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垦第一战役
编者按：陶峙岳是著名的爱国将领。1949年9月25日，他率领新疆官兵通电起义，为新疆的和平解放作出了巨大贡献。他先后任新疆军区第二副司令员、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二兵团司令员。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后，他是首任司令员。1988年12月26日，陶峙岳在湖南长沙病逝，享年97岁。本刊选发的这篇文章，选自《陶峙岳自述》，成书于1984年，时间已经久远。读此文，能让我们忆起往事，也帮助我们找回将军昔日的风采。 1949年12月5日，毛主席发出了《关于1950年军队参加生产建设工作的指示》后，新疆军区即于1950年1月下旬发布了大生产的命令。二十二兵团的任务是种地20万亩。兵团所属二十五师和二十六师负责玛纳斯河垦区，二十七师负责焉耆垦区，骑八师负责莎车垦区。 南疆春早，驻喀什的二十七师，除八十团在拜城，八十一团在和静就地生产外，七十九团则先于驻迪化的部队开赴焉耆垦区。二十五和二十六两个师，则于3月上旬陆续开赴玛纳斯垦区。官兵思想原来比较混乱，对生产没有劲头，通过诉苦教育，思想觉悟大大提高，他们兴高采烈地奔赴生产前线。 部队出发前的准备工作，除了携带简单行李和少量粮食外，主要筹办生产工具。那时的生产工具是非常原始的，都是十字镐、坎土曼、土犁铧等，就连这些原始工具也不易做到人手一件。有的单位把庙里的钟也搬出来铸造生产工具。 军垦部队到达垦区后，遇到的困难是说不完的。垦区都是万古荒原，人烟极少，首先遇到的困难是食宿问题。既无民房，又缺帐篷，但有芦苇遍野。战士们乃砍伐芦苇，搭盖成棚子。或挖地窝子，以芦苇覆盖，这样聊以藏身。但芦苇棚子并不足以避风雨，下雨时，棚里也下雨，雨止了，棚里还要继续下一阵。下雪时，早晨起来被子上也被一层雪盖着。吃的问题，不要说菜，就是麦子也没有地方磨，只好将麦粒煮一煮充饥。 到垦区后不久，玛纳斯河水涨，道路翻浆，运输中断，粮食供应困难。军垦战士们只有节食度日，开始每天每人还能分4两麦子，有的单位到后来连4两也没有了。驻大拐的七十四团三营断粮达40天，后来只能挖芦根充饥。 情况好一点的单位，虽然自己也在节食挨饿，仍拿出一点粮食来支援兄弟单位。有这样一个故事：七十四团二营和直属单位，有次组织一个三四十人的送粮队去支援三营。大家用裤子装上粮食往颈上一挂，晚上摸黑去送粮，中途遇了水洼地，他们就涉水而行，直到天亮才一步一步走出洼地。有几个战士发现一片水洼里有鱼在跳跃，一下去抓了几十条，用柳树条子穿起来。他们说，三营的同志饿苦了，今天给他们添菜。当他们把粮和鱼送到三营时，三营的战士都激动得哭起来了。 尽管垦区里的生活如此艰苦，军垦战士们仍然干劲冲天，克服了许多难以想像的困难，开荒造田，挖渠引水，以赶上春播。大家知道，一年之计在于春，赶上春播是一个重大关键问题。 大生产运动席卷天山南北，王震司令员和各级领导无不亲自参加生产劳动，为广大军垦战士做出表率。据不完全统计，光二十二兵团各垦区，在1950年化雪前后，共搭盖芦苇棚及挖地窝子3000多个。到6月底，共开荒造田23万多亩，开挖整修大小渠道100多条。 垦荒面积大，所需种子的数量也是惊人的。时间紧迫，运输又困难，若从远处采购，将缓不济急，乃命部队每人每天节约粮食2两以做种子，又到数百里外去找老乡调换种子。但这些种子都是混杂品种，为了抢播种期，不论质量好坏，一起播下去，这自然要影响到出苗和收获。 南疆水利条件较北疆好得多，但在焉耆垦区，他们所经历的艰难困苦，也不下于玛纳斯河垦区。首先，他们要从喀什徒步到焉耆，有1000公里左右，旅途就相当困难的。到焉耆后，则和北疆垦区差不多，一切同样要从无到有，搭苇棚，挖地窝，这就不重复多说了。 1950年11月中旬，二十五师首届生产总结劳模大会在小拐召开，我和李铨、张仲瀚等同志都在大会讲了话。我针对断粮时期战土唱的“小拐小拐真正好，人无粮食马无草”的俏皮打油诗，朗诵了我的即兴之作：“小拐小拐真正好，劳模赛过原上草。粮油瓜菜吃不了，明年更比今年妙!”我与同志们共同享受了丰收的喜悦。 (摘选自《陶峙岳自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史料选辑第2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