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与诗囊
猛兽步高 冈。狐 死 归首丘 ,故 乡安 可忘 。 ( 曹操 《 东西门行》 却 ) ⑨匆 匆事 业 了潮 州,竞认 潮州作首丘 。 ( 清 黄遵 宪 《 哭张心谷 士驹》 ) 例⑧ “ 死 归 首 丘 ” 与 “ 乡 安可 忘 ” 对应 , 狐 故 “ 丘”即 “ 乡” 义。例 ⑨ 中 “ 丘 ”之 “ 乡 ” 首 故 首 故 义甚 明。由 “ 家乡 ”义再 引 申 , “ 首”或 “ 丘 首丘” 也可用来 比喻归葬家乡 ,故而 “ 首丘” 丘首 ”常与 、“ 归葬连文 ,如 : ⑩汉崔瑷 临终顾命 日: “ 夫人 禀天地之 气 以 生,及其终也 ,归精 于天 ,还骨 于地 ,何 地不可 藏形骸? 勿归 乡里。 ”遂 留葬洛 阳。呜呼 !然 首 丘之论非乎?(《 鹗林子》卷 四)
⑩ 建 文遂 依 其 所 说 ,走 到 云 南 布 政 使 堂 上 ,
‘ 首邱” “ 正 首丘 ” “ ; 归 、 归正 丘首 ”亦作 “ 归正 首 邱、 “ 归正 邱 首” “ 死首 丘”亦 作 “ 死首邱 ” ; 狐 狐 “ 狐死邱首 ” (《 汉语大词典》 失收该词 条 ) ,拘 于篇 幅,限举一 例 ,以证之 ,如 : ⑥ 癸 丑 夏 疾 病 ,呼 二 子 谓 曰 :吾 受命 谪 戍 , 会 遭世 乱 ,流 离异 乡;生 不 能 守坟 墓 ,死 不 能 正
邱 首。(《 南天痕》卷十九)
⑩ 时 浔 为 大 将 刘 广所 逐 ,广 忌 方 立 ,留戍 于
关。后 广为潞人 所杀,三军乃 以方立为帅,因有 首邱之 思 ,遂移 军 于邢 州。 (《 北梦琐 言》卷十
三、
南向而立道 : “ 即建文帝也 。彼 已传 四朝,事 吾 既 定 矣 。 我今 年 老 ,特 怀 首 丘 之 念 ,故 欲 归 耳 。 汝等可为奏闻。 ”(《 西湖二 集》 卷第二十五 ) “ 丘窟” 狐首”也可指代家乡 ,典籍 多见 ,如 : 、“
⑩ 退 未 绝 其 丘 窟 之 顾 ,进 无 以 塞 其 逋 逃 之
门。( 晋郭璞 《 平刑疏》 ) ⑩解 龟纽于城 邑,反褐衣于丘窟 ,判人 事于 朝 ,与世物乎 长绝。( 南朝谢灵运 《 辞禄赋》 ⑩ 陶 ( 陶 )得 书 悸 赧 ,方 有 狐 首之 思。 雍 ( 范摅 《 溪 友 议 》 卷 一 ) 唐 云 北京 大学付淮青先生在其 《 现代汉语词汇》一书 中指 出 : “ 多 数 成 语 成 为 四音 节 ,有 一 个 逐 渐 发 展 大 的过程 。……选取原句 中最能概括全句或全段意义 的 成分组成成语 。……用 四字概括事情 、故事 、寓言等 的主要内容。 ”也 就 是 说 ,对 成 语 源 头 选 取 的 最 能 概 括全 句 或 全 段 意 义 的 成 分 不 同 ,可 能 会 形 成 相 同含 义 的不同成语形式 。同样从 《 礼记 ・ 檀弓上》 “ 狐死正丘 首”中还概括 出了成语 “ 归正
首丘 ” ,亦 作 “ 归正 丘 首” ,如 :
一
⑩ 《 白虎通》 日:狐 死首邱 ,不忘本也 ,明 不 忘 危 也 。德 至 鸟兽 ,则 九尾 狐 见 者九 ,配 得 其 所 ,子孙繁 息也 。(《 学记》卷二十九) 初 ④笳 声冉冉 心惨伤 ,披 甲枕 戈星光 洁。狐死 邱首 义难 忘 ,龙藏渊底兽藏穴。(《 木兰奇女传》 卷 第二 十五 ) 总 之 ,我 们 认 为 “ 狐死 首 丘 ” 中的 “ ” 不 应 释 首 为 “ 首个 、第 一个 ” ,还 是应 当释 为 “ 之 所 向 ” 由 头 。 于 对 成 语 源 头 选 取 的概 括 性 成 分不 同 ,后 人 从 “ 死 狐 正丘首”这句话还可 以概括出 “ 丘” “ 首” “ 首 丘 丘 窟… ‘ 狐首” “ 正首丘… ‘ 归 归正 丘首 ”等典 故。为 了 保存 历史的本真 ,保留先 民原 汁原味的语言风貌 ,我 们 对成 语 或 典 故 的 新 解 ,不 可 不 慎 思 之 。 ( 作者为南京师 范大学文学院博 士生 )
陆游 与 诗 囊
晓 秋
⑩ 从 此 故 乡 日离 日远 ,我 们 几 个 人 ,看 这 光
景,不知还有 归正首丘 的 日子 么?( 苦社会》 第 《
二五 回)
⑩ 此 德 此 恩 , 高天 厚 地 , 犬马 齿 虽尽 ,九 泉 之 下仍 当衔 感 不 忘 也 。 弟 年 逾 期 颐 , 死 亦何 恨 ? 所恨 者 不能 归正 丘 首 , 并与 兄为 最后 之 一 面 ,殊 为耿耿耳 。(《 古秘 史》 第一百五 十二 回) 上 成 语 在 表 意 上 与 一 般 固定 短 语 不 同 ,它 的 意 义 往 往并非其构成成分意义的简单相加 ,而是在其 构成成 分的意义 的基础 上进 一 步概 括 出来 的整 体意 义。如 “ 狐死首丘” “ 归正 首丘” ,表 面意义是 “ 狐狸死 在外 边 ,也 要 把 头 朝 着 它 所 住 洞 穴 的 方 向 ” 实 际 含 义 是 , “ 不 忘 本或 对 乡 土 的 思 念 ” “ 死 于 故 乡 ” 喻 谓 ,所 以 , 成语 的实际 含义具有整体性 ,是隐 含于表面意义之后 的,而表面意义则只是实际 含义所借 以表现的手段。 由于 “ 孔子”名 “ ,后代文人行文 中为避讳 , 丘” 常将 “ 丘”写 作 “ 。清雍 正三年 正式上 谕除 四书 邱”
五经外 ,凡遇 “ ”字 ,并加 “ ”旁 为 “ ,地 丘 邱”
名用 字 亦 用 “ ” 邱 。故 “ 首 ” “ 丘 ” 亦 作 “ 首 ” 丘 首 邱
毛泽东 《 纪念鲁迅八 十寿辰》诗之二日 : 鉴 湖 越 台名 士 乡 ,忧 忡 为 国痛 断肠 。 剑 南歌 接 秋 风 吟 ,一 例氤 氲入 诗 囊 。 “ 南歌”与 “ 风吟”分别指 陆游 与秋瑾的诗 剑 秋 歌 ,鲁迅先 生同他们 一脉相承 。 “ 囊”的故事 出 自 诗 《 李长吉小
传》 :唐代 “ 诗鬼”李贺骑驴漫游 ,自背 锦 囊是装偶得 诗句的 ,晚上再将之整理与苦吟 ,可谓 呕 心沥血 。后 人遂用 “ 诗囊”一语来 比喻优美的诗作 。 南 宋的陆游也有这样 的习惯 ,无论在仕途的奔波 中 ,还是 平 日的闲思 ,只要 有得 便成 断稿 ,置于 诗 囊 。其 《 寒》诗写 道 : 初 作 诗 光 恨 无 奇 思 ,时 取囊 中断稿 看 。 诗人吟作 ,最需要捕 捉灵 感 ,以备 其瞬 间即逝 。 平时 的积 累亦 是 一种 必不 可少 的创 作准 备 ,陆游 感 叹 :“ 宋清药卷贫来积 ,李贺诗囊 病后 空。 《 ”( 衡门独
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