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湖第一梅
本篇介绍的鸳湖第一梅,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传统春兰天王级梅瓣花——万字。至于为什么最早被命名为鸳湖第一梅,目前已无以为考,后人所言,皆为猜测。
说到鸳湖,云南的兰友、甚至西部的兰友恐怕很多人还不太清楚。但一说到鸳湖现在的名字,则几乎每个中国人都耳熟能详了。鸳湖就是如今的嘉兴南湖,自古即为浙江三大名湖之一,与杭州西湖、绍兴东湖齐名。俗称小瀛洲湖心岛上的烟雨楼始建于五代,是南湖著名的景点,从唐代起其以轻烟拂渚、微风欲来的朦胧景色闻名,湖上画舫云集,歌舞不绝,堪称江南盛景。乾隆、孙中山及众多文人雅士多次上岛游览。“湖烟湖雨荡湖波”,南湖绝美的景致和悠远的文化引来了众多的文人墨客徜徉于此,吟诗作赋,留下了众多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南湖的春天,湖面波平如镜,湖畔柔柳如烟;夏日里,湖心岛上的烟雨楼前荷花摇曳,婀娜多姿;秋天,满湖菱香四溢,空静幽远;冬天,江南的冬雪令环湖的楼阁银装素裹,在湖水的掩映下分外妖娆。
然而,最令国人向往嘉兴南湖的却不是她秀丽的风光,而是因为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这里胜利闭幕,已经成为我国近代史上一座重要的丰碑。正是在那艘如今依然摇曳在南湖烟波中的红色游船上,讨论并通过了了第一部《中国共产党章程》,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诞生,中国革命也因此翻开了新的一页。因此,如今的南湖不仅是浙江的一处风景名胜区,同时也是我国首批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春兰万字即出于此地。
据称,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即晚清同治年间,杭州一万姓兰友往嘉兴访友,与好友游览于湖心岛上时,偶然发现一丛兰草,并有几箭残花,万姓兰友当即认定是一品绝世好花,遂告别好友,携这丛兰花回到其在杭州的府第万家花园。次年复花,果然为绝世花品,于是按照当时给兰花命名的习惯方式以自己姓氏将此花命名为“万字”,并以其发现地别称此花为 “鸳湖第一梅”。
但是,嘉兴南湖究竟是不是“万字”的真实产地,至今仍令人生疑。我曾与多位资深的兰家论及此事,也大多持怀疑态度。更有人直接指出,此花应该出于杭州附近的山上,可能在众所周知,江浙的春兰几乎都生于山区,而嘉兴地区为平原地区,海拔高度与上海相仿,仅有几十米,同时又是江南著名的水乡,按照一般的认识,这里很难说是兰花的产地。所以,如果说“万字”最初由嘉兴兰艺家选出,以“南湖”别名“鸳湖”称之为“鸳湖第一梅”似乎更加合理。至于何以称为“万字”,可能是以后又传入杭州万家花园并被重新命名为“万字”罢了。当然,这也只能算是后人的一个猜测或推断,相比较而言,笔者也比较倾向于这样的推断。
兰友对传统传世品种进行溯源的探究始终没有停止,暂且按下不说,还是回到本文的正题上来,说说“万字”这个花吧。早期的兰花名著《兰蕙小史》中对鸳湖第一梅有这样的记载:“鸳湖第一梅,亦名万字。(外瓣)紧边、阔短、肉厚、质纯。捧头有微红一点,小舌似如意,五瓣分窠,长干,飞肩。佳种也。”并同时刊有黑白照一帧配有题字:“ 鸳湖第一梅亦名万字,清同治年间出。壬戍淳白摄景。”在当时比较著名的兰蕙专著中,《兰言述略》中并没有载入此品,而《兰蕙同心录》对“万字”字的记载则几乎《兰蕙小史》与完全相同,仅仅少了“长干,飞肩”这四个字,同时也配以“万玉图开写影圆,香生九畹动人怜。一枝傲尽春来赏,不羡金钱羡少年。”的诗句加以描述。然而,在笔者看来,这几个字是相当重要的!随着后来春兰名品瑞梅等近似万字花品的传统品种的出现,这四个字也成为了万字品种鉴别的考量之一。
万字,叶姿半垂飘逸,叶柄纤细紧裹,质软,叶脉平,边叶偶有行龙,叶片的肉质感强,富有光泽,但光照充足时易起黑色斑点,二年以上的叶片则更加明显,叶尾4~5cm左右处呈上翘状,显得很潇洒。中心叶呈细带状,最宽处一般不超过0.5cm,边叶叶幅中部较为宽阔,最壮苗甚至可达1~1.5厘米。万字”的叶芽是翠绿色的,刚出土时如同素心种一般。有人认为微有紫晕,其实这种紫晕非常不明显,这也是鉴别万字与瑞梅的方法之一。此外,万字的根明显比别的传统春兰品种要细长一些,根系相对发达,一般单株壮苗的根的数量可达五条以上。
万字的花苞色泽为浅紫色,壳尖色重有绿彩,由外向内一层比一层鲜艳而彩重;花梗粗壮,呈暗粉紫色,花杆顶上一节转绿,开花时高可达20厘米以上,超出叶架。花色湖绿(一说浅暗绿),花型大,花瓣紧园头,细收根成平边状,即俗称的紧边,(注:所谓紧边,即花的外三瓣中每瓣瓣缘微呈内卷状,离瓣根约0.3厘米起越向瓣前部,其微卷状愈呈明显,而卷带渐宽,瓣缘增厚,及至放角处再延伸及瓣尖部与对称另一缘合拢,汇成兜状形。这种内卷带,称为紧边。梅瓣紧边多厚实,水仙瓣稍薄,荷瓣最薄。)整体显得紧凑,很有神韵,整花直径可达4.5-5厘米;万字的中宫堪称完美(注:中宫又称中窠,即捧瓣与鼻的整体部位的统称。在春兰的梅瓣和水仙瓣中,中窠头形以窝紧为好。),花棒为标准软蚕蛾捧,光洁圆润,紧抱花鼻,上侧泛红晕,如意舌直出不反卷(注:所谓如意舌,即舌的形状似玉雕工艺品中的如意头状,平挂且不卷),舌根背部有鲜红的色点块,分布很规则。
然而,身为这样一品传世珍品,万字却命运多舛。战乱年间国内的万字几乎遭受了灭顶之灾,除了部分品种流落日本,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都很难寻觅万字的芳踪。但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随着日本返销苗的涌进,“万字”一夜之间多了起来,当然其中也混杂了许多“瑞梅”来冒充“万字”。由于万字的突然出现,加之兰友们对万字的钟爱,造成了那段时间很多兰友甚至兰家都花了不少冤枉钱购入了“瑞梅”。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方面是因为万字已经淡出国内兰友的视线很长时间了,很多兰友对万字的认识仅局限于图片的描绘和前人的记述,真正见到实花的人少之又少;另一方面,瑞梅在很多方面的特征与万字较为相似,尤其是草和花的基本形态。
那么,瑞梅究竟是一品什么样的花呢?“瑞梅”:抗战前绍兴棠棣刘阿余选出,后转给苏州谢瑞山,谢瑞山命名为瑞梅。外三瓣紧圆,瓣端有尖峰,分窠,刘海舌。花平肩,花容端正,花期长。叶呈半垂,苞叶浅紫绿色,叶色暗绿,叶尖锐、叶脉浅,脚壳高。繁殖快,健花。应当说“瑞梅”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春兰老种梅瓣花,一度曾被界定为高居梅瓣新种中的最稀品,其珍贵高雅可想而知。而那时的“万字”却己受到文人兰界的喜爱而广泛栽培,拥有一定的数量。据说当时曾出现了以“万字”冒充“瑞梅”的现象。但随着“瑞梅”栽培数量的增加,通过花品的比较,“万字”终究还是高出一筹,故被后人列入了春兰“四大天王”之中。但直至今日,关于万字与瑞梅的差异仍是兰友谈论的常见话题。事情越辩越明,这两个品种的鉴别已经在兰友中间达成了基本的共识,在此不做赘述了,或许他日另撰拙文单独阐述。
万字不但花形大方优美,有春兰梅瓣中最优美者之美誉,同时,万字的抗逆性较强,萌芽率高,对莳养环境的要求不高,弱苗复壮周期短,易着花,花期长,花香悠远等,这些都是万字备受兰友喜爱的原因,被称为春兰梅瓣天王级品种和传统春兰老八种之一也是实至名归。
“鸳湖第一梅”暂记至此。
附:
春兰老八种:宋梅、集圆、龙字、汪字、万字、小打、鹦哥梅(贺神梅)、桂圆梅
蕙兰老八种:程梅、关顶、元字、染字、大一品、上海梅、潘绿梅、荡字(小塘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