌。土家族聚居地封闭于崇山峻岭之中,文化信息传播相当不便。直至“改土归流”之前,土家族地区与中原的隔绝都还甚为严重,少有汉文化的影响,因此人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遗留着许多原始因素,在“改土归流”之前漫长的历史时期中,由于汉文化的影响鞭长莫及,“男女授受不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类的封建思想未成为束缚人性和婚姻的枷锁。土家族地区男女的文往是比较自由的。情歌是男女传情最方便最直接的媒介,成为男女婚姻的“媒人”。 　　所以这时的情歌所唱出的感情就特别真诚,态度也特别坦率,可以说没有丝毫的遮遮掩掩,透明度很高。在土家人的心目中,没有民歌相伴,生活会了无生趣,没有歌声传情,男女之间也不会有真爱,因而在所有的民歌当中,土家人最倾心于情歌的创作和吟唱,情歌也自然成为土家族民歌的精华。 　　 　　三、以“天性”为本的湖南土家族民歌的审美价值 　　(一)美在“天真” 　　民歌的美,在于他更贴近生活,更加坦诚,更加接近人的心灵之声,它是审美娱乐、人际交往、传达信息、吐露灵魂真情的有机融合体,作为一种传播和沟通的媒介和载体,它不单承载着一个民族历史、还有一个民族独特的风土人情,更包括他们淳朴美好心灵,是一个民族智慧和才能的标志,故他们唱歌就毫无表演的虚假和扭捏,而是浸透着真情实感的心声,并不是有钱有闲或有天赋者的专利品;也不是附庸风雅的点缀,茶余酒后以资助兴或消愁解闷的玩意儿;无需专门去学,也几乎人人都会唱,而且也唱得很好,人们都是无师自通的“民间音乐家”,在湖南的土家族当中也是一样,音乐像语言一样自然而然,随口溜出便是一首悠扬动听的民歌;音乐像空气一样平凡而必需,几乎时时处处伴随在人们的所有。音乐在民族生活中那么重要和丰富,它那种由“天性”而发的天真之美,的确让人赞叹! 　　(二)美在“深情” 　　如果声音是发自内心的,毫无保留和掩饰的,那么这声音所表达的感情,也必然是深情的,令人感动的。土家人面对自然,面对双亲,面对乡亲们都是怀抱着热烈淳朴的深情,尤其在情歌当中,这种“深情”的程度更加感动人心,比如湘西土家族的 《情歌》,“看姐接音不接音”,“不听歌声只听情”,“心里想吃口里夸”等歌句, 词调间传达出了微妙的感情和亲切的民族意趣。但是这样直白坦率的话语,如同拉家常般亲切自然,多从口语中提炼出来,清新雅致,语淡情深,可谓落尽豪华见真淳,再如“松柏生在大山坡,常年四季叶不落,一根青藤缠上树,扭来扭去解不脱”。如此大胆的表白,需要多少的深情爱恋可以将这样的话儿大声地唱给心上人听!“不是爹娘把恩开,山伯莫想见英台,守屋猫儿不放口,老鼠哪敢钻进来。”“人田谷子未出齐,麻雀就想打主意,哪知田边有人守,只得看一来不得吃。”瞧,多么生动的语言,妙惟肖地刻画了土家青年相思难耐、相见相守却不能的心理。那种等待见恋人一面的焦急心情,在巧妙的运用比喻,双关等手法将难以启齿的相思用这样轻松的方式吐露出来,可见这情感的深度多么耐人寻味,又多么乐观和赤诚! 　　 　　参考文献: 　　[1]胡炳章.土家族文化精神[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9. 　　[2]白新民.土家族风情录[M].四川民族出版社.1993. 　　[3]李绍明.川东酉水土家[M].成都出版社.1993. 　　[4]吴超.中国民歌[M]. 浙江教育出版社. 1995. 　　[5]湖南省民族古籍办公室主编. 湖南地方志・少数民族史料[M].长沙:岳麓书社.1991. 　　[6]黄洁. 土家民歌的审美特征初探[J]. 民族文学研究.2001.2. 　　[7]田世高. 土家族民歌歌论[J].湖北民族学院学报.2004.2. 　　 　　 (刘红豆: 四川大学艺术学院。黄英 :四川音乐学院,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