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赵竹帛)
夏 夜
文/赵竹帛
送走来家中欢宴小酌的朋友,夜幕从四周贪婪地压了下来,静心地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微闭着眼,想用夏夜的宁静和温馨把白天的繁杂劳顿带来的疲惫冲洗掉。妻使音响放出了我最喜欢的丝竹声,《平沙落雁》的曲调悠扬流畅成“人”字形的雁群在晴朗的天际盘旋,顾盼长鸣……
深蓝的天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星星在无声地眨着眼睛,每眨一下,都仿佛不愿意再睁开的样子。一眉弯弯的月儿,轻轻地挂在那里,皎洁如水的月光洒满苍穹,隐去了周围的星星,那月牙似乎微微地颤抖,恰似一只梦的摇篮。翘首再望,街道两岸柳树柔美的枝条正静静地垂着,沐浴在星月的一笼清辉里,也已朦胧入梦了。远处的风景成了一片墨色影子,遥遥地贴在天边,近处的楼群只有两三个窗口还透着昏黄的孤零的灯光。四周静极了,连睡去的妻子偶尔的酣声也能听得清。
此时,一杯绿茶在手,桔黄色的台灯下,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缓慢地爬上了我的心头。仔细打量一下自己,情不自禁地扪心感叹,年已不惑,既无立功,又无大德,更少立言,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惭愧汗颜。当年杨缜的慨叹:“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此时与我心有戚戚焉。
无论是争妍斗奇,还是姹紫嫣红,那缤纷的缨蕊总要坠落;无论是飞流如瀑,还是小溪潺潺,那悠悠的流水总会匆匆而过;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鸟语花香,那清爽的美丽总要离开……
光阴易逝,人生苦短,怎么轻易能让岁月蹉跎?这种仿佛从天籁传来的声音,与心灵的律动相感应。就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我感受到了心如止水般的宁静,我感受到了思绪如孩童般的淡泊安宁。我仿佛已化入一缕长烟蹿入空中,宇宙洪荒这一刻便凝聚在脚下,我感悟到了生命,我感悟到了永恒,我感悟到了神灵……
放下笔,喝口茶,心旷神怡,此时东方已露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