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教育的温度
与乡土温暖相遇
“谁知道我们盖北的葡萄有哪些品种?”在上虞市盖北镇小的乡土课《家乡的葡萄》课堂上,吕坚老师提出了一个问题。
台下的小手齐刷刷举起了一大片。“巨峰、美人指、奥古斯特、藤稔、野藤……”一个男孩一口气报出了10多种。
不用诧异,几乎所有在盖北镇小读书的孩子都能说出一大串有关葡萄的知识。因为他们的校园就是一本厚厚的乡土课本――过道上悬挂着各种葡萄品种的介绍图片,学生和老师还在“紫葡萄农科技实践基地”亲手栽下了一棵棵葡萄树。
“我愿像小草一样,生长在这片美好的地上。”跟随父母从重庆新阳来到上虞读书的四年级学生杨治明,刚刚当选为盖北镇小的“紫葡萄科技明星”,他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快乐。
盖北镇小是一座拥有大量“流动花朵”的学校,外来民工子弟占总学生数的53.25%。沾染了这里的乡土气息后,这些孩子的人生行囊中自此多了一样东西――对这片土地的记忆和理解,无论今后走向哪里,他们都会是有根的人。
这一年的采访,常常能与这样的乡土温暖邂逅。
在上虞虞北农村,我国著名儿童文学家金近先生的故乡,有一所以他名字命名的金近小学,这里的孩子就像金近笔下跳龙门的小鲤鱼,个个活泼。他们拥有城里孩子不曾有的独特乡村“课本”――童话教育:这里的孩子会在小鲤鱼剧场演童话剧,这里的孩子写了近1000篇童话在各级报刊杂志上发表……
乡土教育其实就这么真实地存在于你我的身边,飘着泥土的芬芳,充满了生机与朝气。
与传统温馨相守
在温州的文成、瑞安和丽水的青田交界处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一本鲜为人知的乡土教科书《李山书》“复活”了。
这是一册编于1918年的课本,曾在那一带的私塾广泛使用。由于是乡土教材,全书以温州方言押韵。
我们循着线索找到了这本并没有正式出版过的乡土读物。
开篇第一课《天文》写道:“天高轻清地厚重平/月出东边风纳西轩/雾罩山场露滴平篛/霜结五更水流山坑”。
再看《入学》这一篇:“读书竭力账目能记/拨珠活灵上账分明/ 誉清汇陈流水便登/商码如何壹一贰二/叁三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皆从此连”。
这哪是我们印象中的课本?分明是一本以韵文编写成的百科全书。
发起重印《李山书》的76岁老人胡明合告诉我们,《李山书》依循“天文”、“地理”等与日常生活有关的常识分章别类。第一次印了2000册,供不应求。之后重印了4次,总印数达1.5万册。
李山村的村民告诉我们,该书出版时间距今已近百年,但村里有些读过此书的八旬老翁至今都能背出书的部分段落来。
“最后5000本《李山书》基本已分送完毕,村里几乎人手一本,还有很多已漂洋过海,送到了远在异国他乡的李山村人后裔的手中。”胡明合说,虽然一直没有出版社正式重版这本书,但这本乡土教材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在一代代李山人身上。百年来,李山村一直就是无文盲村。
这些,或许就是一本百年前的乡土课本重生在当下的意义。
与真爱温情相伴
在这一年的采访中,我们在绍兴县档案馆查阅档案时偶遇了清朝宣统元年十一月印行的《简易识字课本》。
线装书虽已泛黄,但讲算术,言简意赅:“入学堂/学算法/有笔算/有珠算/先学加减/后学乘除”。
讲兄弟:“兄与弟/来采莲/莲蓬绿/莲叶圆/藕可断/丝则连/同根生/当爱怜”。一旁配的是小儿戏莲的插图画。
这样的一本教科书,即便穿越了久远的岁月,依然让人有如获至宝的感觉。
我们需要怎样的教育?这一年,教育改革制定出了宏大的“路线图”和“时间表”。这些散落在乡间的某个教学片段、某册老课本,便是教育改革大潮里泛起的一朵朵令人遐想的浪花。
我们发现,当这些乡土老教材从历史里走出来后,受到了家长的热捧——78年前的一本教材《开明国语课本》,被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重新整理出版了。这本由叶圣陶编撰、丰子恺亲绘的老课本,成了这一年里最热销的教科书。
“看这些乡土老课本,最强的感受就是:温暖。里面充满了爱和美。”杭州高级中学的语文老师高利翻到《开明国语课本》的第一册第一课,只见7个字:“先生,早。小朋友,早。”高利说,这课本里不见说教,只是在强化孩子的认同感,在教会学生语言的同时,也教会了学生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公民。
南昌大学的易平老师认为,这些乡土老课本带来的“温暖”归根结底在于人性化,站在孩子的角度来讲,才能真正融进孩子心里。
真正的教育是心心相印的活动,从心里出发,抵达心灵的深处。用至诚的爱点亮孩子的智慧之灯,烛照思想的天空,酿造出真善美之蜜,营养他们的整个生命。这是我们对教育的期盼。
因为有爱,教育才会充满人性的光辉,润泽或点化生命,给生命以温情的陪伴。
岁末回眸,当我们摈弃教育的功利化,挣脱应试教育的枷锁,真正实现对心灵世界的关注和对受教育者健全人格的尊重时,我们的教育才能达到为孩子的成长应保有的温度——温暖。
教育是一种温暖。从乡土教育的一个片段、一册课本开始延伸到远方,希望教育的温暖能够辐射到每一个孩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