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诗"作伴好还乡
——关于语文阅读与写作教学的再思考
烟台开发区高级中学 杨成思
我时常想：语文教学究竟要给学生什么？能给学生什么？我们又给了学生什么？是语文知识，是语文能力，还是其他？我想这些或许都是外在的，表面的，在它们的背后，应该有一个更本质的核心的存在。我认为，第一，语文最终应该使学生能够获得人类的优秀文化思想，并能够创造新的文化思想；第二，应该使学生能够感受诗意，并能创造表达诗意。第一个代表了世界的“真”“善”，而第二个代表了世界的“美”。
传承人类优秀文化思想，是语文教学的重要目的。
没有优秀文化的民族，是毫无希望的民族；没有优秀文化的人，是没有生存价值和幸福感的人。正如有人所说：“文化是一个人坚强人格之基础；文化是一个国家兴邦之根本；文化是一个民族不灭的保证。”
由于优秀传统文化的断层，造成了当今社会的种种病态，产生了种种人生的困惑，使一些人成为了金钱的奴隶，成为了权势的附庸，成为了行尸走肉，成为了社会的危险分子……造成社会犯罪率上升，社会道德沦丧，社会风气败坏，造成个人心理扭曲，使其成为偏执狂，成为贪污分子，成为毫无廉耻的渣滓。
由于缺乏对优秀文化的继承、体认和感悟，我们学生的阅读难以真正深入，作文难以达到厚重深刻。正如韩军所言：“学生学习母语的过程，首先是一个丰富自我精神经验、培育自我精神、形成自我个性生命的过程，是本民族文化的一个教化的过程。其次，才是一个语言（言语）能力的训练和提高的过程。”
我们教材中文质兼美的文章都是某种优秀文化的产物，它当然也就深深蕴藏着优秀文化的内容。但是我们在阅读教学中很少关注其文化底蕴，很少从文化的角度进行阐释和解读，造成我们学生对优秀文化的隔膜，造成发扬优秀文化动力的缺失，直接导致我们作文教学的困难重重，使学生的文章缺乏文化的穿透力，缺乏文化哲思的深邃绵长。
因此，在我们的语文教学中应该大力弘扬人类优秀文化，让学生重塑自己独特优秀的文化品格。
那么，我们应该让学生获得什么样的优秀文化呢？如何才能做到呢？我认为：
其一，作为华夏子孙，首先应该继承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
孔子被联合国尊为人类最伟大的十大思想家之首，在联合国的墙壁上赫然刻着他的名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足见中国文化之伟大，而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没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弘扬是绝难达到的。中华优秀的传统文化在培植学生精神的过程中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它能够在学生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确保我们的学生形成高雅、高尚、高贵的人格。因此，我们语文教学，应该切实推进传承中华优秀文化的实际行动，而不是仅仅停止在口头上的呼喊。
要传承中华优秀文化，首先要知道我们中华文化的核心思想是什么。我们的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是个纷繁复杂而又和谐统一的系统，其中有代表中华民族原始思想的《周易》，诸子百家，历代学术思想，可谓群星灿烂。根据对中国历史的考察、根据前人的研究，并结合自己的思考，笔者认为，我们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应该是《周易》中所阐述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而文化的核心思想应该是我们的古人对宇宙万物、天地人生的根本思想、价值观。就对中国影响最大的思想派别来判断，主要应该是“儒”“释”“道”三家的可资借鉴的优秀思想。这三家中的优秀思想不断融合，影响中华民族的性格异常深远，代表着中国文化的精华。它们深刻地影响了我们的先人，并深深蕴藏在他们文质兼美的千古名篇中。我们不理解这些文化核心思想，很难真正读懂它们。例如，《兰亭集序》，不懂《周易》中古人仰观俯察的天人合一思想，不懂庄子的“万物一齐”的思想，所能理解的深度就很有限了；《赤壁赋》，如果不懂得儒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思想，不懂道家的“超越有限世界，自由翱翔无穷之野”的思想，不懂佛家“轮回无尽，超脱世间羁绊，万物一如”的思想，也很难真正读懂它。等等。
孔子《论语》，孟子、荀子的篇章，曾子的《大学》，子思的《中庸》，还有《礼记》《学记》等，这些儒家经典，可以取出精彩片断，向学生介绍并让其阅读，让他们深刻了解孔子的“仁者爱人”“忠恕之道”“杀身成仁”，孟子的“浩然之气”“舍生取义”，了解曾子“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深义，了解子思“致中和”“真诚慎独”的要义……
老子的《道德经》，庄子的《庄子》，其中有一些道家思想的精华，应该向学生介绍让其接触，让他们了解道家的“高妙的辩证法”“超越有限”“追求精神的绝对自由”“追求永恒存在”等形而上的思想。
佛家禅宗的“不立文字，直指人心”、顿悟、妙思，佛家的去除“我执”“法执”“贪嗔痴”，崇尚“无我”“智慧”“了解世界真相”“解脱”“慈悲”“悲悯”“众生平等”“自利利他，自度度人”大乘思想等一些富有哲理和文化意蕴的思想，也应该让学生有所认识和体认，它能够激起学生了解宇宙人生的欲望，并能帮助学生提高自身的修养层次。
现代思想大家，诸如冯友兰、季羡林、周国平等，我们也应该自觉引导学生接近并不断陶铸自己的精神品格。
在语文阅读教学中不断渗透优秀文化核心思想，不断熏陶渐染，不断揭示作品的文化意义，就能够不断磨砺学生的思想，就能够让学生获得思想的自由，获得独自解读文章的能力，就能够让他们在写作中自由地阐发自己的思想认识，广博而深刻。
其二，作为地球村的公民，学生应该了解并能够批判地吸收外来文化
文化的交流，在语文教学中具有重要的作用。我们民族要想发展，必须在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上，接受外来文化的洗礼，才能创造出我们更具有时代精神的新文化。历史证明，融合各种优秀文化的文明，会走得更远，也更为强大。
我们应该让学生了解当今文化的走向，增强我们文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西方现代哲学，不断反思自己文化的某些缺失，在不断向东方靠近，向东方学习，胡塞尔，海德格尔、德里达等２０世纪的思想巨人，不断从东方文化思想里，获得重要的启示，他们崇拜释迦牟尼、孔子、老子、庄子等思想巨子。他们在不断反思自己文化的工具理性、科学技术主义倾向，清算笛卡尔等哲学家以来的“主客二分”的本质主义思维模式，倡导“你—我”主体间的对话生成思维，关怀人类的终极发展，关注人类精神的家园，要求回归思想的真实，回归“生活世界”，回归人的生存世界，回归鲜活的真理。这些都反映了中西文化交流融合的倾向，都反映了文化的多元性和人道主义倾向。
教学中，结合外国的文章对外国文化进行必要的介绍，并引导学生分析中外文化的差异和同一性，有助于学生思想向广度和深度开掘。例如，中国文化中的“大团圆”情结和西方异常崇尚的“悲剧美”“崇高美”，中国的重综合思维方式（天人合一、整体辨证思想）和西方的重分析思维方式，中国重整体、道德教化、个人修养和西方重社会契约、法治、民主、平等，等等。可以给学生一些文学评论、哲学小品等作品，让学生的思想在更加广阔的天地驰骋，相信学生阅读能建构的更多，写作能想得更为深远。
诗意，代表着美感、审美。没有一篇文学作品没有诗意，我们语文教学就是要让我们的学生能够感受诗意，并能够创造表达诗意。
蔡元培甚至提出过“用美育代替宗教”的观点，虽然有失偏颇，但是也让我们看到诗意教育或者美的教育，是多么意义深远。真正对美的欣赏、对诗意的体验能够让人超越有限性的功利性的桎梏，进入到无限的完全自由的人生境界，也就是海德格尔提出的“澄明”的“存在”之境。
阅读教学中，毫无诗意的解读，只会让学生学到枯燥的知识，而得不到鲜活的生命性的美的体验，得不到情感的培植和生发。学生体会不出欣赏的快乐，触摸不到作者灵魂的悸动，即使明白了一篇文章的感情主旨，也只能是抽象的毫无感觉的概念骨架，缺少情感血肉的丰满和生气灌注的酣畅。因此，在阅读教学中，重要的是要调动起学生诗意的体验，激发起学生美的情感，鼓励学生联系自己的内心体验和文本进行深层次的对话。我们在阅读教学中，多引领学生阅读、鉴赏优美的诗歌，让他们感受更丰富的诗意，这样更能够培养学生的诗意阅读能力。
在作文教学中，我们应该鼓励学生对事物、情感、哲理等进行诗意化的表达，鼓励学生进行“陌生化”的诗意处理，我们也不妨自己创作一些诗歌，鼓励学生进行诗歌创作，引导学生学会创造诗意、表达诗意。鼓励学生将生活中感受到的诗意美，将所阅读的作品中的诗意美，迁移到作文的写作中，使学生感情激荡如风，汹涌如云，在一种有意味的美感形式中，表达出独特个性的美。这样学生作文的过程将不是绞尽脑汁的挤弄，而是情感的宣泄，意境的营造，自我实现的体验过程。
语文阅读教学，注重了文化和诗意，那么我们的阅读教学就拥有了灵魂和血肉，拥有了吸引学生心灵的力量，它就能够引领学生在广阔的阅读海洋中，驾驶着自己的诺亚方舟，越过凶险的暗礁和茫茫的海雾，直至自己理想的彼岸。
而作文教学，注重了文化和诗意，也就注重了道德、哲思的向度，注重了美的体验和形式的统一。我们学生的作文就会同时拥有了思想的穿透力和美的感染力。它就能够引领我们的学生不断开掘人性的真善力量，开发情感的动人潜力，开显语言的感人魅力，在人类思想的沃野中茁壮成长。
海德格尔指出，我们“向死而生”的人，要由“此在”而进入“存在”的真理之境，才能实现人生的完满。而到达这美好人生境界的途径就是“思”与“诗”，“思”即是思想，是对宇宙人生的哲思，也就是深邃的文化；而“诗”，就是诗意，是审美，是艺术，是一种对世界的美的体悟。“思”“诗”作伴好还乡，我们在语文教学中注重了文化和诗意，我们就能够带领学生在广阔的语文天地中，从“真”走向“善”，走向“美”，走向人类的精神家乡，走向自由的“存在”之境。正如荷尔德林所言：
充满劳绩，
但人们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