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书-格林尼治
——1
在格林尼治，我有一个红阳台。
我不小心把红色的油漆打翻在阳台上。
它一点一点弥散开，
我觉得它很自由，没有制止，
我退后几步，给它让路。
5分钟后，我有了一个红色的阳台
„„
妈妈来看我，找不到地方，
我跟她说，就是那个红阳台。
楼下常常有人对着我的阳台拍照，
每每装作若无其事。
邻居打来电话，她的小女儿想到我的阳台参观， 才发现，整个格林尼治都在仰视我。
哈，只有我的阳台是红的！
——2
格林尼治，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蛋糕。
那葡萄味道的杯形蛋糕叫香草，那家店的名字叫麦卡锡。 一个每天听着音乐的青年，跟着音乐打节拍。 那个长雀斑的姑娘每天都在打包时微笑，
让我每每联想起蜂窝蛋糕。
„„
我能品蛋糕的里葡萄的产地，就象莫奈能透视日出的色彩。偶尔也太甜
而腻口，一定是师傅放多了糖。
生活很简单。
纷繁忙碌里，每天都有相同的味道，我觉得一点安稳。 孩子听母亲的故事才能入睡，
20岁以后，我靠蛋糕催眠。
我要找一个跟我有相同口味的妻子，朋友说很难。 我笑，
我只要一个，不怕找不到。
——3
华盛顿广场空空荡荡，波希米亚人不见了。 这我都知道，但我还是来了。
一个尤金•奥尼尔的影子，一段鲍伯•迪伦的音乐， 一杯星巴克咖啡泡着葡萄蛋挞，
觉得自己很颓废。
路过广场时候，走来一个人，问我要不要画， 他头发乌蓬蓬的，眼神茫然。
都和电影里一样。
画很一般，他一天可以画几十幅。
我付了50美圆，
他找我30，
然后说谢谢。
路口转角，把画丢进垃圾桶，哈哈大笑
他不是艺术家，格林尼治人不说谢谢。
——4
在格林尼治，我觉得我很象爸爸。 下了点雨，
Beatles，约翰•列侬，《NOWHERE MAN》。 午睡时，被子有点潮。
给妈妈打电话，
她说，我已经半年没回家了。
我说，我生活得很好。
挂上电话，坐到窗口，
我对自己说，不要哭，
然后流泪了，
然后我又对自己说，
不要哭
„„
在格林尼治， 我突然觉得我很象爸爸， 他老了，我长大了。
He's a real nowhere Man,
Sitting in his Nowhere Land,
Making all his nowhere plans
for nobody.
——5
在格林尼治，我在雨天散步。
没带伞，都湿了。
一个小伙子，顶着公文包跑到前面， 回头问：
“怎么不快走，家在哪？”
“都湿了。在前面，你呢？”
“也在前面，也湿了。”
他想想，然后也停下来，
相视而笑，
格林尼治下了场雨，
两个傻瓜在散步
„„
都湿了，别跑了。
不能挽回还要追求，
会错过了很多好风景。
前面也是雨，
除了可以跟全世界一起行色匆匆， 还可以到格林尼治散步。
——6
在格林尼治，我觉得我很象爸爸。 下了点雨，
Beatles，约翰•列侬，《NOWHERE MAN》。 午睡时，被子有点潮。
给妈妈打电话，
她说，我已经半年没回家了。
我说，我生活得很好。
挂上电话，坐到窗口，
我对自己说，不要哭，
然后流泪了，
然后我又对自己说，
不要哭
„„
在格林尼治，我第一次独立生活 我慢慢变得象我的爸爸。
他老了，我长大了。
“He's a real nowhere Man,
Sitting in his Nowhere Land,
Making all his nowhere plans
for nobody.”
„„
在格林尼治，有时寂寞很温暖。 ——7
在格林尼治，今天只想晒太阳。 数了三次，公园一共45级台阶， 一条狗5次跑来吻我的鞋子，
戴帽子的老妇人看到我赶紧护住手提包， 难道在街上游荡的都是强盗？
星期一，
世界变成办公室，
我无所事事
„„
王子在日光浴，乞丐在晒太阳， 老板以为自己是太阳神。
只买了我一周40小时，
下班还颐指气使。
看不惯那个短发臭脸的秘书，
看不惯那个屈身陪笑的主管，
我只卖时间，不卖灵魂！
而今天，我只想躲在格林尼治， 晒！太！阳！
——8
在格林尼治，永远有不同想法。 楼上摔了个酒瓶
“砰~~~”
“意大利加油！”
楼下摔了个酒瓶
“砰~~~”
“法国加油！”
忍不住冲到阳台大声喊，
“世界杯关你们屁事！
„„
法律不禁止歧视。
流浪汉说向日葵会跳舞，
聋子说贝多芬懂音乐；
行动艺术，多元想法，
格林尼治，欢迎偏见。
——9
在格林尼治，我不为任何人唱歌。 突然不想唱了，
如果，唱歌也要受人指使，
宁愿沉默。
停下来，一声不吭，
酒吧老板招招手，递来杯啤酒，让我出去。 不过是换了个歌手。
格林尼治的夜，落叶和积水。
蹲在路边，唱几句，
跑来一条狗，摇着尾巴。
突然觉得很畅快，
这才象个艺术家！
„„
艺术，自以为是高贵任性，
永远不要老板。
原性，嚎叫和快感，
有风格，不怕没人懂。
鲍勃•迪伦就蹲在村口， 会为所有音乐人鼓掌。 格林尼治，个性艺术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