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直雾霾的问号]限行是治理雾霾的必要措施吗?

央广网北京12月27日消息（记者吴喆华 杜希萌 实习记者黄嫣然）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车辆限行，早已不再是北京的“特产”，尤其在重污染天气下，严厉的单双号限行措施，在全国多个城市展开。在河北的保定、石家庄等地，甚至一进入供暖季就实行机动车单双号限行，这一常态限行措施，在四天之后的2017年1月1日，可能这样的措施将面临拐点，或继续，或取消。

不过，保定和石家庄的空气质量，似乎并没有因为限行而明显改善，两座城市仍在为摘掉空气质量“倒数第一”的帽子而努力。人们更关心的是，机动车的尾气排放，究竟和雾霾有多大关系？雾霾天，总拿机动车开刀合适吗？单双号限行的措施，有没有科学依据？

一个叫做《私家车尾气和城市雾霾没半点儿关系》的实验视频近日在网上流传。测试者在北京严重污染的空气环境之下，用霾表对着一辆06年产国三排放标准本田飞度汽车的排气管做测试。

测试者说：“现在我们在北京，来看一下现在的空气污染指数，PM2.5 已经到316了，PM10已经过500了。”

在怠速状态下，这辆汽车的尾气排放污染数值PM2.5数值是297，PM10是455，而发动机燃烧充分的状态下，尾气排放污染数值PM2.5竟然降到了46，PM10 是70，这个数值明显优于当时的空气质量。

测试者说：“我们只是想证明，一辆正常的汽车的尾气的排放，其实对雾霾的影响是没有的。”

该实验发布网站的创始人倪先生说，这个测试很客观，数据对外公开，但不愿就此接受采访。

在重霾天气下，汽车尾气真的比空气还干净吗？中国汽车工业协会顾问杜芳慈，是我国汽车排放标准早的制订者之一。他解释说，汽车通过滤清器会对空气有净化作用，仅在空气质量特别不好的时候，汽车尾气会比空气干净。

杜芳慈说：“我们的汽车等于是对颗粒进行了3次的处理。 一是滤清器处理，第二是发动机燃烧处理，第三是后处理器处理，完全可能排出的空气比吸进的空气干净。”

但是，这个实验是在重霾天气下进行的，也不包括汽车尾气其他成分的测试。因此，私家车跟污染没有关系的结论站不住脚。该网站的另一个实验视频显示，在北京空气一级优良的情况下，尤其在怠速情况下，汽车尾气产生较大排放。一辆08年国四排放标准本田雅阁，热车怠速下，霾表对准排气管，显示PM2.5是273，PM10是999。发动机2500转，霾表显示PM2.5是 9, PM10是15。

所以，机动车限行，能够使道路通畅，减少机动车热怠速行驶的时间，有效减少排放。

河北保定，从11月11号起，主城区单双号限行。尽管出租车、电动车，执法车辆不在限行之列，保定市环保局调研员赵晋民估算，限行依旧可以使保定的机动车尾气减排一半。

河北省会石家庄的机动车保有量超过250万辆，是保定一倍还多。11月15日开始，石家庄也宣布主城区实行常态化限行交通管理措施，计划为期45天，限行也包括了石家庄周边的大部分平原县。

石家庄市交管局张华警官说，石家庄市区每天的机动车通行量，大致在90万到100万辆之间，初步估算，单双号限行可以使每天减少机动车出行不少于40万辆。

张华表示，原来石家庄市区高峰期的平均时速，用高德来看二十三十每小时，现在五十六十每小时没问题。路上畅通，机动车在路面上的滞空时间相对减少，怠速运转的时间减少，必然它的排放物也是大幅度下降。

在上轮红色预警期间，北京实行单双号限行，北京市环保局向媒体透露，本地排放减少三分之一。可以肯定的是，单双号限行可以减排，但减排一定能缓解雾霾么？

据新华社报道，中德两国研究人员近日称破解了北京及华北地区雾霾最主要组分硫酸盐的形成之谜，研究人员指出，优先降低氮氧化物的排放可能有助大幅降低中国雾霾中的硫酸盐污染水平。

实际上，机动车尾气主要有四种排放物，一氧化碳、碳氢、氮氧化物和颗粒物。颗粒物包括了PM2.5和PM10等，颗粒物可以直接导致雾霾；而氮氧化物会与燃煤排放的硫化物作用，形成硫酸盐。中科院大气物理研究生研究院王跃思解释说，在北京，机动车是第一污染源;在河北，虽然燃煤污染比例要大很多，但机动车尾气会造成二次污染。

王跃思说，机动车排放的氮氧化物在大气中会形成硝酸，它是一种强酸，有强氧化性，它可以使燃煤排放的污染物，比如硝酸可以使气态二氧化硫转化成颗粒物转化成硫酸盐，也就是说，虽然机动车排放出来的污染，没有燃煤排放的多，但是对燃煤排放的污染起到催化转化的作用。

霾表试验和尾气分析，能够说明，尾气排放是城市雾霾污染的重要原因，限行，可以有效减排，特别减少机动车尾气氮氧化物的排放。但是，怎么限才科学？一刀切的单双号限行合理吗？

周一，保定市民张女士来到世纪汽车城，选购家庭的第二辆车。

张女士说：“我身边因为限行买第二辆车的人挺多的，限行确实有点不太习惯。”

某著名汽车品牌销售经理舒先生说：“不断在增加，因为限号买第二辆车的人太多了。”

单双号限行，某种程度上刺激了新车市场，令减排效果打折扣。中国汽车工业协会顾问杜芳慈担心：“单双号的限行就造成车辆有可能增加一倍，保有量越大，在用车的治理又不好，那汽车的污染就越大。”

记者近日来到国内某轻型车排放实验室，待检测的新车，排气管与检测设备连接。驾驶员把汽车控制在0到1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区间，对汽车的不同状态下进行排放检测，约20分钟后，汽车尾气的采样流量被输送到检测仪器中，检测主要包括汽车尾气对一氧化碳（CO）、碳氢化合物（HC）、氮氧化物（NOX）、碳氢化合物和氮氧化物（HC+NOX）、颗粒物的分析。

杜芳慈认为，新车工况的检测已经完全按照国家标准严格执行。私家车的尾气污染，主要集中在保有车辆，特别是排放标准低的老旧车，很多车辆没有按要求更换催化化转换器，排放不达标。

杜芳慈说，新车的排放很小，保有的车的量很大，其中保有里水平比较低，已经失效的汽车的排放物污染物大多了，所以有一个说法叫做20%排放差的车，排了60%的污染物。

北京已经开始对国一、国二车辆“动刀”，橙红预警时，国一国二禁行；明年2月15号以后，他们将不能在北京五环内行驶。北京市环保热线工作人员说，车主提供注册日期和车牌号就可以查询车辆的排放标准。

12369的工作人员说：“交管部门建立了一个国一国二的数据库，在这个库里可以有电子眼拍摄的，也有现场执法。”

但保定市环保局赵晋民认为，单双号限行较为容易操作。

赵晋民说：“甭管国几，它不好操作。哪些车是国几？限行最有效的就是单双号限行，因为有电子眼抓拍，单双号在那明摆着呢，好操作。”

有研究表明，一辆黄标车的污染物排放量相当于28辆“国四”汽车的排放。因此，治理重卡车、老旧车以及低排放标准的私家车，才是精细化管理的方向。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研究员柴发合赞同北京的治车方法。

柴发合说，限行应该限污染排放量比较大的车，包括重卡。如果黄标车还没有淘汰完，黄标车一定要停。顺序是国一国二的车。如果按照这个方法来停，可能涉及的车辆不是很多，但是减排的效果比较显著。但也会带来一些管理上的麻烦。

当然，保定、石家庄的常态限行也有苦衷。从今年冬天来看，每到重污染天气，这两个地方爆表概率相对较高。今年前11个月，保定和石家庄分列空气质量排名的倒数第一第二，压力空前。

赵晋民说：“这是因为我们落后，倒数第一，我们不得加大点减排的力度，就是出于这个原因考虑的。”

然而，这种常态单双号限行，大大降低了应急措施下污染峰值削弱的作用。

中科院大气物理研究生研究院王跃思表示，如果平时就单双号限行，跟没有限行是一样的，重霾来了，再单双号限行，限行就类似于红利，可能把峰值降下来。平时就一直在限行，污染来了，现在还能再限行吗？他不反对机动车限行，但限行肯定是个应急措施。

限行是治理雾霾的必要措施吗？机动车排放的氮氧化物，是造成雾霾的重要原因。限行，能够有效减排。单双号限行，更适合作为应急措施。治理好黄标车、国一国二等污染较重的车辆，走精细化、科学化的减排之路，才是未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