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斯大林评价的几点思考

对斯大林评价的几点思考

何伟

[内容提要] 对斯大林的评价，应从社会主义运动史的角度来确定他所处的历史地位，评价他的功过。从社会主义运动史上看，斯大林是一位伟大的社会主义制度实践的探索者，是一位社会主义理论最大的误导者，他在历史上曾经辉煌一时，但最后是一个失败者。他给人类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其功不可抹灭。要想进行全方位的改革，必须进一步从斯大林的影响中解放出来。

[关键词] 斯大林 社会主义 思想解放

[分类号] D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5-6505(2008)06-0157-02 对斯大林的评价，过去曾有三七开之说，虽然这种说法很形象，但用数字只能表明量上的功过， 不能道出质上的功过。我认为对斯大林的评价，应从社会主义运动史的角度来确定他所处的历史地位和功过。从社会主义运动史上看，斯大林是一位伟大的社会主义制度实践的探索者，是一位社会主义理论的误导者，他在历史上曾经辉煌一时，但最后是一个失败者。他给人类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其功不可抹灭。

一

斯大林是社会主义运动史上的一个里程碑，他把社会主义从理论变为现实。马、恩完成了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确立了科学社会主义。列宁领导无产阶级夺取了政权，实现了社会主义从理论到实践的飞跃，但他没有来得及建立起完整的社会主义制度就逝世了。斯大林是第一位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社会主义制度的人。他将马克思的无产阶级专政学说，变为一党专政；根据《共产党宣言》中消灭私有制的学说建立起了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依据马、恩的社会主义

不存在商品经济的观点，建立起计划经济体制；将按劳分配改为八级工资制，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社会主义制度体系。以后的社会主义国家不论生产力发展水平高低，都按照斯大林模式来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并形成了一个社会主义阵营，这在人类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就斯大林将马、恩的有关社会 主义的零散论述，变成系统的具体实践这一点来说，不论正确与否，他是世界上第一位社会主义制度实践的伟大探索者，功不可没。

二

斯大林在社会主义理论上存在一系列严重问题，他将自己创立的社会主义制度上升到理论，认为这是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并将与之不同的社会主义模式一律斥为修正主义，如南斯拉夫实行工人自治就被开除出社会主义阵营。

斯大林在创建社会主义制度上应该是有功之臣，但他把这一模式作为社会主义的唯一模式，称之为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就有些妄自尊大、固步自封，缺少发展观念。恩格斯于1875年在为马克思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所写的《导言》中指出：“历史表明我们也曾经错了，我们当时所持的观点只是一个幻想，历史作的还要更多；它不仅消除了我们当时的迷误，并且还完全改变了无产阶级进行斗争的条件。1848年的斗争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都已经陈旧了。这一点是值得在这里较好地加以研究。”同时恩格斯也指出产生这一错误的原因：“不言而喻，这种对经济状况(所研究的一切过程的真正基础)中同时发生的种种变化的不可避免的忽略，一定要成为产生错误的源泉。”“要避免上面所说的那种产生错误的源泉更是不可思 议。在1848—1849年的革命时期，要洞察同时发生的那些经济变化，或者即使只把它们保持在视野中，也简直是不可能的。”

恩格斯这一分析虽然主要是针对当时欧洲工人阶级的斗争方式，但它表明了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个根本原理，即经济发展还没有达到一定水平，一些矛盾和阶

级力量对比还没有充分暴露出来，这就限制了对一些问题的分析和判断，是产生错误的原因。而斯大林不具有恩格斯这种科学发展观，不能与时俱进，没有揭开恩格斯所指出的1848年时期的“迷误”，甄别那些属于“错了”、“陈旧”、是“幻想”的内容，他认为，凡是马、恩讲过的 都是正确的，这是第一个误导。 斯大林将马、恩有关社会主义的个别观点，加以引证阐述，奉作社会主义制度的经典，加以确立，不容讨论、质疑。这完全违背了马、恩的原意。当《资本论》第1卷出版时，恩格斯就说：谁“以为他从这本书里会知道共产主义的千年王国看来到底是什么样子。谁期望得到这种愉快，谁就大错特错了”①。在他逝世前两年，即1893年，在回答法国《费加罗报》记者提问时，他同样坚持说，“我们没有最终目标，我们是不断发展论者，我们不打算把什么最终规律强加给人类。关于未来社会组织方面的详细情况的预定看法吗?您在我们这里连它们的影子也找不到”②。既然在马、恩那里连未来社会组织方面的详细情况的影子也找不到，而斯大林不把自己创建的社会主义制度作为一种探索，却把它作为科学社会主义的典范，凝固为真理，这对后人是一个误导。

同时，斯大林所杜撰的这些理论有许多是似是而非的，经不起推敲和实践检验。他的全民所有制是一个非科学概念，主体是虚设的。他提出的“有计划按比例规律”也是不能成立的。有计划是主观的，按比例是客观的，怎么能将二者放在一起称为客观规律?在社会主义不存在商品问题上，他虽然突破了马恩的观点，但是不彻底，只承 认消费品是准商品，不承认生产资料是商品。他一方面讲棉花、谷物价格过低，会影响它们的生产；另一方面又不承认价值规律的调节作用，等等。时至今日，还有人把这些观点作为科学社会主义来捍卫，这对后人来说也是一种误导。

三

虽然斯大林在理论上有这些误导，但社会主义对人类还是有巨大的吸引力，是许多人所向往的，因而他所创建的社会主义制度在历史上也曾辉煌一时，也取得了一些重大成就。如集中力量在短期内实现工业化，进行了伟大的卫国战争，在军工、两弹、航空、航天等方向取得了巨大成就，成 为世界上唯一能与美国抗衡的国家，在这些方面都显示了集中经济的作用。

但是这些成就是靠牺牲其他方面而获得的。计划经济体制是高度集中的木偶经济，每一个企业、每一项活动都由上级指令，企业没有经营自主权。如同每一个木偶的活动一样，都由上面一条线来牵动，自己不会行动。只有不顾其他木偶，只牵动一两个木偶，才能在短期内集中全国力量完成一些重要项目，其结果是国民经济出现畸形发展，形成“短缺经济”，到处实行配给制，人们生活非常困难。所以，它在历史上只能辉煌一时，而不可能长期昌盛下去，因为它缺乏生命力。 这些问题的出现是由于斯大林所设置的所有制违背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规律，是一种唯意志论。他所设计的政治制度是一种唯权威主义，完全违背了马、恩所说的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样的社会不可能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其后果是，资源高消耗，投入大、产出少、劳动生产率低、经济效益差，生活品匮乏，人们生活水平低下。在政治上形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官僚阶层，严重脱离群众，缺乏民主。斯大林的社会主义模式大大败坏了社会主义声誉。当这一制度瓦解时，没有一人挺身出来捍卫，这就是人心所向，是人们对这一制度的一种无形投票。在其他一些社会主义国家，斯大林设计的社会主义模式也随之瓦解。时至今日，世界上已没有一个完整的斯大林模式，斯大林模式已时过境迁了。

四

斯大林设计的社会主义模式虽然失败了，但社会主义并没有失败，还在前进。邓小平提出改革开放，将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对接，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等等，都是对社会主义新的探索。中国改革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和中国的进一步强大，都证明社会主义在发展。应当说，这些都是在吸取斯大林探索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取得的，没有斯大林的探索，就不会有邓小平的新的探索和发展，就这一点来讲，斯大林功不可没。

同时，中国要想进行全方位的改革，必须进一步从斯大林的影响中解放出来。应充分认识到，过去我们吃够了斯大林设计的社会主义模式之苦，今天我们还或多或少地受他所误导的理论之害，如马克思在《资本论》序言中所讲，还是“死人抓住活人”。我们只有从斯大林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才能使思想进一步得到解放，才能使改革取得全面胜利，才能建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使对社会主义的探索不断前进。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43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628—629页。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

[责任编辑：文义]

《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