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首都经济圈如何破除贫困带
“环首都经济圈”如何破除“贫困带”
2012-04-20 14:00 原文链接
大树底下的梦?
与迟迟不来的北京工厂相反,涿州感受最深的是北京对资源、人才等方面强大的“虹吸”。在涿州人看来,尽管涿州发展迅猛,但并未沾到多少光。“要说沾光,沾了房价的光和物价的光。”一位退休干部半开玩笑地说。
但在这位老干部看来,涿州吃的最大的亏是在水资源上。涿州西部紧靠太行山脉,拒马河由此穿过,本是鱼米之乡,因泉眼众多,稻田均为自然灌溉,盛产著名的涿州贡米,种植面积曾达到4万亩。然而前几年,下游的涿州泉眼消失,河井干枯,连群众生活饮水都变得困难,如今贡米的种植面积也减少到不足万亩。不少水稻改为旱稻,不仅品质受到影响,也限制了特色产业的发展。
涿州一名基层官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现在打井要打到几百米,有的甚至碰到岩石。“打井和用电提水成本太高,老百姓也用不起,因为打得太深,有的还是间歇性出水。”这位官员介绍,尽管北京方面有所补贴,可现在涿州西部地区打一口井就需要5万元,补贴也都花在了打井上。
令业内人士担心的是,按照涿州的十二五发展规划,到2020年,涿州市人口将达到一百万,但缺少水资源的承载,城市规模只能是空谈。
除了资源,涿州的另一项重要“付出”是首都的安保工作。在涿州进京的高速路口,“守好首都南大门,筑牢环京护城河”的标语格外显眼。
无论如何,对于涿州人而言,仍希望能靠上北京这棵大树,在涿州街头巷尾,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北京,虽然明知入京无望,可这并不耽搁涿州人那个曾经的“北京梦想”。
从3月开始,赤城县雕鹗镇康庄村村支书胡志军从来没有集中接待过这么多的客人,河北省委副书记、县领导多日考察这个村庄,扶贫工作组至今还租了三间房常驻在村里。 位于北京正北的河北省赤城县,与北京市延庆县一山之隔,有的地方甚至仅隔一条马路,但两地贫富差距相当明显,官方的数据显示:2011年,赤城县财政收入9.7亿元,可用财力12.2亿元。而同一年,延庆县财政收入18亿元,可用财力可达68.3亿元。
工作组的出租屋里,炉火烧得很旺,临时围起一圈办公桌,几张床,两台电脑,十多个从县农牧局抽调出的干部就吃住在这里。
“这是多年没有等来的好事。”胡志军说。康庄村是河北省委副书记赵勇负责的片区,从今年开始,这里将要建设“幸福乡村”,初步计划先建成“蔬菜示范区”,同时原村进行复垦,村民则全部搬迁到新村去。
与康庄村一样,贫困始终纠缠着这个与北京毗邻而居的县城,即便多年来一直开展脱贫工作,但始终没能走出贫困。而自去年“环首都绿色经济圈”提出后,赤城开始迎来十年来力度最大的扶贫攻坚战,康庄村的“幸福乡村”扶贫试点只是其缩影之一。
然而,受地理区位、生态环境、自我造血能力、区域协调等诸多因素影响、运动式的攻坚之下,赤城的脱贫之路仍然不够明朗。
山里山外
“如果要在山的那一头,我们早富了。”雕鹗镇下虎村村会计皇甫桂林丝毫不掩饰对一山之隔的北京延庆县的向往。每当提到延庆,赤城人都啧啧有声,那座勃然向世界型大都市迈进的城市,已悄然将“住旧房、种棒棒、没新娘”的邻居甩在身后。
差距在一组组数据中得到印证:赤城县目前还有27个行政村未通公路,327个村未实现街道硬化,延庆的却是100%全覆盖;同样是“村村通”工程,北京每公里补助35万元,而河北仅补助3.5万元。
在国家公益林的补助上,赤城县每年每亩补助9.75元,而延庆执行的补助为20元。护林员的工资也大不相同,赤城共有的329名专业护林员,人均月工资600元,而延庆的专业护林员月均工资达1500元~2000元。延庆还将重点林区列入以户为单位管护,年户均工资1.5万元左右,仅此一项收入,比赤城一户农民的全年收入还高。
赤城县发改局局长杜笑飞打了个比方,同样地段的一亩地,仅一块界碑、一条马路之隔,延庆的地价是50万元,而赤城的只有3万元。
从县城中心出发,沿着241省道一路向南,两侧成片区的土坯旧房随处可见。皇甫桂林所在的下虎村共有450户,其中近乎一半是土坯房。皇甫桂林说,他家的房子已住了33年,由于年头太久冬灌风、夏漏雨,几年前不得不将房顶换成瓦片。在村里,他的房子还不算老,村里最旧的土房已有着上百年历史。
赤城县共有下虎村这样的贫困村252个,贫困人口15.98万人,占全县农业人口的61%。如果按国家确定的人均年收入2300元的贫困线,赤城县所辖的18个乡镇中只有4个乡镇高于这个标准。
赤城县东卯镇四道甸村与延庆县千家店镇花盆村依界为邻,两村自然条件相同,村民常有往来,人口相差不多,产业结构均以农业为主,前者2010年的人均收入仅为1100元,后者则已达8500元。
“赤城与延庆处处都没法比,教育、医疗上差异更大。两地的物价相同,甚至赤城一些物品要比延庆还要高,但工资完全不同,作为副科级干部,我每月工资2500元在当地算是很高了,而在延庆则是4000元以上;赤城的扶贫办有20多人,而北京根本没有扶贫办,”赤城县扶贫办主任闫冬青说。
“十年九旱”的赤城,农民仅依靠人均不足3亩旱地难以吃饱,主要收入来源则是农闲时到延庆烧锅炉、打零工。在农资补贴上,赤城与延庆也差距很大。“一袋化肥在赤城农民要
花125元,而延庆的村民只需自掏六七十元,剩余都来自补贴,而种子还另有补贴。”赤城县农牧局副局长张广明说。
贫穷折射了另一幅图景,在赤城,几乎每个贫困村都能找到娶不起媳妇的单身汉。 “光下虎村单身老汉就有80多人。”皇甫桂林说。年轻人外出打工也许还能带回来个外地姑娘,否则呆在村里娶媳妇都难。在皇甫桂林看来,延庆县与下虎村虽只有一山之隔,但“他们那叫城,我们这是村,城里的姑娘谁愿意嫁到村里?反倒是村里不少女孩子很高兴嫁到延庆”。早些年却是相反的,解放后的一段时期,赤城的村里能吃饱饭,很多延庆的姑娘甚至主动嫁到赤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