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士族的婚姻习俗与门阀制度的盛衰

2004年5月

第3期(总第141期)中州学刊

AcademicJournalofZhongzhouMay,2004No.3

门阀士族的婚姻习俗与门阀制度的盛衰

王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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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门阀士族婚姻习俗的演变过程,记载着门阀制度的盛衰历史。“士庶不婚”习俗使得门阀士族子女衰败,人才退化,后继乏人。这是门阀士族没落、门阀制度渐衰的一个直接原因和重要原因。

关键词:门阀士族;婚姻习俗;门阀制度

中图分类号:K2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04)03—0085—03

　　在门阀制度占统治地位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婚”与“宦”是门阀世族的两大支柱,也是衡量门第高卑的尺度。正如唐长孺先生所说:“当时门第高

①因此,要探析魏晋南北卑,婚姻是一项重要标准。”朝门阀制度的盛衰,从婚姻习俗入手倒不失为一条

重要途径。

一“、士庶不婚”习俗与门阀制度的盛衰等级制度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重要属性,这一属性表现在婚姻习俗上,就是所谓的“身份内婚制”或

“等级内婚制”。这种婚姻习俗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表现得尤为突出,曾一度形成“士庶不婚”的现象。据史书记载“:魏晋以来,以贵役贱,士、庶之科,较然有

②③西晋时,门阀制度别,”“士、庶区别,国之章也。”初步形成。此时,士族身份内婚制初现端倪“士庶,不婚”并非十分严格。在当时婚媾重德行、容止、玄谈等风气下,士庶通婚现象依然存在。如司徒王浑之子王济见一兵家子“有俊才”,想“以妹妻之”,就说明西晋时期的身份内婚制并非深沟高垒、等级森严,就连琅琊王氏这样的高门望族,其婚媾时看重的仍是德才。

收稿日期:2003—10—20

东晋时期,门阀制度最为典型,士、庶地位,高下

悬殊。“服冕之家,流品之人,视寒素之子,轻若仆

④因此,门阀士族间隶,易如草芥,曾不与之为伍。”

等级内婚姻最为壁垒森严。史称:随晋室南迁的士

⑤。侨姓士族中,王、族为侨姓“,王、谢、袁、萧为大”

谢、袁三氏之间通婚最繁,其中尤以王、谢两家嫁娶最多。如:王导之孙王珉娶谢安之女为妻;谢据、谢万均娶了王览第四代女为妻;谢郎娶王胡之之女为妻;谢玄之子谢焕娶王羲之外甥女刘氏为妻。此时,

“士庶不婚”

亦成定制,倘若士庶通婚,必遭非议。如士族王源嫁女于庶族满氏,就曾引起轩然大波,为此,沈约还曾上表弹劾王源“:源虽人品庸陋,胄实参华……而托姻结好,惟利是求,玷辱流辈,莫斯为甚。王、满联姻,实骇物听……宜实以明纠,黜之流任。使已污之族,永愧于昔辰;方媾之党,革心于来日。

⑥士臣等建议,请以见事免王源所居官,禁锢终身。”

族王源仅因与庶族满氏通婚,竟被指责为“玷辱流辈,莫斯为甚”,视作骇人听闻之事,并招致“黜之流任”“、禁锢终身”之弹劾。由此可见,东晋门第观念在婚媾中占绝对地位“士庶不婚”,无可动摇。这就使得士族婚媾不得不走亲上加亲、不计辈分的道路。

),男,河南商丘人,安徽师范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作者简介:王旭东(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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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学刊2004年第3期

如:谢尚娶袁耽妹为妻,谢安女又适袁耽子袁质;谢玄子谢重娶袁湛妹为妻,谢玄女又适袁湛。这种表亲婚势必带来血统上的混合,对子女成长影响不好。更有甚者,由于“士庶不婚”的局限,在门阀士族中,还出现了血缘异辈婚。如:袁彖娶蔡兴宗女为妻,而袁彖又是蔡兴宗外甥女之子。这既是血缘婚,又是异辈婚。就生育科学而论,这种近亲结婚,对后代繁衍极为不利。正如《颜氏家训》中所言: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多无学术。至于谚云……明经求第,则顾人策答;三九公燕,则假乎赋诗;博带,大冠高履,,;堪行步,庶不婚”习俗,,人才退化,后继乏人。当然,这也是门阀士族没落、门阀制度渐衰的一个直接原因和重要原因。事实也的确如此,综观魏晋南北朝,门阀士族能世居显位不衰者,并不多见。就连曾显赫一时的“王谢二氏,最为望族;江

⑦。可曾几何左以来,公卿将相出其门者十七八”

二“、国婚”习俗与门阀制度的盛衰

所谓的“国婚”,即指与皇室间的婚媾。魏晋南

北朝时期,皇室大多与门阀士族联姻。而“国婚”习俗的变化过程,同样可以显示出门阀制度盛衰的轨迹。

曹魏、西晋时期,皇室与士族对待“国婚”的态度,,;,,控制枢要,积极染指“国婚”,不失为一条有效的捷径。这既是门阀制度形成的需要,也是形成门阀制度的必由之路。

东晋时期,皇室与士族对待“国婚”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皇室一方虽积极主动,可门阀士族却不慕“国婚”。如东晋皇室千方百计要与高门望族联姻,以巩固自己的皇权统治。但门阀士族却反映淡漠,一致出现了这种现象:当皇帝选拔后妃登纳掖庭时,门阀士族中的一些容颜娇丽女子“,多败衣瘁貌以避之”。据《晋书・庾亮传》记载,晋元帝听说颍川名族庾亮有一妹,名庾文君,欲将其妹聘为太子妃,却遭到庾亮的一再推辞婉拒。后因晋元帝态度坚决,一再坚持,其事乃成。此事足以表明,东晋时的门阀士族并不倾慕“国婚”。他们已经掌握了强大的政治权力,拥有了雄厚的物质财富,占据了崇高的社会地位。他们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通过“国婚”手段来扩大势力,依靠联姻皇室来寻找靠山。门阀士族对于“国婚”的态度,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正说明了东晋时期,门阀特权的强大,门阀制度的鼎盛。

刘宋政权建立后,刘裕为了迅速建立有效的统治,采用“国婚”手段,与愿意合作的门阀士族尤其是

侨姓望族结成婚姻上和政治上的联盟。如:为子义真娶谢景仁女,为子义康、侄义晦娶谢晦女,为子义隆娶袁湛女。据《宋书》记载,刘宋一朝前后共有皇后六人,而侨姓望族王、谢、袁三氏就占了四人。其

时,也只落了个“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再者,由于门阀士族的日益腐败,士族子弟厌恶劳心,鄙绝庶务,不谋仕进,退隐山林,也加速了门阀制度的衰亡。

正是因为“士庶不婚”这一习俗的种种弊端,使它无法长期存在下去。到了南北朝时期“,士庶不婚”习俗终于被打破,不得不从封闭状态走向开放。门阀士族开始与中下层士族联姻,甚至出现了与寒门庶族通婚或与以武功显的权贵婚媾的现象。如南齐时,谢眺娶王敬则之女为妻,王敬则并非侨姓王氏,只因“好刀剑”、靠“臂力之用”而发迹于刘宋,显然不属于门阀士族之列。谢超宗“娶张敬儿女为子妇

⑧。谢张联姻,上甚疑之”

,以致引起齐世祖萧颐

“甚疑之”,原因不过是张敬儿不属于高门望族,只是一位以武功显的权贵而已。在《南史・侯景传》中,也有侯景“请娶于王谢”一事的记载,梁武帝还让侯景“可于朱张以下访之”。由此可知,这些豪门望族都

中琅琊王氏一家就出了两位皇后,尚主六人,王妃等

已抛开了“士庶不婚”的习俗,走上了与非门阀士族四人,先后共有“国婚”十二起。刘宋时期,门阀士族联姻之路。这一婚俗的改变,充分表明:一方面,门“国婚”的大增,一方面反映了刘宋政权急于联姻门阀士族在逐步衰败;另一面,庶族寒门在不断上升。阀士族的迫切愿望,因为刘宋初期,与之通婚的均是而这两个方面,恰恰是门阀制度由盛变衰的具体体一些跟随刘裕创业的功臣,如下邳赵氏、兰陵萧氏、现。可以说“,士庶不婚”习俗的变化过程也正是门汝南周氏、东海徐氏等,他们并不属于高门望族。出阀制度的盛衰过程。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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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政治需要,把联姻对象转移到侨姓望族,事在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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