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与围城
钱钟书与《围城》
一幅幅展现旧时代知识分子灰色人生和灰色形象的动人画卷,一座座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的围城。这部小说是一位学贯中西的学者的牛刀小试,却引来一代又一代读者顶礼膜拜。 有一本书,一九四六年在杂志上连载发表了以后,立刻引起了轰动。一九四七年出版单行本以后,那更是洛阳纸贵。仅仅一年半就印了三版,并且是一再告罄。然而此后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此书及此书作者变得籍籍无名,很少有人提起。一九九一年,此书因为同名电视剧的播出,再次在全国引起强烈的反响,成为当时许多城市畅销书排行榜上的状元,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它就是著名学者钱钟书的长篇小说《围城》。
钱钟书,1910年11月21日出生于江苏无锡,原名仰先,字哲良,后改名钟书,字默存,号槐聚,曾用笔名中书君,中国现代作家、文学研究家。1929年,考入清华大学外文系。1941年,完成《谈艺录》《写在人生边上》的写作。1947年,长篇小说《围城》出版。1958年创作的《宋诗选注》列入中国古典文学读本丛书。1976年,钱钟书参与翻译的《毛泽东诗词》英译本出版。1982年,《管锥编增订》出版。
钱钟书是以学者的身份“客串”写小说,他留下的作品也为数不多,但是却以对人生世相的深刻洞察与讽刺而赢得赞誉。
《围城》它是以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国为背景,以方鸿渐的爱情和事业为主要的线索,向人们展示了一幅当时社会上层知识分子的众生相,小说的主人公方鸿渐留学回国,为了搪塞自己的父亲和已死去的未婚妻的父亲从爱尔兰的骗子手中买了个子虚乌有的克莱顿大学的假博士学位,在回国的船上。方鸿渐经不住勾引与放浪的鲍小姐一夜风情,船一回国鲍小姐立刻就抛弃了方鸿渐。而得到博士学位同船回国的高傲才女苏文纨这时却对方鸿渐表示了特别的垂青,而方鸿渐却对他的表妹大学生唐晓芙一见倾心。与此同时,方鸿渐在苏文纨哪里认识了也是留学生的赵辛楣。方鸿渐一面与苏文纨虚以委蛇,一面又背着苏文纨与唐晓芙书信往来。
两个人本来已经相互倾心,不料被苏文纨发现,苏文纨大怒之下添油加醋的告诉唐晓芙说方鸿渐本来已经有岳家,却又不负责任的追求自己和唐晓芙,这样唐晓芙就与方鸿渐断绝了往来,而苏文纨也没有嫁给一直追求自己的赵辛楣,而是嫁给了诗人曹元朗。赵辛楣伤心绝望,而方鸿渐也因为遭到唐晓芙的拒绝而心灰意冷,于是这两个人就和李梅亭顾尔谦几个人一块儿去内地新成立的一所三闾大学任教,其中也包括才毕业的女大学生孙柔嘉。一行人舟车鞍马,到了三闾大学才发现,那里的人,帮派林立,勾心斗角,任教实在不易。随后赵辛楣因为爱上了同事的妻子最后被迫离职。失去了朋友的方鸿渐也因为同事的倾轧而失去教职,同时他稀里糊涂的坠入了向他主动示好的孙柔嘉的情网,并在以后稀里糊涂的跟孙柔嘉结了婚。故事的结局是方鸿渐与孙柔嘉一起返回上海,在谋生的困厄和夫妻琐屑的矛盾当
中,双方不欢而散。
从故事结局中我注意到了这样一点,生活好像故意跟男主角方鸿渐作对,老是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无论是在求学当中还是婚恋当中还有在谋职当中以及在家庭当中,方鸿渐无一不是在以追求始,以失败终。在左突右冲当中,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困境,这个困境大概就是小说中的围城吧,城内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其中有一句说: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子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另一句说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来,《围城》的题旨指的应该是男女婚姻关系的迷茫与困惑。但是仔细一想,会发现婚姻的围城并非《围城》的最终目的与终极内涵。作者通过这样的现象向我们展示的应该是更为深刻的人生意蕴与社会内涵。在深入一点,围城应该象征的是一种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进退两难的人生境况。也就是它象征当时中国社会芸芸众生找不到出路的人生处境。在方鸿渐的生活当中,无论是他的求学,求职还是恋爱和婚姻生活,莫不如是。
这一点,在书中借方鸿渐之口也再次做了表达。方鸿渐说〝我还记得那一次褚慎明还是苏小姐讲的什么‘围城’。我近来对人生万事,都有这个感想。譬如我当初很希望到三闾大学去,所以接了聘书,近来愈想愈乏味,这时候自恨没有勇气原船返回上海。我经过这一次,
不知道何年何月会结婚,不过我想你真娶了苏小姐,滋味也不过尔尔。狗为着追求水里肉骨头的影子,丧失了到嘴的肉骨头!跟爱人如愿以偿结了婚,恐怕倒时候肉骨头下肚,倒要对水怅惜这不可再见的影子了。〞这段话就成了全书的点睛之笔。钱钟书在书里安排了许多变奏,使得围城的象征意义超越了婚姻的层次而形成多声部的共鸣。
从婚姻是〝围城〞到最后感慨人生是〝围城 〞,方鸿渐不断的渴望冲出〝围城〞,却又不得不进入另一个围城。方鸿渐无奈无助人生境遇,固然体现出了人生的荒诞和虚无。其实方鸿渐他谈吐风雅幽默机智善良厚道,有正义感有良知,也有一定的学识才华。这是它好的一面,这一面也为他赢得了许多的女人朋友的青睐和友谊。
然而与此同时,他却又软弱无能玩世不恭,拙于应对各种事务,这成为他困境的根源。对于他善良软弱的个性,作者做了很生动的描写。就像一下这段:方鸿渐迫于苏小姐的恩威并施,还不得不常向苏家走动。苏小姐只等他正式求爱,心里怪他太浮太慢。他只等机会向她声明并不爱她,恨自己心肠太软,没有快刀斩乱丝的勇气。他每到苏家一次,出来就懊悔这次多去了,话又多说了。他渐渐明白自己是个西洋人所谓“道义上的懦夫”,只怕唐小姐会看破了自己品格上的大弱点。一个星期六下午他请唐小姐喝了茶回家,看见桌子上赵辛楣明天请吃晚饭的帖子,大起惊慌,想这也许是他的订婚喜酒,那就糟了,苏小姐更要爱情专注在自己身上了。
方鸿渐的软弱无能不但体现在他面对爱情的时候,面对各种各样
的人,事,他更显得手足无措。他揭穿了伪造学历招摇撞骗的假洋博士韩学愈却被他暗算,老奸巨猾的校长高松年看他大势已去额解聘了他,他还得写信感谢人家送的礼金,他看不惯文学博士苏文纨走单帮发国难财却遭到奚落羞辱。他想独立,但却怎么也离不开朋友赵辛楣的举荐。方鸿渐是一个集勇敢与怯懦,厚道与玩世不恭,笨拙与机敏于一身的复合体。这种个性的缺陷,导致他不断陷入尴尬。其中关于韩学愈也买了克莱登大学假文凭以后产生的感想,可以说是对他这种性格极为深刻的表现。文章中有一段写道〝撒谎骗人该像韩学愈那样才行,要有勇气,坚持到底,自己太不成了,撒了谎还要讲良心,真是大傻瓜。假如索性大胆老脸,至少高松年的欺负就可以避免。老实人吃的亏,骗子被揭破的耻辱,这两种相反的痛苦,自己居然一箭双雕地兼备了。〞总之方鸿渐本来是一位极有可能在生活中成功的人,他不乏聪明才智,心地善良,又有机会接近上流社会。然而在环境个性的影响下,他日趋懦弱,日趋渺小也日趋沉沦。
方鸿渐这个形象是作者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塑造,他表现了〝现代人〞那种莫名的刻骨铭心的孤独感绝望感以及失落感和荒谬感。然而《围城》不止塑造方鸿渐,作者的笔下还出现了一群当时的知识分子和世界各界人物的生动形象。
《围城》还以方鸿渐回国后的活动为线索,来展示他留学归来遭遇的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并且塑造了许多的人物形象。比如做作乏味缺乏真才实学的女留学生苏文纨;富于心计千方百计的追到方鸿渐的女
大学生孙柔嘉;名为老科学家实为狡猾政客贪色好杯的校长高松年;贪婪鄙俗的流氓政客型的训导长李梅亭;用假文凭讹取名利的历史系主任韩学愈;有革职的贪官而当上中文系主任的汪处厚;卖弄虚荣摆弄是非的能手陆子潇;还情人像换衣服一样随便的性开放女郎鲍小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围城》中应有尽有那真的是达到了作者写作目的写出某一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
《围城》着力于描绘了主要由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一部分欧美留学生和大学教授组成的知识社会知识阶层人物,从剖析它们个性道德上的弱点入手揭示其精神上所处的重重困境,从而表述了作者对旧时代生活的深刻的讽刺和感伤,不愧为一部现实主义的杰作。因此有人评论说它是中国近代文学当中最有趣和最苦心经营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