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生态系统理论及其发展方向_钟耕深

东岳论丛　Ju n . , 2009V o l . 30N o . 6　2009年6月(第30卷/第

管理学研究6期) (D o n g Y u e T r i b u n e ) 商业生态系统理论及其发展方向

钟耕深, 崔祯珍

(山东大学管理学院, 山东济南250100)

　　[摘　要]作为复杂的适应性系统, 商业生态系统不仅与自然生态系统不同, 而且在成员的地域性、成员间关

系、涉及的行业、知识共享、控制机制、价值形成、创新等方面与集群、价值网络也有所不同, 它具有自组织、涌现性、

协同进化、适应性等基本特性。商业生态系统的结构可以从两个视角加以考察:根据系统内成员关系的紧密性和

重要性, 商业生态系统可以分为核心生态系统、竞争系统、支持系统、社会以及自然环境系统等四个子系统; 根据在

各自商业网络中扮演的角色不同, 企业分为网络核心型、支配主宰型、坐收其利型和缝隙型四个类型。企业因商业

生态系统的阶段不同以及各自扮演的角色不同而具有不同的预期和战略。商业生态系统理论的发展方向主要表

现在对商业生态系统中子系统的研究、商业生态系统的模拟与仿真以及其他理论在商业生态系统视角下如何发展

等方面。

[关键词]商业生态系统; 自组织; 协同进化; 复杂系统

[中图分类号]F 7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353(2009) 06-0027-07

自J a m e s F . M o o r e 提出“商业生态系统”的概念以来, 商业生态系统理论得到学术界广泛关注并取得了很大进展。商业生态系统的概念、结构、特点等基础理论使人们对于企业竞争与发展、企业运营与管理、企业理念与文化等重大问题有了全新的认识。在信息技术迅速发展的现代商业中, 企业仅凭单打独斗是无法立足的, 与自然生态系统中的物种一样, 商业生态系统中的每一个企业成员最终都要与整个系统同命运共发展。可以预见, 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的理论研究, 将会颠覆很多传统的理论。

一、商业生态系统的概念

商业生态系统是一个隐喻(M e t a p h o r ) , 它来源于生态系统, 所以, 商业生态系统的相关理论是从生态系统的概念展开的。

生态系统(E c o s y s t e m ) 是指在一定的空间内生物及其非生物环境通过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相互作用、相互依存而构成的具有动态性以及自我调节能力的统一整体。生态系统是生态学上的一个主要结构和功能单位, 属于生态学研究的最高层次。

1993年, 美国麻省剑桥大学的J a m e s F . M o o r e 在《哈佛商业评论》上发表文章“掠食者与猎物:新的竞争生态”,首次提出了“商业生态系统”的概念, 将商业生态系统(B u s i n e s s e c o s y s t e m ) 定义为以组织和个人的相互作用为基础的经济联合体, 商业世界的有机体。一个商业生态系统包括消费者、主要生产者、竞争者以及其他的风险承担者。其中, 主要生产者是商业生态系统的“关键物种”,在协同进化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后来, J a m e s F . M o o r e 进一步完善了商业生态系统的内涵, 将其定义为“由相互支持的组织构成的延伸的系统, 是消费者、供应商、主要生产者、其他的风险承担者、金融机构、贸易团体、工会、政府以及类似政府的组织等的集合。这些集群以特有的自发性、高度的自组织以及某种偶然的形式聚集到一起”。

P o w e r a n d J e r j i a n (2001) 强调了网络的重要性, 认为商业生态系统由整合的电子商业(E l e c t r o n i c b u s i -n e s s ) 构成。他们对商业生态系统的定义是, 商业生态系统是遍布世界范围的网络系统, 包含相互作用的真实世界的一部分, 是与所处环境的非生物因素组成的实体系统。这个定义体现了自然生态系统的某些特征, 网站就是有机物, w w w 就是栖息地。许多商业生态系统高度依赖于w w w , 这是它们的虚拟居住地, 而网址则是

③它们的表现形式。[作者简介]钟耕深, 男, 山东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 北京大学-浪潮集团博士后, 研究方向为公司战略、企业并购后管理; 崔祯珍, 女, 山东大学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 攻读方向是企业战略管理。②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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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群以及价值网络是与商业生态系统相近的概念。“集群(C l u s t e r ) ”是一个包含地域特性的、相关产业共同发展的经济类概念, “产业集群”不仅意味着相关产业的聚集, 而且意味着相关产业在某一地域的集中, 正如M i c h a e l E . P o r t e r 所说, 行业的地域集中以及企业之间的纵向或者横向的相互联系形成集群。比如美国的硅谷高新技术产业集群、北京中关村信息技术产业集群、珠三角和胶东半岛的家电产业集群等等。而商业生态系统不受地域的限制, 比如以海尔集团为核心的商业生态系统, 在地域上扩展到全国20个省市自治区, 并在美国、德国等全球30多个国家建立本土化的设计中心、制造基地和贸易公司。价值网络(V a l u e N e t -w o r k ) 是企业与合作对象以经济技术联系为基础形成的能够信息共享、共同创造价值的体系或系统。价值网络是随着分工与协作的产生而产生、随着分工与协作的发展而发展的。在传统的工业经济时代, 价值网络就已经很发达, 比如在应用互联网之前, 以通用汽车公司为核心的价值网络、以华为技术公司为核心的价值网络等等。以通用汽车为核心的价值网络由通用汽车的一级、二级、三级供应商等构成, 像德尔福(D E L P H I C O R P ) 、固特异以及中国的万向集团、台湾中钢公司等都是其价值网络的一部分。以互联网为代表的现代信息技术全面应用到企业以来, 价值网络在创造价值的速度和质量方面获得了巨大的飞跃, 被定义为一种业务模式, 它采用数字化供应链概念, 达成高水平的顾客满意度和超常的公司利润率; 它是一种与新的选择装置相连接, 并受其驱动的快速可靠的系统。与基于供应链思想的传统业务模式相比, 基于互联网技术的价值网模式具有五个特点:与客户保持一致(C u s t o m e r -a l i g n e d ) 、合作与系统化(C o l l a b o r a t i v e a n d s y s t e m i c ) 、敏捷

⑥与可伸缩(A g i l e a n d s c a l a b l e ) 、快速流动(F a s t f l o w ) 、数字化(D i g i t a l ) 。价值网络强调的只是价值共同创造,

而商业生态系统除了强调系统内成员的共同进化以外, 还强调系统整体对系统内个体的约束。价值网络强调一致性的“价值”,而商业生态系统中的“价值”是多元的; 价值网络中价值的形成是单向, 商业生态系统中价值的形成则是多向的。商业生态系统强调成员企业的关系以及其发展动力, 而价值网络则强调企业之间

的联系。较之集群以及价值网络, 表1　集群、价值网络和商业生态系统的比较集群

成员的地域

性

成员间关系集中在某一地域激烈竞争, 也有合

作。竞争程度高

多见同行业企业,

也有不同行业的企

业形成纵向的供应

链

竞争限制了知识共

享的意愿

相当独立的成员,

以自我控制为主

独立的价值点

以独立创新为主价值网络没有地域限制有竞争, 更强调合作。竞争程度低商业生态系统有地域性的, 也有非地域性的有竞争, 更多合作, 强调协同进化。竞争程度低与核心企业相关的多个行业⑦⑤④从商业生态系统的角度出发更符合现代商业的特点, 有利于企业了解自身的发展趋势和结构状态, 对企业管理方法做出有价值的改进。具体说来, 三个概念在地域因素的影响、成员的竞争与合作关系、系统成员的行业特性、系统成员知识创造与共享情况、控制权、价值形成、创新等方面存在差异, 如表1所示。综上所述, 我们把商业生态系统的含义要点概括如下:商业生态系统是由互相联系的组织成员组成的一个动态结构系统, 这些组织成员可能是企业、非营利机构(例如高校、研究机构、公共部门组织) 及其

他各类与系统有关的组织。涉及的行业互补的不同行业知识共享控制机制价值形成创新注重纵向的知识共享中心企业通过经济技术联系控制网络以个别企业为中心的双向网络中心企业支持下的独立创新多向的知识共享以核心企业为主, 联控联动以多个企业为主的多向交叉网络协同进化促进了创新进程

二、商业生态系统的结构与特点

商业生态系统的结构就是商业生态系统内成员的类型、数量及相互关系。考察商业生态系统的结构和特点, 有助于我们客观、准确地把握商业生态系统的产生、发展、领导、自我更新或消亡, 有助于企业制定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的战略。

根据系统内成员关系的紧密性和重要性, 商业生态系统可以分为核心生态系统、竞争系统、支持系统、社会以及自然环境系统等四个子系统。核心生态系统成员主要是直接供应商、生产企业、销售渠道以及直接顾客。支持系统包括投资者、政府部门、高校、科研机构, 代表消费者和供应商的协会等。竞争系统包括直接28⑨⑧

的竞争者、潜在竞争对手。影响企业生存与发展的宏观要素, 诸如政治环境、经济环境、社会环境、科技环境等属于商业生态系统中的社会以及自然环境系统。根据系统内成员关系的紧密型和重要性对商业生态系统进行分类, 不仅有助于识别商业生态系统的关键成员, 分析影响商业生态系统进化的核心要素, 而且有助于企业识别和培育成套的互相交织的关系, 加强企业的发展潜力。研究者无需考虑系统的大小, 关键是这种独特的观察视角有利于更好地组织和领导商业企业, 实现商业生态系统成员的共赢。这种分类方式的不足之处在于, 仅分析了核心生态系统内成员企业的顾客, 没有分析竞争对手的顾客, 以及其他的消费者。它忽视了顾客作为一个广泛的群体具有流动性, 其他的消费者可能就是潜在的顾客, 而通过对竞争对手顾客群的分析研究, 企业有可能把竞争对手的顾客变为自己的客户。只有通过对广泛的顾客群体的分析研究, 才有可能较全面地对企业做出指导。

根据企业在商业生态系统中的地位和特点, 系统中的企业分为四种不同的类型, 网络核心型、支配主宰型、坐收其利型和缝隙型。网络核心型企业不但能使庞大且分散的商业网络如何与顾客联结的难题化繁为简, 而且通过为其他企业提供可资利用的“平台”,还能促进整个生态系统改进生产率、增强稳定性, 并有效地激发创新, 能够积极改进生态系统的总体健康, 并从此举中受益, 使企业自身获得可持续的绩效; 支配主宰型企业则是纵向或横向一体化, 占据和控制网络的大部分节点的企业; 坐收其利型企业是从网络中抽取尽可能多的价值, 但不直接控制网络; 缝隙型企业拥有使自己区别于网络其他成员的专业能力, 并将自己独特的能力集中在某些业务上, 利用其他企业提供的关键资源来开展经营活动。这种视角有助于企业判断自身在商业生态系统中的地位, 从而采取相应的战略; 有利于成员企业认识协同进化的重要性, 共同为整个系统的繁荣做出贡献。

上述商业生态系统结构分析的两种方法可以整合到一个模型之中。可以分为核心型企业、缝隙型企业、竞争企业、顾客子系统、支持子系统、环境子系统。根据核心企业作用的不同, 核心型企业又可以分为网络核心型企业、支配主宰型企业以及坐收其利型企业(参见图1) 。

网络核心型企业领导的商业生态系统最为健

壮, 最具竞争性。支配主宰性和坐收其

利型企业领导的商业生态系统, 成员企

业不断退出, 系统开始恶性循环。因为

这些企业是以牺牲其他成员企业的利益

为代价获取超额利润, 以牺牲整个商业

生态系统未来的持续发展为代价获得自

身一时的繁荣, 所以, 这种企业领导下的

商业生态系统必将走向灭亡。竞争企业

中又可以分为核心竞争企业以及缝隙型

竞争企业, 竞争企业的存在是整个商业

生态系统协同进化的主要动力。顾客子

系统之于商业生态系统正如大地或者海

洋之于自然生态系统。因为顾客为商业

生态系统提供了生存的动力, 是整个系统利润的源泉, 这正如自然生态系统中, 大地以及海洋孕育出各种动物、植物、微生物, 构成整个自然生态系统价值与能量的源泉。支持子系统以及环境子系统都是企业为顾客子系统提供服务的基础。这一视角将顾客作为一个子系统来分析研究, 突出了顾客作为利润源泉的重要性, 同时, 将竞争企业、核心企业与缝隙型企业放到一个层面上分析, 说明缝隙型企业有可能成为核心企业的合作伙伴, 也有可能转向与竞争企业合作, 成立新的商业生态系统。这种分类突出了缝隙型企业对于整个商业生态系统的重要性, 为核心企业避免走支配主宰性企业或者坐收其利型企业之路敲响了警钟。

商业生态系统的特点可以运用复杂性理论(C o m p l e x i t y t h e o r y ) 加以研究。一般地说, 复杂的适应性系统(C o m p l e x a d a p t i v e s y s t e m ) 具有十个基本特性:协同进化(C o -e v o l u t i o n ) 、探索可能性空间(E x p l o r a t i o n -o f -t h e -s p a c e -o f -p o s s i b i l i t i e s ) 、历史性(H i s t o r i c i t y ) 、远离平衡态(F a r f r o me q u i l i b r i u m ) 、反馈(F e e d b a c k ) 、路径依赖性(P a t h -d e p e n d e n c y ) 、关联性(C o n n e c t i v i t y ) 、互相依赖性(I n t e r d e p e n d e n c e ) 、涌现性(E m e r g e n c e )、自29⑩

东岳论丛　Ju n . , 2009V o l . 30N o . 6　2009年6月(第30卷/第

1 6期) (D o n g Y u e T r i b u n e ) 组织(S e l f -o r g a n i s a t i o n ) 。商业生态系统是一种复杂的适应性系统, 其基本特性表现在涌现性、协同进化、

21 适应性(A d a p t a t i o n ) 、自组织等四个方面。商业生态系统的涌现性是指商业生态系统作为由众多系统成员

组成的整体, 可以发挥比部分之和更大的作用, 取得单个个体难以达到的更大的发展, 或者说商业生态系统作为整体具有其成员企业所不具有的特性。自然生态系统的协同进化不仅表现在在系统内部还表现在系统外部。在系统内, 协同进化不仅发生于竞争者之间, 也发生在非竞争者(捕食者、寄生者、食物链) 之间。竞争者之间的协同进化是被迫行为, 并非源于进化主体的自愿行为, 是对竞争对手回应的结果, 这一结果进一步反作用于竞争对手, 从而形成递进式循环。非竞争者之间的协同进化, 往往形成“军备竞赛”。当一方提高防御机制, 遇到另一方为克服这些防御而发展的进攻机制的反击时, “军备竞赛”不断加强。对于商业生态系统而言, 协同进化可以理解为商业生态系统中核心企业的发展依赖于系统内其他相关企业以及环境的发展, 同时, 随着一个系统相关产品以及服务数量的增多、技术创新的积累, 系统更容易获得发展。商业生态系统的适应性是指系统成员主动地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 使系统整体不断向更加健壮的状态发展, 不断提升系统整体的绩效。自组织是指在没有系统外部指导和帮助的情况下, 仅仅通过系统内部成员的互相协作, 也能促使系统不断自我更新、向前发展。商业生态系统的进化机制包括内部机制和外部机制, 其中自组织是内部机制, 是根本动力; 外部机制是环境选择, 但这种环境选择并不是最适者生存, 而是“最劣必汰、差别保存”。了解商业生态系统的特性, 有利于企业深入了解自身所处的商业生态系统, 制定完善的企业战略, 设计更恰当的组织架构以适应环境的变化。当然, 对于促进整个商业生态系统的发展也具有重要意义。

商业生态系统的健康程度是系统内所有成员都很关注的一个重要方面。健康的自然生态系统的特征是系统具有强的生命力, 具有能够抵抗各种干扰和破坏的能力。而一个健康的商业生态系统不仅仅具有较强的生命力, 能够在多种资源中提取竞争优势, 在环境变化时有能力及时进行转变, 还需要具备两个特征:一是较高的生产率, 一般以投资收益率来衡量, 它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任何一种商业组织的成功; 二是缝隙市场的创造能力, 即能否不断为新的公司创造缝隙市场以及机会。根据这三个健康测量指标, 成员企业可以判断自身所处商业生态系统的优势以及不足, 从而确定未来的发展方向和战略。31

三、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的企业战略

从商业生态系统的角度来应对动态、复杂的环境, 为企业制定和执行竞争战略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传统竞争战略的基本目的是建立(可持续的) 竞争优势, 商业生态系统理论则强调系统内企业的合作、竞争以及“共同进化”。传统竞争战略的基本假设前提是, 公司的内部规划和有意识控制是竞争优势的来源, 公司能够通过内部关键驱动力来获得成功。在相对静态、有限的竞争环境下, 企业能够较容易地通过“内部选择”来确定获取竞争优势的“最佳”方案。在动态和无限竞争为特征的环境里, 由于信息的传输比以前更容易, 成本也更低, 市场中参与竞争的成员数量急剧增多, 消费者的选择倾向由于信息的快速流动也动态地改变。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的竞争分析从系统整体上考察和考虑竞争; 从系统成员之间的相互关系方面建立合作, 以合作来应对竞争; 并通过开放的环境吸引成员, 以扩大系统的共同“做大饼”的方式来避免共同“分小饼”式竞争。这对于应对动态、无限的竞争具有重要价值。同时, 商业生态系统理论打破了传统的以行业划分为前提的战略理论的限制, 在企业生态系统均衡演化的层面上, 把商业活动分为开拓、扩展、领导、自我更新或消亡四个阶段。在信息技术时代, 电子手段可以使简单的竞争异常激烈化, 简单的产品之间的竞争将被商业生态系统间的竞争所取代。同一商业生态系统间的企业相互协作、共同学习, 不仅能极大地降低成本、提高产品质量, 而且能够构建更大更广的防护体系, 以保持自身的竞争地位。

在各自商业生态系统中扮演不同角色的企业采用的战略也有所不同。网络核心型企业的竞争战略是在商业生态系统内创造价值, 并恰当地与系统成员共享价值, 以吸引和留住成员。网络核心型企业能够为其他成员提供以服务、工具或技术等形式出现的基础平台, 并且能够确保平台的价值(扣除建设、维护和分享的成本) 能随着系统中平台使用成员的增加而迅速增长, 使网络核心企业与其他成员分享盈余, 保持一种平衡状态。支配主宰性企业主要侧重于控制和拥有资源, 自身负责绝大多数的价值创造并占有大部分价值。它确定、占有并指导系统大多数的活动。苹果公司是传统的支配主宰性企业的典型, 它实行高度的纵向一体化, 占据了系统网络相当多的节点, 没有给其他企业留下多少空间。结果, 在有效发挥网络核心作用的微软公3041

司、IB M 公司和英特尔公司的竞争面前, 苹果公司失败了。坐收其利型企业实行的是一种行动与收益不匹配的战略, 它自身不控制网络, 仅依赖网络成员创造价值, 但是却自私地占有绝大多数价值。以安然公司为例, 它只占据网络中的一小部分节点, 并努力在各市场中谋求其“中枢”性质的中心位置。但是, 它奉行居于中心位置但充满侵略行为的坐收其利型战略, 最终毁掉了自己所处的系统。缝隙型企业的竞争战略一般是差异化战略。虽然缝隙型企业可能在资源或技术方面对其他企业有一定依赖, 但他们可以专注于狭窄的细分市场, 走专门化、差异化之路, 发掘自己特有的生态位, 提高自身的竞争力。

商业生态系统的过程属性可以成为商业生态系统中核心企业制定竞争战略的一个视角。商业生态系统内关键成员从创建一个商业生态系统到商业生态系统的自我更新或灭亡, 共分为四个阶段, 即开拓、扩展、领导和自我更新或灭亡。开拓生态系统阶段以价值创造为核心, 核心型企业与顾客和供应商一起确定新的有价值的范式, 更有效地对它进行利用。利用新的技术或方法创造更好的产品和服务; 为培养能力投资, 从而为顾客创造更有效的价值; 选择有助于进化的顾客团体, 这些顾客有能力并愿意帮助核心产品与服务进化得更加丰富与完善; 提供可以扩展与改进的早期产品, 并制定产品改进计划; 选择具有发展潜力的商业进程进行投资; 与合作伙伴组成联盟, 确保联盟远期目标的差异性; 选择理想的风险承担者, 加强与关键支持者的联系; 与环境子系统尤其是政府, 形成良好的共生关系。生态系统的扩展阶段以形成核心团体为核心, 核心企业紧密联结关键顾客、供应商和重要渠道, 与供应商和合作伙伴一起增加供给, 增加产品的种类和数量, 取得最大的市场覆盖率和核心团体, 从而使竞争对手的挑战变得极其昂贵。核心企业应当深入了解顾客, 积极发掘顾客需求, 扩展顾客范围, 使自己成为顾客的习惯源泉和生活导向; 发掘并控制新市场, 将新市场纳入商业生态系统, 以共享的知识为基础获取经济效益, 为进入并控制其他市场做准备; 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产品和服务, 保持系统对顾客的吸引力; 通过伙伴间有意识的合作促进商业扩展; 改善组织间的合作结构支持商业扩展; 加强与环境子系统的联系, 使系统扩展与环境子系统相协调, 实现系统目标与价值、环境的最优组合。领导阶段以权威为核心, 核心企业支配关键的市场份额, 在系统中保持强大的获利能力, 自己的方法是同级别的市场标准。核心企业应当认真考虑自身的发展潜力, 并不断投资进行改进, 同时对资源进行集中的管理和配置, 保持强有力的创新能力; 开发能够满足顾客潜在需求的新产品, 确保自身成为顾客的首选供应商; 有组织、全面地加强自身以及自身产品的地位。自我更新阶段以改进及创新为核心, 核心企业专注于新产品的开发, 新的服务的开展或原有产品和服务的改进, 同时保持对顾客的高投入。核心企业必须发现全部系统运行的有效信息, 对系统性能进行精确衡量; 保证整体系统模式包括影响整体性能的所有重要因素和行为; 获取新的资源, 进行新的价值创造, 使系统性能超越与之竞争的商业生态系统; 通过新方法、新观念确定系统的价值改进轨道, 再将不同方法形成的新系统的成本和收益进行比较, 从而决定投资范围; 对市场、产品、过程和组织重新组合, 协调系统与社会价值的关系。每个阶段的工作重心各不相同, 领导者必须依次完成寻找能创造比原始状态更有效的、新的首尾相接的价值创造系统、吸收并团结更多的系统成员、解决由于外来者或是内部引起的冲突以及不断地为系统注入新的思想等。要成为商业生态系统的优秀领导者, 企业首先要能为整个系统以及系统成员创造更多的价值; 其次, 企业还能保持系统的在稳定状态下的动态发展及创新。51

四、商业生态系统理论的发展方向

客观世界的系统性与复杂性促使学科融合的趋向正在兴起, 商业生态系统理论正是生态学思想、理论和方法向经济学、管理学等领域渗透融合的标志之一。商业生态系统理论的研究, 以整体和系统观对系统内企业的各种因素进行全面的、联系的思考, 能够发现和解决成员企业在宏观和微观上的失误; 运用生态学原理, 能够深入洞察企业的本质及其运行机制, 更好地发挥出商业生态系统的价值; 将生态意识整合到企业管理的过程中, 能够促使主导企业与利益相关者群体之间的关系转变。总之, 商业生态系统理论为企业研究提供了新视角、新思路和新方法。

商业生态系统理论的发展方向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商业生态系统理论自身的发展和深化, 二是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理论的其他理论的发展。从商业生态系统理论自身的发展来看, 基本的研究方向是对商业生态系统中子系统的研究以及商业生态系统的模拟与仿真。

关于商业生态系统中子系统的研究。对商业生态子系统的研究涉及三个问题:识别子系统的维度、不同3161

维度下的子系统以及不同维度下的子系统结构。首先, 从不同维度出发, 商业生态系统可以细分为不同的子系统, 从而为深入研究商业生态系统提供不同的研究视角。比如, 根据系统成员的紧密性和重要性, 商业生态系统可分为核心生态系统、竞争系统、支持系统、社会以及自然环境系统等四个子系统。其中, 核心子系统可以进一步细分为顾客子系统、产品和服务子系统。再如, 根据系统成员的地位及特点方面, 商业生态系统内的企业可以分为网络核心型企业、支配主宰性企业、坐收其利型企业以及缝隙型企业。需要进一步研究的是, 还可以从哪些维度入手, 对商业生态系统的子系统进行研究。其次, 不同视角下的子系统肯定具有不同的含义和研究价值, 对各种视角下的子系统进行研究有助于确定不同子系统之间以及它们与整个系统之间的相互关系, 从而对整个系统的发展做出指导。毫无疑问, 这种深入分析是非常有必要的。比如, 核心子系统中的顾客子系统, 是整个系统的利润源泉, 是整个商业生态系统发展的坚实基础, 只有深入了解顾客的需求以及开发其潜在需求, 才能建立完善的产品及服务子系统, 获取更多的利润来源。不同的商业生态系统中, 顾客子系统的边界、结构、对系统整体的影响力等都是需要研究的。产品和服务子系统是核心系统中的核心, 是商业生态系统构建中重要的力量。产品和服务子系统内部的主要关系及其如何处理、该子系统与顾客子系统的联系如何等都是需要研究的重点问题。竞争子系统的存在和发展推动了整个商业生态系统的进化进程, 竞争子系统的范围、构成、发展方向如何以及该子系统对核心企业制定战略的影响等都是需要关注的问题。对支持子系统以及环境子系统的研究, 是为核心子系统服务的。支持子系统是商业生态系统的健康的保证, 是整个系统的最基本的支持的提供者。支持系统的构成, 它对整个系统的作用和影响如何, 是需要研究的主要方面。环境子系统是核心子系统的宏观要素, 只有保证环境子系统的健康, 才能确保企业在公平、公正的环境背景下进行良性竞争, 从而为整个系统的健康奠定基础。环境子系统的范围、构成以及它对其他系统成员的影响等都是值得研究的问题。第三, 商业生态系统作为一个整体, 是由各子系统构成的, 通过对各个生态子系统以及其相互关系的分析, 有利于进一步完善商业生态系统的研究, 推动商业生态系统理论的发展。

关于商业生态系统仿真与模拟的研究。通过对系统的仿真和模拟, 有助于发现现有理论存在的问题, 促进理论的发展, 同时有助于将理论成果更快转化为生产力。商业生态系统是一类复杂进化系统。目前有关复杂系统的仿真己经有许多论述, 但对于商业生态系统的仿真还很缺乏。作为开放系统, 商业生态系统受外界影响较大, 在模拟中应考虑哪些外界环境的不确定因素以及商业生态系统的内在演化机制的如何把握等都是有待深入研究的问题。

关于其他理论在商业生态系统视角下的发展问题。商业生态系统理论为我们研究现代商业网络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这种新视角对反垄断理论、发展战略理论、企业文化理论、知识管理理论、营销管理理论等几乎所有的管理理论都将带来很大冲击。传统的反垄断理论为了维护所谓的公平竞争, 往往要把一个领域内的大型或特大型企业分拆为几个相对较小的企业, 比如, 1984年, 美国电报电话公司(A T ＆T ) 被美国司法部分拆成一个继承母公司名称的新A T ＆T 公司(专营长途电话业务) 和七个本地电话公司(即“贝尔七兄弟”)。2002年, 微软公司差一点也遭遇被分拆的命运。但是, 从商业生态系统的视角看, 微软公司创设并积极维护着一个平台, 一大批企业通过共用这一平台, 不仅获得了改进生产效率、增强稳定性的好处, 而且还利用这一平台作为创新的基石。微软公司是所处商业生态系统整体绩效的塑造者, 通过提供其关系企业可资利用的平台, 影响着整个系统的绩效。

传统的企业发展战略理论研究一个独立的企业如何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 实现理想的发展目标、发展速度, 为此制定诸多战略措施。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的理论需要研究如何通过建立或优化企业所处的整个系统来实现与其他相关组织相协调的发展, 尤其需要促进整个商业生态系统的整体繁荣, 形成多向、多级、网络状的发展体系。

现有的企业文化理论谋求一个企业内部或一元或多元的文化体系, 认为杰出而成功的企业都有强有力的企业文化。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的企业文化理论, 强调系统内的成员企业以相似的文化因素为基础实现整个系统的协同发展, 因而需要研究如何培养能够促进整个系统协同发展的文化基础以及如何实现成员企业文化的共同进步等问题。

现有的知识管理理论注重企业内部知识的创造和共享以及价值网络内部成员之间纵向的知识共享, 基32

于商业生态系统理论的知识管理则注重系统成员间多向的知识共享。因此, 系统成员的协同进化如何促进企业的知识创新、纵向的知识共享怎样转变为多向的知识共享、如何通过知识共享实现整个商业生态系统的协同进化等等, 都是需要研究的重要问题。

传统的营销管理理论试图建立独特的优势, 把尽可能多的客户吸引到自己身边, 并且希望得到一种“正反馈”的效果, 将竞争者消灭在萌芽状态。从商业生态系统视角出发, 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实现与所有相关企业和组织的共同发展和协调发展, 既要避免类似澳大利亚兔子那样, 因为一个新物种的引入而导致整个系统瘫痪的情况, 也要避免类似没有狼的病态鹿群那样, 因为没有竞争对手而导致物种自身的内部衰退的情形。

五、结论

通过致力于构建成功的商业生态系统, 许多企业已经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当前, 企业生态环境日益复杂化, 为了在未来的激烈竞争中获得生存和持续发展, 企业应当克服传统观念的缺陷和束缚, 从商业生态系统这个新的角度来考虑企业的定位与发展问题, 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态系统, 拓展新的发展空间。商业生态系统理论将生态学方法应用于商业系统研究, 为描述商业运行提供了有力的工具, 传统的经济学、管理学等理论将因此获得新的发展。

[注释]

①詹姆斯·弗·穆尔:《竞争的衰亡———商业生态系统时代的领导与战略》,北京:北京出版社, 1999, 18。

②Mo o r e , J .F . T h e R i s e o f a N e wC o r p o r a t e F o r m [J ]. Wa s h i n g t o n Q u a r t e r l y . 1998, V o l . 21(1) :167-181.

③P o w e r , T ., J e r j i a n , G . E c o s y s t e m :L i v i n g t h e 12p r i n c i p l e s o f n e t w o r k e d b u s i n e s s [M ]. P e a r s o n E d u c a t i o nL t d , 2001:392. ④Po r t e r , M . E . C o m p e t i t i v e A d v a n t a g e o f N a t i o n s [M ].L o n d o n :M a c m i l l a n , 1990:154.

⑤⑥大卫·波维特, 约瑟夫·玛撒, R ·柯克·克雷默:《价值网》,北京:人民邮电出版社, 2001, 6, 9-10。

⑦Bu s i n e s s a s a l i v i n g s y s t e m :t h e v a l u e o f i n d u s t r i a l e c o l o g y .Ar o u n d t a b l e d i s c u s s i o n .C a l i f o r n i a M a n a g e m e n t R e v i e wV o l . 43, N o . 3, S p r i n g 2001:16-25.

⑧⑨ 5詹姆斯·弗·穆尔:1《竞争的衰亡———商业生态系统时代的领导与战略》,北京:北京出版社, 1999, 70, 20, 53-70。0马尔科·扬西蒂, 罗伊·莱维恩:1 《共赢:商业生态系统对企业战略、创新和可持续性的影响》, 王凤彬, 王保伦译, 商务印书馆, 2006, (6) 。

1M i t l e t o n -K e l l y , E . T e nP r i n c i p l e s o f C o m p l e x i t y a n d E n a b l i n g I n f r a s t r u c t u r e s .I nM i t l e t o n -K e l l y , E . (e d s . )C o m p l e x S y s -t e m s a n d E v o l u t i o n a r y P e r s p e c t i v e s o nO r g a n i z a t i o n s :T h e A p p l i c a t i o n o f C o m p l e x i t y T h e o r y t o O r g a n i z a t i o n s .E L S E V I E R 2003, I S B N :0-08-043957-8

2M i 1 r v aP e l t o n i e m i , E l i s aV u o r i .B u s i n e s s E c o s y s t e m a s t h eN e w A p p r o a c ht oC o m p l e x A d a p t i v e B u s i n e s s E n v i r o n m e n t s [J ]. F r o n t i e r s o f E-b u s i n e s s R e s e a r c h , 2004.

3M. I 1 a n s i t i , R . L e v i e n .T h e K e y s t o n e A d v a n t a g e :Wh a t t h e N e wD y n a m i c s o f B u s i n e s s E c o s y s t e m s M e a n f o r S t r a t e g y , I n n o v a -t i o n , a n dS u s t a i n a b i l i t y [M ]. B o s t o n :H a r v a r dB u s i n e s s S c h o o l P r e s s , 2004.

4范宝群, 王毅:1 《战略管理新趋势: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的竞争新战略》,《商业经济与管理》,2006, (3) 。

6王安民, 吴建材, 谢永平:1 《商业生态系统进化机制的研究》,《电讯技术工业工程版》,2003, (8)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