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何时满汀洲
临平别名藕花洲,北宋著名诗僧道潜有诗:“风蒲猎猎弄轻柔,欲立蜻蜓不自由。五月临平山下路,藕花无数满汀洲。”一片水边的蒲草,在风中翩翩起舞,数只蜻蜓,因风吹蒲动,想要站在蒲草上,总是身不由己,站不住。在临平山下道路两边,一望无际的荷花开满了水面·····。现如今,临平的汀州不在,荷花不再,仅留了些亲水的地名让后人发思古之幽情:东湖、干河浫、河南埭、龙王塘、上塘河、邋遢港、木桥浜·····
管子视水为“万物的本源”,他说:“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诸生之宗室也。”中国古代对水的传统观念,是把水看成具有灵性、人性之物,认为水代表了天地智慧。人类从诞生开始,就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地球上的生命最初是在水中出现的,水哺育了万千生物,也滋养了人类的成长和文明。人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就生活在水中,人体中水占70%,水是所有生命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亲水性是人类的最大特性。水,既是人类生产生活最基本的元素,又体现了人类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和对生活品质的追求。
水是城市的眉眼,亲水的城市才能表情生动,眉眼盈盈,顾盼神飞。水不仅是自然景观,还凝聚着城市的精华,流传着千古动人的故事,润泽着人们的心智,既是城市文化品位的标志,也是地域特色的象征。对外可骄人,对内能励志,是一种无形的文化资源,是当地人心灵成长的精神家园。流动跳荡的清清河水,富于灵性,在城市里,它是流动的风景,是城市活力和生机的源泉之一。河流湖泊像血液一样,它延续着一个城市的生命,并调理出一个城市独特的气息。没有水的城市是失神的,呆板的,是没有韵味可言的。
临平曾经是一个水宁、水丰、水活、水净、水美的古镇,曾几何时,东湖是临平人的骄傲。在古临平,汤汤汀州,十里荷花,成就了古镇昔日的妖娆妩媚,文人墨客留下过成千上百赞美的诗篇。临平还是钱塘江与京杭大运河两大水系的结合部,水位的落差成就了临平奇特一景:上塘河的河上河景观。临平因水而生,因水而立,因水而兴,也因水而名。但如今,藕花洲不见了踪影,上塘河也不再是“河上河”,因为从它底下穿越而过的龙王塘河早就被填成了马路;不仅如此,在我看来,上塘河连“河”都难以胜任,没有舟楫,没有鱼虾,没有埠头淘米浣衣的女子,没有家乡东苕溪般在水下随处可见的滑动摇曳着的乌草,没有父亲故事里的在清晨的薄雾里隐约远去的纤夫的背影。
上塘河变得齐整、名贵、讲究,只是看来看去差不多一个样,一个个从近到远的透视景观,一个个从远到近的装模作样,缺乏委婉的回荡,没有了回味的情调。唯有一座孤零零的桂芳桥拒绝着21世纪的浓艳,守望着逝去的时光,守望着早晨阳光最初一瞥的灿烂,守望着傍晚满眼梦境的光闪,守望着冬天里雪的嫩白、春天里花的娇艳、夏天里赤膊船工的粗旷、秋天里姑娘被风吹起衣裙的羞答答模样。确实,今天的临平,不仅妖娆找不到藕花洲了,妩媚也找不回上塘河了。那神奇的河上河,那纤夫的背影,那灯影里泊岸的小舟,那渔火下跃出水面的鱼儿。如今的上塘河只是一个死水微澜的精致的盆景,美丽却没有生命。
今天的临平缺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30多年前还有星如棋布的池塘,一旺旺静水蛙声咕咕,月儿的倒影让人流连忘返;那时的上河是可以行船的,朝阳桥下有桨声灯影;那时的河埠头是可以浣衣洗菜的,小萝卜头们是在那里学会了狗爬式游泳的。
从大的环境说,临平最大的不足就是缺少动的、静的、干净的水。一座城市少了水,就少了灵气,少了婉约,少了湿漉漉的滋润。把“藕花洲”变成一座靓丽的城市是要有本事的,想在一座靓丽的城市里重现藕花洲却要有更大的本事。好在“五水共治”的号角已经吹响,重现“藕花无数满汀洲”的临平也许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