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明清才子佳人小说主人公的性别错置

２００８年７月（总第９７期）

今日南国

ＴＨＥＳＯＵＴＨＯＦＣＨＩＮＡＴＯＤＡＹ

ＮＯ．７，２００８

（Ｃｕｍｕｌａｔｉｖｅｌｙ，ＮＯ．９７）

浅论明清才子佳人小说主人公的性别错置

李

华

（华东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上海２０００６２）

［摘要］明末清初时才子佳人小说的发展达到了一个高潮，其塑造的一批才子佳人形象虽然略嫌公式化，却带有一种独特的

性别错置现象，表现为才子的女性化与佳人的男性化。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既是历史的，也是时代的，更对才子佳人小说以后的小说创作，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影响。

［关键词］明清才子佳人小说；才子；佳人；性别错置；女子气［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４１

［文献标识码］Ａ

传统研究领域一般乐于将才子佳人且看才子佳人小说的典型作品《玉小说视为明末清初小说，上承《金瓶梅》，娇梨》，其中对男主人公才子苏友白的描下接《红楼梦》，这是受到了鲁迅先生的写有这样两句：美如冠玉，润比明珠（第影响。而根据苏建新的看法，才子佳人小四回）。在这部小说以后，许多小说都学说并不只是一个特定的概念，相反，它应习了《玉娇梨》的写法，以苏友白为模型该是一个“历时的、发展的、广义的小说创作出了许多才子的形象，例如《平山冷概念”（Ｐ１２），也就是说，才子佳人小说燕》里的平如衡、燕白颌两位才子《，定情并非单纯只是某一个特定时代的作品，人》里的双星等等。他们虽然身为男子，它在中国古代小说史上有自己的发展脉却具有女性化的美貌，姿容柔弱细腻，许络。其实不管是哪一种看法，都必须承多甚至被直接称为美人，更有甚者，连同认，才子佳人小说在明末清初时期形成性别的男人见了，也不禁心摇神驰，其吸了一个高潮，这些数量繁多的作品描绘引力居然不逊于一位绝色佳人。

了形形色色的大小人物，男女老少，忠奸从性格上来说，才子佳人小说中的丑恶，其中最引人关注的，就是小说的主才子几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人公———才子和佳人的形象。倘若稍加生，而且行事犹豫不决，面对挫折困难时留意，便会发现男性的才子身上具有一束手无策，罕有粗犷豪迈的男子气概。在些女性的特点，而女性的佳人身上则具以往的小说中，这些性格特征一般在女有一些男性的特点，这种现象或可称之性角色的身上出现得比较多，男性角色为性别错置。这种性别错置的现象对清则处在强势的地位，在感情上、生活中对初以后一批小说的创作都产生了一定影女性进行着主导。可是这种形象塑造在响，因此在才子佳人小说的研究中，理当才子佳人小说中则有了变化，身为男性占有其一席之地。

角色的才子变得柔弱起来，他们在爱情在本文中，笔者试就此对这种现象或现实的挫折面前，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的表现及其出现的原因，做一番粗浅的那种气势，反而变得像以往小说中塑造探究。

的那种女性角色，成为一个被动者。可以（一）性别错置现象的表现

看出，才子佳人小说中的理想男性，已经提起明清时期才子佳人小说中的才由强壮的主导型人物变成了文弱的被动子形象，大概每个人心中浮现的第一句者，变得更具备一个女性的气质。

话就是“千人一面，千部一腔”。小说作者在对才子佳人小说另一主人公佳人笔下的才子都非常相似。据郭昌鹤先生形象的塑造上，这种性别错置的现象表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发表的《佳人才现得更突出。小说中佳人的形象与才子子小说研究》一文中归纳，才子一般具备相比，更具有模式化的特点。据郭昌鹤先以下七个特征：文弱美貌，极超等的天生的研究，模范的佳人需要具备以下几资，长于诗文及武艺，好色而风流，多妻，个特征：貌美，超等的天分，长于诗词，博生于江苏或浙江，是达官贵人的独养子。学，足智多谋，性情幽柔贞顺，不妒，生于即是说，具有如女子一般的美貌以及文浙江及江苏，是达官贵人的独养之女，多弱的体质，是一个才子所必须的特点。

半没有母亲。

［作者简介］李华（１９８５－），女，江西南昌人，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今日南国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１１９０－（２００８）０７－０１１２－０２

其实如果往前追溯，唐传奇中的佳人形象全部都是容貌艳丽，作者在塑造女主人公形象时，极少提到她自身的才能，即使是提到了，也并不是一个足以吸引才子的关键之处。但是在明清的才子佳人小说中就不一样了，佳人不但要有貌，更要有才，否则就很难得到才子的青睐。

在塑造这两类性别错置的主人公时，作者还使用了另一项更明显的途径，那就是男扮女装和女扮男装的情节设置。“在才子佳人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可以认为是雌雄同体能够互换的。”（胡）通过男扮女装和女扮男装，主人公可以更方便，更直接地表现出自己身上属于异性的特征与气质。例如《吴江雪》中的江潮《，玉楼春》里的邵十洲等等，都曾经假扮过女子。他们的美貌与柔弱，在这样一种情节中得到了最佳的表现与证明。而佳人女扮男装的情节比之男扮女装显得更加频繁。例如《宛如约》里的赵如子，《玉娇梨》

里的卢梦梨，都是通过女扮男装去寻找自己理想中的才子伴侣，而《兰花梦》中的松宝珠，甚至女扮男装领兵上战场，这在以往的小说中是十分罕见的。

经过观察与对比，可以发现在明清才子佳人小说中的才子与佳人，身上都不约而同的具备了异性的一些特点，表现为才子容貌女性化和人格阴柔化，佳人才学书生化和性情士人化。这一性别错置现象在佳人形象的塑造上显得尤为突出。

（二）性别错置现象出现的原因在第一部分探讨了明清才子佳人小说塑造主人公时所表现出来的性别错置的特征。那么，这一现象出现的原因是什么？笔者以为有以下三点。

［

第一，历史文化传统的影响。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对男性的欣赏品评就成为一种社会风尚。在《世说新语容止篇》中，作者就提到了不少当时著名的美男的潘岳子，例如“妙有姿容，好神情”“，风的何神异秀”的卫玠“，美姿容，面至白”晏等等。他们的美是面白性柔的女性之美。但是无论当时还是后来的人们，都并不认为这样带有女性气质的男子有什么不妥，相反，他们都怀着一种赞赏羡慕的态度来看待这些美男子。也就是说，这种清秀而柔弱的美，已经作为一种典型的男子之美而得到了世俗的认同。这种传统一直到了明末清初之时，对才子佳人小说的创作仍旧产生着影响，使得小说作者在描写才子容貌和体态的时候，总爱将自己笔下的主人公与那些大名鼎鼎的美男子们相提并论。例如中《锦香亭》的主人公钟子期，小说作者是这样描写他的“：丰神绰约，态度风流，粉面不须傅粉，朱唇何用施朱。气欲凌云，恍是潘安这种写复见；貌如冠玉，居然卫玠重生。”作手法在才子佳人小说的创作中应用甚广，几乎成为一种模式，这样一来，小说中才子的形象表现出一种女性的特征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二，时代文化氛围的影响。晚明时期，人性解放思潮十分流行，自明代中叶起，李贽、袁宏道等人重视和“童心”“性灵”，力主打破自宋以来根深蒂固于人们头脑中的理学思想，而后的竟陵派则直纳入理接以来喻才，同时将“情”“灵心”论体系中，以喻可达“灵”“才”“，才”所散发出的无以“情”，以此来形容“才”名状的创造力。在这样一种文化氛围中，创作才子佳人小说的作者们不但塑造出了才高八斗的才子形象，也赋予了笔下的女主人公们非凡的能力，她们全都才华横溢例如中的山黛，十岁《平山冷燕》就在皇帝面前赋诗成名，男主人公平如衡与燕白颌虽然也是才华卓著，却只能在与佳人山黛、冷绛雪的比试中勉强平

手。值得注意的是，小说中的才子并不因为佳人的优秀而惴惴不安，反而大加赞扬，这与唐传奇中对女子美貌的重视和对才情的忽略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天花藏主人在中说《两交婚序》“：以此知色知为色必借才之为才，而后佳美刺入人心，不可磨灭也。不然，则峨眉螓首，世不乏人，而一朝黄土，寂寂寥寥，所谓佳美者安在哉！”可见，不让男子甚至超越男子的才华已经成为一个佳人所必备的特征之一，佳人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空有美貌的弱质千金，而是带有了男性的特点———文可治国，武可安邦的才华，这与当时社会尚才的氛围是分不开的。

第三，文人心态的影响。小说家们将自己笔下的佳人描绘得完美无比，其实与他们自身的生存境遇有关。明末时期党争复杂，而清初时期异族初入中原，科举未兴，身为前朝遗民的作家们又不愿意侍奉新主，于是一大批的文人被埋没，难以实现读书兴国的大志。在这种情势下，他们中的许多人转向文学世界，从理想的女性形象中寻求慰藉。才子佳人小说中的佳人形象不仅有女性之美，还有男性之才，其实就是带着面具的才子，是怀才不遇的文人的一场美丽虚幻的白日梦。可以看到，才子佳人小说中的不少才子虽然胸怀大志，却都在现实生活中失意可怜，然而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都受到了完美的、才貌地位都更甚于自己的佳人的赞赏与肯定，这其实是作者对自己的赞赏与肯定，所以佳人越完美，作者的心理也就得到更大的满足。而根据艾梅兰在《竞争的话语———明清小说中的正统性、本真性及所生成之意义》一书中的看法“，在有明一代，女子气开始作为本真性的主体身份———没有被由于参与官僚体制而不可避免地遭受的挫折、牺牲和道德沦丧所玷污—她认——被理想化。”为，在明清小说中，女性来扮演传统上居于男性的角色，可以使有关文人的地位身份的诸多焦虑得以化解。女子气的被

理想化，使得男性的才子们具有了许多本属于女性佳人的正面品性，而佳人们“则好像是男性自身的更纯洁更完美的投影，甚至达到一时取代了男性的公共角色的程度。”“这些被理想化了的情侣在根本上却是男性主人公自恋的投影。”也就是说，因为女性不用像男性那样直面现实政治生活的压力，女子气被理想化为纯洁、简单和完美的气质，小说作者们在创作自己笔下的才子时，不由自主的要赋予他们这样的女性气质，更不由自主的塑造出带有男性气质的佳人形象（却还是女性），以便表达出内心最热切的愿望以及一种自我欣赏与满足的心理要求。

综上所述，明清时期的小说家在创作才子佳人小说时，赋予了笔下的主人公异性的气质，使得才子与佳人的形象发生了性别错置。这种现象的产生，既有历史的原因，也有那个时代特有的思想原因，更能捕捉到身为作者的文人们的特殊心态与心理要求。

［参考文献］

［１］［美］艾梅兰．竞争的话语———明清

小说中的正统性、本真性及生成之意义．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５．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ＡＲＴＳＥＸＰＬＯＲＡＴＩＯＮ

［２］胡军利．解读才子佳人小说的男

权话语．载于湖南科技学院院报，２００６．

［３］刘义庆．世说新语．太原：山西古籍

出版社，２００４．

［４］名教中人．侠义风月传．南宁：广西

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０．

［５］苏建新．中国才子佳人小说演变

史．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６．

［６］天花藏主人．两交婚．沈阳：春风

文艺出版社，１９８６．

［７］天花藏主人．平山冷燕．沈阳：春风

文艺出版社，１９８２．

［８］王永恩．明清戏曲作品中才子形

象成因初探：载于中央戏剧学院院报．戏剧．２００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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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

［上接第１１１页］术灼烧而死。了三类人物的生存状态，烘托出枫杨树探同样，作为刘素子对立形象出现的乃至中国农村在１９５０年的社会图景：相［参考文献］索

翠花花，也无法摆脱同样的命运。她们的共同点是迷失，迷失于一种旁观的态度。在这个飘摇的世界里，任谁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由此可见，苏童在小说中精心布局

互对立、相互角力，却共同走向了早已注定的共同悲剧，展现了一代人的认识缺位。在人物的塑造中，作者将所要表述的悲凉色彩和整个社会的底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１］苏童．罂粟之家［Ｍ］．上海文艺出版

社，２００４．

立场、策略—［２］彭基博．价值、——苏童文本论［Ｊ］．当代作家评论，１９９３．

ＴＨＥＳＯＵＴＨＯＦＣＨＩＮＡＴＯＤＡＹ２００８．０７今日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