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昭通傩戏文化_昭通端公戏及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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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艺苑
浅谈昭通傩戏文化
———昭通端公戏及面具
张兴莲
(云南省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艺术系云南昭通657000)
[摘
要]昭通端公戏泛指由端公主持和表演傩祭傩戏和傩舞,这三者往往互相交融结为一体,祭之为舞,舞之为
祭,祭中有戏,戏中有祭;傩戏文化对文化学、民俗学、戏剧史的研究产生积极的作用。
[关键词]昭通傩戏文化
科学追求真,宗教追求善,艺术追求美。傩起源于原始宗教。在远古时期,生产力低下,人们对大自然的威胁没有抗卸能力,一遇天灾人祸,只能用傩祭这一原始宗教祭祀的巫术活动来祈告神灵,驱邪逐魔,以求得心理的慰藉;其实质是农—任何地区任何民族都产生过鬼神崇拜,耕社会所固有的——
这种崇拜源于先民们对客观事物的无知、抗争、对生命本体、求生的渴求和对死的恐惧。昭通地处我国西南边陲的云南省,傩文化积淀十分丰厚。昭通的端公戏是傩文化中的一种,傩戏起源于古代的傩舞、傩祭,即戴上各种鬼怪面具,装扮成神去驱赶那些危害人的瘟疫等。古代先民在生产劳动中对大自然巨大的威力造成的侵害以及各种疾病流行带来的灾难无能为力,以为是鬼神作怪,便求助于神灵的保护,于是出现了男觋女巫,巫师作为人与神的中介,以“请神———酬神———送神”为格局,主持祭仪为人们驱鬼逐疫,祈福求佑,寻求某种精神上的寄托和慰藉。
一、傩文化进入的昭通历史
傩文化的出现与昭通地区的历史、民族、地理环境有着必然的联系,是汉族文化与彝族文化碰撞的特殊产物。
昭通地区位于云南省的东北部,东北与四川省宜宾地区的筠连、高、叙永三县接壤,东南与贵州的毕节、赫章、威宁三县毗连,南与本省曲靖地区的会泽县相邻,西和北以金沙江为界与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宁南、金阳、雷波且和宜宾地区的屏山县、宜宾市隔江相望,为滇川黔三省结合部的一个既开放又封闭的地区。从历史上看,昭通为彝族发祥地之一,尤其宋代乌蒙部落强大,宋王朝乌蒙首领阿杓为“乌蒙王”,置乌蒙府,直至清雍正“改土归流”,这近千年的历史时期,昭通时废时兴,在中央王朝和彝族土司统治之间摇摆演进。兴则汉民入,废则逃离或溶于彝族。彝族在昭通历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和影响。另一方面,昭或随军征战、或商贾贸易、或流放通地区的汉族,均系移民填驻、充军、或工艺行医、或逃亡避难等进入。移居昭通境内的汉族能发展自然与当时占有统治地位的彝族有着直接的关系。否生存、
他们既要适应新的生存条件,同时又要保持原有的文化传统,如信仰、风俗、礼仪等。这样,彝族文化与汉族文化必然要发生联系。从邹氏端公与当地彝族的关系,可明显地看到这一点。
端公戏从明清两代相继传入昭通。李昆先生编著的《云南艺术史》对昭通端公戏的传入历史有详细考证:“明清两代,分别从江西、四川和湖广传入云南昭通。江西派端公戏始祖邹鲁文从明代洪武十八年(公元1385年)迁居镇雄县泼机乡,至今已有21代,他们聚居的邹家院子被当地村民称为端公院子。
四川派端公戏始祖是大关县曹文广,因参加科举考试落第,去四川学端公戏两年。清代康熙年间回大关县建坛唱端公戏,至今门徒已有13代。湖广派端公戏的始祖蒋法贵于清代道光六年(公元1826年)迁至云南巧家县,至今已传5代。”昭通端公戏的传入渠道主要有江西、四川和湖广三条。江西系统于明初传入,为时最早。从清初到清末,四川、湖广系统大量涌入。可见昭通端公戏传之正宗,并可以想象昭通端公在明清两代的繁荣景象。昭通由于特殊的地域环境,地处滇、川、黔交汇处,可谓山高皇帝远,加上少数民族众多,生产力落后使端公为一民间宗教文化习俗在这里找到了最佳土壤。时至今日端公戏还在镇雄、彝良、大庆、盐津、巧家等县的山区农村流行。
二、端公戏
古老的民间戏剧形态,主要在祭礼傩戏,是一种特殊的、活动中演出,并由端公(汉族巫师的别称) 担任角色,故又称端公戏。傩戏在表演上的最大特点是借助形象生动的面具(也称" 脸壳" 或" 脸子") ,表演者戴面具,扮作驱鬼逐疫的神魔形象,以戏剧形式表现与祭祀相关的情节内容;或娱神、娱人的市俗闹剧,使演出充满神秘、魔幻的色彩。
昭通的端公,一般以坛门的组织形式进行活动,每坛十数人至数十人不等。坛门又称教门,因渊源、流派不同而有“道门”的“佛门”之分,民间则有“道教端公”和“佛教端公”的之分;但实际上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大都亦巫亦道亦佛,而绝少有纯粹信奉道教或佛教的。端公的宗教活动主要分为“阴坛”和“阳坛”两类:“阴坛”指丧葬祭祀活动,如开阴指路,绕棕辞灵、超度亡魂等“。阳坛”和“阴坛”有两个重要的区别,一是“阴坛”不能演戏,只有“阳坛”才能出戏;二是“阳坛”不受季节限制,遇之即为,端公日常的生计多赖此。“阴坛”季节性很强,一般只在冬季进门,故民谚云:“端公端公,全靠一冬,五荒之月,要倒烟囱。”
昭通端公戏泛指由端公主持和表演傩祭傩戏和傩舞,这三者往往互相交融,结为一体,祭之为舞,舞之为祭,祭中有戏,戏中有祭。傩祭是端公戏的灵魂,傩舞、傩戏是端公的羽翼:没有灵魂(傩祭)端公戏便会失去生命,没有羽翼(傩舞、傩戏)端公戏便不能得到广泛传播。
昭通的端公祭祀名目繁多,常见的有以下三种:(1)打傩祭祀它分为“全堂傩”和“半堂傩”。“全堂傩”又叫“太平傩”,规模盛大,为村寨的傩祭活动。通常在村寨碰到火灾、蝗灾、瘟疫时举行,旨在驱逐邪瘟,保持村寨法事要有开坛、跑马、镇台、砍路、亮路、收瘟、镇火压怪等。“半堂傩”又叫“半堂设和“打傩过关”,规模较小,为家庭的傩祭活动。当地风俗,家送”
【黑龙江史志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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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人体弱多病,久治不愈,被认为是鬼魂纠缠,犯了关煞,需请端公为之禳解,驱逐鬼魂,主要法事有茅人代替、过关刀等。
(2)庆坛这是一种带有原始色彩的镇宝巫术活动,只限于设坛供奉坛神之家举行。坛神有赵候圣主、五通盟王、罗公白鹤仙娘等,各家因所供神不同,祭祀目的法师,朱公法师、也有差异,或求家宅平安、或求延年益寿、或求财运昌盛……设坛人家三年五载必“庆坛”一次,不庆不灵,祭祀仪式围绕着坛和坛神进行,一般需三天以上时间才能完成,主要法事造席、开坛、落草、扎墩、排灰山、造井、招兵、圆坛等。有团兵、
(3)阳戏又称“杨戏”,是一种祛邪除病、祈祷延年的祭祀活动,所祭之神主要为川主、土主和药王其名称来历有两“阳戏”;另一种种说法:一种因阴与阳相对,阳主寿,故谓之因所祭之神川主被以为是二郎神杨戬,故称“杨戏”。
上述端公祭祀亦即傩祭,都包含和穿插着不同形态、不同层次的端公戏商业部即傩戏。当地百姓把端公戏分为正戏“礼请正戏”,是端公戏具有本质意和耍戏两大类,正戏又叫义的戏剧形态,其剧目紧密围绕祭祀活动来展开情节,演出时端公需佩戴面具。正戏又可分为两类:一类叫做“出脸子”,主要由单个神祗出场亮相、表演,情节十分简单,处于傩戏发展的雏开期,剧目有《出灵宫》、《方相砍路》等;另一类已具备了比较生动的情节,虽表演仍然依附于祭祀活动,但宗教性《三仙配》、《大战洪山》有所减弱,而增强了艺术性,剧目有等。耍戏又称“花戏”“春戏”、或“笑坛”,是一种具有浓厚世俗化倾向的戏剧,主要用于娱乐,在法事中起间隔、延时和活跃气氛的作用,表演生动活泼,亦庄亦谐,滑稽逗趣,随意性强。
三、昭通端公戏面具的种类及工艺
端公戏面具在“文革”中虽遭严重毁损,但仍有一部分被保存下来,目前昭通各县已收集到百多面古旧面具,是云南省古旧面具遗存最多的地区。“中国傩戏傩文化1994年8月,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澄江召开,会议期间展出68件端公戏面这批面具大多用具,其中约有50件是清和民国时期的作品。丁木人、杨木、柳木、枕木雕刻,也有少数是用纸壳制作,但年代较晚,角色有开山、灵官、土地、和尚、猴子,寿星、苗老三、小进财、大姨妈、八蛮将军,七性将军等。与其它省(区)的傩戏面具想比较,具有以下鲜明的特色:
其一,面具尺寸较小,一般不超过30厘米,宽不超过20厘米,少数作品长、宽分别在15厘米和10厘米以下。面具雕刻弧度亦较浅。头部十分简单,鲜有精致、繁缛的庆帽和发式,显得简洁、朴素、大方。
其二,吊(断)腭面具和半截面具较多,粗细统计,共有吊(断)腭面具10件,半截面具20余件,接近面具总数的一半。有的角色(如灵官)在其他省(区)皆为普通面具而端公戏中却被制成吊腭面具。
其三,昭通端公戏面具中有两个富有地域文化色彩的角色,一为“八蛮将军”,一为“苗老三”,前者为彝族神灵,后者彝、苗多民族杂居地区,历史上特定为苗族同胞。昭通是汉、的民族孕育了这两个面具。
其四,端公戏面具中有个角色叫“七姓将军”,又名“麒麟将军”,传说它是梓潼帝君的坐骑,专为人们“赐麒麟,送子童”。其造型非常神奇,有的只有眼、鼻、眉、额,其余部分一概略去,类似面具在我国其他地区沿无发现。
面具(也称“脸壳”、“脸子”)是端公戏表演的重要道具之
作者简介:张兴莲(1979-),女,云南昭通人,助教,从事设计教学和理论研究。
一,有人称傩文化为面具文化正是强调这一个性特征,端公戴上面具后通常被认为已经转化为神灵了,或代表所扮演的神灵,或认为表演者是神灵的载体,面具往往被认为具有伟大的力量。表演者,戴上不同形象的面具大大增强了端公戏的神秘魅力。同时面具本身也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和艺术价值。
昭通面具已发现近百余面,最为精彩的是镇雄县保留的两套完整的面具,一套是镇雄播机乡王端公家藏24面全堂戏面具尺寸略小于真面具,一套为糖房乡的半堂戏面具12面,人面部,是用白杨或柳木雕刻而成,先将圆筒木料按尺寸锯好,两从中间锯开成半圆形料风干,干后用工具参照范本雕刻,雕成后再上色。面具颜色有三种样式,一种是普遍接近皮肤的浅棕颜色后上桐油,整个面具为单一颜色。一种是先上以皮肤颜色,再在如脸堂、鼻及头饰部分画上淡彩,部分地方用用浓厚的棕色、兰色、线条勾勒,再上桐油。最后一种为重彩,红色、黑色等描画。镇雄县糖房的一套面具就用此法上色,虽已有两三百年历史,但仍保留浓重的色彩,给人以沉重之美。另外,如寿星等年长角色则用钻头在上下颌骨和眉弓处钻孔,用马尾扎成束,固定在面具上孔内,形成胡须和长眉,效果逼真生动。部分狞厉的凶神面具,在雕刻中将上下颌骨分离再在边沿钻孔,用头绳编接,造成活动效果,增加了面具的恐惧感。
现保留的昭通面具形象的称谓有:蚩尤、孽龙、川主、寿灵官、玄皇、火土公、火土田、统兵元帅郭三郎、桃山大王、星、
老母、引兵土地、和尚、梅山七怪、孙悟空、大姨妈、二姨妈、梅香、小敬财、张师傅、八蛮将军娘猜等。这些面具,年代均已久远,色彩斑驳,局部有破损,据王端公介绍他现用的24面面具传到他手里已经历许多代,文革中破四旧,他父亲将面具背到山里躲藏才得以幸存,根据面具造型水准分析,应是清但艺术水准和这些代面具。现昭通仍有少数端公制作面具,面具相比已有较大距离。
昭通端公面具是民间美术中的珍品,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它不同于贵州地区傩戏面具那样雕值。从造型特点上面看,
刻精细,戏剧化、装饰化特征,也不同于黔西北威宁县彝族在春节期间所举行的“撮衬姐”面具的粗犷原始,而昭通面具造型整体写实,局部夸张,五勇造型精美,安排得当,有明显的汉族民间文化影响,从形象特征来看,可分三种类型:一种为凶神,如蚩尤、孽龙、灵官等,在造型和色彩处理上都较为夸张,面部眼球外突,有的把眼眶挖空,下眼睑留一圆形为眼球,更显楞睁鼓眼之态,色彩以兰为主调,再用红色深染脸膛、眉鼻,更有阴森恐怖之感。第二类喜乐之神,如寿星、土地、和尚等皆喜眉笑脸,谦和慈祥。第三类为世俗之神,如娘猜、苗老三、张师傅等,此类形象性格各异,正面人物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似乎随处可见。丑角通过夸张更具幽默滑稽形象已无神鬼之感,更加贴近生活。
然而迄至今日,傩戏表演仍在全地区的昭通、彝良、大关、盐津、绥江、镇雄、威信、巧家等市县的山区农村仍具有痕难迹。然而傩戏作为一种古老的传统民俗文化的表现形态,免神奇与腐朽互见,精华与糟粕并存;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更好地发掘傩戏这一" 活化石" 的深沉、古朴的文化底蕴,无疑会对文化学、民俗学、戏剧史的研究产生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