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恩科学革命理论的基本问题
ResearchonSociology社会学研究
库恩科学革命理论的基本问题
姬
宁
乌鲁木齐
（中共新疆自治区委党校哲学教研部，新疆
830002）
摘要：文章针对库恩科学革命思想所受到的两个基本批评给予相应的回应，同时进一步分析这些问题产生的必然性，并对由库恩引发的相对主义的问题给予批评性分析。关键词：库恩；相对主义；范式中图分类号：B1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397(2009)04－0011-03
库恩的科学革命理论自《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在1962年出版以来产生了广泛而又深远的影响。库恩使人们对科学有了一种新的理解，尽管不是唯一的理解。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批评。批评的一个主要方向是反对库恩在书中以一种事实性的行文风格来谈论科学发展的方式，而究其出发点却是让人无法完全明了的“范式”，同时支持“范式”的又是社会学的东西和心理学东西———可以被称之为主观的东西，因而导致激进的相对主义。
一、库恩是否在描述科学史
库恩对科学史采取的是历史主义态度，其核心内涵是强调一种对历史中的当事者的理解。库恩在其主要著作中处处体现着这种风格，这也是库恩所强调的地方。库恩所描绘的科学发展的模式，是真的吗?很多人都说不是，尤其是和库恩相同或相近时代的许多科学哲学家都不同意库恩的科学发展观，而这种不同意主要是针对库恩描述的科学发展模式不符合科学事实来讲的。但细问一下，又有谁能给出完全符合事实的科学发展模式呢?真正的科学发展模式就已经处在真正的历史当中，任何再次的提炼科学发展模式都会因很大的人为侧重而显得不符合事实。
库恩的《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看起来是描绘了一幅科学发展的图景。但库恩不是纯粹的科学史家，他更加侧重哲学方面。在对科学史的整体考察中，库恩更看重历史中的科学家的具体活动和科学理论的产生，而不是单纯的科学理论本身的发展———这也
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不，其实应该是库恩本人关于科学史理解的价值所在———有没有一种纯粹的科学理论本身的发展这还是个问题呢?也就是说，“真实的”发展不是“理论”的发展，而是理论和其承载者(历史中的科学工作者的活动和相应的以“理论”形式出现的科学成果的前期潜在的形态)的统一的发展。也许应该说库恩更看重的是科学理论的发生史，而不是发展史。库恩的主要问题是为什么在今人看来错误明显的东西，在前人那里却是理所应当而又无所觉察：“亚里士多德如涉及物理学以外的问题，他是一个敏锐的和自然主义的观察者……他怎么会对运动发表那么多荒谬的论点呢?而且最重要的，对这种观点怎么会有那么多后继者那么长久的认真对待呢?”[1]正是在此基础上，库恩才构建了科学的发展模式。也就是说，库恩表面上是在说科学发展模式，但其内在动力却是要探讨科学理论的显性形态的发生：探究科学理论前期潜在形态和由其潜在形态如何过渡到显性的理论形式层面———他并没有把重心放在以显性的科学理论为出发点上的科学的发展。也正是因此，库恩虽然在主体上讨论社会学层面上的科学，即由科学家构成的共同体科学活动的过程和结果，但最终归结问题的时候，却将问题归结到心理学层面上的格式塔转换前后心理图式的不可——不可通约根本上是由“发生”问题造成的。通约—
但由于“瞬间的”格式塔转换导致的心理学的、认识论意义上的东西之间的不可通约本身的诸多问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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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9-08-03
作者简介：姬宁（1978-）男，新疆乌鲁木齐人，中共新疆自治区委党校哲学教研部讲师，硕士，研究方向：科技哲学。
2009年第4期乌鲁木齐职业大学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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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明，库恩实质上没有给科学理论的发生以系统而全面的解释。
二、库恩的思想实质———“相对主义”（一）模糊的“范式”
库恩的关于科学发展的思想到现在为止最广为人知的的概念可能已经不是“革命”而是“范式”或“不可通约”了。因为随着对库恩思想的研究的展开，人们发现库恩激进的相对主义的几乎全部问题都处在“范式”是书面意思上面。尽管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出版后又进行了几次对范式的澄清，但还是解决不了“范式”一词的模糊的问题。
库恩“范式”的含义很多，甚至专门有批评者“讨伐”了范式的二十几个含义。但这可能不能成为反对库恩“范式”的理由。因为库恩的根本是强调范式类似于生活世界的意思，而生活世界的意义在于其本身的整体性和无限开放性，同时是“有度”的：生活世界是有维度的，不可能完全不定型而涉及无法穷尽的潜在层面。生活世界本身的无限开放和有度这两点构成生活世界的整体性。所以“范式”正是由于这种整体性的潜在性而不可能被“定义“清楚。但单纯这样来解释范式，可能过于敷衍。因为如何把握这种度，它如何体现，这几乎是难以明了的。这就由整体主义而导致相对主义：既然不同世界(范式)之间的度无法明了，那就相当于不同世界(范式)之间不可通约了。于是对范式的另一点批评可能库恩本人也不得不接受：不同范式间的不可通约是一种极端的
朝着一定方向的科学的连续的前进。夏佩尔大体上将科学事业看成是拓展信息和解决信息内问题的事业。他通过大量的科学史例说明科学知识、理论作为信息没有不可变化的可能，但每一次变化都是根据多种信息整合的结果，而每一次整合都有其“推理链”———根据各种信息进行推理而得出下一步的变化可能，并且这种变化很可能会使科学的目标、对象、术语概念甚至对科学本身的界定发生改变。所以，夏佩尔说明了科学理论无论有怎样的、多大的变化都有其可以理解的中间环节，而不是像库恩所说的那样只有不可通约性。
（三）库恩的辩解
库恩在1969年为《科学革命的结构》写了一篇后记，在这篇后记的第六部分，库恩对他的科学革命理论被批评为相对主义进行了回应。库恩虽然承认在解谜能力上存在科学的进步，但他更强调如果“支持不同理论的两个团体都是对的”这种立场都算是相对主义的话，“……看不出相对主义在对科学的本质和发展的说明中丧失了什么。”[2]通观《科学革命的结构》正文及其这篇后记，库恩已经较为清晰展示了其相对主义的“循环论证”：因为科学范式的整体性，使得科学范式中所看到的“事实”及范式中科学家共同体的对“科学”的理解和价值批判都囊括在范式之下，而反过来，正因为科学家共同体研究怎样的范例，看到怎样的事实，才形成了怎样的范式。因而，范式的这种自身封闭性导致了相对主义。
三、问题的深入
从科学理论的发生史上来看，科恩的科学革命理论对理解科学史有很大的意义，但是库恩没有探讨科学理论发生与科学理论在符号形式层面上的演进之间的相关性。当然，库恩这么做是因为他把科学事业看成是一种实践活动并将活动成果(科学理论及——他取消了科学理论其形式系统)归属于科学活动—
及其形式系统本身所应有的地位，仿佛它们都是一种附庸而已。库恩科学革命理论本身的价值在于揭示了科学从具体问题入手发展到成熟形式体系的过程，但是他没有进一步探讨科学理论形式系统本身作为工具相对于实际的科学操作和心理学层面上的认识论的独立性(虽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主题)以及这种独立性的缘由和意义。当然，这已经涉及了语言和符号以及相关更广泛的问题。但是，这种涉及是必须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语言和符号的产生，正是为了贯穿、连接人的各自的局部的整体性理解，尽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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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主义。笔者也认为施于库恩这种批评是不过分的。不管库恩后期思想有什么改变，其由整体主义导致的相对主义的基本态度是没有改变的，所改动的只是一些激进的说法和结论。
（二）夏佩尔对“相对主义”的批评
站在库恩的相对主义立场的对立面的代表是科学实在论者，其中尤其是夏佩尔对库恩的相对主义进行了尖锐而全面的批评。在夏佩尔看来，科学发展的连续性是有其内在的合理的原因的，像库恩这样极端的相对主义倾向不能对科学发展做出合理的理解(当然，这种批评主要是在认识论的意义上谈的，库恩强调的另一被认为合理的方面，即科学的社会活动性，引发出后期的知识社会学)。夏佩尔对科学的发展给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认为科学发展是连续的，但它既不像逻辑实证主义那样认为科学是单纯的知识的积累，也不同意库恩所认为的科学发展的非连续性：即革命前后科学范式不可通约，因而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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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的整体性理解之间往往是如库恩所说的那样是不可通约的。不过库恩激进地认为语言、符号只是附属于一种(社会活动的、认识论的、世界观的)整体性之下，而没有反过来认为语言、符号也正是要脱离出这种整体性才有其作为语言、符号的意义。而科学实在论者夏佩尔正是采取了后一种立场。他强调了无论是怎样的体系，它们作为语言概念、符号系统都是有其内在的相关联性的，也正是这种相关联性“编织”了科学的发展。所以，进一步的问题应该是，如何将库恩的科学革命思想和科学实在论各自的价值和意义衔接起来。而问题的焦点，可能已经超出了科学哲学和科学史———这是认识论的世界观和工具性的语言之间的关系问题。
由库恩科学革命理论产生的相对主义问题是在两个层面上展开的，而这两个层面就是库恩科学革命理论的两个核心层面：认识论、心理学层面，社会学、(语言)交流层面。在认识论、心理学层面上的相对主义倾向，笔者称之为狭义的相对主义，在社会学、
正涉及语言发生的问题。语言发生的问题最基本的方面还有语言进化的问题，而这又涉及到语言的神经科学问题(神经科学己经表明，整体性综合功能只是人的心智功能的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离散化、分析化的操作)。虽然这个方面和科学哲学、语言哲学已经没有了关系，但它起码揭示了一点：不同国家、民族几乎都有基本一致的语言模式，普通人和专家都有相通的基本母语，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不可通约的语言(包括非人类语言层面上的相互交道方式)；反过来也可以说，就算有严格意义上的不可通约的语言，它的存在也没有作为语言的价值。所以语言系统间的不可彻底翻译，不能代表语言系统本身真的是一封闭整体———它不是个体心理学的、认识论上的，而是个体间共同交流的；它不存在格式塔转换，语言的交融是一渐进的过程；不同语言间的关系恰恰在于其有更根本的交流方式在支撑。较大的交流系统和基础性的交流系统间的关系就相当于科学——这也理论形式系统间的相互包容和交融的关系—正如夏佩尔所强调的。“系统”有更大的包容性和松——“系统”不是“整体”，“系统”的意义恰恰就动性—在于公共组建性。
结语
库恩过分强调了语言概念背后的认识论、心理学意义上的世界观蕴含，淡化了语言(包括科学形式)本身的功能。同时又由于“整体论”说法的含糊——这种说法往往将(科学、语言)系统认识论化、性—
整体(封闭)化，使得相对主义被过分泛化、广义化。参考文献：
[1][2]
托马斯·库恩，著，范岱年，纪树立，译.必要的张力[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托马斯·库恩，著，金吾伦，胡新和，译.科学革命的结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语言)交流层面上的相对主义倾向，笔者称之为广义
的相对主义。相对主义之“狭义”就在于在认识论、心理学层面上，库恩作了充分的说明并揭示出科学理论背后所蕴含的整体性的世界观之间的各自独立封闭性和不可通约性。相对主义之“广义”在于：首先，在社会学、(语言)交流层面上，库恩强调了科学共同体之间的理解和交流往往因范式的不可通约而中断，而具体就表现在双方所用语言的不可确切的翻译，导致这一点的原因一般又是词语概念的意义蕴含不同；同时，库恩又提出“范式”这个笼统的说法，将科学家共同体所具有的语言系统也纳入到一整体当中。所以，相对主义之“广义”，就在于将语言系统也看做整体化产物。
语言问题是广泛而深远的问题，当前的语言哲学只局限在如何理解语言和世界的关系，并没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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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BasicIssuesofKuinScientificRevolutionaryTheory
JINing
(DepartmentofPhilosophicalTeachingResearch,XinjiangPartySchool,Urumqi830002,China)
Abstract:ThearticlemakesaresponsetothetwobasiccriticismsonKuinscientificrevolutionaryideology,analyzestheproductionoftheseproblems,andcarriesoutacriticalanalysisoftherelativistproblemscausedbyKuinrevolution.
Keywords:Kuin;relativism;paradigm
2009年第4期乌鲁木齐职业大学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