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的世界
未见郝颉宇,先见到她的画。
那一年夏天,郝颉宇画了《消夏图》和《城市街景图》。她的父亲郝建文先生抱着她的画作跑来我们编辑部,说是请我给指点指点。
我跟颉宇,跨着27年的年龄沟,更跨着很长很长的专业沟,指点二字无从谈起。不过,小姑娘的两部线描长卷着实让我入迷。从此以后,我忍不住默默关心着关于这个90后少女画家的点滴。
有句名言说,天才出自勤奋。的确,勤奋是抵达成功不可或缺的利器。然而,当我接触了多名画家、戏剧家和音乐家之后,也坚信,躲在这句话背后,还有更重要的一句:艺术是需要天分的。
于绘画和文学,郝颉宇是一个天分很高且非常勤奋的孩子。天分和勤奋,追随她十七年的艺术梦想——从三岁至二十岁,并且在刚刚出版的画集《凝视——郝颉宇作品集》中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
最近,郝颉宇独特的成功之路,受到多家媒体关注。窃以为,她的路,多半不可复制。唯其良好的家庭氛围,可作为人父母者榜样。就我所知,建文先生和郝太太,都是善良而多思的人,日子过得优雅而丰富,父女、母女、夫妇如同朋友。这样的家教,如同一颗好的种子,遇到好的阳光、土壤、空气和水源。
还是谈谈颉宇的画本身吧。
从她童稚时期偶拿画笔的那刻,似乎就昭示了一种与众不同。这不同,包括对画面布局的拿捏,对线条、色彩的运用。但最要紧的,是儿童时期的郝颉宇,对她眼睛里的世界,已经开始了一种独特的阅读和重构。这些,在她三四岁时的作品《小女孩》、《仙女》中已经初露端倪。其八岁时的作品《奇怪的公园》、《幻想世界》、《彩色茶具》、《太阳与河流》、《有花瓶的餐桌》等,尽管造型能力还显稚嫩,但画面呈现的梦幻气质,已经可以寻到一个儿童画家观察、思考的不同轨迹,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初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美学理念、美学理想,并且通过画笔和画纸从多侧面、多角度,描摹着经由她内心才能抵达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是温暖的、诗意的、奇幻的甚或神秘的,源于现实生活,却与现实生活有着多多少少的不一样。
这种温暖、诗意、奇幻的美学意境,在郝颉宇的作品中一直生长着、延展着,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青年。在她十七八岁以后的作品中,得以更积极、更自由、更清晰的表达。比如《蓝鸟》、《果园黄昏》、《满月》、《夜半逾城》等。我不知道《蓝鸟》中居于男主人肩头的鸟,灵感来源是否与郝建文先生家收养的八哥“阿照”有关。反正,读到这幅作品,我的第一感觉是内心的安宁与舒展。画面营造的色彩和谐、人与鸟的和谐,引领着阅读者,走向一种妙不可言的境地。
《满月》、《夜半逾城》,能否说是小画家生活阅历、美学思想、创作水平跨入一个新阶段的代表性画作,我作为一个行外人不敢完全肯定。但很显然,在这两幅作品中,意境的深邃、主旨的多义,技法的成熟,已经较前有很大的飞跃。郝颉宇在作品集最后的《自述》中说:“今年春节前的一天黄昏,我画完了《夜半逾城》。在关灯准备离开房间时,我再一次凝视这幅画。未干透的颜料发出微弱的闪光,它好像在黑暗中静静呼吸着。我突然听到自己的心在说:‘一切都对了。’刹那间我仿佛触及了儿时渴望了解的神秘奥义,那是宇宙的语言与灵魂。如果说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某样珍贵的东西,这一刻我相信无可取代的宝物早已在心中悄悄诞生。是的,我没有丝毫怀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从郝颉宇三岁初触画笔的那一刻,她对现实世界的每一次凝视,都是为了抵达她想了解的神秘奥义——宇宙的语言与灵魂。
寻找并且着力于再现宇宙的语言与灵魂,这也许就是郝颉宇绘画作品最可贵的品质吧。寻找与再现,造就了她绘画作品的另一个世界,一个独属于郝颉宇的世界。
有人说,艺术的巅峰对决,不是技法,而是思想和精神。我想,郝颉宇早在童年时期就已经抢占了先手。而十七年以来,小画家在文学、美学、哲学等领域广泛涉猎,特别是受到父母影响,从小接触古代壁画、陶瓷、瓦当、碑刻,从中得到浸润,又师从费正、何家英、张守中等名家,于油画、国画、书法方面广采博收。这样的精神养成,是雄厚的、博大的,足以让一个人的天分不断裂变、生长,从而催生一件件性灵之作。
阅读颉宇的作品集,不能不关注两个点。其一是占据版面最多的线描画,其二是那些与画作共生的诗歌。这是最彰显小画家才情,最接近她艺术精神的两点。线描,在黑与白的繁复之中见气度、元神,见情感的细腻、独到,见思考的能力,见视野的卓绝。而透过那些与画作同生共舞的诗行,我愈发明朗地感知到颉宇纯净、悠远、丰厚的内心世界。
毋庸讳言,郝颉宇的近期画作、诗作,有着90后青春女孩的突出印迹。梦幻、神秘之外,或许还能触摸到淡淡的透明的忧伤,属于一个幸福家庭的幸福女孩的温婉与优雅。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积累,艺术修养的继续提升,郝颉宇一定会带给我们新的惊喜,甚至绘画风格、美学意境的变化,比如灵动之上的重量感等等。我相信,在她与现实世界的深情“凝视”中,未来的一切发展,都很值得期待。
(责编:刘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