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你真好!
申林出书这事我不知道。原因很简单,近两年失去了联系,因为我把电话号码本弄丢了。去年中秋前两天,我打开从广州寄来的包裹看到《干江有水》这本书,她把十年前的心愿变成了装帧精美的印刷品,我才有了写这篇文章的楔子。往年旧事虽如过眼云烟,但毕竟还留有秋痕,更何况它还是那样的生动、深刻。
九O年冬天,北京下第一场雪时,我认识了申林。当时,我们从全国各地来的八十多人齐聚在中国新闻学院补习,为翌年考试做准备。复习是紧张而无序的,功底好的同学上课可以不来。当时留给我印象深刻的有一男一女两个同学,一个是留着怪异发型的湖南籍男生,不常来上课,但成绩好,可惜后来他到琉璃街“拿”文物商店的古砚被抓走了,再也没见过。再一个就是申林。为什么对这两个人印象深刻,其原因之一是他俩年龄小,当时只十七八岁吧。与她最初的接触是一次讲座课,好像是新华社国际部刘洪潮教授讲中日关系,刘教授激情轩昂的演讲没能集中我的注意力,因为我身边坐着一个女生,她在一个草稿本上胡乱地写字,那丰满而大气的字引起了我的惊讶。这么个文静的小女孩能写出那么漂亮的字。生性豪爽的我当时就要过她的草稿本,写了“君宜练颜体”几个字,弄得她面红耳赤。此后,我认识了这个来自河南的女孩并成了终生的好朋友。
申林是个有着好奇心的女孩,她善良而勤勉,每日在复习之余临帖不辍,并且常写出一些灵感和灵气迸发的散文,承其不弃,每有新作总让我做第一位读者。何其有幸,我当仁不让地在她的新作上圈圈点点。当我写下一些新奇的批注,她立刻能意会到,真的有一种幸福感。在京的日子是快乐的,接到入学通知到学校报到的第一天,我就瞄准了学校的图书馆,并效仿钱钟书当年欲横扫清华图书馆的意思,每日浸渍其中。申林亦是如此。她常坐我对面,不同的是,我只看书做笔记而不写作,她则边看边写。大学毕业时,她陆陆续续发表了几十篇散文,我只是在《中华诗词》上发了几首小令。不过,四十多本的读书笔记同样让我有满载而归的成就感。“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和申林却是殊途同归。
申林是个快乐的人,是一个有着爱心和调皮天性的女孩,记得一次过生日,我们齐聚在她的宿舍里小酌,为了营造浪漫,她居然解下自己的红纱巾裹在电灯泡上,不难想象,那晚我们收获了一鼻子的焦糊味。她更是一个好学近乎贪婪的人,一次我俩去拜访敝邑先贤、著名作家汪曾祺先生,她是要书要画要合影,汪老对她垂爱不已,合影时执意要“执子之手”,记得当时我笑称曾祺先生既是美食家又是美色家,老先生竟连连称是。和申林相处,无需设防,她简单而透明,在新华社九四年迎新通宵舞会上,我俩将几年的舞一次跳完了,大汗淋漓,快意人生。时光荏苒,十七八年一哧溜过去了,人到中年对生活的感知和青年时代确是不一样了。大学毕业后,申林去了广州,我回到了部队,十多年各自都不容易,只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对文学的向往和挚爱没有变。
分别十多年后,我们终于在去年冬天见面了,我的家乡扬州见证了这次心仪已久的重逢。《干江有水》发表后,申林来到了扬州,在古城“天然居”茶楼和镇江“风雅老树”情舍,我们的见面和倾诉热烈而从容。在各自诉说了分别后的生活和感知后,相互间品味生活的态度与风格依然相近。而今,在申林的鼓舞和“威逼”下,我学会了网上写作,学会了发电子邮件,确实感到了现代化信息化交流的便捷。这得感谢她,没有“压迫”就没有进步呵。申林的第二本书《五更晨露》就要付梓了,高兴之余却又自感无以为贺的尴尬,没办法,学一学周作人为人作序的办法,从家常说起吧。只是我写下这段文字,又恐要被我们的同学、四川才子赵家锐讥为“木头竹屑”了。既是文章,总得有个名字吧,想来想去觉得“认识你,真好!”能说明我对申林的印象和友情,挺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