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总统的太平洋倡议与俄中关系

　　中图分类号D822.35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07)05-0011-03 　　 　　毋庸置疑，俄罗斯独立前是一个世界强国，也是一个公认的亚太国家。普京总统最初的设想是(像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那样)在国际政治的轨道上，通过发展与中国、日本和韩国的关系来改变现状，但是设想没有成功。在亚太地区中，俄罗斯东部地区的经济基础过去和现在都较弱。 　　不过，与前任不同，普京更希望使俄罗斯重返东亚。2006年底2007年初，普京总统提出了一系列意义重大的、旨在根本改变俄罗斯太平洋地区发展模式的倡议。 　　2006年12月20日，俄罗斯联邦安全委员会召开了关于保障俄联邦远东区国家安全的会议。俄总统提出了根本改变俄太平洋地区发展模式的新倡议。在会议上，俄总统指出，远东地区人口下降、生产和对外经济贸易结构严重失衡，对整个俄罗斯经济、信息、运输空间的依存度在逐步减弱。他指出这对“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政治经济地位、国家安全……及俄罗斯各方面造成严重的威胁”。在对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的采访中，远东联邦区总统全权代表伊斯哈科夫更加绝对地表示：“我们对远东的经济、社会、权利保护、国防、信息领域的情况进行的评估可以证明，该地区在以上领域的状况是应该受到批评的”。 　　七年来，普京总统七次到远东地区视察。最近一次是2007年1月28日对符拉迪沃斯托克进行的视察。从新德里到莫斯科，虽然路程很短，但整个行程内容安排得却很满。途中。普京饶有兴趣地宣布将成立国家远东和外贝加尔发展委员会，并且决定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举办2012年的亚太经合组织理事会峰会，同时决定为该城市筹备此会拨款1000余亿卢布(约合40亿美元)。 　　这给人一种印象，好像总统已经意识到，采用以往的通过各部委、政府部门和地方政府来促进地区发展的一般方法已经不可行了。总统已经决心要与那些对远东地区不感兴趣的并暗中抵制克里姆林宫创新想法的莫斯科的官僚们进行斗争，为此，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为了更顺利地推行其政策，他任命其周围亲信来执行各项决议。 　　克里姆林宫首先试图通过采取多种综合措施来推动远东地区发展。其中主要有： 　　1．成立专门机构――国家远东与外贝加尔地区发展委员会。普京任命政府总理弗拉德科夫为该委员会主管领导。2006年12月20日，在安全委员会会议上，普京宣布必须成立国家远东与外贝加尔地区发展委员会。2007年3月28日，该委员会成立并召开了第一次会议。 　　2．制定地区发展构想。所有的远东及外贝加尔地区发展方案都是经过详细的分析并有一定实践难度的经济规划。今天我谈的是制定战略的问题。还是在3月28日国家远东与外贝加尔地区发展委员会的第一次会议上，地区发展部部长雅科夫列夫就提出了俄罗斯太平洋地区新的发展战略。其战略的主要观点是：远东应该面向亚太地区；俄罗斯太平洋地区发展应该以伊尔库次克、哈巴罗夫斯克和符拉迪沃斯托克三个大型的经济中心的创新发展为依托；把远东变成以资源确保亚太地区发展的控制中心。但是这个委员会并没有采纳该部长的这个“革命性”方案，并且严厉批评了他的方案过于形式主义、不具体、没有可操作性。随后。制定远东发展战略的任务便交给了格列夫的经济发展与贸易部。 　　3．吸收政府的主要领导弗拉德科夫、伊万诺夫和梅德维杰夫等人来参与解决远东发展问题。 　　任命伊万诺夫负责在该地区曾经强大的军事工业综合体基础上重建现代工业，同时负责千岛群岛事务。这是块独特的试金石，通过这块试金石，周围世界能够评估俄罗斯合理使用远方国土的能力。4月初，参观千岛群岛号航空母舰和远东航空公司时，伊万诺夫表示，将积极解决这些问题。 　　梅德维杰夫负责在远东创建现代科学教育中心――联邦大学。 　　弗拉德科夫负责进行全面领导。2007年4月初，弗拉德科夫到远东北部的萨哈、马加丹、堪察加和楚科奇等地区视察后，在对此行进行总结时，弗拉德科夫指出。在作为亚太经合组织理事会所在地的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发展和萨哈的发展一揽子规划中拟建一些大型的联合体，在这些联合体中，不仅要形成远东地区发展的整体蓝图，而且要形成整个国家发展的蓝图。2007年2月28日，在对日本进行访问时，在同日本企业家联合会进行业务早餐会时，弗拉德科夫提议，希望日本企业家参与筹备2012年在俄罗斯举办的亚太经合组织理事会峰会。2007年4月19日。在政府工作会议上，弗拉德科夫宣布必须确保在远东地区形成新的地区经济发展中心。 　　4．给予该地区巨额财政拨款：为实施《远东和外贝加尔2008―2013年经济与社会发展联邦专项纲要》拨款3580亿卢布。 　　5．决定于2012年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举办亚太经合组织理事会峰会。 　　总体看来，所有这些决议对俄罗斯来说都具有划时代意义。这些决议的实行意味着，俄罗斯当前在其向东方迈进的实际行动中跨出了第一步，这也是使其成为欧洲强国的第一步。这一步并不够，随后还要有第二、第三步……中国有句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未来的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国的立场。 　　 　　动因与制约因素 　　 　　从前，俄罗斯和苏联成为真正的东亚强国的渴望总是与邻国发生冲突，这种冲突集中在各种军事政治利益和同这些国家的矛盾上。如今，在俄罗斯邻国历史上首次不再将俄罗斯视为对自己主权和独立的威胁，而视其为加强自己财富和经济发展的一个源泉。因此，俄罗斯应为该地区发展创造良好的外部条件。首先，俄罗斯应使邻国不再特别关注俄在该地区的军事政治因素，不再将其视为威胁，而是将俄在该地区出现视为好事。这样，俄罗斯才会营造一个在该地区发展的良好的外部空间。但往往是，俄罗斯自身常常为了实行一些决议而制造了一些重大困难和障碍。 　　俄罗斯总统普京是为远东地区发展而采取措施的主要倡议者。我认为，他之所以这样做，在很大程度上是被迫的。号召人们定居远东并非他对该地区具有好感(媒体就此事议论也较多)，而是俄罗斯的客观环境使然。我认为主要有以下三个因素： 　　1．俄罗斯太平洋沿岸资源丰富，这些资源在世界经济市场上占据重要地位； 　　2．世界经济中心转移到了东亚，这在很大程度上缘于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 　　3．俄欧之间关系复杂化、恶化。 　　但是，存在客观需求并不能确保原则性决议的通过，也不能保障采取相应的行动。解决其所思考问题的实际能力怎样呢?这对俄中关系又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从改革和民主化时起，俄罗斯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不履行决议，当然包括远东方面的决议。这次总统对这个问题十分关注。他周围的亲信也是如此。官员们也表示赞成总统的观点。但是他们能在多大程度上认真执行决议呢?对此我有很大怀疑。官员们很善于私下里破坏总

统和政府的决议。更何况，远东对于他们来说是那么遥远，而且他们完全不了解这个地方，因此他们对此十分消极。远东对于多数官员来说是一个穷乡僻壤，着手对该地区进行开发很快将成为一种苦差事，并且着手解决这些很难操作的地区问题很可能会遭到失败。 　　出现了一种征兆。在3月28日的国家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弗拉德科夫公布了被中止了的筹备方案的日期。普京根据他的建议要求政府在3月15日之前制定出远东与外贝加尔发展战略。但是显然部长们不愿意参与制定该地区的开发方案。直到3月中旬只有安全部和司法部两个部的部长提交了远东地区开发的整套联邦预算草案。 　　人们怀疑，这是将首都的官僚们推去分享本来是为远东地区发展而拨付的3580亿卢布的大蛋糕。在很多事情上，之所以会这样，想必是因为将要设立一个足够严格的对这个蛋糕进行分配的监督机构。 　　尽管情况如此不妙，总统做此事还是十分认真的，并且坚持己见。一些间接事实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如： 　　大幅调整了远东地区的组织机构。 　　逮捕并起诉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市市长尼古拉耶夫。这位市长曾经在莫斯科表示，不打算将拨给该市用于筹备亚太经合组织理事会峰会的1 000亿卢布进行分配，甚至峰会也不举行。 　　2007年5月初起诉了阿穆尔州州长列奥尼特・科罗特科夫，并且以此人没能履行职责为理由，解除了其州长职务。 　　显然，总统不只局限于积极采取上面这些措施。 　　总统的倡议引起了人们的正面回应，同样也得到了地方领导的赞同。一方面，莫斯科发展远东地区的宏伟规划为他们提供了解决一些常年积累的老问题的机会，主要是一地区基础设施(首先是交通设施)落后。在弗拉德科夫沿远东地区考察的过程中，各地向他提供了一长串需要资金的方案清单。他们要求改变资金的正常分配。 另一方面，地方领导要力争中央政府支持他们的方案，有时他们的方案是很符合实际的，况且他们与中央在地区发展的原则立场上是一致的。 　　21世纪初，远东地区领导人要认识到两个重要的情况：一是要看到中国已经成为地区发展的潜在的引擎，同时要认识到远东地区点式发展的必要性。二是要抛弃地区综合发展的构想。 　　滨海边疆区行政长官达里金提出了在南滨海地区建立大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设想。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思想是一种乌托邦主义思想，但原则上这又是正确的。 　　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行政长官伊沙耶夫提出，要在从哈巴罗夫斯克到阿穆尔共青城再到阿穆尔州的瓦尼诺沿线建立工业走廊。 　　显然，当前在俄罗斯的政府领导层中对关于远东发展的原则性问题有两种相反的意见。第一种是传统的、理论和政治上占优势的观点，但是这种尚未实施过的远东与外贝加尔综合发展的理念预先没有被研究过。第二种是一种新的发展模式，即快速集中发展滨海边疆区南部和哈巴罗夫斯克到瓦尼诺一线这两个地区，然后再开发其他地区的资源。今天看来，第二种实用主义发展理念获胜了。 　　实践证明，历来解决远东出路问题的资金都是不足的。经济发展部部长格列夫在2007年3月召开的政府会议上指出，2009―2010年的远东与外贝加尔地区社会经济发展财政预算实施方案是将“符拉迪沃斯托克建设成为亚太地区国际合作中心”的一个具体步骤，但不能保障全面执行规划的措施且在制定2009至2010年度联邦预算法律草案时要进行修订。 　　对草案的其他传统威胁是：当任何好的设想不稳定时。把制定的草案变成官僚机构随意编制的报表，然后悄悄消亡。那就是现代俄罗斯机关极其官僚化的原因。 　　对无论是制定整个草案还是作为亚太经合组织理事会符拉迪沃斯托克峰会的一部分草案的水平的怀疑，对于学者和寻常百姓来说都并非偶然，显然也都是了不起的。从叶尔马克时期起，西伯利亚对于很多俄罗斯人来说就是一个无法实现希望的地区。很难相信这种惯例将在20世纪和21世纪之交被打破。 　　 　　中国的前景和俄中关系 　　 　　如果你要是充满乐观主义精神，那么你就会相信，这次政府的远东发展方案无论哪一部分都将会得到实施。 　　这会给俄中关系带来什么影响呢?我认为，影响是多方面的。首先，客观上说，方案的实施与中国有着利害关系。中国参与到俄罗斯远东开发方案的实施中来，这对完善俄中关系来说是一个新的基架，能够为两国关系的发展赋予新的动因，为两国关系发展指明新方向，提供新形式。 　　在俄罗斯太平洋地区创建两个集约式发展区，这将成为俄罗斯与东北亚地区经济一体化，而后与亚太地区经济一体化的途径。若想实现这个目标，首先要与中国相互协调。俄罗斯任何时候都不能完全融入亚太经济区。俄罗斯完全有能力成为全球经济体系中的一部分，而非某个地区经济的一部分。将石油运到东方这不是一体化。如果不谈国际经济一体化，那么东北亚国家独特的经济潜力、法制环境、政治气候，在几十年后将仍然是巨大障碍，甚至是在强大的邻国的经济一体化方面的一小步也是一个巨大障碍。集约化发展的地区能够更大地促进远东经济的深入发展。 　　在选择点式地区发展模式时，远东地区人口数量减少的问题消除了。在集约化发展的两个中心区人口高度集中，这使俄罗斯人对中国移民的紧张得到缓解，中国“移民”问题消除了。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开发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资源，采用轮流作业的方式能够广泛利用中国与朝鲜的劳动力和中国的资本。 　　东亚资本，包括中国资本，将会积极进入远东人口高度集中的地区。中国可以积极参与到该地区集约化发展工作中去。并且这些地区将成为两国经济与文化相互交流的桥梁。为亚太经合组织理事会峰会而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建设应有的基础设施及为会议的顺利举办广泛吸引外部“资源”(包括部分资本、劳动力、管理经验)。包括从那些本地区之外的国家。 　　这些方案对中国东北尤其是对黑龙江省和吉林省具有特殊的意义。我们的中国同行已经看到了这一点。 　　因此，东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发展不仅是俄罗斯与亚太地区经济一体化的金钥匙，而且是俄中关系未来发展的一把金钥匙。 　　 　　[责任编辑：安兆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