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陆游 书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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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出身于一个爱国家庭,父亲陆宰,谈论国难国耻常常痛哭流涕,饭都吃不下。由于家庭的关系,陆游从小接触的都是爱国人士。可惜,陆游出生的第二年就碰上了靖康之变,跟随家人颠沛流离,他在国难中诞生,国难中成长,国难中逝世。这样的家世,这样的经历,促使他产生“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英雄志愿。
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春,陆游时年六十二岁,这个年龄正是时不待我的年龄,然而诗人被黜,只能赋闲在乡。面对那破碎的山河,想到中原未收而“报国欲死无战场”,感慨世事多艰,特别是小人误国而“书生无地效孤忠”的不幸。于是,诗人郁愤之情便喷薄而出,写下了《书愤》。
书愤 陆游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首联“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诗人以逆笔进入,追忆过去的抱负。“世事艰”这里是指收复中原之事不断遭到投降派的阻挠和破坏,自己也多次遭到奸佞小人的打击、陷害。这里,不但表现出因爱国言战而遭打击的愤激之情,而且也暗示了当时主战派和主和派之间的尖锐矛盾。 “中原北望气如山。”“气如山”用得极妙,意蕴深厚,也很形象。不但表现出诗人形象伟岸高大,也表现出诗人为收复失地而具有的气魄。这一句,诗人回到铁马金戈的记忆里去,想当年,北望中原,收复失地的壮心豪气,有如山涌,何等气魄!这里,自然也就蕴含着一个“愤”字,也是诗人所要表现的愤激的情感。
颔联“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这一联写宋兵在东南和西北抗击金兵进犯事,也概括诗人过去游踪所至。“楼船夜雪瓜洲渡”是指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1161)十一月,金主完颜亮南侵,宋军在瓜洲一带拒守,后金兵溃退。“铁马秋风大散关”是指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年),陆游正在南郑参加王炎军幕事,诗人与王炎积极筹划进兵长安,曾强渡渭水,与金兵在大散关发生遭遇战。这两句概括了过去的辉煌。其中,“楼船”(雄伟的战舰)与“夜雪”,“铁马”与“秋风”几个审美意象,在排比句中,两两相合,不但从空间和时间上描绘出开阔盛大的战场画卷,使诗歌的审美境界得到提升,而且使诗歌的意蕴更为丰富,情感更为深沉。然而,如今自己却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里,诗人把过去与现在加以对比,在对比中,暗含着一个“愤”,使诗歌表现出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愤激之情。
颈联“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这是诗歌的高潮和关键所在,不但是对诗人垂暮之年景况的描写,更是诗人壮志难酬的叹息。“塞上长城”诗人用典明志。南朝时刘宋名将檀道济曾自称为“万里长城”。皇帝要杀他,他说:“自毁汝万里长城。”诗人以此自许,表现出自己年少时捍卫国家,扬威边地的气魄。紧接着,诗人用“空自许”与前面的“塞上长城”对比,把而今壮志未酬的苦闷全悬于一个“空”字上——一切都落空了。诗人更伤心的却是“镜中衰鬓已先斑”。诗人此时揽镜自照,却是衰鬓先斑!年事已高,壮志成空,而山河破旧、国势日益衰败。诗人面对如此凄清的景况,触景生情,心中的悲愤之情油然而生。
尾联“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这一联是从结构上说,是诗歌的“合”,诗人卒章显志,表明了自己收复中原毕生不渝。这里,诗人同样运用了典故明志。“出师一表”自然是代指诸葛亮,因为诸葛亮写有《出师表》。诸葛亮在《出师表》中写道:“奖帅三军,北定中原……兴复汉室,还于旧都。”表现出诸葛亮宏伟志向及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贞精神。而这正好与陆游的理想是一致的。诗人借此典故,表明自己坚持北伐,虽“出师未捷身先死”,但自己的决心不改,而“千载谁堪伯仲间”。也就是说,千年以后,有谁可与相提并论呢?这里,诗人是在感叹自己——没有亲自收复中原而留下无穷遗恨,也感叹朝中无诸葛亮这样的坚持北伐的人……这样,诗人不但含蓄地表明了自己的心志,也抒发了自己的无奈的忧愤。可以说,这最后一联汇聚了整首诗的忧愤,使诗人满腔的愤激之情的根源得以凸显——朝中无人,收复难成。
总之,陆游的这首《书愤》在审美艺术上,不但构思缜密,脉络清晰,而且寓激昂雄健、悲愤沉郁的情感与整齐的七言律诗和极为精湛的艺术技巧之中。特别是诗人善于运用典故,不但提高了诗歌的审美境界,而且在含蓄蕴藉中抒发了自己的愤激之情。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南宋爱国诗人。著有《剑南诗稿》、《渭南文集》。陆游是一个高产的作家,其诗作今存9000多首,内容丰富,主要表现渴望恢复祖国统一的爱国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