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上的红围巾
“回吧，天太冷。”贵林不停跺着冷得麻木的脚，这鬼天！贵林见兰英的红围巾松了，滑在肩上，忙把围巾围在兰英头上，裹住兰英的脸，心疼地说，“瞧你的脸冻得通红，耳朵也冻裂了。” “嗯。”兰英的声音里夹着哭腔，“贵林，不能不走吗？”兰英的眼里湿漉漉的，满是眷恋。 “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冷风吹来，把贵林想说的话灌回肚了。贵林外出打工，想挣两个结婚的钱。在家种两亩薄田，仅混个肚子圆，剩不了钱。 “要是班车坏在路上就好了。” 贵林听了这话，很感动，他真想说，那我明天走。可他这句话已说了两遍，兰英这是第三次送他了，惹得父母都讲他办事粘粘乎乎的，不利索。贵林心里说，但愿班车晚些时候来，那他同兰英可多呆一会儿，可多讲几句话。 但该死的班车还是来了。 车停了，贵林抱住兰英，又亲兰英的脸：“我，我走了……”可双脚像被人绑住一样，挪不开步。司机不停地鸣喇叭催贵林快上车。“走吧……”兰英松开了手。贵林拎起地上的包上了车，贵林的目光一直粘在兰英红通通的脸上。 车子开动了，兰英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兰英手里拿着贵林送她的那条红围巾，在空中挥个不停，边追着车跑边喊：“贵林，贵林……”后来兰英摔了一跤，兰英爬起来，又跑。后来车子开得不见影了，兰英的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过年时，贵林回来了。贵林一下车就去了兰英家。兰英不在，兰英的妹妹兰珍说：“我姐嫁给了大国。”贵林说：“不可能，决不可能，你骗我……”贵林去了大国家，兰英正在院子里的井上洗衣服。兰英见贵林，哦一声叫，捶衣服的棒槌砸到手了。“你，你真嫁给了大国？”贵林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我……”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兰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点点头。兰英的脸在贵林眼里模糊成一团黑影，贵林拭了下眼睛，泪水又涌了出来。“你，干嘛要骗我？”贵林的五官愤怒得变了形，变得狰狞可怕。 当贵林得知兰英嫁给大国的真相时，很快原谅了兰英。贵林又找到兰英说：“跟那狗杂种离婚，他配不上你。”兰英摇摇头：“我，我对不起你……我真的没办法，我的身子被他弄脏了，又怀了他的……我不嫁给他嫁给谁？谁还要我这个脏女人？”兰英一脸的泪水，“这是命。”贵林哈哈大笑起来：“他脏了你的身子，你不但不去公安局告他犯强奸罪，还嫁给他，这多么愚蠢可笑！”贵林笑着笑着，又小孩样嚎啕大哭。“贵林，娶我妹妹吧，她是个好女孩，她也喜欢你。”兰英却很冷静，“你快走吧，如他来了，会对你动刀子的。”兰英又埋头洗衣服。兰英绾起衣袖的手腕上青紫一片，还有几个烟头烫的伤疤。“这都是那个畜生干的？”兰英说：“这不关你的事。” 后来兰珍告诉贵林，说：“大国不是人。大国吃喝嫖赌，什么坏事都做，家里活田地活，啥也不做。喝了酒就往死里打我姐，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我姐身上总没一块好肉，我姐命苦呀！”兰珍哽咽得讲不下去了。 贵林咬牙切齿地说：“终究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这天晚上。贵林正在兰英的屋前屋后转悠时，忽儿听到兰英的惨叫声和大国的怒骂声。兰英惨叫一声，贵林的心就似被刀子剜了一下。贵林再也忍不住，狠狠一脚踹开门，喝了酒的大国正对着兰英拳打脚踢。兰英双手护着头蜷缩在地上。贵林把大国狠劲一推，大国倒在地上。贵林把兰英抱起来，见兰英的裤子被血染红，兰英说：“流掉了。”贵林说：“去我家，我不能再让你受罪。”这时大国拿了把菜刀，往贵林身上砍。贵林忙躲了，肩上却挨了一刀，鲜血一下涌了出来。贵林顺手拿把椅子，朝大国砸去，大国的刀掉在地上，贵林拿起刀朝大国乱砍。 大国死了。 贵林去派出所自首了。 贵林属防卫过当，判了五年。 五年一眨眼过去了。 此时的贵林归心似箭。 再爬过一个坡，就能见到兰英的家，能见到兰英的窗户。尽管兰英信中说一定等他，但贵林怕兰英又做傻事，就在信中说，兰英若答应嫁给他，就在窗户上系一条红围巾。若兰英的窗户上没系红围巾，他就去南方打工。贵林闭着眼上了坡，却不敢睁开眼，他怕兰英的窗户上没系红围巾。许久，贵林才睁开眼，哈，兰英的窗户上系了一条红艳艳的围巾。 贵林跑到兰英的门口，大喊：“兰英，兰英……”从屋里出来的却是兰珍。兰珍说：“我姐嫁到四川去了。那男人啥都好，就是年龄大些。”贵林的双腿又发软：“那，那这红围巾……还有那信？”兰珍说：“我姐说她配不上你，她把你送她的红围巾留下了，叫我挂在窗户上。我姐希望你早些出来，就给你写了那些信。”“她咋这么傻？不行，我得去找她。”贵林说着就出了门。兰珍一把拉住贵林：“你去哪儿找？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忘了我姐吧！”兰珍看贵林的眼里满含着晶亮亮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