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民歌的审美特征初探
摘要:苗族民歌在苗族人民的生活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真实地反映了苗族人民丰富多彩的生活,是苗族文化中独具特色的一种艺术表现。本文从社会功能入手对苗族民歌进行梳理和分类,具体分析苗族民歌丰富的艺术形式和深刻的艺术内涵,力求挖掘苗族民歌独特的审美特征。
关键词:苗族;民歌;审美特征
苗族的历史悠久,在中国古代传说中,苗族的先民至少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时期活跃于长江中下游的蚩尤部落,距今已有五千多年的历史。现在主要聚居在我国西南苗岭山脉和武陵山脉及周边的湘、黔、滇、渝、桂、川等省区市,人口约894万余人(2000年人口普查数据)。苗族有自己的语言,属汉藏语系苗瑶语族苗语支。根据苗族民间传说《苗族古歌》记录,苗族曾经有本民族文字,后来在历次大迁徙中,为逃避中原朝廷的追杀、保守民族迁徙秘密等原因,不得已将文字抹去、毁掉,当那些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民族知识分子死后,文字随之轶失,现在只余下少量在苗族服饰上的民族符号。上世纪50年代有知识分子根据拉丁字母创制了拼音文字,但影响有限,现今苗族居民普遍同时会苗语、汉语,通用汉文。苗族民族节日较多,较隆重的节日有过“花山节”“四月八”“龙舟节”等。
苗族人民勤劳勇敢、心灵手巧,他们在漫长的历史中创造了光辉灿烂文化艺术,苗族民族艺术中,音乐舞蹈历史悠久,技艺高超丰富的芦笙舞深受群众喜爱。民族工艺美术如蜡染、银饰制作、挑花、刺绣、织锦等瑰丽多彩,久负盛名。苗族民歌(苗歌)正是其中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本文着力挖掘苗族民歌的审美价值,力求为苗族文化的传承、保护和发展尽一份绵薄之力。
一、苗族民歌的题材内容与社会功能
苗族只有丰富的语言而没有自己的文字,苗歌成为苗族人民表达思想感情的重要工具,承担着重要的社会功能,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和意义。苗族民歌可分为飞歌、游方歌、风俗歌、叙事歌、祭祀歌五种。其中飞歌是流行于黔东南的一种特别的民歌,在田间地头演唱,也称“顺络歌”“吼歌”“喊歌”“山歌”。游方歌是苗族情歌的专称,因地域不同称谓有别,包括“野外情歌”“坐花坡”“坐姑娘”“玩表”“采花”“走月亮”等。风俗歌、叙事歌、祭祀歌等以苗族民众生活中的某些内容为表现对象。
1.宗教祭祀
苗族以信鬼好巫而闻名于世,他们在漫长历史发展进程中创造了丰富的巫文化。在苗族的传说中就有三十六神,七十二鬼,而与之相对应的名目繁多的祭祀活动则约有七十多种。巫师行术,必用巫歌,苗歌在宗教祭祀活动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有表达祈佑求福的重要作用。在众多的苗族祭祀活动中,规模较大的有“农涅”“颇果”“然戎”“布钩”等。其中“农涅”则是松桃苗族人民生活中最隆重、耗费最大的一项祭祀活动,“农涅”是苗语“吃水牛”的意思,祭祀的主题是要杀一头水牛来祭奉祖先,祈求神灵保佑人丁兴旺、五谷丰登。杀牛是这一祭祀活动中的高潮阶段,牛一旦被杀倒在地,主家事先请好的歌手,会立即跳入场内,脚踩牛头,放声高歌,而四方宾客便会立即应和,在充满祈愿的歌声中,男女青年们翩翩起舞,气氛热烈而喜庆。
2.日常生活
苗歌同苗族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反映了苗族人民的社会生活、伦理道德、社会关系的等方方面面。如劳动生产歌,是苗族人民地头田间进行劳动耕作时所唱的歌;交际歌是苗族人民在迎宾待客、走亲访友等一些社交场合中所唱的歌;酒歌则是在酒席上主宾之间相互祝贺或问候时所唱。另外,还有民间广泛流传的神话传说故事歌《苗岭梁祝歌》《洪水神话歌》《摊神起源歌》,反映历代苗族起义的歌《傅鼎他好狠心》等等。在这些苗歌中记录了苗族人民的历史足迹和现实生活。
3.婚嫁恋情
婚嫁恋情是人类社会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苗歌贯穿了苗族的婚恋嫁娶的全过程。苗族男女喜用唱歌的形式表达纯真的爱情和缠绵的情意。苗族情歌又称“游方歌”,其内容丰富多彩,色彩斑斓魁丽,是苗族歌曲中的一朵奇葩,种类也非常多,如:初次交往的男女通常要“打歌问姓”,唱《问姓歌》,在谈情说爱的过程中还要唱《试探歌》《讨物歌》《相会歌》《定情歌》等。在举行婚嫁仪式时还要请专门的歌手来唱咏,甚至要唱上几天几夜,歌唱的内容大致有“劝嫁歌”“悲嫁歌”“迎亲歌”“求名歌”“报时歌”“亲家歌”“拜亲歌”“祝愿歌”等等,宛如一部鲜活的情节剧。
二、苗族民歌的形式美
苗歌歌词自然朴拙、曲式结构严谨、表演形式丰富,具有鲜明的少数民族传统艺术特色。
1.歌词
苗歌语言含蓄精练、善于联想、感情充沛,多用比喻、借代、拟人、夸张、象征、典故等艺术手法,富有浓郁的民族特点和浪漫主义色彩,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如《车响听见郎歌唱》:“画郎画在纺车上,纱绽上头画情郎。绽动见郎来身旁,车响听见郎唱歌。画郎画在纺车上,纱绽上头画情人。绽动见郎来身旁,车响听见郎歌声。”一个多情的苗家妹子,将情郎画在纺车上,想象丰富而情感动人。
著名的《妹为什么不答歌》是一首借用典故来说明道理的苗歌:
世上姑娘忧虑多,忧虑月中树梭罗。
不信请看张古老,身陷树中抽不脱。
…………
这首苗歌借用了张古老砍月中梭罗树的典故,传说中张古老想砍月中梭罗树,可是树今天砍了,明天就会长合,于是他只得在夜间睡在树的斧口上。但第二天,不但树身张合了,而张古老的身体也陷在树中永远不能脱身。这首歌深刻地表达了恋爱中的少女快乐而又苦恼的复杂心情。
2.曲式结构
苗歌有着独特的音乐曲式结构,一般由起腔(苗语称为“起萨”)、基本乐句或变化基本乐句(苗语叫“沙阿驼初”)、绞腔或尾腔(苗语称为“萨绞边”)这几部分组成。当然,有时也要根据内容的需要,减少某一部分或重复某一部分。乐句是苗歌音乐的主体,乐句具有变形扩展、句容量大、表现力强的特点,在每一个乐句之中,又由一个或几个长短不同的腔节和旋律型,不断地、相对稳定的重复或变化重复出现。在苗歌中以两个平行或对应的乐句构成一个乐段较多见。而在不同的乐段中,乐句则伴随着演唱内容、情感的变化而有所改变。乐段之间常是重复、变化重复的关系。有些苗歌包括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乐段,最终形成有规律、多样化的苗歌曲体。
3.演唱方式
苗族民歌的演唱形式丰富多样,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其中不但有室内的坐堂唱、堂外山上的放歌唱、赶“边边场”的情歌对唱、结亲嫁女的行唱等演唱方式,还有把苗歌与其他艺术相结合的表演形式,如跳香、八人秋、接龙、椎牛、苗鼓、狮舞等。在日常生活和各种大型的民族节日或祭礼、红白喜事活动时,苗族人民常常三五结伴、盛装结伴赶“苗场”,他们引亢高歌,通过独唱、男女齐唱、男女分腔唱、二重唱、对唱等演唱形式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和内心世界表达出来,还会有对歌、盘歌、斗歌和迷歌等活动。在演唱苗歌的过程中,气氛热烈,整个苗寨一片欢腾。
三、苗族民歌的内质美
苗族民歌优美、通俗、质朴,它是苗族人民重要的精神食粮,犹如山间的清泉,徐徐流淌,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苗家人。
1.质朴美
苗歌是数千年来苗族人民内心最真诚的颤音和心灵的悸动。苗歌演唱艺术以质朴、爽朗著称,苗歌的美就美在它单纯、真挚、质朴,它几乎不需要伴奏,更不需要花哨的外表,它是歌手面对天地、面对自己、面对劳动、面对自己的心上人用本嗓唱的,心中所想即是口中所唱,毫不隐瞒,是来自大自然的歌唱,是最有生命力的音乐,反映着苗族人民曲折的生活历程、朴素的审美情趣和纯真的情感,例如《好似仙女舞云端》一歌,其曲调上的修饰音运用相对较少,音色明快、简洁、明亮,有一种朴素之美。
2.悲壮美
苗族的历史可以说是同自然及社会抗争的历史,苗族先民形成了桀骜不驯、坚贞不屈的民族性格,而苗歌也表现出苗族先民们的反抗精神和对自由平等的热烈向往与追求。虽然生存环境恶劣,但苗族先民没有放弃,而是选择了坚守,悲壮意识必然会在民间歌谣这种载体中得到审美的体现。例如《鹤巴鹃玛》所反映的是沿着水路西迁的一支苗族先民情况,他们经过了七次艰苦卓绝的战争和迁徙,最后才定居在湘西和贵州一带,整首歌就充满了悲壮气息。
3.浪漫美
苗人多情重情,苗歌无论是内容还是在演唱技巧等方面都具有浪漫的艺术特征。苗歌的歌词大胆热烈,想象丰富,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如古歌《妹相思》:
萨报满道妹相思,
姊妹相思到几时?
蜘蛛结网三江口,
水推不断是真丝。
而苗歌的曲调多种多样,婉转深情,同时在演唱过程中有丰富细腻的表现手法,如细致的倚音、波音、滑音,且在起腔、收腔处用气声唱法,磋叹韵味极浓,众人的歌声浑为一体,浪漫动人。
四、结语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苗族人民善于通过民歌来抒情表意,其内容丰富多彩,语言质朴无华,思想刚健清新,蕴藉着苗族人民对自然、社会与人生的审美评价,体现了苗族人民朴素的审美意识和美学观点。如今,随着我国社会多民族文化、经济生活的深入发展和广泛交流融合、甚至冲撞激荡,基本没有文字影响力的苗族文化,正面临着被汉化或同质化的困难境地。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同时,如何更好地保护和发展民族特色文化,是每一个关心苗族特色文化、关心我国民族文化多样性的有识之士所必须认真思考的紧迫问题。因此,想要立足于世界音乐之林,对包括苗歌在内的中国民歌的发掘、保存、传承和发展方面乃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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