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邮件与昨天的信
中考之后,闲来无事时,将自己珍藏的信拿出来细细展读,才突然惊觉已经有几年没有收过信了。 读小学时,电子邮件还不普及,伸长脖子等信的同学不在少数。 记得那时很多信件都集中在学校大门口的传达室里收发,因此经常有耳福听到看大门的阿姨或是婆婆拖了长声,中气十足地用浓重的芦溪腔喊“王黎冰同学,收信了哦,《XXX报》 给你寄的呢!”阿姨或婆婆那尖锐的嗓音在我和其他每位收信人听来,相信必如仙乐般动听。 之后,在过道里,我常常可以看到一些同学捧着厚厚的一沓信纸边走边读,表情时悲时喜,十分有趣。 上了初中,交流的平台渐渐变为QQ、电子邮箱、手机等,接收一封远方朋友亲笔书写的信,可以算是一种难得的奢侈。不过,我们的书信不再由传达室那些婆婆们递送,而是由老师捏着信封在教室里点名,点到谁谁上讲台去拿。据本人在校园里多次的观察,漂亮的女生被点名的概率总是比较大。某段时间,一女生被“点名”的次数实在多得离谱,以至每次老师才喊了声“徐”,楼上楼下都同声应和――“来了”。 我很喜欢收信,这倒不是为了显示我的好人缘,而是因为我余暇之时喜欢舞文弄墨,四处投稿。 收信是一种快乐,看信是一种享受。所谓“文如其人”,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笔友的来信可体现出写信人迥异的个性:有些人文笔细致,温婉动人,透着浪漫本性;有些人写信挥洒自如,豪爽不羁,读之如见碧海青天,令人胸襟开阔;还有些人笔触幽默,凡人凡事亦令人捧腹…… 每每下课时,我常常徜徉于开心的书信阅读之中,引来一阵阵羡慕的眼光。 古人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收了信自然得回信。回信总是令我发怵。一来是写信的文笔欠佳,每每抓耳挠腮,痛苦万端,不敢下笔。“妙笔生花”这回事是素有耳闻却未曾亲历。二来我的字迹奇丑无比,不好意思拿出手。在我看来,我写的字太个性化,在纸上不是“趴着”,就是“卧着”,要不就是头重脚轻,趔趔趄趄,总也站不住。谁收到一封这样的信都会头痛,为了辨认这些东倒西歪的字,脑袋得不停地甩过来甩过去,自然是件很累人的活儿。 后来,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先在电脑上输入,事无巨细地向远方的朋友们做汇报,再用“小三号宋体”工工整整地打印在信纸上。某天收到在广州度假的外婆的回信,一再称赞我的细心周到。因为外婆眼神不好,打印的字体比手写字规范工整,容易辨认,所以外婆很高兴。我一边在心里偷乐,一边也觉得十分惭愧。 对我来说,电脑时代的光芒第一次真正温暖地照耀在我身上。 现在,我越来越多地使用电脑,除了签名,几乎放弃了用笔为远方的文朋诗友写信。除了给外婆的信仍需打印,其他的朋友不论远近一律使用电子邮件和QQ。 这些电子通信的好处是长短皆可,有时甚至是寥寥数语以示关怀。 譬如,来信曰“近段时间很忙,没空多聊”,回信曰“嗯”,简洁得犹如武林高手过招,绝不拖泥带水。 当然也有情文并茂的“精品”。某次,我实在难掩思念之情,便给笔友发了封电子邮件,写道: “望着空空的信箱就猜你老在忙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 你在想什么…… 一开始耸耸肩, 再后来就茫然着, 直到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再看一眼,寂寞就像小虫子一点点将我蚕食……” 结果只得到如下回复:“收到!尽管我很长时间都不写信,我们的心还是相通的!” 看来大家都很忙。当然,也许我们都忘了曾经听到看门阿姨的召唤时那难以抑制的兴奋了吧…… (责任编辑 贾 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