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庄子]散文的艺术特色

保山师专学报２０舵。２１（４）：７ｌ一７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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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庄子》散文的艺术特色

张绍明

（腾冲县辛街中学，云南腾冲６７９１００）

摘要：庄子主张无用之用，一般人很难理解；但是由于他运用了一种独特的艺术手法，很好地表达了他的思想内容，博得古今的赞赏。其具体特色是：意境开阔，想象奇幻；描写传神、

细腻逼真；语言幽默、讽刺辛辣、巧用寓言、以喻说理。

关键词：庄子；散文；艺术特色

中图分类号：１２０７．６２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６５８７（２００２）０４—０ｃｒ７ｌ一０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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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其人，司马迁早作了定论。《史记・老子韩非子列传＞说：“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汪洋自恣以适已，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①特别是他“诋周非尧、舜、孔子”，尤其被儒家学派所不容。王安石就曾说过“孟子日：‘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读其文而不以意原之，此为周者之所以诋也”。ｏ然而＜庄子＞正因为他的“文辞美富”、“文法断续”，具有一种独立的艺术特色，因而很好地表达了他的思想内容，“庄子似个绝不近情的人，任他贤圣帝王，和读便骂，眼大如许。又似个最近情的人，世间里巷，家室之常，工技屠宰之来，离合悲欢之态，笔笔写出，心细如许”＠，仍博得古今的赞赏。因此认真探索《庄子）的艺术特色仍然是有一定的价值的。

一方面，庄子是先秦道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他生活在战国时期，当时奴隶主贵族已日趋衰落，新兴地主阶级已逐步夺取政权，社会发生了急剧的变革，庄子的地位无法维持，过着清贫生活，处“穷间隔巷，困窘织屦”。思想表现为既不满于奴隶主贵族的腐朽没落，又不满于新兴地主阶层的统治，但又无力匡救和反抗，面对社会现实，他忧心如焚，极端不满，转而逃避现实，“苟全性命，不求闻达”，蔑视礼法，鄙弃权贵，主张清静无为，崇尚自然，思想行为无疑是消极的。但庄子反对战争，同情人民，希望社会倒退，过着没有奴役的自由社会，向往宁静自由的生活。这种追求向往在“强劫弱”、“众暴寡”的战国之际虽不能实现，但它从客观上一定程度地反映了人民的要求和渴望，是非常收稿日期：２００２一０６—１７

７２’保山师专学报第２１卷可贵的，是有积极意义的。这是研究＜庄子＞散文艺术特色的一个重要基础。

另一方面，＜庄子＞据＜汉书・艺文志＞载，有五十二篇，但现存仅三十二篇，其中内篇七篇，外篇十五篇，杂篇十一篇。关于各篇作者问题，研究者看法不尽相同。一般认为内篇为庄子所写，外篇、杂篇是庄子门徒或后学者所作。＜庄子＞思想性很强，因然深受人们欢迎，然而更受人喜欢的是它出色的艺术性。它富于浪漫主义色彩，在先秦诸子散文中自成一家，另树一帜，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司马迁＜史记）：“其言汪洋自恣以适已，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用“汪洋自恣”准确地概括了庄子散文的艺术风格。具体表现是：

一想象奇幻，意境开阔

＜逍遥游＞是＜庄子＞的首篇，开头一段塑造了鲲鹏的形象：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重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抟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作者以惊人的想象力，描绘了北海之上的大鹏鸟，其大无比，“不知其几千里也”，它展翅一飞，翼似天边的云彩。当飞往南海时，击起了三千里的巨浪，扶摇直上九万里，它乘风破浪，以矫健的雄姿，搏击长空，任意翱翔在天地之间！又如《秋水＞开头：“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涣渚崖之间，不辨牛马……”，写出了波涛汹涌，浩淼无边的雄奇景象。

二描写生动传神。刻划细腻逼真

＜逍遥游＞中描写藐姑射之山的神人是这样的：

肌肤若冰雪，绰约若仙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将藐姑射之山仙人的冰肌玉骨、绰约多姿的体态和潇洒的动作，描绘得如此形象，传神，神仙形象历历在目，呼之欲出，而又如雾中看花，让人可望不可及，给人以美好的享受。

＜徐无鬼＞中有一段：

子不闻夫越之流人乎？去国数日，见其所知而喜。及期年也，见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久，思人滋深乎？夫逃虚空者，藜藿柱乎，鼠生鼬之经，踉位其空，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而况乎兄弟亲戚之謦欺其侧者乎？

这一段对人物心理的刻划就更为细腻、真切了，而且带有强烈的抒情味。写流浪在外的越人的思乡之情：离开住地几日，见相识熟人就高兴；离住地旬月，见曾在住地内见过的人就欣喜；离开一年，见似越国的人更惊喜。离国越久，思念越深。逃窜在荒野中的人，处于荆棘之中、黄鼠狼的出入之地，离开人群久了，听到人的脚步声也感到亲切，更不用说兄弟骨肉在旁的咳嗽声了。文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读之会产生强烈的共鸣。

在庄子的笔下，就是自然物（如蝉、斑鸠、小雀、虾蟆、甲鱼、蛇；风、栎树、铜铁等），也被写得有形、有声、有情，描绘得栩栩如生。

三语言幽默。讽刺辛辣

＜秋水＞中说：庄子和惠施是相好的朋友，但惠施为人多疑。惠施登上了梁国相位，庄子去访，有人进谗说：庄子来梁意欲谋奇相位。惠施恐慌。庄子进宫谓惠施说：“南方有鸟，其名鹤鹪，子知之乎？夫鸩鹞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鹤鹞过之，仰面而视之日：‘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而吓我邪？’。”婉转幽默，无情地讥讽惠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患得患失，真是可笑亦复可怜。＜外物＞篇中有这样一个例子：

第４期张绍明：浅谈《庄子》散文的艺术特色

儒以诗礼发冢。大儒胪传日：“东方作矣，事之如何？”小儒日：“未解裙襦，口中有珠。＜诗＞固有之日：青青之麦，生于陵坡。生不布施，死何含珠为？”接其鬓，压其频。儒以金椎控其颐，徐别其颊，无伤口中珠。

盗墓有违儒家“礼法”，但两儒士竟然干起了掘墓盗财的勾当！口呤诗不绝，手舞弄不停，应答有序，字正腔圆，最后盗走了尸体口中的珠子。揭露了儒家礼法的虚伪。可见作者讽刺辛辣，讽刺技巧的高超。

再看＜列御寇＞一例：

宋人有曹商者，为宋王出使秦。其往也，得车数乘。王说之，益车百乘。反于宋，见庄子日：“夫处穷闾陋巷，困窘织屦，槁项黄馘首，商之所短也。悟万乘之主，而从车百乘者，商之所长也。”庄子日：“秦王有病召医，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舐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子岂治其痔邪，何得车之多也？子行矣。”

以“舐痔得车”讽刺趋炎附势的人情世态，真淋漓尽致，人本三分。反映了庄子愤世嫉俗，鄙弃权贵，洁身自好思想。

四巧用寓言，以喻说理

庄子散文中寓言很多，如＜则阳＞篇：

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日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日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百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

暗喻当时各国之间的争战。

＜天运＞“东施效颦”喻不可不顾条件的生搬硬套；＜应帝王＞“浑沌开窍”喻为主观愿望不可强加于客观事物；《天道＞：“轮儒斫轮”喻读书之法；＜养生主＞“庖丁解牛”喻养生之理；＜徐无鬼＞“匠石运斤”喻知音难遇之感；《秋水＞“井蛙之乐”喻目光短浅……。

运用大量的寓言故事，巧妙地穿插在文中，增强了理论的说服力和感染力。特别指出的是，先秦“诸子”中孟子、韩非子，文中虽有寓言，但各有千秋。孟子寓言数量不及庄子，大多取材于现实生活。韩非子寓言大多取材于历史故事，虽然有神话传说，但不象庄子寓言“恢诡谲怪”、瑰丽奇特、博大精深。庄子寓言构思新颖，挥洒自如，妙趣横生，便于比喻说理，更为庄子散文增添丰富的浪漫主义色彩。

另外，（庄子＞散文还有一特色是文中多用韵，读来声调铿锵，节奏鲜明，和谐优美，富于诗意和音乐美。

注释：

①司马迁．史记・老子韩非列传

②王安石．庄周下

③林云铭．庄子因・庄子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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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庄子》散文的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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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次数：张绍明， Zhang Shaoming腾冲县辛街中学,云南,腾冲,679100保山师专学报JOURNAL OF BAOSHAN TEACHER'S COLLEGE2002，21(4)0次

参考文献(3条)

1.司马迁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

2.王安石 庄周下

3.林云铭 庄子因·庄子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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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论文主要由引言、正论、结语等三大部分构成。

引言部分主要介绍庄子其人其书，及研究庄子文学的目的和意义，以及本论文理论来源、基本思路和研究内容。

正论部分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一是庄子散文的空间意象。这一章主要讲空间运用与庄子的思想线索。这种空间体现出来的是一种审美心胸，是一种精神境界，一种生存的姿态。它体现着对人生、生命、对宇宙、自然的独特理解和领悟。

二是庄子散文的漫画意象。这一章主要从庄子对人物形体的塑造、捕捉、美丑的反衬等角度分析。从笑谑的冷嘲热讽解读了庄子的思想释源。 三是庄子散文自由之境的情感珍视。这一章论述．《庄子》散文中体现的自由，实质上是一种审美式的精神自由，是建立在安命论基础之上，在绝对无为的基础上达到的没有任何限制和阻碍的绝对精神自由。

四是庄子散文尚美精神的影响。这一章从其后文学流派的写作特色和文章风格等不同层面，阐述庄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积极影响。

结论部分简要回顾和整理本论文所涉及的内容，从总体上把握庄子散文创作的特点，并对庄学的现世意义作了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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