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叙事诗中的人物描写
白 居 易 叙 事诗 中的人物 描 写
张
询
何
婉
内容 摘 要
群体形 象
活画 面
, ,
白居易 的 叙事 诗歌 在 人物 描 写 上的成 就
、
,
一是 体 现 在 他 一般 不 笼统地描写劳 苦大众 的
,
而 是 选取 不 同类 型 的
一个 一 个 的具 体人物 加 以 描 写
从而 展示 出一 幅幅 中唐 时期 的社会 生
,
充 分揭 示 了 主 题
二 是 体 现在 他 的 叙 事诗 中 的 人 物 描 写
强 调 主 观 情 慷 的融 人
“
,
即 寄情 于
“
人 气 使诗 中 的 人物成 为 诗 人情感 罗 网所 滤过的产物
因而 具有 强 烈 的艺 术 感染 力
” “ ” ,
三 是 体 现在 他 擅 长用
轻 笔淡 墨 即 白描手 法来 勾勒各 种 人 物形 象
,
并能 以 形 传 神
・
“
达到 形 和 神 的统 一
,
”
关键 词
白居 易
叙事 诗
描写 具 体人 物
寄 情于 人
,
白描
白居 易 是 唐 代伟 大 的现实 主 义 诗人
他 也 是 我 国文学 史上穷毕 生 精力 以 从事 诗 歌 创 作 的 很 突 出 的一
,
位诗 人
据诗 人 自撰 的 《白 氏长 庆集后 序 》 中说
’
经 过整 理
、
编辑 的 白氏 诗文集 前 后 七 十 五卷
卷
,
“
,
诗 举大
,
刁 三 千 八百 四 十 首 巩
向
经 过 一 千 多年 的流 传
。%
,
现 存 尚有 !
∀ #∃
,
多首
从 这 些 诗 的内容 来看
其中
% ∀ &
的讽 谕 诗最 受诗人 自己 的 重视
这些诗 具有广 泛 而 深刻 的 社 会 内容
鲜 明 的 时 代 色彩 和 强 烈 的 政 治 倾
在这
其 中 的 叙 事 诗 则 最 能 体 现 诗 人 现实 主 义 创作 思 想
,
而 这些 叙 事 诗又大 都 出 自诗 人 的 讽 谕 诗
,
一部分诗 歌 中
,
诗 人 以 对人 民 的 深切关怀
,
、
同情
,
和 对 封 建 统 治 者 无 限愤慨 的激 情
通 过 诗 中 的人 物形
,
象 从 各 个角 度
艺术 地 再 现 了 这 个 特 定历 史时 期 的 社会 面 貌 其所反 映 的现 实 生 活 的深 度 和 广 度
,
是
同一 时期 的其 他 诗人 所无 法 比 拟的
白居 易 以 他对 现 实 的严 峻 思 考 会 中 下层 劳 动 人 民群 众 的形 象
,
运 用 平直 朴实 的 语言
,
在 他 的 大 部 分叙事 诗 中
,
,
集 中描 写 了封 建 社
从 他 们 身 上 揭 示 封 建 统 治 阶 级 统治 的 黑 暗
反 映阶 级 压 迫 和 剥 削 的残
酷 读 过 白居 易 这一 部 分 叙 事诗 的人 都有 这 样 的感觉 把 笔 下 的 劳苦 大 众 作 为一 个 群 体 去描 写
的
,
,
那就是 白居易一 般 不 笼统 地
,
,
象其他 诗 人那样
,
,
而 是 以 他 现实主 义 思 想 的光 辉
,
烛 照 到 了 当时那些 不 同 类 型
,
一 个 一个 的
% ∋ &
,
具 体 可 感 的人 物 身 上
,
不 仅使他 们具 有 抒情 写 意的 典型 性
,
而且 常 常是 一 吟 悲一
,
“
事
” ,
从 多 方 面 抨击 社会 弊病 集 中 地 反映他 们不堪 忍 受 的痛 苦 诗 人 通 过 这 些 不 同人 物 的 不 同遭 遇
,
抒写 他 们 发 自心 底 的怨恨
、
表现他 们
、
坎 坷 不 幸 的 命运
给 读 者 展示 出一 幅 中唐时 期 政 治
经济
以及 社
会 生活的生 动 画面
《 炭 翁》 一 诗 卖
,
是 揭露 和 抨击唐 代 宫 市 制度罪恶 的
,
“
”
从 唐代开始
, ‘
,
“
宫 市 便成 为社 会的 一 害
,
”
所
谓 宫市
‘
” ,
就是 皇 帝 派 出大 批 太 监 到集 市 上买物
,
随 便勒 索劫夺
,
名为 宫市
一
其 实 夺之
”
% ’ & 对于这样 一
个普遍 的社会 问 题
上
‘
诗人 并没 有 从 正面 去 反 映 它 的黑 湾
”
,
百 是 把艺术 的 见 为改在一 个 汉薪 饶炭 的 老 人 身
宁
为 了 突出 苦 宫 市 这一 主 题
诗 人用 较多 的笔 墨
,
衣 卖 地 渲 染 了卖炭 翁辛 勤劳 动 情
,
备尝 生 活艰
一 (
一
内蒙古 电大 学 刊& 哲学社 会 科 学版 %
竺,
!) ) ∗
竺二
,
一
年第
−
+
期
一
笠
二 二
,
竺竺 竺 二吧创 二二 二 竺, 兜 , 竺, 二,
难 的情 景
一 尤其是 对卖 炭 翁 心 忧炭 贱 愿 天 寒 的复 杂 心 理矛盾 的描写
“ ”
, 二二
,,
竺 竺二竺 二二 二二 二二二 二竺 竺二二 二二 二二二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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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 尸 二二
竺 二 二 吧 二,
二 二二 二竺, 竺二 二二二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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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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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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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二
二
二
一
一
− −
− −
−
一
竺 −
夕
无 疑 使人 感 到
,
每一 车 炭 对 老 人
,
都是 多 么 的重要
拉进 集市
,
它是 老人 的 衣 食所 出
, “
,
书 望所 在
一
,
生 命所 依
,
但 就 是 这样 一 车 千余 斤的木 炭
”
。
还没 有
就 被宦 官 强 行 劫 走
,
仅用 半 匹 红 纱 一 丈 绩
“
系向 牛头 充 炭 值
”
全 诗 虽然 写 的 是 卖 炭 翁 一 个
这就 有 力地 揭 示 了 苦 宫
“
人遭 遇 的不 幸
而 实 际 上 所 反 映 的是 千 千 万 万 个 受 宫 市 掠夺 的 劳 动者的 不 幸
市 这 一 主题
”
,
深 刻地 表 明 了唐 代 宫市 的 黑暗 和 统 治者 对 劳 动人 民 的残 酷掠夺
,
“
”
另 一 首 《 陵 里》 则 写 了 一 个 岁种 薄 田 杜 颗粒 不 收
“
一
顷余 的 老 农
”
’
由于春旱秋 寒
,
,
“
禾 穗 未熟 皆青干
” ,
庄稼
但是
,
,
“
长 吏 明知 不 申破
,
急 敛 暴征 求考 课
,
在这 里
诗 人 深刻地 揭 示 了 封 建社 会 一 个具 有 普
遍意 义 的 现 象
即统 治 者为 了 自己 升 官 发 财
,
可 以 置 穷苦 百 姓 的生 死 于 不 顾
,
诗中
,
,
由于 官 吏 故 意隐瞒
,
实情
,
继续 横 征 暴 敛
迫 使 杜 陵 矍 典 桑 卖地
“
倾家 荡 产
口
杜 陵 雯 在走 投无 路
,
生 活 面
临 绝境 的 情况 下
”
愤怒 地控 诉那 些 贪官 污 吏
剥我 身上 帛
,
夺我
,
中粟
虐 人 害物 即 豺 狼
,
何 必 钩爪 锯牙 食 人 肉 . 这 既是
,
杜 陵 雯 这 个 贫苦农 民 在 忍 无 可 忍 的 情 况 下
的 强 烈 指斥 的
满 腔 怨 恨 的渲 泄
也是 诗 人 从 心 灵 深 处 进 发 出 的
,
对统 治 者
其 语 词 之 激烈
,
情 感 之 愤慨
,
,
喻 意之 深 刻
,
表达 之 淋漓
是 当时那 个 时代 的诗 作 中所罕 见
《 陵矍》 一 诗写杜 陵 雯个人 的 痛 苦 杜
,
客观 上反 映 了 中唐时期广大贫 苦 农 民 的 痛苦 / 而杜陵史个人 和 尽 管 在这 首诗
地方 宫 吏 的 矛 盾
里
,
也 正是 当 时 社会 整 个农 民 阶级 和 封建 地 主 阶 级 之 间 存 在 的 尖 锐 矛 盾
‘
0 人 对 主 人公 杜 陵里 的 描 写意在 体 现 寺
农 夫之 困
’ ,
但诗 中 实 际所 包 容 的思 想 内 涵
,
,
则远 远超 出了 这
一 主 题 的范 围
不 难看 出
,
对 杜 陵史 这 个 人 物 形 象 的 塑 造
休 现 了 诗人 的 艺术概括 功 力 和火 焰 般 炽 烈 的
震 撼 人心 的 力量
这 种从 社 会 的 不 同 侧 面
,
选 取带有 典 型 意义 的 劳 动 人 民的 形 象
,
,
并 在 其 艺 术构 思 中娴熟 地 运 用 各 种
,
表达 方 式
,
提炼 并 浓缩着 从 现 实 生活 中感受 到 的 诗 意
可见
,
以 获得 人 物形 象 的丰 富 内涵
,
是 白 居 易 叙事诗 的
一 个 显 著特 点
在 白居 易 的叙 事 诗 中
,
人 物描 写 并 不 是根 本 意 图
,
而 是通 过 人 物描 写 来充分 地 展
《 刘 麦》 观
示主 题
正 因为 如 此
‘
,
诗人 总 是 根据 主 题表 达 的 需 要
”
,
来 确定和把握 人 物描 写 的性格 侧 面
提 着 破筐
,
具
体描 写 了 一 个 家 田 输 税尽 以 后
地 把 这 幕悲 剧 放 在 农家 少闲 日
‘
,
悲 凉地 抱 着孩 子
”
,
靠拾 麦穗 充 饥 肠 的贫妇 人
,
“
”
诗人 有 意
,
五 月人倍 忙 的 麦 收 的大背景 下
。
进 而 十 分 明 确 地 向读者 回答 了
# 岁 的老翁
,
尽管
农 民 终年 辛 勤 劳作
兵
,
,
却 得 不到 温 饱的 原 因
虽然 痛苦
,
《新丰折臂翁 》 刻 划 了 一 个
“ 年前 为 了 逃避 征
,
自己 砸 断 手臂
,
却 以 残 身 保命 为 满 足 的 心 理 白发 人 》 中
,
,
深 刻地 反 映 了人 民 反对 穷兵 默 武政 策
一
渴
望 和 平 安 定 生 活 的愿 望 尽 青春 的 哀 怨
,
《 阳 上
作 者 选 取 在 上 阳 宫 幽 闭 1 多 年 的老 宫 女为 典 型 ∃
,
写 了她 耗
,
寂寞度 日 的 孤苦
、
从 而 有力 地 鞭挞 了 封 建帝 王 霸 占 民 女 的 罪恶 制度 鲜明
,
在叙 事 诗 中
人物
性格 的侧 面 描 写 越是 集 中
宁 可 以 得 到 生 动 的 启示
,
生动
、
诗 歌 的 思想 意境 也 就越 是深 刻
对此
,
我 们 从 白居易 的 叙 事 苗
白 居 易是 唐 王 朝 的 官吏
,
他 之 所 以 能 写 出 这些 描 写 下 层 劳动 人 民 群 众 的诗 篇
,
,
并 且 自觉 地 把 人 民 的
,
疾苦
、
愿望
、
呼 声放 在 他 诗歌 创 作 的 艺术构 思 中 去
,
并 能锤 炼成 那样 脍 炙人
口
的 诗句
,
使 之 具 有深 沉激
愤的情 调 和震撼 人 心 的 力量
果
可 以 肯定 地 说
,
这是 由于 他 的思 想 情绪 趋 向于 人 民
,
站 在 人 民 这一 边 的 结
、
换 一 个 角度看
,
,
正 因 为诗人 表 现 出 对 人 民 的 深 切关 注
也就 更容易敏 感 于 社 会 的 凋敝
,
统治 者 的 残
,
酷
生 民的 涂炭
“
白居 易 的 这 种 思 想情 绪
,
,
不 仅 支 配 了 池 的政治 态 度
‘ 、
也 支 配 了 他 的创 作 方 向
、
所以他
”
,
主 张文学 创作 要 救济 人 病
裨 补 时胭
” ,
要 为君
为乏
、
为民
、
为物
、
为事 而 作
,
不 为文 而 作
‘ 匀
这
就是 为什 么 白居 易 能创作 出一系 列 以 下层劳 动 人 民 群 众 为描 写对象 的 诗篇 的最 基本原 因
具有 强烈 人 民 性 的 优 秀现 实 主 义
白居 易 的叙 事诗
,
大 都 具有 使读 者 在感 情 上 产生 共 鸣的 艺术 感 染 力
其根本 原 因
,
是诗人 在 他 的 这
一
∗
一
张
询
何
婉
白居 易 叙 事 诗 中的人 物 描 写
,
・
学术 研 究
・
些诗 歌 的 人物 描写 中
不 仅真 切 地 反 映 了 人 民的思想 感情
,
,
而且也 倾 注 了诗 人 的 一 片真 情
‘
我们 知 道
,
少年 时 代 的 白居易 就 因 家境 贫 寒
色
,
生活 困 苦
,
,
在 战 乱 中辗 转流离
’
孤舟 三 适 楚
,
豪马 四 经 秦
,
昼行 有 饥
夜寝 无 安 魂
,
… … 离乱 失故 乡
,
骨 肉多 散 分
间 这 种 对 时 代苦 难 的亲 身经 历
,
一 方面锻炼 了诗 人 的
“
, ,
思想 和 意志
无温
另 一 方 面 也 使诗 人较 多地 接触 了 下 层人 民 亲 眼 目睹 了 民间的疾 苦 幼者形不 蔽 老者 体 悲 啼与 寒 气 并人 鼻 中辛 二 门 尤 其 是在 后 来他 担 任 &今 陕西 固至 % 县 县尉 近 二年 的时 间内
压 盏
他 对 唐代 统治集 团 和 地 方官 吏 施 于 农 民 的 横 征暴 敛 以 及下层 人 民的 疾 苦 有 了更 进 一 步 的 了解
,
所 以诗 人
才能站 在人 民 的立 场 上
,
,
正 视 社会 中不 合理 的 现 象
,
把 诗 中 的人 物描 写 放在 爱 和 恨
,
申张正 义和 揭 露黑
,
暗 扶 助 贫 弱和 抨 击 豪 强 这一 现 实主义 的高度 上
现力 的形象 来表达 自己 强烈 的思 想感情
思 想 情 感 的 熔铸而栩栩 如生
《 陵矍 》 一 诗 中 杜
, ,
诗 人 的诗 歌 创作 也 自始 至终 借 助
于 具体鲜 明
,
富有 表
不仅 拓深 了叙 事诗 的 思想 内涵
、
而且 诗 中的人物 形 象也 因诗 人
,
使这些 叙事 诗 在 写 人
叙事
、
抒 情 的交融 中
,
奏 出 了 时代 的最 强音
诗人 对主 人 公 杜陵 夏 生动可感 的语 言描 写
,
既 是表现杜陵 史对社会 黑暗 的 抗 议 和
,
愤怒 的呐喊
,
但又 何 尝 不 是诗 人 在 为 民请命
抒发 自己 对 统 治者难 以 抑制 的不 满呢 2 十 分 清楚
,
在杜 陵
,
矍 这个 人物 形 象 的 身上 饱含 着 白居易对受 欺 压 农 民 的 深 切 同情 和 对 贪官 污 吏 的 切 齿 痛 恨 情 真挚 而且 诗人 丝 毫 不 肯 掩 饰 自己 这 种 感 情 而 与那 些鱼 肉人 民 的 统治者 和 平 相处
,
态度 鲜 明
感
这也 就是 为 什 么 我
们能够 通过 诗 中的人物 活动 有时
,
听 到 诗人 自 己 的 声音
‘
,
明 显触 摸到 诗 人情感 脉 搏 跃动 的原 因
,
诗 人 的 思 想感 情 又 并 非象
,
《 陵雯 》 杜
、
一 诗 那 样 直 接显 露
而 是 通 过 描 写 诗 中 的 人 物表 达 出
来
沉
,
即寓 主 观 于 客 观
把 自 己 的主 观 感情熔 化
,
倾 注到 人物 形 象 中 去
去思 考
,
使 思 想 和 感情 表 现 得 委婉
去 领略 更 深 一 层 的 意 蕴
”
、
深
,
让读 者顺着诗 人 饱 蘸 感情 的 笔 致
,
去想 象
,
,
去爱
,
去恨
“
,
比 较典
型的
就是 诗 人 的
,
《琵 琶行 》
在这首诗 中
诗人 把 自己 的感情 寄 于 同是 天涯沦 落人 的 琵 琶 女 形 象 的 塑
,
造上
很 巧妙 地把琵 琶 女 的 自叙 和 对 琵琶乐声 的 描 述 结 合 起 来
,
通 过对 琵 琶女 的身 世 和 她 卓绝 的 演奏 技
艺 的描 写 慨 诗中
既 倾 吐 了对 被 侮 辱 妇 女 遭 遇 的 怜悯 和 同 情
,
同时
,
又间 接地寄寓 了 诗 人 自己 对仕 途 沦 落 的 感
,
诗 人和琵 琶 女相 逢 的地 点是 在 江 中的 船 上
,
那 高 悬夜 空 的一 轮 明月
,
那静 静 的 江 水
‘ ’
,
那在 夜
,
色 中发 出瑟 瑟声响 的
岸 边 的 枫叶 和 水 中 的荻 花
,
构 成 一幅 抒情 的 艺术 画 面
,
创造 出一 种 静 境
,
烘托
了琵琶 女 凄 凉 的 心 灵 抒 白
接着
,
,
诗 人 又 通 过 对乐 曲 声 的 描 摹
,
进 一 步 阐 释 人物
、
使人 物 心 灵 的 火 焰 在
,
琵琶 乐 声 中辉 照 跃动 融起 来
而 此刻
我 们 便可 体 味 到
,
诗 人 内在 的激 情 与 乐 声
与 人物
可 谓是 水 乳 般 地交
、
在情 景交 融 的 艺术 气 氛 中
,
诗 人 的主 观 感 情 也 因 之 得 到强烈 的 抒 发
时 而 低沉
哀怨
,
时而悲
愤
、
激越
时而 抑 郁
、
忧伤 … … 读 者从所有 这 些 诗行 里 能真 切 地 体察 到诗 人主观 情感 波 斓的 起 伏
,
《 卖炭翁 》
一 诗 中
诗人 只是 客观 地描 述 了卖炭 老 人 在 山 中伐薪 烧炭 的艰 难
,
,
运 炭 到 城里 的辛 苦
,
以
及宫 使 的强 盗 行 径
可 以 说全 诗 没 有 一 句 评议
,
但 在读 者 的 心 灵深 处 却 能引起 强 烈 的共 鸣
,
谁
、
同情 谁
、
遣责 谁
已 是 不 言 自明
,
这种 高超 的艺 术 效果
正 是 由 于诗 人把 自己强 烈 的感 情
,
—
爱谁
,
、
恨
深 深地
再
渗 透在 作 品 中 的 人 物形 象身上
如
比
《 地 黄者 》 采
‘
进 而 让鲜 明生 动的人 物 形 象去感 染 读者
,
唤起 读者 的 共 鸣而 产 生 的
诗 中通过 一 个采 地 黄农 民 的 自述
, ‘ ”
“
,
把 社 会上 两 个阶 级 的 完全 不 同 的生 活作 了 鲜 明 的对
”,
一 方面 是 朱 门家 的 白面郎 要用地 黄 来 吠肥 马
” ,
为 马 滋 补 可 使照 地光
’
“
”
另一 方面 是 农 民 因 岁
“
晏无 口 食
只得到 野 外 去采集 地 黄
,
“
愿易 马 残粟
,
救此 苦饥 肠
,
诗歌 对 穷人 还不 如富 人家 的马 这 一 悲
惨景象 的 描述
和 对 主 人公那 种在 痛 苦 生 活 中挣 扎
逆 来 顺受
,
怒不 敢 言 的性 格 的展示
,
其 中 就 凝 聚了
诗人 无 限 的愤 恨与 不 平
上面 所举
,
无论 是 杜 陵 史
、
、
琵琶 女
、
卖炭 翁
、
采地 黄者
,
,
还 是其 它叙 事诗 中的 人物
,
读 者都 可 以 从
这种 寄
‘
对他们 外 貌
、
语言
动作
、
心理 活动 描 写 的字 里 行间
不 断感受到 诗人 那优 国忧 民 的赤诚 之 情
,
情于 人
,
即通 过 叙事诗 中具 体鲜 明的人 物形 象 的塑造
来表达 诗人 自己
,
以 至社 会 下 层 人 民群 众 的真情
一
一
内象 方
二二 二二二
乙戈 处
一
二二 ,
, 二,
货 百李 社 会 井学 版%
一石 二
!) ) ∗
年第
!
期
思
,
一忿父 真
就必 然 也 使诗 中 的人物 成 为 诗人情感 罗 网所 滤过 的产物
,
象 所 展 示 的 思 想 内涵 有前 面 谈 到 的 人 之感 于 事 表 现和 结 晶
活
・ , , ,
一
二二二二二二二二二二竺竺二二
而 诗 人也 正 是 要 通过这些 人 物形
来体 现 他对 现 实
、
对人 民
,
、
对人 生 的认 识 和 评价
诗 人的 这 种创 作 实践 活动
,
,
既
来 自于 他 思 想 认 识 的一 面
,
同时
,
,
还 有 来 自于 他 创 作理 论的 一面
,
在 白 居易看 来
,
“
大凡
则必 动于 情
,
然 后兴 于 磋 叹
发于 吟咏
,
而 形于歌 诗
% 3 &
也就 是说
,
,
诗 歌是人 思 想情 感 的
而人 的情 感 又 植 根 于 社 会 生活 正 是基 于 这种 认识
, ,
是 人 受到外物 的 刺 激 而 产生 的
所 以 诗歌 来源 于 社 会 生
他 甚至 提 出
‘
也 反 映 着社会 生 活
,
所 以 诗人 特 别 重视诗
歌 中主 观 感情 的 抒 写
,
诗者
根情
‘
,
苗言
,
华声
实义
” ,
’
% ) &
把 情 看 作 是诗 歌 中最根本 的
, “
‘
,
也 是 首要 的
”
为什 么 呢 . 诗人说 得
也 很 清楚
感 人 心 者 莫先 平 情
对 于读 者来 说
,
没有 情交 而 不感者
% ∃ + & 白居 易这些 有 关 诗 歌 创 作理
,
论的 主 张
面 的认 识
,
既反 映 了他 对诗 歌 创作 的 源泉
诗歌与 社 会现 实生 活 的 关 系
以 及 情 在 诗 歌 中 的 作 用 等方
,
“
’
,
同时
,
也 使 我 们 清 楚 地看 到
,
,
正 是 由于 诗人 在 人 物描写上强调 主观 情 慷 的融 入
,
所 以在 他 的
叙 事诗 中的 人 物才 不 是影 子
歌 的 艺 术感染 力
不 是 概念 化 的 形象
而 是有 血 有 肉
,
活 生 生的 人
这就 大大 地增 强 了其 诗
诗歌
,
是 高度 的艺 术 概 括
,
、
所谓艺术概 括
,
是指诗 反 映
、
概 括社 会 生活 而 言 的
诗 要 求 在少量 的 诗
行 和 凝 炼 的 语 言中
这 种 高 度概 括
反 映 较 为 广 阔 的社 会生 活
,
,
表现 丰富深 刻的 思想 内容
“
白居 易 的叙事 诗适应诗 歌 的
精 焊短 小 的 特 点
,
在 诗 中擅 长 用 轻 笔淡 墨 来勾勒各 种人 物 形 象
正 如 鲁 迅 先 生 说 的那 样
,
他写 人
,
,
总 是从 容地描
,
绘 几笔
,
就 使人 物形 象 跃 然
,
真切 而生 动
并 不细 画须 眉
、
并 不 写上 名 字
不
过 寥寥 几 笔
的运 用
,
而 神情 毕 肖
’
+ % &’
因 而 白居 易 笔 下 的 人 物素描
构 图 简炼
明快
、
朴 素 平易
这 种 白描 手 法
也是 白 居 易叙 事诗 中人 物 描 写 的 一 个 特点
“
试 看 《琵 琶行 》 中 对 琵 琶女 的 一段描写
琶 声 停欲 语 迟
之前
・
,
忽 闻水 上 琵 琶声
,
主人 忘归客 不 发
,
寻声暗 问 弹 者淮 . 琵
”
移 船相 近 邀相 见
,
,
添 酒 回灯 重开宴
千 呼 万 唤始 出来
犹抱琵 琶 半 遮面
“ , ,
在琵 琶 女 露 间
诗 人 为 琵 琶 女的 出场 先做 了 一 番 渲 染 铺 垫
只 轻 轻一 笔
,
,
此后
,
便仅 仅抓 住 千 呼 万 唤 始 出 来
犹抱 琵 琶 半 遮
,
面 这 一 富 有 性 格 特 征 的动 作
就清 晰地 勾 画 出鹿 女形 象 的轮 廓 琶
“
突现 人 物 的情 态
,
生动
、
地 刻 画 了 一 个 女 子 和 生 人 初次见 面时
由于 满腹 愁 思 又 不 愿 意 轻 易 向外 人 倾 诉
而 表现 出 的 那 种 迟 疑
腼腆 的样 子
,
及 其欲 出不 出 的矛 盾 心 理
古 希腊 的 亚 里 斯 多 德 说 过 / 凭着 许 多 最 鲜 丽 的颜料 乱 涂 一 通
”
,
不 如 用 白 色 描 写一 个形 象 的 轮 廓来 的 悦 目
们∀ %
这 种运 用 白描 手法 来 描 摹 人物 的 情 态
。
,
是 白居 易 学 习
,
、
借
鉴
前 人 叙 事 诗 的经 验
,
结 合 自 己 丰 富 的 诗歌创 作 实践 而 形 成 的
,
诗 中人物描写显现 出 特 有 的简 炼 但 又 不
,
失其丰 满
,
语 言浅近无 饰
但 形 象 刻 画 却 又生 动 自然
,
、
所 以 可 感 性很 强
仿 佛触 手 可 及
容 颜可 掬
白描的 艺 术表 现 力 来 自于 描写 的 精确
而 描 写 的 精确又 来 自于 白描语 言 的 精 确
,
在白 居 易 的叙 事诗
中 无论 是 人物 肖像 描 写
,
,
还是动 作
语 言和 心 理 描写
、
诗 人都 十分 注重描 写 语 言 的精 确 性
仅从 肖像
描 写 来看
,
诗 人 不是 眼 睛
、
、
鼻子
、
嘴巴
,
眉 毛一 齐 写
,
而 是抓 住那 些 恰能表现生活 经 历 和 思 想性 格 的 部
分
,
用准 确
,
祭炼
、
生动
、
形象 的语 言
”
,
明快 而 简炼 地 予 以 勾 画
,
如 《 炭翁 》 中 卖
,
诗 人 只用 满 面尘 灰
,
“
烟火 色
两 鬓 苍 苍 十指 黑 两 句
,
1 ! 个字
,
就 准 确地 反映 出卖 炭 翁 富有 特 征性 的 外表
显得 熨 贴 而 又 传 具有
‘
神
把一 位 饱经风霜
,
上 了年 纪
但仍 在 山 中砍 柴 烧炭 的孤 苦老 人 的形 象鲜 明地呈 现在 读 者 面 前
,
很 强 的立 吞感 沐
使读者一接 触这 个 人 物
,
就不 由地 产生 出 同情 和悲悯
,
白 居 易 运月 白描 的 手 法 来 写 人 动作
、
不 仅仅 满 足 于 勾 画 出人 物 形 象 的 轮廓
而 是力 求透 过 人 物 的外 貌
、
语言攀突 观 人 物 的 内 心 世 界
《 性 白发 人 》 沼
4
,
也 就是 使人物描 写 貌 其形 而 得 其 神
,
,
具有 传神 的 特 点
,
我 们随 便举
,
出一 例
中的 老宫 女
,
因 为 长达 1 几 年被 幽 禁在 深宫 之 中 ∃
,
所 以 她 对 外 面 人世 的变 迁
‘
包 括 汉 娜 为改 班 一 无 厉 知
诗 人 便从 这 种特定 的 背 景 出发
来 选取 描 写的 角 度
先 以 / 小头 鞋履 窄 衣
一
∋
一
张 询 何
,
婉
白居 易叙事诗 中的人 物描写
”
,
・
学术 研究
・
裳 青 黛点眉眉细长 两句
世妆
,
,
来 写 她 的 外 貌 / 接着
,
说 明老 宫女 这 种 打扮 外 人不见 见 应 笑
“
,
天 宝 末 年时
这 两句 是 对老 宫女外貌 的素描
,
看 起来似有 意 落笔 在 她 令人 可 笑 的早 已 过时 的 打扮 上
,
但 这种 打
扮所隐 含着的
的摧残 酸的情 韵
‘ ” ‘ ’
却是老 宫 女 在封 建皇 权禁 锢 下
那 长 期 的 非 正 常人 所过 的 生活
,
、
,
和 由 此遭 受 到 的精 神上
可 笑又 未 尝 不 是可 悲 2 从 中 不难 看 出 可见
,
就连 诗人 描 写的 笔致 中 也 不可 避免地带 出一种 令人 心
,
这里 诗人通 过艺术 的 构 思 和 概括
‘
’ ,
凝在 笔端
融 在墨 中的就 不只 是 人物 的 形
‘
’ ,
而是
形 和 神 的 统 一 他 使我 们透 过 这 个 形
不能不说
,
确确 实实地 感受 到 了 老 宫女 精神上 的空 虚 和 心 灵 深 处 的 痛
苦
这 是 老宫女 悲 剧 性格 的 画 龙点 睛之 笔
《 卖炭 翁 》
中
,
对 宦 官 的形象 描 写 也 是运 用 白描 的 手 法 来 以 形 传 神的
,
请看
“
翩翩 两 骑 来是谁 . 黄 衣
,
使者 白衫 儿
手把 文 书 口 称 救 准确
回车 叱牛牵 向北
”
在这 幅 画 面 中
,
诗人 通 过外 貌 和动 作 的 描 写
“ ”
,
活生 生
“ ’
地勾 画 出 了宦 官 的 形 象
、
生动
、
,
绘形绘 色
,
具 有动 态造型 的 艺术 效 果
‘
”
这些 形 很 自然 地就 传
出宦 官 那 种 依 仗 皇 权
,
欺压 百 姓
骄 狂 而得意忘 形 的 神 来
‘
,
,
由此 可 见
,
白居 易 以 一 支 白描 淡 抹 的 画
“ ’
笔
,
不 仅 能 使其叙 事 诗 中 的 人物 达 到 形 似
,
而 且通过艺 术 加工
还 能使人 物 描写 达 到 神 似
可谓 形
神兼 备
‘ ,
神情 毕 肖 力 透 纸 面
,
,
扫除 腻粉 呈 风 骨
,
褪 却红 衣 学淡 妆
由复 杂 走 向单 纯
,
・
”
‘ % ∋ +
白居 易叙 事 诊中的 人 物 描 写 正 是 这 样
如 自
,
・
其诗歌 创作 日 臻 精
除 了诗 人 的 艺
粹 从丰 富归 于简 炼
术 功力 之 外
的 千 百 年来
,
,
以 至 达到 了娴熟
,
大朴 之巧 的地 步
,
这些
无 疑和 诗 人 广 泛地 接触 下 层 劳动人 民 群众
体察 他们 的生 活
关 心 他们 的疾苦 是 分 不开
白居 易的 叙 事诗 以 其敢 于 直接 反 映 人 民 的 贫 困和 疾 苦
、
,
遣 责统 治 阶级 的暴 行逆施 和具 有
‘
平易
、
通俗
、
朴实
自然 的 风 俗 特 色 受 到 社 会 下 层 人 民 群 众 的喜 爱
特别 是诗 中对 于 各咋 不 同 阶层人 物
形象 的描 写
,
真 可 以 说是 微缩 了诗人 所 生 活 的 那 个 时 代
它 使 我 们真 切 地 了解到一 个 历 史 和 艺术 融合 在
,
一起 的唐人 眼 中 的 现 实世 界 增添 了 光辉
尤 其 是 诗人 赋 予 作 品 的 那种 正 直 品格 和 真 情 实 感
,
、 、
更 为这些 现 实 主义 诗 篇
,
当然
,
由 于时 代 和 阶 级 的局 限
‘
诗 人 对社 会 的不 合 理 现 象 还没 有
、
也 不可 能有 彻 底 的 认
“
识
前 面 所提 到 的诗 人提倡 为 君
为臣
、
为民
为物
为事 的 创 作主张
’
,
说 到底 也 还是 为 君
,
,
,
是为
了巩 固本 阶级 的统 治
但 我们 不 能 因 此 就 否认 这 些叙 事诗 所具 有 的 强烈 的人 民性
,
白居易 这 位 伟大 的 现
实 主 义 诗 人 在 诗 歌创 作 上 的 成 就 的
特 别 是他 在 叙事 诗 中人 物描 写 方 面 所 取得 的 成 功
是 永远 不 可 磨 灭
&责任 编 辑 注释
&5
%
戏赠 元 九
白 居 易 《编 集 拙 诗成 一 十 五 卷 因 题卷 末
・
巩锦 端 %
& % 1
韩愈
《 宗 实录 》 顺
李十 二 》 及 《与 元 九 书》
、
与 & 分 别见 《 元九 书》 和 《 乐 府 序 》 习 新
闲
‘ & % 白 居 易 《朱 陈村 诗》
&∀ % 适
言
,
、
白 居 易将 自 己 的 部 分 诗 分 为 讽谕
感 伤 和 杂律 四 类
前 三 类 是 就 诗 的 内 容而 这 种 矛质 的 划
,
& % & % #
白 居 易 《重 斌 》 白 居 易 《 林六 十 九 》 策
后 一 类 则 是就 诗 的 形 式 而 言
分历
来人 们 就 说法 各 一
,
,
本文 所 论
是 人物 描 写
,
!% 钾% & ∃
白居 易 《与 元 九书 》
二
方 面 的 问题
而 人物 描 写 又 只
,
在叙 事诗
所以笔
,
&! ! %
!% &∀
普迅 《五 论 文 人湘 轻
页
亚 里斯 多德 《 学》 诗
’
者 不 用 白 氏 自己 的 分 类
加 以 取舍 这一 类 诗歌
,
而 另 从是 否 为 叙 事诗去
迅 全 集》 第 ‘ 卷 第 绍∀
—
明 术》 《 普
这 样一 来
,
便 可 以 清 楚地看 出
叙事
大 都 出 自 人 的 讽谕诗 诗
5 & 了% 香迅 《莲 蓬人 》
伤 臼% 白居 易 《 唐 肴二 首 》
一
)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