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法制及思维的现实价值

法制经纬 　

支 　ｓ 艟ｉ 土 　

中 国古 代 法 制及 思 维 的现 实价 值　

谢元君　

摘 要： 中华法 系源远流长 ， 凝 聚 了中国人　 响和贯穿 于整个封 建时代 ， 直 至清末西 法　 现实 的社 会生活与政治生活 中 ， 以伦理代　 几 千年的智 慧 ， 所 蕴涵 的法律 思想 ， 对 当代社　 引进和法制近代化 的整个过程。 　 会 的法 治建 设仍 具 有不 可估 量 的借 鉴 意义 。 　 手， 探讨传 统法制思维对现代 中 国社会生 活的 　

价值和意义。 　 关键词 ： 法制 ； 法治 ； 现代价值　

替法 律 ， 伦 理 与法 律 之 间没有 明确 的界　

法 的效 力 。伦 理道德 规范 与法律 规范完　

１ ． 立 法和 法典结 构“ 诸 法合体 、 民刑　 限 ， 伦 理道 德被直 接赋予法 的性 质 ， 具有　

本 文从 中国古代 法制及 思维 的概 述 和特点入　 不 分 ” 　

春秋 战国时期公 布成文法开始 ， 中国　 全融为一体 ， 法 律的评 判标准与道德 的评　 传 统社会 的法律便 以 “ 诸法 合体 ” 形式 表　 判标准一致 ， 体现 出浓郁 的人文精神 。 　 现 出来 ， 以刑 为主 ， 刑 民不分 。这与 中 国　 （ １ ） 礼法结合 ， 伦 理为本 。儒家文化一　

一

、

中 国古代 法制及 思维 概述　

古 代社 会 重农 抑商 、 商业 不发 达 密切 相　 向倡导 以“ 德” 、 以“ 礼” 治 国、 治民、 治人 ； 　 关 。统治 者过分 运用刑 罚的手 段干 预人　 强调德治 、 礼治 、 仁治， 所倡导 的礼 的精 神　

们生活 ， 使人们 产生“ 法 即刑 ” 的认识 。 　 甚至 是礼 的具体规范 ， 被直接 写入法 典 ， 　

而亡 的教训时告诫 周人 ： “ 皇天无亲 ， 唯德　

２ ． 司法体 制皇 权至 上 ， “ 行 政 兼 理 司　 与法律融合为一 。周公 在总结夏 、 商无 德　

法制 是一个 国家 整个法 律制 度 的简　 联 系的 系统 ， 不仅包 括法 ， 还 包括法律 实　

称， 是 整个 法律上层建筑各个 因素 的有机　 法” 　

封建专 制主 义 、 中央集 权体 制下 ， 皇　是 辅 ” ， 要 周人 “ 敬 德保 民 ” “ 以德 配天 ” 。 　

践及 与其相 适应 的法律 意识 。传统法 制　 权至高无上 。中国古代” 法 自君 出” ， 法律　 蕴涵着 以德 治理国家 ， 保 持国家长治久安　

思维是一 种历史文化力量 ， 具有深厚的社　 以君主意志为转移 ， 君主始终掌握 国家最　 的重要思 想 。礼 治所 反映 的乃是建 立在　 会基 础 ， 存在 于 民众 的法律 意识 、 心理 习　 高立法 权 ， 一切法 典 、 法规 皆 以君 主名义　 宗法结构 基础上的等级森严 ， 尊卑有序 的　 惯、 行 为方式 之 中 ， 并 作为一 种历史 惯

性　 颁行 。皇帝 的诏敕往往直 接成为法律 ， 皇　 社会 政治伦理次序体系 ， 礼与法 的相互渗　

机制 ， 构成 了一个新 社会 法律发展的历史　 帝可修改 、 废止任何法律 ； “ 狱 由君 断” ， 皇　 透与结合 ， 构成 了中国传 统法律最具特色　

起 点。 　

帝也是最高审判官 ， 拥有一切 案件 的终 审　 的特征—— “ 礼 法结 合” 。礼 的主 要功能　 中 国文 明源远 流 长 ， 以公 元 前 ２ ｌ 世　 裁判权 。在 中央虽然设 有主管司法机关 ， 　 就是建立宗法等级制度 ， 即“ 别 贵贱 、 序 尊　 纪 夏王朝建立为起点 ， 中国古代法制逐步　 但其 活动须 听命 于皇帝 。即使 隋唐 以后　 卑” 。在 中国古代 法就 是刑 ， 刑就 是赏 与　 建立发展起来 。经过几千 年积 累 ， 形成体　 设大理寺 、 刑部 、 御史台 ， 分管各项 司法事　 罚 ， 没有 现代 法治的意义 。有学者 曾说 过　

系完整 、 内容全 面的庞 大法律体 系 ， 全面　务 ， 其职权划分仍 以维护 皇帝对 司法权 的　 “ 先秦法 家虽反对 礼 ， 但终究 没有 摆脱 体　

协调各社会关系 。立 法上 除基本法典外 ， 　 控制 为依 归。司法体制上 ， 司法与行政不　 现礼 治 的等 级特权 观念 。儒家虽 主张 礼　 还有令 、 格、 式、 科、 比等多种 法律形式 ； 司　 分 ， 皇帝 拥 有最 高 司法 权 ， 一 切 重案 、 要　 治却 并 没有 摒 弃法 的观念 ， 儒法 合 流 之　 法体 制上 ， 从秦 朝开始 ， 逐渐建 立起从 中　 案 、 疑案 、 死 刑案件（ 隋唐 以后） 皆须皇帝裁　 后 ， 礼 法结合思想一直延续到 清末 。 ” 中国　 央 到地方 的完整 司法体 制。在 长期发展　 决 、 互相依　 批 准 。皇帝可 法外用刑 ， 也可法 外施　 古代法制是德治 与法 治并 施并用 ， 中， 儒 家学说 和政治 实践相结 合 ， 道德观　 恩 ， 赦免任何罪 犯。地方司法体制则始终　存 ， 互 相补充的治理 方式 。 　

念渗透 到中国传 统法律之 中， 集 温情 与严　 是行政机关兼理 司法事务 ， 各级行政长官　 酷、 刑 罚与教 化于 一身 ， 形成 了独具 特色　直接主持地方审判 。 　

的伦理化法 律。 　

３ ． 法制思维带有浓郁 的人文精神　

（ ２ ） 以秩 序与和谐 为取 向 。和谐 是儒　

家法哲 学的最高理想 ， 是以儒家思想为 出　 发 点 的 中 国法律 思 维 的最 高价 值理 想 。 　

封建 正统 的儒 家法律 思想 曾长期 占　 儒 家思想中的和谐与 “ 天人合一” 一致 ， 在　

二、 中 国古代 法制及 思维 特点　 据统治地位 ， 成为 中国传统法制 的内在灵　 社会政治领域主张 “ 中庸” ， 追求人 际关

系　

魂 。在 中国传 统法律制度 中， 宗 法家族伦　 的和谐 。上至 国君 ， 下至百姓 ， 都要 以“ 和　 中国古代 法制及 其思 维的核 心是儒　 理 被视 为法 的渊源 、 的立场和“ 仁” 的原则修身 齐家平天　 法 的最高价值 ， 伦理　为贵 ” 实 现个人 和社会 ， 个 人和 国家的 和谐　 家文 化 ， 既有孔 孟之道 ， 也有汉初 大儒董　 凌 驾 于法 律 之上 ， 伦 理价 值 代替 法律 价　下 ， 仲舒 的“ 罢黜 百家 、 独尊 儒术” ， 是一种 集　 值 ， 伦理评 价统率 法律评 价 。立 法 、 司法　与 统一 。和谐 的理想 和 中庸 之道所 蕴含　

就形 成　 道、 法、 儒诸 家思想为一身的思想 ， 一 直影　 等 以伦 理为转 移 ， 由伦理 决定其 取舍 ； 在　 的宽容 理 念反 映 在法 律 意识 上 ，

３ 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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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 制 经 纬　

“ 无 讼” 的价 值取向 ， 以致在 人们心理上更　 立法 的新动 向 ： 以人 为本 ， 追求 个人 自由 　 违背双方 当事人 意志一味强调调解 ， 这种　 容 易接受 用调解 的手段 解决 纠纷 。 中国　 与社会秩 序和谐发展 。 比如 ， ２ ０ １ ３ 年７ 月　 违背法律 、 不讲原则 的调解与现代社会 的　

人 的理想社 会是 “ 法 立而无 犯 ， 刑设 而不　 １日生效 的劳动 合同法修 改条文 ， 新 出 台　 调解相去甚远 ， 应消除其消极 因素应 。但　

用” ， 致 力 于无讼 维 护社 会稳 定 ， 人 际和　 的合 同工 与正式 工同工 同酬等政策 ， 充分　 调 解作 为 一种 解决 纠 纷形 式 ， 对人 口众　

谐、 社会安定 。 　

体现 了以人 为本 精神 ； 还有 同一天生效 的　 多 、 民族 多 、 地 区差异大 ， 公 民文 化素质不　

（ ３ ） 崇 尚道 德 。 中国一直 十分重 视道　 最新修订 的《 中华人 民共 和国老年人权益　 是很 高 、 法律 基础薄 弱 ， 法律专 业人员 与　

德 教化 ， 杀 身成仁 、 舍生取 义成 了中 国人　 保 障 法 》 ， 将“ 常 回家看 看 ” 正式 写 入 法　 司法人员 缺乏 的发展 中国家来 说是非 常　

修 身克 己的价 值理想 。西周 统治者 提 出 　 律 。 中国传统 的“ 孝道” 正式 得到法 律 的　 重要 的。吸收古代重调解制度的合理性 ， 　

以德配 天 ， 明德慎 罚 的德 制思想 ： 而在法　 认 可和保 护 ， 充分体现 了传 统法制思维在　建 立一套符 合现代 法治 要求 的行之 有效　

律 上的表现则为“ 明德慎罚” ， 它影响 了数　 中国法制 现代 化 中的作 用越来 越得 到重　 的有 中 国特 色的 调解 制度 ， 达 到 重视 人　

千年中国法律思想 的发展

。在古 人眼里 ， 　 视 。当今社会更需要注意法与道德关 系 ， 减少诉 累 、 提高办事效率 的目的。 　 　权、

道 德是做人之根本 ， 历代统治者为维护 自 　 在 立法 、 执法、 司法 过程 中绝 不能 明显违　 当前 ， 中国的法律体 系对 西方法律的　

身统治 ， 把道 德看成治 国之本 。德教 的地　 背人们 的基本道德规范 。否则 ， 是必要 和有益 的。它既能降　 民众会在　 移植 与借鉴 ，

位 高于并且优于刑罚 ， 刑罚 的适用必须建　 内心形 成对法律的抵制 。因此 ， 加快 我国法制现代化进　 中国法治　 低法制 建设 成本 ，

立 在礼义德教基础上 ， 刑罚 的 目的是德教　 化 必须使法律充分体现 出应有 的道德 性 ， 又能使我们最 大限度地参 考 国际惯例　 　程 ，

的要求 。 只有 当法 律与道 德的精 神相一　 使 法 律 具 有 合 理 的道 德 价 值 前 提 及 基　 及各 国普遍做法 ， 与国际接轨。但法律移　 致时 ， 法 律才有 价值 。对 道德 的崇 尚 ， 使　 础 。当然 ， 单纯 的法律 移植 若不能与　 传统 的“ 道德至上 ” 观念与现代　 植 风险性极 大 ，

中国传统注意到立法 的重要 性 ， 强调要立　 法 治也多 有相悖 之处 。 比如 ， 扎 根于 本土文化 土壤 ， 　 轻视法 治 ， 　 本 国实 际相结合 ，

“ 善法 ” 以治天下 ， 致力将法律 的负作用控　 过高地片面地强调道德作用 ， 我 国　 最终导致 与　往往事倍 功半或流于形式 。多年来 ，

制在最小范围。 　

借 鉴西方法律制　 “ 法治” 思 想 相对 立 的 “ 人 治” 思想 的产　 进行 了大量的立法工作 ， 生。 因此 ， 道德必 须与法 律高 度结合 ， 只　 度 建立健 全 了各 项制 度。但仍 与发 达 国　

三、 中国 古 代 法 制 及 其 思 维 的　有 法律化的道德才能真正发挥其 功效 ， 有　 家存在相 当的距 离 。表现在 法律制 定后　 实施无 效 、 公 民法 律意识淡薄等 。单纯 的　 现 实价值　 助于人们对 现代 法治精神的理解 。 　

２ ． 以秩 序和谐 为 最 高价值 理想 构 建　 技 术或规 则 的移植未使 我 国进 入一 个真　 正的法治 社会 。 中国的法治 之路必 须利　 虽然 中 国传 统法 制存 在封建 宗法 等　 和 谐社 会　 级和血缘人伦 的一些负 面影 响 ， 但毋庸 置　

注 重 中国法 律 的传 统 和实　 中国正在建设社会 主义 和谐 社会 ， 在　 用 本 土资 源 ，

　 疑， 我 国悠久 的法制历史 中运用法律 调整　 传 统与 现代之 间找 到法律 价值 的相通之　 际 。 传 统法制思维 以 自然经济为基础 ， 以　 借鉴古 人 的和谐思想 ， 服务 当今 的法　 社会经 济关 系 、

维护社 会秩序 、 保 证 国家　 处 ，

重人 治 ， 轻法治 ； 而现代　 机器运转等 的丰 富的经 验。例如 ， 追 求秩　 治建设 。和谐 思想 反映在 法律制 度上是　 宗法伦理为核心 ， 强调平等 、 法 治　 序和谐的法制理念 ； 通过调解解决 纠纷的　 要求立法 、 执法、 司法符合人性 ： 立法不 能　 法制 奠 基 于 商 品 经 济 ， 反　 自治方式等 ， 构成 了中国法制现代化 的重　 与传统道德相违背 ， 要在制度设计上 注重　 等。传统法律文化与现代法制 的冲突 ，

要 的传统资源 ， 直至今天仍有很 大的借 鉴　 法律解决纠纷 的机能 ； 行政执法更讲求人　 映了农业 文 明与工业 文明所体 现 的精神　

意义。 　

性， 不能 过于机 械化 ， 在适 当情 况下可有　 与价值取 向的冲突 。中 国要 实现法 制现　 既要 学习西方 优秀 的法律 成果 ， 从　 １ ． 崇尚道德理念对法律 实践 的影 响　 定 变通 ； 司法 机关 不 能严 格机 械 地 司　 代 化 ，

一

传统法制重视道德教化 作用 ， 把 道德　 法 ， 又要从传统法制 中 　 而破坏人 与人之间 的和谐关 系。值得　 法 律移植 中缩短距离 ， 视为法的精神和灵魂 ， 与现代法治 的道德　 注意的是 ， 挖掘其 中的宝贵资源 。 　 追求 和谐顺 应 了自给 自足 的 自 　 找寻精华 ， 价值 目标是一 致 的。传统 法律 文化 中的　 然经济 价值取 向——重 秩序 、 重义务 、 轻　 “ 礼 法互 补” “ 德 法兼 治” 值 得借 鉴 。法 制　 权 利 。但 也淡 化 了人 们 的权 利 与义务关　 参考文献　

１ ］ 曾宪义， 主编． 中国法制史【 Ｍ 】 ． 北京 ： 中国人 民 　 现代化进程 中 ， 我们应认识法与道德难 以　 系 ， 法治 意识淡 薄 ， 与现代 市场经 济法权　【

割裂 的关 系 ： 法律 的公平 、 正义 、 人道 、 人　 要 求相 违背 ， 是法治建设 中应 当警戒 的。 　 权 等精 神价值 都具 有伦理 性 。道 德准则　 有 力保障就是法律 ； 法律 的内核包含伦理　

３ ． 用重 调解 的“ 无讼 ” 法律 价值 观建　 是 通过人们行为体现 出来 的 ， 道德实 现的　 立 中 国 特 色 调解 制 度　

大学 出版社 ， ２ ０ ０ ０ ． 　

【 ２ ］ 于敏， 马小红． 中国传统 法在 法的现代化进 程 　

中的几个 问题 的研 究［ Ｊ 】 ． 法制 与社 会发 展 ， 　

２ ０ ０ ３ （ ４ ） ． 　

古 代 中国人历 来将 建立和 谐 、 安定 、 　

精 神。中 国实现立法现代化 ， 其法律体 系　 有 序 的大 同世 界作 为梦寐 以求 的理想社　

【 ３ ］ 程娟 娟． 解析 中国传 统 法制 的现代 意义 ［ Ｊ ］ ． 　 法学论 坛， ２ ０ ｏ ７ （ ３ ）

． 　

必 须契合道德价值 的法律体 系 ， 不能脱离　会 ， “ 无讼” 被看作大一统社会在司法实践　

伦 理价值 观的制约。 　

（ 作者单位 ： 中国科 学院） 　

上 的最好体现 。千百年来 ， “ 无讼 ” 成 了中 　

近年来 ， 中国接连 出台 了一批与老百　 国传统法 制 的价值取 向和终极 目标 。为　 姓 生活密切相关 的法律法规 ， 显示 出中国　 了“ 无讼 ” ， 哪怕是 曲解 法 律 、 丧 失公 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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