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与冰心以文争芳借醋斗艳
・
忆 苦 史
林徽因与冰心 以文争芳 借醋斗艳
文， 岳南
一
周 以 来 ， 山 西 老 陈 醋 成 了坊 问
特 色 的 “ 厅” ， 曾令许 多知识分 子 客 特 别是文 学青年心 驰神往 。但也有人
客厅 ’指点 江 山，激 扬文字 ，尽 情挥 洒各 自的情感 之后 星散而去。那位 一 直 等到最后 渴望与 ‘ 我们 的太太 ’携 手 并肩外 出看 戏 的 白脸 薄唇高鼻 子诗 人 ，随着太太那 个满身疲 惫 、神情 萎
热题 。在 中 国近代 文化 史上 ，有一坛
陈 醋 因 作 为 礼 物 而 成 名 ， 而 送 醋 的 人 ， 叫 林 徽 因 ，要 送 的 对 象 ， 是 冰
颇不 以为然 ，冰心便 是其 中之 一。
１ ３ 年 １ 月 ，已在文坛成 名的冰 ９３ Ｏ 心 写 了一篇 《 我们太 太 的客 厅 》的小
心 ，一坛 陈醋背后 ，还 有一段 关 于两
位 才女 的 恩 怨 。
说 ，于 天 津 《大公 报 》 文 艺 副刊 连 载 。小说 一发 表 ，就 引起平津乃 至全
国文 化界 的高度 关注。 文 中，无论 是
靡并有 些窝囊 的先生 的归来与太太 临
阵 退 缩 ，诗 人 只好 无 趣 地 告 别 ‘ 客
林 徽 因与 冰 心 的祖 籍 同 为 福 州 ，
算是 同 乡。二人 的丈夫 梁恩成和 吴文
厅 ’， 悄然 消 失 在 门外 逼 人 的夜 色
中 。 整 个 太 太 客 厅 的 故 事 到 此 结
束。”
藻是 清华住一 个宿舍的 同学 ，算是 真
正 的 同 窗 。 由 于 梁 思 成 遭 遇 车 祸 腿 部 受 伤 ， 比 昊 文 藻 晚 了一 年 出 国 留 学 。
１２ 年 暑 期 ， 已是 恋人 关 系的 冰 心 与 ９５
“ 我们 的太太 ” ，还是 “ 客厅” 中的 诗人 、哲学家 、画家 、科学家 、外 国
的风流 寡妇 ，都有 一种 明显 的虚 伪 、 虚荣 与虚幻 的鲜明色彩 ，这 “ 三虚” 人 物 的 出现 ，对 社 会 、对 爱 情 、对 己、对人 都是 一股 颓废情调 和萎 缩的
浊 流 。 冰 心 以温 婉 加 调 侃 的 笔 调 ，对
当时尚是一名 中学生 、后来成 为
萧乾夫人 的翻译 家文洁若在 《 林徽 因
印象 》一 文 中说 ： “ 我上初 中后 ，有
一
吴文藻 ，到康 奈 尔大学补 习法语 ，粱 思成与林微 因也双 双来到康 奈 尔大学 访友 。 于是 两对 恋人 在美 丽的 山川 秀
水 间 相 会 ， 林 徽 因 与 冰 心 还 留 下 了 一
次大姐拿 一本北 新书局 出版 的冰心
短篇 小说 集 《 冬儿姑 娘 》给 我看 ，说 书里那篇 《 我们太太 的客厅 》的女 主
人公 和诗人 是 以林徽 因和徐 志摩为原
张珍 贵的 生活照 。有 人认 为 ，这是 林
此作 了深刻的讽刺 与抨 击。金岳 霖后 来
曾说 过 ：这 篇 小 说 “ 有别 的 意 也
徽 因与冰 心 “ 作为友 情的记 录” 。想
不到返 国后 ，二人公 开结 怨并成 为仇
敌
思 ，这个 别的 意思好像是３ 年代 的中 ０
国 少 奶 奶 们 似 乎 有 一 种 ‘ 知 亡 国 不 恨 ’ 的毛 病 ” 。
型写 的。徐 志摩 因飞机 失事 而不幸遇
难 后 ，家 里更是经 常谈起他 ，也提到 他和陆小曼之 间的风流韵事。”
祸起 “ 太太的客厅”
冰心在小 说 中写道 ： “ 我们 的太
太 自 己虽 是 个 女 性 ， 却 并 不 喜 欢 女
人 。她 觉得 中国的女 人特别 的守 旧，
＼ ， 时住在京城北总布胡同一个四 特 别 的 琐 碎 ， 特 别 的 小 方 。 ” 又 说 ： Ｉ
二＝ ＝ Ｉ合院 内的梁 思成 、林徽 因夫
妇 。周 围聚集 了一批 中国知 识界 的文 化精 英，如诗 人徐志摩 、哲学 家金岳
霖 、政 治学 家张奚若 、物理学 家周培 源 、考 古学 家李济 、文化领袖 胡适 、
“ 我 们 太 太 那 ‘ 艳 ’ 的客 厅 里 ， 在 软 除 了玉 树 临风 的 太 太 ， 还 有 一个 被 改
对于冰心冷 不丁射来 的子 弹，林
徽 因的反 击方 法比较特别 据 与林微
因过 从 甚 密 的作 家 李健 吾 回忆 说 ：
为英 文名字 的中国佣人 和女儿彬彬 ，
另 外则 云集着科 学家 陶先生 、哲 学教
授 、 文 学 教 授 ， 一 个 ‘ 谓 艺术 家 ’ 所 名 叫柯 露 西 的美 国女 人 ，还 有 一位 ‘ 白袷 临 风 ，天 然 瘦 削 ’ 的 诗 人 。 此 诗 人 头 发 光 溜 溜地 两 边 平 分 着 ， 白净 的 脸 ， 高 高 的 鼻 子 ， 薄 薄 的 嘴 唇 ， 态
“ 我记起 她 （ 林傲 因 ） 口讲起 一个 亲
得意 的趣 事。冰心 写 了 一篇 小说 《我 们 太太 的客厅 》讽 刺她 ，因为每星 期
六下午 ，便 有若干 朋友 以她 为 中心谈
论 种 种 现 象 和 问题 。 她 恰 好 由 山西 调
作家沈从 文和 萧乾等 ， 自美 国来 华 的
学者 费正清 、费慰梅夫 妇也加 入 了进
来 。 这 些 学 者 与 文 化 精 英 常 常 在 星 期 六 下 午 ， 陆 续 来 到 梁 家 品 茗 ， 坐论 天 下事 。 每 逢 相 聚 ， 风 华 绝代 、才 情 横 溢 的林 徽 因 思 维 敏 锐 ， 擅 长 提 出和 捕 捉 话 题 ，具 有超 人 的 亲 和 力 和 调 动 客 人
情 绪 的 本 领 。 梁 家 的 交 往 圈 子 影 响 越
查 庙 宇回到北平 ，带 了一坛 又 陈又香 的 山 西 醋 ， 立 即 叫 人 送 给 冰 心 吃
度 潇 洒 ，顾 盼含 情 ，是 天 生 的 一个
‘ 人 的男 子 ’。 ” 女 事 实 上 ， 林 徽 因就 有 一 个 学 名 叫 再 冰 ，小 名 叫 冰 冰
的 女 儿 ， 而 小 说 中 的 女儿 名 日 “ 彬 ” 。 不仅 仅 这 样 。 彬 冰 心 还 在 《我 们 太 太 的 客 厅 》 中 写
用。”从此 ，： Ａ结怨并成为仇敌。 －
抗战 期间，流亡 西南 的林 徽 因与 冰心 同在 昆明居住 了近三年 ，且 早期
的住 处 相 隔很 近 （ 心 先 后 住 螺 蜂 街 冰
来越 大 ，形成 了２ 世纪３ 年代 北平 最 ０ ０
有 名 的 文 化 沙 龙 ， 时 人 称 之 为 “ 太 太 的客 厅 ” 。 对 于 这 个 具 有 国 际 俱 乐 部
与维新街 ，林 住巡 津街 ），步行 只需
十 几 分 钟 ，但 从 双 方 留下 的文 字 和 他
道： “ 这帮 名流鸿儒 在 ‘ 我们 太太 的
人 的耳 闻 口传 中，从 未发现 二人有发
３ 总第２镯 ．０ １ ０ ６． ２ ２ １年１月号
人 生不是 一种 享乐 ，而 是一 桩十 分沉 重的工 作。 一一列夫 ・ 尔斯 泰 托
阅 读 苦 情
・成 功 人 生
往 的经 历 。 倒是 凰绕 冰 心 的这 篇 小 说
管 凌 叔 华 没 有 给 徐 志 摩 多少 “ 好 处 ” ，似 乎也未 从可考 的资料 中发现
给 徐 多少 “ 处 ” ， 因 而 凌 叔 华 应 排 坏 除在冰心 所说 的 “ 人 ”之 外。那 么 女 冰 心 所 指 就 只 能是 林 徽 因与 陆 小 曼 。
与 徐 志 摩 之 死 又 潼生 了一 些是 非恩 怨 ，且 波及后 辈，这 可能是冰 心 与林 徽 因当时都始料不及 的。
地
丈， 施立松
荒
志 摩 之 死 激 化 矛 盾
徐 志摩遇难后 ，冰心给 梁实秋 的
信 中关 于 徐 的部 分 是 这 样 说 的 ： “ 志
凌 叔华在致 友人 陈存周 的一封信
中说 ： “ 惜 小 曼 也 被 友 人 忽视 了 ， 可
她 有 的错 处 ，是 一般 青 年 女 人 常 犯 的，但是 大家对她 ，多不原谅 。”而 林徽 因之 子梁从诫 则说 ： “ 志摩遇 徐 难 后 ，舆 论 对 林 徽 因 有过 不 小 的压 力 。” 如果冰心 不是 专指林徽 因，至 少是 把林 徽 因与陆小 曼同等相 视 ，而 指林 徽 因的可能 性 当更 大。后来 ，当 梁从 诫对 一位 叫陈学勇 的学者谈 到冰 心 时 ， “ 气 溢 于 言 表 ” 。 陈说 ： 怨 “ 灵极 为赞 赏林 徽 因，他主编 一套 柯
‘ 国女 作 家 小 说 经 典 ’ 丛 书 ， 计 划 民
风细雨 的江 南，是 滋生爱情 的温
木
床。１ 岁的姑苏才子周瘦鹃暗恋 ８
摩死 了，利用聪 明 ，在 一场不 人道 、 不光 明的行为之 下 ，仍得 到社会 一班
人 的欢 迎 的 人 ， 得 到 一个 归宿 了 ！我 仍是这 么一句话 ，上天 生一个天 才 ，
了，他爱上 了上海务本 中学的 “ 校花” 周吟萍 ，一个活泼秀美
、风姿绰约的富
家 千 金 。 周 吟 萍 豆蔻 年 华 ，善 唱 昆 曲，
《 牡丹亭》 《 游园惊梦》诸折 ，均能琅 琅上 口。在 务本 中学一次联欢演 出上，
台上的周吟萍生动俏 丽、风华绝代 ，周
瘦 鹃 一 见倾 心 。
真是万难 ， 而聪 明入 自己的糟蹋 ，看
了使我心 痛。志 摩的诗 ，魄力甚 好 ，
而 情 调 则 处 处 趋 向 一 个 毁 灭 的 结 局。” “ 人死 了什 么话 都太 晚，他 生
前 我 对 着 他 没 有 说 过 一 句 好 话 ． 最 后
一
。 少年情事，总是怯怯 。周瘦鹃幼年 丧父 ，家道贫困。虽在文坛小有名气， 但他的 内心是 自卑 的。 “ 记得城南花巷
句话 ，他对我 说 的： ‘ 的心肝五 我
收入 林徽 因一卷 。但 多时不得 如愿 ，
脏都坏 了，要到你那里 圣洁 的地 方去 忏悔。 ’我没说 什么 ，我和他从 来就
原 因就在 出版社聘 了冰心 为丛 书的名
誉 主 编 ， 梁 从 诫 为 此 不 肯 授 予 版
权。”
里 ，疾心 日日 伺秋 波”。伊人放学 回家
的小巷 ，徘徊着他守候的身影。她 家门
不是朋 友 ，如今 倒怜惜他 了，他 真辜
负 了他 的 一股 子 劲 ！谈 到 女 人 ， 究 竟
前 、学校 门 口，也 闪动着 他羞 怯 的眼
神。三个月后，被爱 的风帆鼓胀得发疼
的 心 ，促 使 他 鼓 起 勇 气提 笔 给 周 吟 萍写
林徽 因与冰心公 开结仇 ，表 面上
缘 于一篇 小说 ，不过 就二入 的 性格 而 言 ，即 便 是 没 有 这 篇 小 说 作 为 导 火 索，结怨 也似 乎是注 定 的，除 非她 俩
毫 无 交 往 、 毫 不 相 识 。 林 徽 因 与冰 心
是 ‘ 人误他 ’还是 ‘ 误女人 ’也 女 他 很难说 。志摩是 蝴蝶 ，而不是蜜 蜂 ， 女人 的好处就得 不着 ，女人 的坏 处就 使 他 牺 牲 了。到 这 里 ，我 打 住 不 说 了！” 冰心 所 暗 示的 “ 人” 是谁 女 呢？想来 冰心 与梁实秋都心 照不 宣， 不过世人 也不糊 涂。在徐 志摩 “ 于茫
信 ，信里措 辞谦和 。却难掩殷殷情意。
寄 出后 ，他 坐 立 不安 ，辗 转 反 侧 ， 夜难 成 眠， 怕唐 突 了佳 人 ，又 怕 石 沉 大 海 。
均为 一代 杰 出女性 ，但性格 、气质 乃 至处 世 态度 、人 生 哲 学 等 则很 不 相
三 日后 ，她 回信 了！ 拿着粉红色 的信笺，
他的心像春风吹绿 的林地 ，蓬蓬勃勃开
了遍地 的紫罗兰—— 紫罗兰 。那是她 的
同，二人共 同生活在 一个 文化学术 圈
内，各 自心 比天高 ，看对方 不顺 眼且 最 终 由朋 友 成 为仇 敌 则 成 为 一 种 必
茫 人海 中访我唯 一灵魂之伴 侣”
的鼎
盛 时期 ， 与他 走 得 最 近 的 有 三 个 女 人 ，即陆小曼 、林徽 因、凌 叔华 。而
最 终 的 结 局 是 ， 陆 小 曼 嫁 给 了徐 志
最爱。她 的英文名 （ ｉｌ — ｖｏｅ）
在他心 中凋谢。
些盛
开的紫罗兰，直到他 生命终结 ，都 不曾 两人开始长 达６ 的书信 往来 ，他 年
然。 园
（ 光 星 摘 自 １ ３ — １ ８ ： 梁 孙 ９７ ９４ 思 成 林 徽 因 和 他 们 那 一 代 文 化 名
人》 ）
摩 ，林 徽 因嫁给 了梁 思成 ，凌 叔华嫁
给 了北 大教 授 陈 西滢 。 关于徐 志摩与凌叔 华的关系 ，当
们谈 《礼拜 六》周刊 、谈 昆曲评 弹、谈
周 瘦 鹃翻 译 的高 尔基 小 说 。他 写 动人 的
诗 词 、美 文 、情笺 ，他 亲手种 植 紫罗 兰 ，把 她 的窗 户和 阳 台装 点得花 团锦 簇。爱情的种子在她 回第一封信耐 ，就
深 潜 在 她 心 灵 的土 壤 里 ，６ 的 风 花 雪 年
年在 圈 内和坊 间并未传 出有 与情爱相
关 的桃 色 新 闻 ，凌 叔 华 后 来 也 曾公 开 表 白道 ： “ 真 话 ， 我 对 志 摩 向来 没 说
有 动过感情 ，我 的原 因很简 单，我 已
计 划 同 陈西 滢 结 婚 ， 小 曼 又 是 我 的知
月浇灌 ， 已长成参天大树 ，他们 山盟海
誓 ，私 定 终 身 。 他 们 以为 ，他 们 用 青 春 和 爱排 列 的方 程 式 ，只 有 一个 解 ，那 就
己朋友 。况且 当年我 自视甚 高，志摩 等 既 已抬举我 的文 艺成 就甚高 ，在此
种 种 原 因 ， 我 只 知 我 既 应 允 了志 摩 为
是有情人成眷属。可是天不遂人愿。她
的 家人 发现 了他们 的 恋情 。
她 家数 代 经 商 ，家 道 殷 实 。而他 只
他保 守他 的遗 稿等物 ，只能 交与他 的
家 属 小 曼 ，别 人 是 无 权 过 问 的 。 ” 尽
是 个 穷 书 生 。这 样 的 恋 情 怎 能 为 世道 所
２ １年１月号 ． ０１ ０ 总第２４ ． ７ ２期 ３
要求人 帮助 的时 候． 求穷人 比求富人 容 易 一 一契诃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