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异化_王鲁彦小说的另一种解读

作家作品

人性的

○车小伟

异化

———王鲁彦小说的另一种解读

（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20）

【摘要】通过王鲁彦的乡土小说，从社会学、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了东南沿海乡村小有产者和农民在传统文

化重压下和近代资本主义的入侵下，金钱、畸形的社会心理和情欲对他们人性的扭曲和异化。同时揭示了王鲁情欲、仇富彦笔下人性异化的种种表现形式，读完作品你将看到在特定的天灾人祸及特定的社会变异中，金钱、及冷漠的社会心理是如何吞噬一个个活生生的灵魂的。

【关键词】人性的异化；王鲁彦；乡土小说

王鲁彦作为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文坛上具有代表性的乡土作家，写出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他的小说就其思想内容、艺术风格来说，直至今日，仍有许多值得我们思考与研究的价值。本文试就王鲁彦乡土小说中所蕴含的人性异化作一些探讨。异化,哲学和社会学的概念,它所反映的实质内容，不同历史时期的学者有不同的解释。从马克思主义观点看，异化作为社会现象同阶级一起产生，是人的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及其产品变成异己力人的能动性丧量，反过来统治人的一种社会现象。在异化活动中，失了，遭到异己的物质力量或精神力量的奴役，从而使人的个性不能全面发展，只能片面发展，甚至畸形发展[1]。因此，人性的异化主要指人为了实现自身的需要，作为跟客体相分离的主体，被动地感受、体验现实世界，由此带来主体地位、主体意志、主体人格社会哲学家弗罗姆也说过，在异化的状态的丧失。著名心理学家、

“人不是以自己力量和自身丰富性的积极承担者来体验自己，下，

而是自己是依赖与自己之外的力量这样一种无力的‘物’，他把生

[2]

‘物’上”。读完王鲁彦的作品，我们就会发活的实质投射到这个

难。在一场兵匪混战中,自幼务农的海叔和一百多男女老幼都被无辜打死,充当了“炮灰”,留给海叔婶的只有“一只破旧的,补着皮头的鞋”,家破人亡,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彭家煌(1898—1933)的《陈四爹的牛》则表现旧中国农村农民的一条人命抵不其次，乡土文学还表现了乡村那些点缀着冷酷上一头牛的价值。

和野蛮的习俗(如水葬、冥婚、典妻、械斗等)，表现了远离现代文明的乡民落后愚昧的生存方式和麻木不仁的精神状态。蹇先艾《水葬》描写的是在贵州乡间“古已有之”却是极端冷酷野蛮处的

罚小偷的习俗,即人们抓到小偷后，可以私下不交衙门处治，由“水葬”这一酷刑。主人公骆毛本是个一村里人按古老规矩处以

贫如洗的佃农。被东家无故辞退后十分气愤,便偷了东家的东西,招来了杀身之祸，这浸透了野蛮的乡俗令人发指，更让人痛心的是如同骆毛般赤贫的乡民的麻木，对于骆毛被处以极刑，他们不但不阻拦，反而竟如逢到了盛会，麻木的精神和野蛮的乡俗联合制造了骆毛的悲剧。

显而易见，乡土作家对种种古老的民间习俗的真切描写包历史和文化的反思，与鲁含着对中国农民心理性格进行纵深的、

迅“提出痛苦”、“改造国民灵魂”的文学主题相契合，他们或是对其进行文化批判，或是对其进行国民性批判。

2.王鲁彦除了对种种古老的民间习俗的真切描写包含着对中国农民心理性格进行纵深的、历史和文化的反思,“提出痛苦”、“改造国民灵魂”的主题外，他的作品或多或少，或隐或显地透露出人性异化的主题。

王鲁彦的小说世界里，我国农村在外来工业文明的冲击下，人与人之间的正常关系被金钱、物质欲所撕裂，受资本金钱的影响，农民原始性的憨厚、善良正在土崩瓦解。势利、自私以及对个人利益重视正在改变着农民们固有的传统美德。人们价值观的趋利性愈来愈明显，不难看出，生活的贫穷和窘迫，正在扭曲着在腐朽的社会制度下，金钱如何使像阿长和李妈这样的小人物。

人走向腐化堕落，又是如何定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读完他的作

情欲以及畸形的社会现与其他乡土作家相比，他更加注重金钱、心理对人性异化的揭露，以此显示出了自己的独特性。

一、文化批判、国民性批判背后映射出的人性异化

1.纵观20世纪20年代乡土文学作品，从内容上看。首先，在近代以来第一次提供了中国乡村社会宗法形态和半殖民地形态的宽广而真实的图画，真切地反映了辛亥革命前后到北伐战争时期旧中国农村的现实生活，表现了在漫长封建统治桎梏下中落后、悲凉和破败以及乡民们悲惨的处境。国农村惊人的闭塞、

台静农的《天二哥》中的天二哥喜欢喝酒和打架，他喝醉了酒，打不过别人，就用喝尿的法来解酒，后来虽然打胜了，第二天却死这样一个人物，糊里糊涂地生，糊里糊涂地死，这同样是农去了。

民不觉悟的状态以及麻木愚昧的精神状态造成的悲剧。徐玉诺(1893—1958)的《一只破鞋》则反映了战乱匪祸给农民带来的灾

58语

文［作者简介］车小伟（1981-），男，甘肃武山人，兰州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

语文学刊

品，我们可以感受到农村中曾被世代奉行的敬长尊亲的孝悌思知恩图报的利益观念、勤劳节约的生活态度、诚实无欺的信想、

誉原则、重义轻利的价值取向、求中致和的处世精神正在悄然无声地蜕变和消失。

二、王鲁彦笔下人性异化的表现形式（一）情欲的异化

《菊英的出嫁》从民俗文化的角度来看，表现了古老的冥婚习俗，换成心理视角来看，则表现了母亲对夭折的女儿的无限思菊英的爹漂洋过海在外经商，常念和她自身对婚姻性爱的渴求。

年不能回家，菊英的娘在家，几乎近于守活寡。女儿活着时，是她唯一的安慰，女儿夭折后，她把对女儿的思念当作一种情感的寄托，从而使她对当地迷信和陋习非常痴迷，她确信，女儿一定还同时，她在另一个世界活着，相信女儿一定长高了，发育成熟了。也坚信，女儿现在一定感到很寂寞，非常的孤单，非常的苦恼，非常的忧郁，她甚至想象女儿忧郁得要自杀了。于是，她决定给女儿菊英寻一门亲事。从中我们不难看出，菊英妈脑海中的菊英的种种处境无一不是她现实生活中内心感情点点滴滴的真切流露。她认为一个女人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公。她“要把她的心肝儿菊英从悲观的，绝望的，危险的地方拖到乐观的，希望的，平安的地方，她知道不是威吓，不是理论，不是劝告，不是母爱所能济事的，唯一的方法是给菊英一个老公，一个年轻

[3]的老公”。她暗暗地对菊英说“是一个好看的郎君哩！聪明的郎

但他更恐惧的是人们趁机作乱，所以他对遇难不救的村人不敢有一句的怨言，新闻记者试图引他说出不满之词，他也巧妙地回避开去。他深谙人们的仇富心理，懂得如何将危险化解得更小。通过这部作品，我们可以看到，人们的金钱欲已经开始发生质变性的位移，人们对金钱的追求已不是建立在公平竞争，个人奋斗的基础上，而是表现为一种畸形和不健全的仇富心理。

（三）以金钱为中心的畸形邻里关系

《黄金》这篇小说，茅盾先生认为是鲁彦最好的一部作品，主人公如史伯伯是一位善良的小有产者，他有十几亩田，几间新房，原不是穷得没饭吃的人，但因为在外的儿子不能在年终寄钱回来，于是可怜的老人便受到了诽谤和侮辱。有些人就像变色龙一样立即改变了对如史伯伯的态度，由尊敬一变为轻蔑，由阿谀一变而为诽谤，而且落井下石，借机对如史伯伯进行敲诈勒索，正像如史伯伯的大女儿所说：“我懂得陈四桥人的性格：你有钱了，他们都来了，神似的恭敬你；你穷了，他们转过背去，冷笑你，”整部作品中的人物，他诽谤你，尽力地欺负你，没有一点人心[4]。们发财的愿望很强，面子观念很重，他们最害怕陷入贫穷，因为这会受人歧视。但如史伯伯经受了近代物质文明的波动，更多地受到金钱观念的支配，并表现出焦躁不安的心理，当如史伯伯经济困窘时，如史伯母去阿彩婶家串门时，阿彩婶对她十分冷淡，以为她是来借钱的；裕生木行办喜事时，大家肆无忌惮地嘲弄那昔日被誉为德高望重的如史伯伯，让他坐酒席的下位，如史伯伯的十五岁的女儿因为家里没钱，在学校里受到教师同学的歧视，甚至连她写出的好文章也被认为是抄袭的；如史伯伯的爱犬来发也被屠夫阿灰砍了一刀而死去；强讨饭阿水知道他们穷了之

[4]

后而“故意来敲诈”，小偷也来光顾他们，而年关迫近，有不少的

君哩！你到他的家去，做‘他的人’去！让你日日夜夜跟着他，守着

[3]

她又庄重地训导菊英说：他，让他日日夜夜陪着你，抱着你！”

“依存他，不要使他不高兴。欢欢喜喜的明年就给他生一个儿子……[3]。”所有这些，都告诉我们，菊英娘在热热闹闹为女儿操办她在想象中让女婚事之中，未免不是作为自己性爱生活的补偿。婿日日夜夜陪着女儿，让女儿明年就生一个儿子，如此等等。莫不流露出自己对性爱的渴求。透过文本，不难发现作者对菊英娘入木三分。的情欲的异化的表现真可谓淋漓尽致、

（二）金钱欲的异化———仇富心理

《自立》虽然抨击了刻意利用官司中饱私囊的县官，但锋芒表面来看，王大眼的太公是为了一句笑话而小主要是指向嫉妒。

题大做，恶意报复，实际是妒火中烧。作品中他一来就带有挑衅

[3]

“阿弟，你把墙脚放得这样出来，请我吃一点什么东西？”。性地问：

人已在他家勒索……

《阿卓呆子》中，十年以前的阿卓，镇上的人见了他都行弯腰“叔叔”“哥”“先生”的称呼不绝，他承有父亲十二万遗式点头礼，

产和由此而来的尊敬和名誉，凡是镇上有什么难解的事情，只要他说一句话，大家都心甘情愿地听从“年少英俊，气盖一世，大有的气概。十二万的遗产，不出六一掌人打破此世界，重新创造之”年便在他的手里烟消云散了，他挟巨资，牵佳人，带美酒，嫖娼喝酒，往来于烟花丛中，醉生梦死，挥霍无度，一股脑儿花光了全部家产，由于破产的刺激，致使精神失常，一天他踉跄过市，大笑三声，“阿卓疯了”的消息传遍全镇，从此，人们便尽情地骂他打他讹他骂他侮辱他捉弄他，阿卓便成了可以消人之愁，解人之闷的玩物了。

在这两部作品中，一切人与人之间的正常关系都被金钱物质欲所撕毁了，人们不难看出，受资本金钱的影响，邻里之间的关系变得畸形化，彰显出人性异化的影子。

纵观上述，我们不难看出，王鲁彦对人性异化的揭露入木三王鲁彦正分，这深刻和独到正是源于王鲁彦的生活经历和体验。是通过对人性异化的批判，揭露了金钱、畸形社会心理、情欲对人的心灵的腐蚀，同时也批判了势利小人的可鄙可憎，从而使他的作品具有了更普遍的意义。【参考文献】

[1]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人民出版社，1985：111.“人性异化论”探析[J].马克思主义研究，[2]王元.弗罗姆1996(4).[M].北京大学出版[3]严家炎.中国现代各个流派小说选(第一册）社，1986.

等.短篇小说选[M].上海教育出版社，[4]北京大学，1979.

叙事者的太公买进了九十九亩田，还要造七间两弄、左右两轩、前后两间的大屋，自以为占卜过，菩萨问过，风水先生看过，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树大招风，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如果他洞察人的心理的话，就应该小心伺候，可是大概是得意忘形，千不该万

[3]

“屎吃尿漱口”的玩笑。结果对方立刻回敬了他不该竟然说了句

[3]

“我明天去告你一状”。堂兄这句话，谁都以为是一句玩笑一句

话，可是最后当了真。堂兄和太公是一个祖父的孙子，两人平时他既不是恶棍，又不是骗子，更不是疯子，又是非常要好的兄弟。

作品着力表现的与可是假借县官之手，把太公折腾得倾家荡产。就其说是金钱对人的腐蚀，还不如说是嫉妒和仇富心理在作怪。像作品中说的“世界并不如你脑中的世界一般的美丽，人类的心

[5]

。也不如人类的脸色一般的和善”

《许是不至于罢》开篇就通过乡下老婆婆的议论道出王阿虞财主的家境阔绰，大院子，豪华房子，几个店面，另有若干个店铺的股份，没有读过几年书，可是一般有名的读书人却和他要好……人们明明知道是王家有难，却没有一个前来救援。与其说他们恐怖，倒不如说唯恐王家太富有了。战乱使王阿虞惊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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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刊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