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诸葛亮"鞠躬尽瘁"精神的再认识

三国时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诸葛亮在其著名的（后）《出师表》中谈到自己对蜀汉政权的感情与志向时曾言：“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1]虽然学术界对这份《出师表》是否为诸葛亮本人所撰写存在着一定的争论，但是至诸葛亮逝世以后的近两千年来，所有的人都认为，“鞠躬尽瘁”（后世选本多将诸葛亮此文题为《后出师表》，且将“鞠躬尽力”改为更加铿锵有力的“鞠躬尽瘁”，这一改动得到世人普遍赞同）四个字确实恰如其分地体现了诸葛亮毕生的理想追求和言行实践；只是近年来不断有人对诸葛亮应不应该“鞠躬尽瘁”以及“鞠躬尽瘁”的目的提出质疑。这不仅混淆了是非，而且对传统的优秀民族文化形成了伤害。因此，有必要对诸葛亮的“鞠躬尽瘁”进行再探讨，再认识。

一，诸葛亮以毕生的经历实践了“鞠躬尽瘁”

东汉建安十二年（207年），经徐庶等荆州士人的举荐，在军阀混战中尚无立锥之地的刘备三顾草庐，请计于在隆中隐居待时的诸葛亮。诸葛亮的“隆中对”精辟地分析了天下的形势，提出了统一天下，应走鼎足三分，联孙抗曹的道路。建安十三年，曹操大举南下，败刘备于长阪。诸葛亮“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2]，出使江东，联结孙权。诸葛亮以隆中战略的坚定原则与孙权谈判，订立双边同盟，使孙权认识到“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操者” [3]，作出让步，同意鼎足三分，发兵拒操。赤壁战后，孙权将荆州“借”给刘备[4]。此后数年，在诸葛亮的策划以及“常镇守”、提供“足食足兵” [5]的后勤保障下，刘备夺得益州和汉中，建立了“蜀汉”。刘备称帝后，诸葛亮出任丞相，总理国家大事。

章武三年(223年)春，刘备为夺回荆州并报东吴袭杀关羽之仇，倾全国之力去伐东吴，兵败后在永安“托孤”于诸葛亮。后主刘禅即位，诸葛亮受封武乡侯，“开府治事”以处理国家的日常事务，又兼任益州牧。当时，全国的军、政、财，“事无巨细，咸决于亮” [6]。

当时，蜀国可谓内外交困，兵孤势微。诸葛亮执政后，在重视农耕，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在外交上首先办理的大事就是恢复与东吴的外交关系。刘备死后，东吴一方面继续向魏称臣，一方面尚未拿定主意怎样对蜀，仍陈大军于蜀的边境。诸葛亮派尚书邓芝出使东吴，说服孙权与蜀联合，与魏断绝关系。

蜀国地势偏僻，与中原隔绝，“小国贤才少”。诸葛亮治蜀时特别重视人才选拔和培养。他认为“治国之道，务在举贤”。诸葛亮任人唯贤，不计较履历和出身。巴西郡(今四川阆中)人王平，出身士卒，但是个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将领，诸葛亮就提拔他担当重任。另一个刘备不用的小吏蒋琬，诸葛亮认为他是“社稷之器”，他当丞相后提拔蒋琬为参军，以后琬官至长史，加抚军将军，诸葛亮北伐，蒋琬坐镇成都，“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给” [7]。姜维本是魏国将领，诸葛亮将其收归蜀国，不但传授平生之学，而且让他继承其北伐遗志，成为蜀国后期最重要的军事主将。诸葛亮知才、识才、重才，以后诸葛亮病故，掌握蜀国大权的都是他一手提拔的人才。

南中诸郡在刘备东伐之时，受东吴策动而叛乱，严重威胁蜀汉后庭。诸葛亮执政后，与东吴恢复邦交，切断了南中的外援。经过两年调季，诸葛亮上书后主，决心平定南中叛乱。建兴三年(225年)春，诸葛亮亲率大军兵分三路征伐南中。在此次战争中，诸葛亮对叛军首领采用攻心战术，使其心悦诚服。平叛战斗结束后，诸葛亮吸取“众建诸侯分其盘”的经验，将南中四郡分为六郡，叛乱中心建宁郡被分得最细，起用大量土著大姓为官吏，达到不留军队、不运粮草，又能治理该地的目的。

“兴复汉室”，实现统一，是诸葛亮的最高理想。经过几年的精心准备，诸葛亮于建兴五年(227年)向后主上了著名的（前）《出师表》，开始了他北伐曹魏的统一事业。从228年—234年，在不到八年的时间里，诸葛亮亲率军队，五次北伐，其间还包括一次抵御曹魏的入侵。六次战争，几乎年年都有战事。他奔波于陇山蜀水间，和将士同甘共苦，劳作几无虚日，因此也严重地损害了他的健康。当司马懿得知诸葛亮“夙兴夜寐……所啖食不至数升”时，便断定“（诸葛）亮将死矣”。 [8]

诸葛亮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不单要守成，还要创业，尽管困难重重，他还是知难而进，加倍努力，以实现其复兴汉室、统一天下的理想。

刘禅是个不理政事的享乐皇帝，他只管当皇帝，其余的事情全由诸葛亮裁决，包括重要的诏书都由诸葛亮起草。“诸葛一生唯谨慎”，奉行唯美主义，任何事情都追求完美无缺，万无一失，因此只能少休息，多工作。恢复吴蜀同盟，平定南中叛乱，闭关息民，发展经济，操练军队，件件都要他亲自抓。百官要他监督，军队要他训练，军械要他改良，农业要他倡导，北伐要他指挥，不仅如此，他甚至做到了连账簿也要亲自过目，受罚处杖击二十以上的事也要亲临过问。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食少事烦，诸葛亮终于在第五次北伐时病逝军中。弥留之际，他还是不忘国家，逐一召见军中将官，安排后事，劝勉尽忠国事；安排好接班人，安排好退军策略，然后才很不情愿地闭上了他辛劳的眼睛。“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蜀军按既定策略，安然而退。司马懿不知虚实，不敢追逼，只是等蜀军退完，欣赏蜀军扎营之地时，赞叹说：“天下奇才也。”[9]

对于诸葛亮的身必躬亲，疑义者颇多。时任丞相府主簿的杨顒就对此提出批评：“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请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明公为治，乃躬自校簿书，流汗竟日，不亦劳乎。”[10]杨顒认为作为丞相就应该坐而论道，督导官府各司其责，具体的事情应让部下办理，大小事务都躬尽劳心的作法是不对的，势必疲于奔命。诸葛亮认为杨顒的批评中肯，虚心接受；但是他就是做不到，因为他没有条件做无为而治的太平丞相，虽然躬亲也会产生属下不负责任等负面影响。无论如何，诸葛亮勤政的精神可嘉，为国的忠诚可鉴。

诸葛亮一生忧国治家，严于律己，对子女的教育相当严厉，不仅不给后代以特权、财物，而且要他们“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绝情欲”、“忍屈伸”，就是要通过淡泊、宁静的俭朴生活，修养品德，专心学习，像他当年在隆中生活那样，作好建功立业的准备的。

诸葛亮的个人生活极其简朴，他在给后主刘禅的一道表文中说他家在“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这是指在占领益州之后，刘备赐给他的那笔钱所购置的一份产业，一家人就靠此过活。至于他自己在外任职，没有多的开销，“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难能可贵的，正是诸葛亮不因身居高位而随意增加私产这一点。他最后在表中诚恳地表示：在他死后，“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 [11]。史称诸葛亮死后，“如其所言”。 [12]

诸葛亮在临死时留下遗命，要求丧事简办，不仅提出就近葬汉中定军山，而且还特别嘱咐：“因山为坟，冢足容棺，敛以时服，不须器物。”[13]这在崇尚厚葬的魏晋时代确属少见。如果说诸葛亮这位权倾一国的丞相，在他生前就以其忠贞谋国、克己奉公的思想和作风给人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那么从他身后的这番安排，就更使人难以忘怀了。

正是因为诸葛亮以他一生的言论和行动实践了他虽大权在手，却全是忠贞为国，无私为己的誓言，所以他受到了历代统治着和老百姓的共同褒扬，这在封建社会的历史中是十分难得的，大家都认为诸葛亮的确是“鞠躬尽瘁”的典范。

二。诸葛亮为什么要“鞠躬尽瘁”？

《三国演义》是根据《三国志》和其他历史资料而撰写的历史文学书籍，影响很大。虽然它对诸葛亮有拔高和神化的倾向，但基本上还是保留了历史的原貌。人们阅读《三国演义》，往往对诸葛亮病逝五丈原唏嘘短叹，不论是统治者、文人骚客还是普通老百姓，都对他为蜀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高度赞扬。这里面究竟有何原因呢？

诸葛亮在隆中时是一位饱读诗书有很大报负的儒生,他不去投靠曹操，是因为曹操手下人才济济，很难脱颖而出；再说曹操出身宦官，人品不够好，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符合诸葛亮选主子的标准。东吴孙权立江东三世，根基极稳，人才极多，兄弟诸葛谨在那里位居高位，若诸葛亮前去可能会兄弟相争，而且也难大作为。因此，诸葛亮卧居隆中，其实是在等他理想的人物出现，是在等能施展政治抱负（达则兼济天下）的人物到来。可见，诸葛亮有相当大的政治目标，并愿意为此等候。因此，相当了解诸葛亮的徐庶在向刘备推荐时坚持要刘备亲自前往，刘备三顾茅庐其实是可以理解为诸葛亮在乱世中对主子的考验，诸葛亮是非常重视自己一生所投靠的人，因为他有远大的抱负，有远大的理想。

诸葛亮的理想和抱负是什么？那就是面对东汉王室的衰微，群雄并立，争战不休的严重局面，诸葛亮提出“兴复汉室” [14]，并自比管、乐，显然是既希望自己能像管仲当年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那样来兴复汉室；又希望自己能似乐毅那样扶持弱燕，统帅强兵，一举下齐七十余城那样去扫除群雄，结束分裂。

必须指出的是，诸葛亮提出“兴复汉室”的实质，并非是要去维护或恢复已经快要崩溃了的东汉王朝的黑暗统治，而是以此作为统一的口号。因为，诸葛亮所选择的“明主”刘备，虽自称是“汉景帝子中山靖王胜之后”，但《典略》早就指出他不过是“临邑侯枝属也”，正如裴松之所说：“先主虽云出自孝景，而世数悠远，昭穆难明，既绍汉祚，不知以何帝为元祖以立亲庙” [15]，。诸葛亮对此不会不知道。他选择刘备为“明主”的原因，决不是因为他姓“刘”，而是刘备本身所具有的若干有利于诸葛亮发挥能力、实现理想的长处。如果仅仅因为是“刘”姓，那么刘表、刘璋等人或许更有价值。此其一。其二，如果是要维护或恢复东汉王朝的统治，那么，后来曹丕废掉汉献帝后，诸葛亮主持朝政的蜀汉政权就不应借口“或传闻汉帝见害” [16]乘机让刘备称帝，而应当首先起兵勤王。可知诸葛亮“兴复汉室”的实质是要以一个新的汉王朝去取代旧的汉王朝，重新实现统一并建立强大的封建王朝。

理想和现实总是有距离的。客观地说，诸葛亮出山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真正得到刘备的重用，而是被刘备抛在荆州负责后勤。但是，诸葛亮仍然以自己的勤勉和能力逐渐获得了刘备的信任。所以到白帝城“托孤”的时候，刘备才会对诸葛亮说出“君才十倍曹丕，必能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这样令诸葛亮不得不感动而“涕泣” [17]的话语。此后，诸葛亮真正掌权，真正去实现他的人生目标，可是这个时候的诸葛亮已经40 多岁了。中年的诸葛亮深感时间的紧迫，所以他才会拼命去干，“鞠躬尽瘁”的干。他在《出师表》中这样说：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18]

不用怀疑诸葛亮的这番表白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在封建时代，深受儒家传统文化影响的知识分子，谁不希望有这样一个受到重用，能以自己学识报效国家和社会的机会。刘备对诸葛亮的“三顾”和“托孤”，以及诸葛亮“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19]的表态，都为诸葛亮之所以“鞠躬尽瘁”作了很好的回答。这其中不仅有对刘备的知遇之恩的回报，也有他自己为理想的实现而竭尽努力的儒家观念在影响。

在对诸葛亮“鞠躬尽瘁”精神进行赞扬的人群中，以文人骚客们着笔最多。他们为什么爱高度赞扬诸葛亮的“鞠躬尽瘁”精神呢？原因恐怕是：1、羡慕他的知遇之恩，可以实现自己理想抱负。中国的文人都很想有所作为，而且都想有大作为，都希望能碰上能重用自己的“刘备”即皇帝，放手让自己干一番。2、中国文人都很赞扬对君主的忠，诸葛亮是非常忠君的。3、诸葛亮的无私奉献精神让人佩服，也让中国文人大加赞赏。可见中国文人其实是很有奉献精神的，渴望遇明主，施才华。可惜中国古代的许多君主却只是任人唯亲，不吃这一套，让许多文人无奈得只好羡慕诸葛亮了。

三，诸葛亮的“鞠躬尽瘁”精神是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

近几年，社会科学研究又尤其是历史研究，不仅戏说流行，更严重的凡史有定论的人物事件，皆被一些“欲人畏敬，不自惭惧，难可降化，常怀骄慢”者肆意解构，以标新立异，耸人视听。即《三国志》中的曹操、刘备、诸葛亮等，无不有此颠覆正邪、倒置是非的遭遇。做翻案文章当然是历史研究的一个必要手段，但必须是在详实、可靠的资料基础上，而不是以今人的是非观念去臆测古人。可是，我们看到，否定诸葛亮的许多论著，如《走下神坛的诸葛亮》、《诸葛亮必败——中国伪智慧的宿命》、《质疑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是玩弄权术的老手还是鞠躬尽瘁的忠臣？》、《我看诸葛亮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诸葛亮不过是个野心小人》、《权倾朝野的诸葛亮》[20]等等，其质疑诸葛亮的理由，却都是经不起推敲的。以质疑诸葛亮“鞠躬尽瘁”精神而言，无非是说他这样做是有个人目的的，那就是要篡权，甚至要取刘禅而代之云云。

如果以今人的眼光来看，我们当然可以批评诸葛亮是权臣，是愚忠。但是，评价历史人物，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不能超越历史而苛求古人，不能用今天的标准去要求古人。诸葛亮确实是蜀国的权臣，这是不可否认的。看他在《出师表》中“教训”刘禅的那些话语，以及“宫中府中，俱为一体”的要求，表面上的确是超出了封建时代的君臣规范的。但是，这是有特殊背景的。刘禅年幼谙弱，刘备对此了解深刻，所以在“托孤”时才会说出“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这样的话以及要刘禅对诸葛亮“事之如父” [21]。在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必须大权独揽，才能推进他的工作和政策。诸葛亮是这么做的，而且在做的过程中表现出了对蜀汉刘氏政权的愚忠，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指责他的理由。我们要看的是在他大权独揽后有没有谋私和篡权，他的愚忠是不是对国家有利和符不符合那个时代的道德标准。三国时的权臣很有几个，除诸葛亮外，典型的还有曹操、司马懿，但是他们与诸葛亮是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的。

在那个时代，国家是家天下，皇帝就是国家的代表和象征，因此忠君就是最大的爱国。不可否认，诸葛亮虽然大权在握，却是非常忠于以刘禅为皇帝的蜀汉政权的。 他不怠懈其职守，鞠躬尽瘁地辅佐刘禅；他虽然有取代刘禅而自立的实力，却丝毫不生取代之心，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在中国历史上，无德无才或年幼无知的君王，最终被辅臣取代的不在少数，如三国时期就发生过曹氏家族篡夺刘汉皇权和司马氏家族取代曹魏皇权的事情。但是这种行为历来被后世所唾弃，被看成是大逆不道。这种行为与中国为政者的传统政治理想相悖逆，所以，历来的杰出辅臣们都不屑于此。诸葛亮不怠泄其职守，鞠躬尽瘁辅佐刘禅，且丝毫不生取代之心，也正是为了实现其政治理想。如果仅仅从诸葛亮在特殊情况下使用过“九鼎”、“孤”这样极其个别的字眼就断定他有篡国的“野心”而忽视他以毕生精力为蜀国“鞠躬尽瘁”的客观事实，显然是很难让人苟同的。

正是因为诸葛亮具有“鞠躬尽瘁”和忠于皇权的美德，所以这不但使他的部下感戴，连他的敌人都敬服不已。魏主曹睿托孤司马懿之时，将幼儿抱到司马懿身前，其情其辞之恳切哀诚，实则是希望司马懿能够向诸葛亮学习；而司马懿当时也“感动”得“顿首流涕” [22]。就历史事实而言，司马懿才能虽然稍逊诸葛亮，两人之间也算是棋逢敌手。然而当世对其二人所作评价就相去甚远。这完全是因为两人的品德差距太大之故。史载，蜀亡后，晋王司马昭便号召群臣学习诸葛亮的兵法（当然还包括了他的为人）；司马昭的儿子、后来做了皇帝的晋武帝司马炎还亲自向蜀汉降臣樊建请教诸葛亮治国之方，并感叹地说：“善哉！使我得此人以自辅，岂有今日之劳乎！”[23]对“敌人”这样尊崇并以其为榜样，这种事情，在今天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诸葛亮并没有实现他统一国家的理想。他为中华民族留下的，不是一个强大的皇朝历史，而是一笔无法估量其价值的道德精神遗产。这遗产作为宝贵财富的价值远远超越了世间追求功利、目光短浅的政治，而在中华民族精神人格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尤其是在一个军阀混战、动荡不休的时代，实力派、强权人物皆崇尚权谋诈术，弃仁义道德如蔽履之际，诸葛亮却始终能够坚守道德、理想信念，颠沛必如是，造次必如是，意志坚定，不屈不挠，从而为中华民族树立起了万世楷模，使中华民族学会如何在黑暗乱世中保持良心正义，在苦难中坚持希望和光明。

诸葛亮的一生，是大仁大义、大智大勇的一生，是中华民族各种美德的集成化身。虽然未能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但他为理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则哺育了中华民族一代又一代子孙。诸葛亮的精神，就是一种自强不息、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生死不渝为正义、理想、信念奋斗的精神。这种精神在中华民族面临逆境苦难，遭逢生死存亡之际，尤其具有无穷的感召力。每当中华民族遭受外侮、侵略和危难之时，诸葛亮的精神就成为民族复兴振兴的动力，诸葛亮的生平就最容易引起志士的共鸣，诸葛亮的事迹就成为人们学习效法的榜样楷模。东晋时期，陶侃、祖逖为了收复北方失地，闻鸡起舞，清操自励，其精神动力即源出诸葛亮；岳飞率领军队北伐金人，也是以诸葛亮为自己的精神支柱。史载，岳飞常读诸葛亮前后《出师表》，每读必为流涕。并手书《出师表》文，成为千古名迹，至今尚存。南宋丞相文天祥，被元军所俘后，忽必烈多次劝降，但文天祥坚贞不屈，从容就义。在被囚禁的两年间，他写了很多诗词来表达自己的忠贞之志。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正气歌》，其中就有“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这样的以诸葛亮等先贤为榜样的名句。

今天，虽然封建时代早已成为过去的历史，国家不再是个人的而是人民的，但是，诸葛亮那种为国家、为事业、为理想而“鞠躬尽瘁”的精神，仍然是我们需要学习和继承的优秀文化遗产。如果我们的时代多一些像诸葛亮这样“鞠躬尽瘁”，不谋私利的“公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的发展一定会更加美好。

注释：

[1][23]《三国中华书局版志?蜀书?诸葛亮传》注引《汉晋春秋》，中华书局1959年版。

[2] [3][5][6][9][12][13][14][17][18][19][21]《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中华书局195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