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顿森林体系对国际关系的影响

作者：邹三明

世界经济与政治 1999年12期

　　布雷顿森林体系是“二战”即将结束之际，英美等主要国家通过国际合作协商产生的一种国际货币体系。1944年7 月四十四国在美国的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召开国际货币金融会议，最后通过了《国际货币基金协定》和《国际复兴开发银行协定》，从而标志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诞生。其主要内容是：美元和黄金挂钩，美国承诺以35美元兑1 盎司黄金的官价无条件向各国兑换黄金。各国货币根据其含金量确定同美元之间的汇价，各国货币含金量的变动超过10%，须得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批准，当汇率变动超过1%时，各国政府有义务干预外汇市场，维持其货币同美元之间的固定汇率。成立IMF， 各国可以根据其份额向IMF借款以弥补暂时性国际收支失衡，IMF有监督和协调各国货币政策的权利。

　　由于美国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力量，它在战后国际货币合作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布雷顿森林体系实际上是美国霸权在国际货币领域的体现。从一定程度上说，这一体系也是美国进行冷战的工具。

　　布雷顿森林体系是西方主导的国际经济体系的组成部分，所以，它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是不公正的。虽然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在这一体系内也获得了一些发展，但从整体上看，南北之间的差距在进一步拉大，南北矛盾不断激化。

　　由于布雷顿森林体系内部存在“特里芬困境”这一重大缺陷，它的崩溃只是个时间问题。从60年代初开始，由于受到美元危机的不断冲击，尽管美国迫使其他国家同自己一道进行了大量的挽救工作，这一体系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瓦解。1973年美元战后第二次贬值，导致西欧、日本等国货币相继实行浮动汇率制，布雷顿森林体系最终瓦解，西方国家间关系的调整随之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一、布雷顿森林体系与美国霸权

　　美国凭借战后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建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从而在货币金融领域实现了美元霸权。同时，美国又极力利用美元霸权为其世界霸权战略服务。这一点列宁在几十年前就已认识到，他引用了一位美国富翁的一段话：“要想称霸世界需要两样东西：美元和银行。”列宁指出，这句话“要比资产阶级撒谎家的千百篇文章所包含的真理超过一千倍”。（注：列宁：《战争与革命》，《列宁全集》第24卷，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373页。）

　　1.以美元为中心的资本主义世界货币体系的建立，使美元等同于黄金而成为各国的主要储备货币。从而使美国掌握了控制其他国家的经济资源。战后初期，除美国以外的资本主义国家黄金和外汇极其匮乏，而当时各国恢复和发展经济必须从美国购买大量商品和物资，拥有美元意味着拥有了购买美国商品的能力。这样就形成了战后至整个50年代的“美元荒”。各国储备和使用美元比黄金更有利，因为各国可以通过购买美国国债获息，而储备黄金则无法获息，因此各国很少用美元兑换黄金。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实际上成了世界的银行，国际货币的发行权被美国控制了，这就为美国建立世界霸权创造了条件。“美国通过自己创造国际货币弥补逆差这种途径，获得了一种对实际资财的‘自由’主宰权，也可以用这种资财扩大购买外国货物、劳务及资产。”（注：杰拉尔德·M.迈耶：《世界货币秩序问题》（王槐安等译），中国金融出版社，1989年3月，第109页。）它还可以通过对外大量信贷和投资，影响他国经济的运行，也可以利用美元作为武器来打击竞争对手，以巩固其霸主地位。如1949年美国逼迫英镑和法郎相继大幅度贬值。1956年苏伊士运河战争爆发后，美国为了乘机取代英国在中东的传统地位，对英国又进行了货币制裁，大量抛售英镑，控制美元的流量，从而造成英镑进一步贬值、 英国外汇储备和货币信用下降， 金融形势严重恶化。 （注：Jonathan Kirshner,Currency and Coercion: The

　　PoliticalEconomy of International Monetary Power,Princeton UniversityPress,New Jersey,1995,p.81.）英国为获得美国的信用支持， 被迫从中东撤军。此外，美国还利用美元的力量对外进行援助，建立军事基地，发动侵略战争。

　　2.高估美元、低估黄金的做法使美国获得了额外的好处，为战后美国对外扩张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35美元兑1盎司黄金的官价， 是美国于1934年规定的。然而1934～1944年10年多的时间内，由于国内通货膨胀，美元在国内的实际购买力已经大大下降，但是美元对外价值仍然维持不变，显然这就人为地高估了美元。从理论上说，一国货币对外升值对该国商品出口不利，然而，战后美国高估美元、低估黄金的做法，却给美国带来巨大好处。第一，可以使美国出口商品获得更大利润。战后初期，各国普遍生产不足，急需进口大量商品和物资以恢复和发展生产，因此，美国的商品即使价格过高也不愁没有销路。第二，有利于美国的资本输出。战后“马歇尔计划”及一系列双边贷款协定正是在美元高估的情况下顺利实施的。第三，可以使美国廉价进口原料和其他战略物资。第四，在各国普遍外贸逆差的情况下，高估美元可以使美国用定值偏高的美元获得更多的黄金。一方面，逆差国家必须用黄金进口美国的商品；另一方面，产金国必须按这一低价出售黄金，而当时有能力购买黄金的国家只有美国，结果使美国的黄金储备进一步增加。到1949年，美国黄金储备已占世界黄金储备总额的73%，达到246亿美元。 以上这些好处为美国霸权地位的确立和巩固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

　　3.固定汇率制也有利于美国控制其他国家经济的运行。 美国通过IMF要求各国将其货币的汇价在有利于美国的比例上相对固定下来， 一般都是高估美元、低估他国币值，此后汇价变动超过10%， 须经 IMF 80%的投票权同意。由于美国拥有IMF 20%的投票权，而要求变动汇价的成员国不能参与投票，所以，美国实际上控制了IMF， 也就间接地控制了各国汇价的变动。而在当时，其他资本主义国家通货膨胀十分严重，国际收支不稳定，汇价不可能维持不变，而且随着各国经济的恢复和发展，货币地位增强，同美元之间的比价也需要进行调整。实际上，当变动汇价对美国有利时，它也会逼迫他国进行调整。如1949年和1956年美国就曾两度逼迫英镑大幅度贬值。

　　4.通过IMF干预他国经济主权。当各国为调节国际收支而向IMF借款时，IMF会提出一些附加条件，往往是要求该国实行紧缩银根、 减少赤字、压缩进口等措施，这显然损害了该国的经济主权，影响了该国经济的运行。而IMF又是处在美国控制之下， 借款数额及附加条件往往反映了美国的意图。另外，美国还利用双边援助和贷款以及通过IMF 逼迫他国取消外汇管制，以实现汇兑自由化，从而为美国的商品和资本扩张进一步扫清障碍，为美元霸权地位的确立和巩固创造更为有利的条件。如1947年7月英国根据美国的贷款条件，恢复了英镑的自由兑换， 结果，使其黄金和美元储备急剧流失，在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内，就减少了10亿美元，从而使英国面临着黄金美元储备枯竭的威胁，英镑的自由兑换不得不随即停止。（注：尹士楚等：《资本主义货币危机》，人民出版社，1974年11月第1版，第28页。）

　　总之，美国利用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核心地位，制定了一套对自己极为有利的规则，如它可以通过大量发行美元来弥补国际收支逆差，而其他国家却附有调整本国国际收支的义务。再如，在IMF 协定中规定了稀缺货币条款，顺差国和逆差国都有义务调整本国国际收支。但是，当美国处于顺差地位时，这一条款却并没有发挥作用。因此，布雷顿森林体系下这一系列规则既是战后美国实力在国际货币金融领域的客观反映，又为美国称霸世界奠定了基础。美国学者科恩后来就此指出：“货币上的支配地位给美国的霸权地位带来了极大的政治好处。对内，它在制定和实施政策时可以免受外界影响和压力；对外，它可以毫无顾忌地追求自己的外交政策，对他人施加某种程度的影响和压力。”（注：B.J.Cohen:"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currency region",in H.Milner(ed.):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Regionalism,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New York,1997.）

　　二、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南北关系

　　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国际货币制度实质上是一种以黄金和美元为基础的国际汇兑本位制。但它同战前的国际金汇兑本位制并不完全相同：首先，在战前国际金汇兑本位制下，英法美等国货币均处于主导地位，并控制着各自的货币集团。而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主导货币仅美元一家。其次，战前国际金汇兑本位制没有像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IMF 那样的国际协调机构来加以维持。这就导致布雷顿森林体系对南北关系的影响又具有了一些新的特点。

　　1.金字塔式国际货币制度的建立，加强了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剥削和控制。

　　一方面，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双挂钩制，即美元和黄金挂钩，各国货币同美元挂钩，实际上形成了以黄金美元为中心的国际金汇兑本位制，各国将发行国际货币的特权赋予了美国；另一方面，各国原有的货币集团依然存在。如1939年9月成立的英镑区直至1972年6月英国政府宣布对区内资本移动实行管制，英镑区范围缩小到只包括英国本土和爱尔兰后，才趋于瓦解。二战爆发后成立的法郎区虽然由于战后法国实行双重汇率制而趋于松散，但1949年法郎贬值后，法国决定重新固定海外通货与法郎的平价关系，“法郎区域又恢复一统”。（注：利兰·依格：《国际货币关系的理论、历史和政策》下册（余国焘译），台湾中华书局，1974年3月版，第662页。）原来的美元集团战后也同样存在。这样，就形成了一种金字塔式的国际货币制度。位于塔尖的是处于霸主地位的美元，中间是英镑、法郎等主要货币，最底层则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的货币，它们之间相互建立起金汇兑本位制。美国在美元霸权的支持下，对发展中国家既可以直接控制，也可以通过英镑、法郎等中间货币进行间接控制。如1949年美国迫使英镑大幅度贬值后，除巴基斯坦以外的英镑区国家也相继贬值。英法等国为增强抵御美元霸权的力量，也竭力利用自己控制的货币集团，以加强本国货币的地位。“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虽然建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资本主义世界货币体系，但各货币集团的作用和影响却始终没有完全消除过。”如英国在1958年前为了保护和加强本国的黄金和美元储备，要求英镑区内国家将其黄金和美元全部存入英国。同时还不顾区内国家发展经济的需要，禁止英镑同区外货币自由兑换，它们自己外汇的使用也要受到英国的管制。此外，在英镑区内的一些国家，如葡萄牙甚至还拥有自己的殖民地。由于处于国际货币体系的最底层，发展中国家受到的控制被进一步加强了。

　　2.发达国家利用IMF影响发展中国家经济和政治走势。

　　“对于会员国来说，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有权监督其贯彻正确的国内政策、控制信用、实行贸易自由化和进行货币贬值。”（注：J.F.佩克：《国际经济关系——1850年以来国际经济体系的演变》（卢明华等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年12月第1版，第335页。）而IMF 迫使成员国就范的手段是使用其贷款权，如一国不接受它的“指导”将会面临暂停成员国资格的处罚；而当一国无法较好履行贷款条件时，后续贷款也将被终止。这些贷款条件一般都是要求成员国紧缩银根、扩大失业、减少进口等，它全然不顾造成成员国国际收支失衡的原因和其国内经济、政治环境的不同。由于IMF实际上被发达国家所控制， 各种“指导”和贷款条件主要是反映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的意志。例如，“60年代初期，巴西从民主国家转向军事独裁，这个事件就常被看成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发展中国家狡猾算计的结果。”（注：C.培尔：《债务陷阱：国际货币基金和第三世界》，纽约，每月评论出版社，1974年，第7章。 转引自J.F.佩克：《国际经济关系》，第355页。 ）在巴西左翼政府制定了严格的限制跨国公司转移利润的法律，并拟将所有的私营炼油厂收归国有后，IMF冻结了所有贷款，并怂恿巴西军方颠覆民选政府。 军政府成立后，IMF很快便批准了一笔新贷款。此外，IMF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贷款条件上的不同标准也说明了这一组织的特性。 如英国在1957年和1958年的贷款是无条件的， 而广大拉美国家贷款时必须接受极为苛刻的条件。实际上，就连法国也认为IMF 主要是为英美利益服务的，因为法国1958年得到的贷款也被附加上了条件，当然其附加条件远没有像发展中国家的那样苛刻。尽管IMF 后来在贷款标准问题上有所统一，但实际上还是有利于英美等发达国家。

　　3.布雷顿森林体系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发展，但是它更多的是反映发达国家的利益。

　　首先，从宗旨上看，它倡导建立一种多边自由汇兑贸易和投资体制。各国货币在平价汇兑的基础上实现了稳定，国际收支调节机制，即暂时性的失衡可以向IMF借款，基本失衡可以通过调整汇率解决， 也有利于避免实行外汇管制。这实际上是将各国重新置于自由竞争的环境中，而自由竞争又是建立在各国经济实力的基础上。所以，发达国家将在这一体制下获得更多的利益。

　　其次，布雷顿森林体系虽强调国际合作，以实现各国货币之间的稳定，却忽视了发展中国家发展的需要。IMF 提供给发展中国家的资金远远无法满足它们发展国内经济的需要，因为它们获得的贷款同其份额挂钩，而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内的份额较小，自然得到的贷款也就少。而且，由于它们在IMF内处于无权的地位， 在贷款安排问题上发展中国家也处于不利地位，“从贷款安排上看，发展中国家提供的资产（外汇、SDRs和在IMF中的头寸）占IMF总资产的43%，但所得借款仅为4%。”（注：陶湘等：《国际金融与管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年5月第1版，第57页。）

　　最后，由于将国际货币的发行权交给了美国，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国际储备实际上受到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的限制，因为后者可以一方面通过发行大量纸币，无偿占有他国的实际资源，另一方面，可以通过改变本国币值掠取他国财富。而发展中国家往往成为发达国家输出通货膨胀的受害者。

　　总之，由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经济实力的不同，决定了两者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的不同，而这种地位的不同又直接影响了国际货币体制的安排。所以，从根本上说，布雷顿森林体系是发达国家合作协商的产物，本质上是反映发达国家的利益。尽管发展中国家在这一体系下也获得了一定的利益，但发达国家通过这一体系进一步加强了对发展中国家的剥削和控制。

　　三、布雷顿森林体系与战后国际格局的演变

　　布雷顿森林体系是在战后美国经济实力一枝独秀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它主要反映了美国的利益。在一定时期内，这一体系对于维护美国的霸权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同时，由于该体系内部存在着冲击美国霸权的因素，它也促进了战后西方各国实力地位的变化。关于第一点，上文已经作了较为详尽的论述。这里只着重论述后一点，布雷顿森林体系与战后西方国家实力地位的变化。

　　首先，虽然布雷顿森林体系竭力维护美元的霸权，然而其内部存在的两个不协同的基本方面却在不停地冲击着这一目标。“一方面，美元作为储备交易和干预性货币的作用，扩大了美国在经济和政治上的特权，使它在执行外交政策或管理国内经济时，无须考虑它的国际收支平衡问题。另一方面，与其他国家相比，美国不能让美元贬值，改变美元与其他货币的汇率，以改善自己的贸易和国际收支地位。”（注：罗伯特·吉尔平：《国际关系政治经济学》（杨宇光等译），经济科学出版社，1989年10月，第159页。）对于美国来说， 后者是实现霸权必须付出的代价，即将其国内经济利益服从于更大的政治利益。对于其他西方国家来说，后者是服从美国霸权的回报。由于美元一直维持在较高的汇价水平上，各国货币处于弱势，因此，当各国经济得到恢复后，对美国的商品出口势必处于有利地位。“到70年代初，日本的工业已明显变得具有效率并更具出口意识，在战争刚结束时，在美国的建议下，日本作为战败国制定的日元汇率开始显得定价过低了。”（注：沃尔克、行天丰雄：《时运变迁：国际货币及对美国地位的挑战》（贺坤等译），中国金融出版社，1996年7月第1版，第40页。）美国长期以来的国际收支逆差同这一点有着密切关系。“外国工业制品侵入到美国国内市场是十分可观的。非农产品进口在10年之内扩大3.6倍，由1961年的近111亿美元增加到1971年的近400亿美元。 ”（注：维克托·佩洛：《不稳定的经济：1945年以来美国经济的高涨和衰退》（南开大学政治经济系译），商务印书馆，1975年1月第1版，第194页。）在这种情况下， 各国的经济得到了更快的发展，因而在一定程度上也加速了各国实力地位的变化。

　　其次，布雷顿森林体系内存在的“特里芬困境”，进一步加速了美元霸权的崩溃。由于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在黄金一美元基础上，美元既是一国的货币，又是一种世界货币。作为一国货币，美元的发行必须受制于美国的货币政策和黄金储备；作为世界货币，美元的供应又必须适应世界经济和国际贸易增长的需要。由于规定了双挂钩制度，由于黄金产量和美国黄金储备的增长跟不上世界经济和国际贸易的发展，于是就出现了一种由特里芬教授率先指出的两难困境：为满足世界经济增长和国际贸易的发展，美元的供应必须不断地增长，而美元供应的不断增长又使得美元同黄金的兑换性难以长久维持。这就是说，布雷顿森林体系存在着一个对美元的信心问题。随着美国经济实力的相对下降，对美元的信心也日益减弱，美元危机不断爆发。在6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法国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充分利用了布雷顿森林体系内的这一弱点，用美元向美国大量兑换黄金，从而给美国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这些都加速了美元霸权的衰落。

　　总之，造成战后美元霸权遇到困境的根本原因，正如肯尼迪总统的经济顾问巴特所言：“主要错误不在于跳舞的人，而在于舞曲，即在于布雷顿森林会议以后支配着国际金融的安排以及一套规则和做法。”（注：约翰·奥德尔：《美国国际货币政策——市场、力量和观念是政策转变的根源》（李丽军等译），中国金融出版社，1991年1月第1版，第96页。）

　　纵观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发展历程，可以看出，它既是战后国际力量对比的客观结果，又是各国角逐的一个重要方面，它深刻地影响了战后的国际关系。正是在国际货币金融领域建立起了霸权，美国在同苏联进行“冷战”斗争时拥有了远远强于对手的经济力量。布雷顿森林体系对应着美攻苏守的阶段在一个侧面说明了这一点。

　　布雷顿森林体系于1973年2月美元战后第二次贬值后基本上崩溃了。浮动汇率制代替了固定汇率制，美元独霸地位丧失，国际储备货币格局朝着多元化方向发展。日元、马克在世界上的地位和作用日益增强。不过，由于美国在资本主义世界的政治霸权依然存在，更重要的是，它仍具有强大的经济实力，美元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储备货币。

　　小结

　　从上文的分析中可以看出，货币金融力量在国际经济和政治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它日益成为一国权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货币金融权力。战后美国一枝独秀，控制了国际货币体系的安排，使自己掌握了最多的货币金融资源和权力，从而为维护自己的霸权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而发展中国家由于在国际货币体系处于边缘地带，掌握的货币金融资源很少，一般都处于依附地位。所以，它们十分容易受到大国的控制和损害。由于美国同苏联进行冷战的需要，再加上拥有绝对领先的实力，美国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内较大程度上照顾到了欧洲各国和日本的利益。如上文所谈到的，美国一方面利用美元霸权，放任本国国际收支逆差不断扩大，另一方面，它为了自己的霸权，除进行大量援助外，还不得不长期忍受他国对本国的“倾销”。所以，在布雷顿森林体系时代，欧洲国家的外部发展环境从整体上看还是较好的。随着欧日实力的恢复和增强，原有的国际货币体系已不能反映各国实力的对比状况，改革布雷顿森林体系和调整美欧日之间的关系势所必然。

　　总之，由于各国实力的强弱能够反映在国际货币体系之中，而“在现代世界上，支配着国际货币体系的准则和惯例，对各国权力的分配以及这些国家内各个集团利益的分配（又）产生重大影响”，“因为每一种货币制度都要规定国际货币的性质、可以接受的进行国际收支调整的国家政策手段，以及不同的国家政策目标的合法性，所以它一定会使各国和各集团付出的代价和获得的收益不尽相同。”（注：罗伯特·吉尔平：《国际关系政治经济学》（杨宇光等译），经济科学出版社，1989年10月，第159页。 ）如国际收支和汇率问题就可以严重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全部经济和社会生活。也正因为如此，“对国际货币体系的构思不单单是限于一种技术性的机制，它还涉及到对政策的选择，即将国际货币体系事项纳入到政治的范畴，对各国在利益和费用的分配方面施加影响。”（注：杰拉尔德·M.迈耶：《世界货币秩序问题》（王槐安等译），中国金融出版社，1989年3月，第109页。）

作者介绍：邹三明，国际关系学院97级硕士研究生。（北京 邮编：1000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