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特效大法"电影的养成,[奇异博士]视效流程全解析

正在热映中的漫威超级英雄电影《奇异博士》（Doctor Strange）的特效真正做到了 “奇” 和 “异”，尤其是大玩扭曲的城市和多维空间，让观众领略了空间与物质折叠的千变万化，令人拍案叫绝。虽然之前影片《盗梦空间》、手游《纪念碑谷》也玩过这个花样，但《奇异博士》才真正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接下来就为你拆解这个扭曲城市场景的制作过程，告诉你影片是怎么把纽约折来折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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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Ian Failes

译：Pollux   校：Solemn

开始前，先看看片中这段令人震撼的特效：

纽约市一座又一座建筑物疯狂地扭曲与旋转，而主角们穿梭于其中，上演了一场让人眼花缭乱的追逐戏…… 毫无疑问这是漫威最新的超级英雄电影《奇异博士》中最精彩的片段之一。这一场景出自视效预览设计师（previs）、特效艺术家与设计师组成的团队之手。他们从埃舍尔（M. C. Esche）式的图像和曼德勃罗特（Mandelbrot）的图案中吸取了灵感，继而打造出这一绚丽的视觉盛宴。

在这场追逐戏中，本尼迪克特 · 康伯巴奇（Benedict Cumberbatch）饰演的奇异博士和切瓦特 · 埃加福特（Chiwetel Ejiofor）饰演的卡尔 · 莫度（Karl Mordo），被由丹麦影星麦德斯 · 米科尔森（Mads Mikkelsen）饰演的大反派卡西立斯（Kaecilius）及其手下那些纽约城里的狂热分子们追逐。

不过这可不是发生在我们已经熟悉的大街小巷上，而是在一个平行世界——镜像维度（the Mirror Dimension）——中展开。在这一维度世界中，空间和景观会逐渐地扭曲变形，而生活在城市中的日常大众却感知不到这一现象。这也意味着画面中的摩天楼、街道，以及纽约市的郊区都会不断地折叠和卷曲变形，直到最终形成一个由密密麻麻的扭曲建筑物组成的万花筒形态且难以逃脱的闭塞空间。

在影片创作阶段，导演斯科特 · 德里克森（Scott Derrickson）给全面负责本片视觉效果的特效总监史蒂芬 · 切雷蒂（Stephane Ceretti）出了这样一道难题——精心制作一场虽然需要运用大量视觉特效来表现拥有超能力的角色完美驾驭着奇特的环境，但依然易于观众理解与真实般融入的追逐戏。

“虽然此时的剧情是在展示魔法般的超能力，” 切雷蒂说，“但我们依然运用了来自人们日常生活中触手可及的素材，所以在观众设身处地的想象中效果将会是逼真的，同时我们为建筑物制作的材质纹理都尽可能的接近于真实的质感，尽管这些建筑物是以一种超现实的方式出现的。在这段戏的最后我们都嗨到爆了，我是指，我们已经把纽约彻底毁了，把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但我们觉得这会得到观众的认可，因为影片会把他们从真实的纽约带到最疯狂的纽约去，并且是以一种完全可以被他们接受的方式。”

图一：The Third Floor 公司制作的视觉预览（previs）

图二：同一镜头出现在影片追逐戏中的情形

设计一座扭曲的城市

可以理解的是，设计这场城市追逐戏对制作团队来说是巨大的挑战。这个工作开始于漫威的艺术部门，然后由视效公司“第三层”（The Third Floor ）来制作视觉预览，而最终的视觉特效则由工业光魔（Industrial Light & Magic）来负责。“指导方针就是要来点儿观众在电影院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第三层公司视觉预览与后期参照（postvis）总监法拉兹 · 哈米德（Faraz Hameed）回忆道，“最初这些设计参考的是埃舍尔的绘画，从那一刻开始，如何将视觉效果的叙事表达推向极致便成了关键问题。”“我们经常讲一句行话叫能不能再‘加点料儿’，” 哈米德补充说，

“意思是说在过完第一遍后要进行回顾，找到一个不仅能把故事讲好，还能让观众在大银幕上观看时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路子。我们确实很想吊足观众的胃口并给他们足够的惊喜，这就意味着要尝试一些不同寻常但是依然符合影院观影模式的镜头，在场景转换中添加一些让观众意想不到，但依然很适合观赏的动作戏。”

图三：第三层公司制作的视觉预览

图四：同一镜头出现在影片追逐戏中的情形 同一镜头出现在影片追逐戏中的情形

第三层公司不但制作了传统的视觉预览（和后期制作参照视频），也为影片的拍摄工作准备了具体到细节的技术指导预览（techvis），其中包括标明摄像机具体位置数据的拍摄现场场景顶立面、侧立面和正立面示意图，这一工作可以帮助剧组来决定是否在拍摄时使用起重机和运动控制平台，是在摄影棚拍摄还是在实景现场拍摄，甚至细致到可以借此预判是应该按从上往下还是从下往上的方向来拍摄。

参照着视觉预览和技术指导预览的画面，拍摄工作在纽约街头和伦敦的 Longcross 工作室一并展开，工作室里的拍摄内容主要就是以幕布为背景的拍摄，此时演员要么在设计好的平衡环系统辅助下飞来飞去，要么就只是在单调乏味的跑来跑去。

本片在拍摄时需要充足的绳索安全保护工作，也需要替身演员进行大量的特技表演，因为根据剧情，演员们需要在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中穿梭如箭的同时还要敏捷的闪转腾挪。

纽约——一座充满着拍摄灵感的城市

接下来到了工业光魔一展身手的时候了，他们对这场戏进行了自己的探索，首先开始于后期参照预览总监兰迪斯 · 菲尔茨（Landis Fields）负责的后期参照预览视频的制作，菲尔茨进一步深化了扭曲建筑物的外观形象，并对视觉预览进行了补充，包括添加了一些参考埃舍尔式绘画的特殊镜头。

图五：多种幕布元素

“我们有了这样一个主意，” 工业光魔视觉特效总监理查德 · 布拉夫（Richard Bluff）讲到，“举例来说，设想当一个有人正在打球的街头篮球场和一座建筑物发生空间重叠，在视觉效果上你将会看到篮球场从这座建筑的某个表面浮现出来，然后我们让两者以相反的方向移动，当篮球场再次移动到有建筑物的位置时，它就会因为被掩盖而消失，基于这个想法，整个城市可以变得支离破碎，而你能看见的仅仅是城市被肢解后的一些碎片而已。”

当主要的拍摄工作在纽约街头进行时，工业光魔也组织了一支自己的摄像团队，他们在纽约城诸多繁华地段拍摄了一些后期所需要的背景画面、激光雷达扫描图和摄像测量学素材，同时从出租车到建筑物的窗户几乎所有事物的质感纹理也需要他们现场取材。不管在后期制作中是以真实画面作为背景还是用 CG 生成建筑物，这些素材都会用得到。

特别的一点在于，菲尔茨是通过使用纽约市的测量数据并结合一些前期模拟镜头来设计直升机拍摄路径的——在工业光魔的技术预览部门的协助下以 iPad 上的平视显示器（HUD）作为镜头模式来制作预览动画，这种镜头模式可以为实际的直升机飞行员在实景拍摄时提供飞行员视点的预览参考视频。在打造完全虚拟的背景城市这一特效工序中，菲尔茨同样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为此专门设计了一组由 GoPros 摄像机组成的 360 度全景摄像设备平台。

图六：镜头模拟图成形

“现在我们对这些全景摄像平台已经驾轻就熟了，” 菲尔茨说，“但是当我们刚开始探索这种新方法时我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我们的做法是，先在 GoPros 摄像机中进行扫描，然后再设计设备平台，经过多遍测试之后我们对它们进行了 3D 打印，去纽约拍摄之前我们在工业光魔的旧金山工作室里做了好几次性能检测。到了拍摄现场，我们用一条特殊设计的机械轨道来引导设备平台拍摄，有时也会把平台固定在世界贸易中心的侧立面上来进行悬挂式拍摄，这样我们就可以获得在后期中使用的动态视角的虚拟城市背景素材，同时也收集了一些可以通过头显设备来 360 度全景展现纽约城市景观的虚拟现实图像。”变形的世界

在获得预览视频的参考和充足的拍摄素材之后，接下来工业光魔要着手利用 CG 技术重建纽约了。他们很快发现，在有大量的建筑物移动、扭转、弯曲的情况下，想要实现良好的 3D 效果就需要让画面解析度尽可能的高，从而让画面背景中的汽车和人群等细节，以及偶尔要用到的人物数字拷贝图像都得以清晰的展现。

这样一来，工业光魔就需要极大地提升手头上的参考视频和空中所拍摄素材的画面解析度，“我们意识到必须要将细节上的纹理叠加到真实的空中拍摄素材上，而这一道工序的工作量是巨大的，” 布拉夫讲道，“我们需要叠加四倍到五倍甚至六倍的细节纹理来让观众感觉好像这真的是拍摄自那些建筑物的 6k 高清画面，从而确保能为他们带来更加真实般融入的感受。”

为了让 CG 制作的建筑物更真实，尤其是在广角镜头中和 “排水沟” 片段时画面信息足够准确，工业光魔运用了纽约市的城市勘测数据，“在这些数据的帮助下，” 布拉夫说，“我们便可以建立起准确标注建筑物所在位置的地形模型，随后根据这些建筑物具体的长宽高数据在地形上进行建模，我们开始用的是现成的由摄像机从上往下拍摄的建筑物图像来处理那些建筑群，但是在这一步骤进行到最后时我们意识到其实我们已经加工过的空中拍摄素材才是最真实版本的纽约建筑物影像，因此在有了几何数据的情况下工作变得相对直接了，我们把数据直接套在我们所拥有的素材上并将建筑物的画面素材投影到模型上，同时也开始对建筑物进行畸变处理。”

图七：同一镜头在取得进展后的情形

用 CG 技术打造一座城市已经很神奇了，但同时还要超现实主义般地让这座城市扭曲变形则可谓难上加难，尤其是当那些诸如街道标识牌和小型建筑物变得越来越像万花筒景象的时候，在这一刻，场景之内碎片化的图像和 “曼德勃罗特图集式” 元素汇集在一起综合呈现出来，伴随着看起来完全随机的物体运动模式。

“在某一个时刻将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一条道路看起来被切开了，而道路上的一辆车恰好行驶到切割处，” 布拉夫解释说，“于是这辆车在运动的过程中就被逐渐地吞没并消失，理论上讲它已经重新出现在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城市的另一个位置。这种把多种新奇的点子玩转儿在一起的想法非常独特，对艺术家来说这也是一项挑战，不过这也能让他们感受到作为掌控这一切的创造者的自豪。”

其中一个难度特别大的镜头是角色从一辆地铁车厢上坠落并且在一个镜头里穿越了五个不同的环境，这一镜头的设计旨在展现当纽约变成镜像维度的状态时是怎样一种奇观。

图八：成品镜头

“打造这一镜头的工作从制作让奇异博士滑落的那条长长的管道开始，我们想在此营造危险紧张的气氛，并且想要安排一些列车乘客的画面，以表现他们由于处于正常维度空间所以根本看不见发生的这一切，” 菲尔茨说，“为了这个特殊的镜头我们也是煞费苦心，在工业光魔的工作室里我们从剧组和市场部门找来了 44 名员工，对他们进行摄影测量学拍摄（photogrammetry），也就是围绕着每一个人拍摄一组 360 度的环绕式照片集，随后对他们重新进行几何投影建模，从而让这些人物形象通过可以快速实现的数字拷贝的方式，作为背景影像的一部分出现在影片中。“

管道坠落这一镜头，算是这场追逐戏的特效制作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例子，尽管有大量的画面的的确确是来自电脑制作，但实现它们的第一步工作却是来自于实景拍摄，就像切雷蒂说的那样：“这就是电影特效制作的理念——拍摄真实的素材然后进行再创造，让他们发生变化，并最终实现不同寻常的效果，但是至少有一点是一定的：这一切都是从首先在真实世界中进行拍摄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