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养老文化面临的现实问题与出路

2010年9月第30卷第5期河北学刊

Hebei Academic Journal

Sep．，2010Vol．30

No．5

文化与传播学研究

中国养老文化面临的现实问题与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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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淑娥，孙宝庆

（1. 唐山职业技术学院，河北唐山063000；2. 唐山学院，河北唐山063000）

［摘

要］中国养老文化是一种建立在血缘道义基础上的崇老文化，包含着中国人独特的人生理想和价值追求。随着人

“照顾”口老龄化、社会流动加快和社会价值观念的变化，中国传统的养老文化正面临严峻挑战，在解决老年人问题时愈来愈显得力不从心。因此，应当在继承中国传统优秀文化的基础上，借鉴世界上其他国家一切有益的文明成果，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和谐养老文化。［关键词］养老文化；血缘道义；老龄化

［作者简介］杨淑娥（1964—），女，河北省玉田县人，唐山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哲学研究。

孙宝庆（1979—），男，河北省秦皇岛市人，唐山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C913. 6［A ［1003－7071（2010）05－0167－04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

［2010－01－18收稿日期］

在世界范围内，不同社会赡养老人的方式各有

千秋，在对待老年人问题上所采取的办法也不尽相，“这种差异产生于有关赡养老人的含义与认同同

［1］（P273）

。中国在处理养老问题方面上的文化差别”

这源自于中国独特的养老文化。有异于西方，

麻

［3］（P116—118）

。按服丧的期限区分丧服的质地与制

表现了丧服制度以尊卑长幼为序的原则：作要求，

（1）重男轻女、男尊女卑。子为父，服斩衰三年。而子为母，父卒，齐衰三年；父若在，齐衰执杖一年。妻

斩衰三年；夫为妻，齐衰一年。（2）嫡庶有别，为夫，

长幼有别。古代庶子为嫡母服丧三年，明代以后，庶子为己母也服丧三年。但嫡子却不可为庶母服丧。父为长子，要服斩衰三年；母为长子，要服齐衰三年。（3）血缘远近决定服丧轻重，呈现出等级差别。以“我”为起点，血缘越远，服丧越轻；血缘越近，服丧越重。纵向上衍，为父，斩衰三年；为祖父母，齐衰一年；为曾祖父母，齐衰三个月。横向推衍，为兄弟，斩衰一年；为堂兄弟，大功九个月；为族兄弟，缌麻三个月。总而言之，以父为尊，以长为尊。

（二）血缘道义是中国养老文化的核心儒家为中国人用血缘从纵横两个方面编织出“家国同构”的社会关系。在血缘亲族中，以父为中心，上溯至祖宗，下源至兄长，旁延至伯叔，构成了家

［4］（P22）

。在社会中，族的血统网系中国人对照血缘：“君子事亲孝，关系来处理其他非血缘关系。子曰

故忠可移于君；事兄悌，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孝可移于官。是以行成于内，而名立于后世矣

）事君譬若事父，经·广扬名章第十四》以孝亲而事君，其敬同。儒者用父子解释君臣关系和官民关系。

君待臣，官待民，同于父待子。事师如父，敬老慈幼，

167

一、中国养老文化的基本特征

（一）中国的养老文化是一种崇老文化

是指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相所谓崇老文化，

年长者或父母占据优势地对于年轻人或子女来说，

位，在家庭中享有至上的权威，在社会生活中享有各

［2］种优待，政治上极受统治者倚重。崇老文化在社

。费孝通在《乡土中会结构上表现为“差序格局”

，国》一书中将中国社会结构称为“差序格局”即以

“己”为中心，像石子一般投入水中，和别人所形成的社会关系，像水的波纹一般，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远，愈推愈薄。人之伦，犹如水之纹。人伦重在分别，其作用在于明贵贱、论亲疏、定远近。在这个庞大的关系网中，人们循差序而确定自己的位置，进而。“孝亲”按既定的规范行事中祭祀守制之礼表现尤为明显。亲属服丧根据与死者亲疏远近而异，俗“五服”。丧服制度规定了丧服规制，称还规定了居丧期限，这些区别明确地标示出血统间的贵贱、高低《仪礼·丧服》和亲疏等级差别。根据篇记载，五服由重到轻分别为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

。《礼记·檀弓上第三》：“孔子之丧，和睦乡里载门

：‘昔者夫子之丧颜渊，人疑所服。子贡曰若丧子而’”。若丧父而无服。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孟子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血缘关系是本体，血缘关系

其他关系是在此基础之上的外是一切关系的基础，展衍生。

。“孝亲”养老又被称为“孝亲”在其可见部分

表现为习俗、仪式和礼节等规范。对于个体而言，它是后天习得的，似乎给人以“礼自外作”的意味。李泽厚认为，孔夫子把“孝悌”建筑在日常亲子之爱“礼”“仪”上，从而把以及从外在的规范约束解说成人心的内在要求，把原来的僵硬的强制的规定，提升为生活的自觉理念，把一种宗教性神秘性的东西变而为人情日用之常，从而使伦理规范与心理欲求融为一体

［5］（P25）

养系数的增大，家庭赡养不堪其重。首先，中国老龄

化速度呈现加速态势。2000年11月底第五次人口65岁以上老年人口已达8811万人，占总人口普查，

60岁以上人口达1．3亿人，的6．96%，占总人口的

10．2%，以上比例按国际标准衡量，均已进入老年型社会。老龄化已成为21世纪不可逆转的世界性趋

1990—势，也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据联合国预测，2020年世界老龄人口平均年增速度为2．5%，同期

中国老龄人口的递增速度为3．3%，世界老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将从1995年的6．6%上升至2020年的9．3%，同期中国由6．1%上升至11．5%，无论是增长速度还是比重都将超过世界老龄化水平，到2020年中国65岁以上老龄人口将达1．67亿人，约占全世界老龄人口6．98亿人的24%，全世界四个老年人中就有一个是中国老年人。其次，中国呈现“未富先老”的特征。由于老龄化的加速，老年抚养

城比由1964年的6．4%上升到2002年的11．6%，镇离退休人员由1978年的314万人增至2002年的

4223万人，24年增长了12．4倍，与在岗职工的比例由1978年的1ʒ 31上升为1ʒ 2．5，离退休金由1978年的17．3亿元增至3646亿元，增长210倍，年均递增25%，按可比价格计算，实际递增18．9%，快于同期国内生产总值递增9．4%的速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由0．5%上升至3．6%。上述数字均表明城镇离退休金的增速快于经济的增速。

（二）人口流动性增大，家庭照顾名存实亡人口流动是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必然产物。目前，人口流动的趋向表现为以中青年为主，跨区流动，且逗留时间不断延长。首先，人口大量外流，加

直接导致老年父剧了家庭结构小型化。人口外流，

母身边子女数量的减少，老年人单身户或一对夫妇

的纯老年户比重提高。虽然这些流迁人口仍可能在经济上接济父母，但老人的生活照料，尤其是精神慰

［6］（P116—119）

。其次，藉会受到较大影响家庭主要成员外出，导致家庭照料者缺乏。在流动人口中，最活跃

的群体是中青年男性，在男人外出情况下，养老的重担主要落在妇女肩上。而近年来，随着第二和第三产业尤其是服务行业的迅速发展，妇女的就业机会也大幅增加。作为传统养老的主角，一旦走出家庭

不可避免会放弃或部分放弃她们的从事职业活动，

家庭养老义务，从而使老年人陷入无人照料的境地。

最后，老年人家庭地位降低，子女养老的道德风险加大。在很多家庭，家庭经济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家庭成员在外务工的收入，子女在经济上有较强的独立性，父母失去了全部掌管家庭经济的权力，也

。作为中国养老文化的孝道的心理基

础是对生我者的知恩返报之情。任何具体的个人，

其生命都由自然生命和文化生命构成。自然生命直接来源于自己的父母和祖先。为了报答这种赋予生命之恩，一个有良好的孝道教养的人，对上，他要孝敬父母，祭祀祖宗，并力图业有所成，光耀门庭；对下，他要积极抚育儿女，使生命过程延续不绝。以情感为本体的孝道使中国人拒斥建立神学信仰的大厦，因为“孝”里面已经有了构成宗教三要素的观，“孝”念、情感和仪式。可以说就是中国人的信仰，是中国人的准宗教，它赋予日常世俗生活以哲理性。中国传统养老文化是一种建立在家庭基础上的养老机制，它赋予了长辈尤其是父亲绝对的权威，赋予了后辈“孝亲”的责任。后辈们循着血缘道义的

侍奉和崇拜自己的父亲以及先辈，在完成他在要求，

现实世界中的使命的同时，也使自己成为被后辈们崇敬的先辈中的一员。老人的权威，儿女的责任，血缘的永续，各就其位的和谐，这就是中国养老文化的价值追求。

二、中国养老文化面临的现实挑战

文化是为满足人们的生存和发展需要而存在的，如果文化不能在改变了条件的环境中保持适应，它就不能持续下去。现代社会相对于传统社会，生

社会结构和价值观念都发生了很大改变。产方式、

在现代社会，建立在家庭基础上的中国传统养老文

化正在遭遇来自三个方面的挑战。

（一）人口老龄化加剧，家庭赡养负担沉重

当代中国老龄化速度为世所罕见。老年人口以及老年人口中高龄人口比例的增加，意味着老年抚168

就失去了相应的地位。同时，外出者在外界环境的影响下，思想观念也逐渐发生变化，对于传统文化的不再把侍奉父母视为人生第一大事，而认同感降低，

是寻求个人的自我发展。人口外流不仅创造了违反而且创造了违背传统道德的人可传统道德的理由，

最终导致尊老敬以自由迁出从而逃避指责的机会，

老养老的文化缺失，老年人的家庭经济支持与生活

照料陷入困境。

（三）自由平等观念盛行，传统价值观遭遇危机

［2］

崇老文化是中国养老的文化依托。第一，导“文本”向。崇老文化，一方面以的形式具体规定了养老的内容；另一方面强调了养老中的精神价值，通过规范人们的行为规范了人们的思想。第二，监控。崇老文化对中国家庭养老具有监控和保证的作用。从直接作用来说，主要是通过纵线关系实现的。在

“以父为尊”“唯父是从”是对和观念的养老过程中，

主要是通过社会的舆论压强化。从间接作用来说，

力和相关政策等横线关系实现的。第三，强化。由于崇老文化将崇老观念和价值观赋予养老，因而使家庭养老的家庭行为转变为社会行为，短期行为转变为世代相继的行为，偶然性行为转变为必然性行为，随意性行为转变为规范性行为。这样，养老之于子女已不再是可做可不做的事情，而是必须做且又必须做好的事情。

在现代社会，自由与平等观念成为崇老文化最大的挑战。首先，家庭生活中，老年人的绝对权威大地位的高不可攀为“平等一员”所代替。其为弱化，次，在社会生活、政治生活领域，以老为尊，但不绝对，也不与政治思想相联系，回复到其道德本位。也

不再把崇老作为一种政治思想，而是用道德就是说，

伦理来调控老人与其子女之间的关系。一种强的调

控，变成了一种弱的调控，老人从神回到了人。正如：“工业文明浪潮延伸到整个地球，托夫勒所言不仅创造了新的现实环境，而且造成了新的现实的思考方式。农业社会的各种价值、观念、传说和教训都相继崩溃，带来了对神、正义、爱、权力和美的新定”义。

［7］（P62）

（一）现代和谐养老文化是兼顾老年人物质需求与精神需求的文化

现代和谐养老文化，以解决老年人的养老需求

为本。但老年人的需求是多方元的，多层次的。穆老年人的基本需求可分为五个层次：生存光宗认为，

情感需求、发展需求、价值需求和归宿需需求、求

［8］（P18—19）

。生存需求包括老年人在衣食住行、健

康和安全等方面最基本的需求；情感需求指爱、被尊重的需求和归属需求；发展需求是老年人在娱乐、交友、爱美、求知等方面的需求；价值需求是指老有所为、老有所用和老有所成的需求；归宿需求即老年人在人生最后时刻的归宿需求。对于老年人需求的满足需要动员各种不同的养老资源，养老文化无非是对这些养老资源的有效整合。从某种意义上说，家庭养老作为一种跨文化现象，历久而不衰，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家庭养老能提供社会养老不能提供

东、西方一样，都充满的精神慰藉。在精神需求上，

了对家庭亲情的强烈渴求，只不过西方人在物质需求的满足方面可更多地来自于自身积累和社会支

持，对家庭的物质依赖相对东方人少得多。老年人精神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生活的幸福感就会消失，也会产生心理问题。所以，人既是物质性的动物，又是精神性的动物。现代和谐养老文化的本质是满足人的多元化和多层次需求。

（二）现代和谐养老文化是情理交融文化养老文化是一种行为规范，其效力在一定意义这种上决定养老保障制度的实现度。从历史上看，行为规范多以风俗、习惯或传统的形式出现，多诉诸于道德的力量。规范内化的过程是一个“润物细无

作用柔缓，而且若脱离了“熟人”环境，声”的过程，

“社会舆论”就失去了强大的的监督，从而容易出现

逃避规则的现象。道德说教无非是诉诸于一个“情”。现代社会字，也可以称为“施恩”与“报恩”是法治社会，用明确的条文界定公民及家庭成员之间彼此的权利与义务，以国家的强制力作为后盾，会更有助于养老保障制度的实现。从西方社会经验看，社会养老保障制度正是建立在法治基础上的一种制度创新。在工业化国家，社会保障法律早已成为重要而独立的法律，其法律法规对社会保障制度

最早建的建立和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诸如，立社会保障制度的德国，先后颁布了《疾病保险

》、《老年、法疾病、死亡保险法》等；福利制度的创立《老人年金保险法》、《国民保健者英国，制定颁行了》、《国民保险法》法等法律；美国也是如此，关于养、《住房法》、《老老立法，先后颁布了《社会保障法》

169

三、大力构建现代和谐的养老文化

就当代中国而言，未富先老，社会流动性增大，

传统文化价值观遭遇挑战，这些都意味着仅靠传统理念和机制来处理养老问题越来越不现实。从西方和近邻日本的经验看，应在传统优秀文化的基础上，借鉴世界上其他国家一切有益的文明成果，树立新的养老观念，构建中国特色的现代和谐养老文化。

》、《联邦公务员退休金法》年健康保险法等法律；日

本作为东亚最早建立社会保障制度的国家，亦先后《雇员年金保险法》、《社会福利法》、《社会福利颁行

》、《生活保障法》、《家庭津贴法》事业法等法律。法使各种社会保障有了具体可行的法律制度的健全，

为社会保障事业走上法治化、规范化道路起律依据，

到了保障作用。所以，解决养老问题，培育现代养老

文化，应做到以传法规范，情理交融。

（三）和谐养老文化是“自助而助，统力共治”的文化

“自助而助，，统力共治”是在不同养老文化的交流、碰撞、借鉴中正在形成的人类新养老文化的基。“自助而助”本特质的含义是老年人首先要自强自助，然后才是在需要之时由外界支持网络给予必要的帮助。在西方社会，老年人的“自助而助”早已，“老上下信守的文化观念。在东方是一个坚定的、

“衰老”、“不中用”，就意味着体现出较强的依赖年”

，“老年”性和消极色彩。而在西方则仅意味着“退

，休”他们并不认同“日历年龄”与“生物学年龄”的同一。在生活方式上，西方老年人更重视健身，关注挖掘自身的潜能。当然，这种自我养老、自我发展的理念也正被越来越多的东方老人所接纳。东、西方的养老文化在全球化浪潮背景下，有趋同倾向。今后，东、西方养老问题的区别将更多的是因为客观条件所限导致的对老年人支持力度的差异，而非文化理念上的差别。在欠发达国家或地区，由于老年人

还不得不依赖家自身健康程度低和自我积累不足，

庭亲属网络和来自于政府的支持。

“统力共治”，“共同责任制”。一是就是要建立要求家庭成员无论要建立养老的家庭内部责任制，

长幼都有平等的责任和义务奉养父母。二是男女、

养老的家庭—社会共同责任，要在家庭力量和社会力量之间建立起连接点。共同责任制是一种制度养老，它是建立在全社会乃至全球分工体系基础之上的。共同责任制意味着长寿时代的养老问题不再仅

也不仅仅是家庭的事，而是全社会的仅是个人的事，

事情。现代和谐养老文化是建立在个人、家庭、社会

和国家分工合作基础上的制度文化。

总之，现代和谐养老文化在观念上以满足多元的、多层次需求为目标，在行为规范上要以法规范、情理交融，在运行方式上以多元主体的共同责任制为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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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出版社，

The Current Problems and Solutions China Faces

in the Culture of Providing for the Aged

YANG Shu －e 1，SUN Bao －qing 2

（1. Tangshan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Tangshan 063000，China ；

2. Tangshan College ，Tangshan 063000，China ）

Abstract ：The culture of providing for the aged is set up on the basis of consanguinity and worshipping the aged．With the aged more and more ，social flow faster and the changes of social value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of providing for the aged is confronted with challenges ，so we should use the experience of other countries as reference to set up our own culture of providing for the aged on the basis of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Key Words ：the culture of providing for the aged ；consanguinity ；the aging

［责任编辑、校对：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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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