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散文欣赏]

小 河

周耀

庄前有条小河，河水向东流，汇入天河。河水清澈，水中墨绿的水草，像丝绸随水摆动，大大小小的鱼儿穿来穿去，快活地觅食，追逐戏游。河岸芳草青碧，野花烂漫，树木葱郁，兴奋生长。

小时候，我们同学去学校读书，每天来回要过河四次。常在河里抓鱼、游泳，河边堤埂下摸螃蟹，堤埂上散步，树底下休息乘凉、轮番讲故事、说笑话。

小河有故事，人也有故事。小河有弯曲直流，跌宕平缓，人也有挫折顺畅，腾达淡定。

回家散步小河边，小河故事闪现脑海，勾起了我对小河的眷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兄学雷锋，摔碎膝盖骨，丧失了学业。八月的一天河水大涨，同学放学回家，水淹过列石很多，为了不把小学生被水打湿、冲走，兄和另一个学生大哥，要把十多个小孩背过河。身背着人，眼要看准水下列石，脚不能错步，才能安全通过。兄是学雷锋的先进，抢着送小学生过河，最后一次背学生过河时，体力不支，马失前蹄，膝盖创在石头上，骨盖摔成粉碎。当时医疗水平差，待治疗好病，荒芜学业近两年，耽误了就学机会。务农一生，平安淡定，实在幸福。

弟偷兄书，我落贼名。文革时有段时间，老师不上文化课，拿着毛主席语录在黑板上写，学生往本子上抄，再就往背会。文化课后来少量的插上，《毛主席语录》是宝书，同学的爸爸县上当领导给拿来一本，大家都很羡慕。我去同学家叫伴去学校，他正在炕边读语录，四弟在旁边写作业。他妈喊同学去另房说事，我和小弟在屋，接着我出屋在院里等候。同学进屋取书包时，发现炕边的红宝书《毛主席语录》不见了，把四弟连打带骂地进行了搜查，没找到又问书的去向，他四弟说不知道。同学又问我见了没有，我说进门看见你在炕边拿着，再没注意。同学没了宝书气坏了，虽然没搜我，但怀疑是我偷了。

同学的二弟，特别聪明，又非常活跃，对我格外好，超过了我和他哥的同学情。他爸带来好吃的东西，分给他的一份，总要给我留一点，如果不要，就哭成了泪人，抱住我的腿，逼我接纳了，他就破涕为笑。他家的书，优先拿来供我阅读，借到好书，先让我看。见我劳动，就放弃玩耍，忙来帮助，干得满头大汗。

同学丢了宝书，对我心里憋着气，有意疏远，伴也不做。他的二弟对我却更紧密了，常赶前来等我作伴上学。有天说他要给我赠个礼物，掏出了《毛主席语录》，我说这是你大哥的，一直为这生气，快还给他。我问是咋得到的，那天没见你的面啊，他说见我院里专心致志地看花树，就溜进屋四弟埋头看书没发现，顺手牵羊拿走的，不能还给大哥，知道了会打死他的。他认为赠给我最合适，因而就给我偷来了。我坚决不要，他也生了很大的气，难以调和。为了不让他难堪，我改变主意说我收下，就说我拿的，还你大哥，求你大哥谅解，不然他总认为我是贼。

“我大哥就说你偷了，贼名背定了。我认为冤屈了你，才赠给你。你不要，也不能还给他，还他就证实你是贼。只有让它随水东流去，才能让岁月说明你的清白。求你任何时候都不要说这件事，让我也清白。小河作证吧！”同学的二弟流泪说着，撕碎了书，一页一页地放在小河的流水里，宝书随水东流去。

同学的二弟，下乡插队当知识青年，要路过我工作单位门前，无论如何只要路过，都要来看我，住一夜，和我亲切地说些斩不断的话题。有次来下大雨，说他得了点小病，约好在兰州大医院做检查，又说检查是由头，目的是转转大城市，看看大景观。要我给他借二十斤粮票，三十元钱，我高兴地说送你粮票和钱，并问够不够，他说自己带得多，再带点就超超有余。第二天大雨未停，我留他待天晴了再动身，他说约好了时间，必须走，很坚决。我急忙拿出高筒雨靴，军用长雨衣送他穿上。一月后的天明，我起床开门，当门放着高筒雨靴和雨衣，我想同学的二弟可能忙，急着走了，未来及打招呼。下雨天，我穿雨靴时，发现足筒内，纸包里有还来的粮票和现金。后来才知道做手术时，停电造成英年早逝。还来的雨靴雨衣，粮票现金，是人去世半月后的事，我两间的事，无人知晓，谁拿来的？至今是个谜。

站在小河边，梦中的小河旁，经常闪现同学二弟的音容笑貌，失去了好友，使我心痛难愈，背上贼名倒感幸福。

学英雄激战，造就了水泥大桥。同学们晚上看了电影《奇袭》之后，就模仿游击队英雄猛击敌人汽车的动人场景，准备了充分的土疙瘩、石子、弹弓，埋伏在土坎上的掩体里，等车到了就攻击。刚准备好，就有一辆黄色帆布篷小车开来，不知谁喊了声“打！”土疙瘩、石子抛向了汽车，多数落在车旁，也有打到车顶车身的。车加速向前，离开攻击范围，猛然停下，司机拿着一根铁棒，追打车的同学。同学看见追的人，早跑的无影无踪。

我因家务迟了，没赶上参加战斗，往学校走碰上拿铁棒的司机，他将铁棒抡向我，但没落下来，把我吓坏了。特别生气地问：“你们为啥打领导的车？”我惊得语塞，干张口没有话。

“老实说，不要害怕。”领导模样的人说。

我指着小河说：“小河涨水，车陷在河里出不去，同学们钻进水里推车，衣服都湿透了。冬天冰河车打滑上不去，还是同学推车，鞋裤成了冰疙瘩，冻得直打颤。逢大雨涨大河，上不了学发愁，回不了家更发愁。同学打领导的车，是对河上没架桥不满。”

领导说：“小鬼说的对，真实反映了打车学生娃的不满，回去后马上安排修桥。”

第二天大卡车拉来了洋灰（水泥）、钢筋，工人搭起帐篷，吃住在工地，加班加点，时间不长，一座漂亮的大桥架在小河上。桥的建成，方便了学生上学，方便了群众生活，方便了车辆通行。几十年过去了，质量很高的桥，还在无声无息地为人民做着贡献。

沐浴着东方的晨曦，披着落日的余晖，行走在小河边，看着听着河水的清脆和灵动，悠远苍凉的念想得到慰籍，用快乐的心灵体会身边的愉悦。小河流水，给了我深刻的启迪：“在高处立，着平处坐，向阔处行。存上等心，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周耀 甘肃省作家协会、中国国际文艺家协会会员。甘肃徽县政协工作。邮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