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与有用

無用與有用 黃永武

1 靜下心來想一想，無用的東西，常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

2 鷹犬是可以作為爪牙之用的，比起舞風唳月的鶴來說，有用多了，但就是少那分帶點仙氣的逸態。鵝鴨是肉蛋都可以食用的，比起忘機得趣的鷗來說，有用多了，但就是少那分引人遠思的翎羽。所以在中國人的心目中，鶴高貴於鷹，鷗高貴於鵝，出塵的東西勝過紅塵裏的東西，無用的禽鳥勝過有用的家禽。 3 同樣的，大家欣賞梅花，很少人去欣賞梅子，梅子是水果，還可做梅乾梅醬，而梅花除了純美的欣賞外，一無長處，但就在無用之中，卻喚起無窮聯想：戰勝冰雪，開創春天，美得出奇。同樣的，大家欣賞種蘭花，很少人欣賞種苧麻，苧麻有收割獲利的實效，有紡織結網的功用，而種蘭除了純美的欣賞外，一無長處，近年來養蘭也變成營利的捷徑，搶奪蘭花時竟動刀動槍，這是凡俗的貪婪心在作怪，蘭花並不曾因價格高昂而成為有用。梅花蘭花乃至牡丹薔薇，都是遠離人間的實用性而顯得雍容高貴，只能成為藝術世界中的英雄或美人。

4 中國人看龍鳳高貴於豬羊，也是這個道理，龍鳳在現實世界裏根本不存在，無所謂有沒有用，有用也是神話中的事，而豬羊則是每天腸胃都有需求，實實在在，可以充饑養身的食品，但豬羊的地位遠不如龍鳳，名字裏嵌鑲個無用的龍字鳳字引以為傲，誰也不肯嵌鑲個豬字羊字，即使有用，卻視為侮辱。

5 中國人看隱士高貴於農工商，也是這個道理，隱士林逋娶梅花為妻，養瘦鶴為子，有何實用﹖但美得像仙境！隱士陶潛連五斗米都賺不到，窮得去乞食，有

何實用﹖也美得不染絲毫煙火氣。歷史上還有許多名士高士，在現實勢利的政事下，都屬「棄材」，卻偏能播弄虛無的美感，地位一直十分崇高。推究其原因，因為藝術的美趣，必須離開實用關係才會誕生，空靈無用，才見高貴的美趣。譬如萱草，想像它是懷念母親的花，最美最美，想像為似真似假的忘憂草，也還美；想像為懷妊得子的宜男草，帶點功利的目的，美已經減色；落實為素菜宴席中的金針菜，就無所謂美了，即使美，也只剩下食品味道的美了吧﹖

6 再譬如旅遊玩賞，一無目的，純然為了心靈的舒暢享受，就十分美；變成記筆記、背數字的知性之旅，美已稍微遜色；如果成了炫耀財富式的搜採成果，美就大為降低；再淪為購物天堂歸來的小販，一一盤算實用貨物的赢虧，使旅行團變色成採購團，即使在價格稅款上大大便宜，洋洋得意，把現實中「有用」的觀點放進去，這種旅遊就一無美感了。

7 再譬如交朋友吧，有的人喜歡「結勢」，有的人喜歡「結心」，隨着現實勢利的考量，總以為結交有權有勢的朋友最受用，結交有財有利的朋友極實用，但是在觥籌交錯、諂媚逢迎的場合裏，去鏡子裏照一照自己的樣子，就會明白這種友誼並不美的。哪裏比得上同心知交，一無互相利用的價值，也一無言談上的禁忌，心境坦然，不想有甚麼用處，才是情誼間最美的。

8 也許有人會說，中國人的「美」字，由「羊大」構成，羊長大了滋味才美，認為中國人的美是起於實用，那是由於美的字義太抽象，不易傳述，才找一種具體的滋味來造字，原始人的造字，並不能代表數千年來中國人正統的審美觀，中

國人是最懂得「無用之用」的民族，只可惜近代以來只顧現實勢利，誤以「有用」為第一罷了。

1. 試分析課文題目《無用與有用》，並據此推測文章的內容，完成下列問題。

題目的關鍵詞語：有用、無用

主要內容：圍繞有用和無用展開論述； 比較有用和無用，評比高下。 （答案僅供參考，學生言之成理即可） 2. 試根據課文內容，完成下列問題。 (1) 有用與無用

作者的看法：無用的東西常常比有用的東西高貴。

(2) 美感與實用

作者的看法：藝術的美趣必頇離開實用關係才會誕生 / 空靈無用，才見高貴

的美趣。

1. 文章首句「靜下心來想一想，無用的東西，常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在全文結構上有甚麼作用？(2分) (閱讀能力層次：伸展)

這個句子是全文的中心論點。開首即提出中心論點，能領起全文，下文順理成章，列舉不同論據去論證這個論點，使文章更具條理。

2. 試根據課文內容，判斷下列陳述，然後在相應的方格內加。(2分) (閱讀能力層

次：復述)

(1) 但凡無用的東西： 都高貴於有用的東西； 都見高貴的美趣。

(2) 作者指出：

在中國人心目中，隱士比農工商高貴； 「美」字並不能代表數千年來中國的 審美觀。

正確 錯誤

部分 正確

無從判斷

□  □

部分 正確

□

無從判斷

正確 錯誤

 □ □ □

3. 作者在第4段提到，「中國人看龍鳳高貴於豬羊，也是這個道理」，他所說的「道理」是指事物遠離人間的實用性，才能顯得雍容高貴。(2分) (閱讀能力層次：復述)

4. 為闡述本文觀點，作者在第5段至第7段分別列舉了「萱草」、「旅遊玩賞」和「交朋友」三個例子。這三個例子屬於︰(1分) (閱讀能力層次：重整) A 並列關係 B 遞進關係 C 對比關係 D 正反關係

5. 作者在末段說：「原始人造字，並不能代表數千年來中國人正統的審美觀」。 試綜合課文內容，簡單說明中國人正統的審美觀。(4分) (閱讀能力層次：重整)

中國人是最懂得「無用之用」的民族，明白如何領略無用的美感。在中國人心目中，鶴高貴於鷹，鷗高貴於鵝，龍鳳高貴於豬羊，隱士高貴於農工商。由此可見，中國人正統的審美觀是以「無用」為第一的，不會只顧現實勢利，以「有用」為第一。（答案僅供參考，學生言之成理即可）

6. 作者說「無用的東西，常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你是否贊同這句話？試說說你的看法。(4分)（閱讀能力層次：評鑑）

這句話是否成立，要看我們怎樣理解「高貴」這個詞。如果「高貴」解作藝術的美趣，無用的東西確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不過，當「高貴」解作實際價值時，那便不同了。在一個物資短缺的社會，有用的東西便常常高貴於無用的東西。（答案僅供參考，學生言之成理即可）

1. 在「預習」中，你已經嘗試從題目《無用與有用》中推測課文的內容。試完成下表，看看你的推測與課文的實際內容是否吻合。(4分)（設題目標：讀前文，想後理）

2. 根據課文首段，我們可以推測後文的大致內容，試在相應的方格內加。（可選多於一項）(2分) （設題目標：讀前文，想後理）(閱讀能力層次：伸展)  中、西文化對「有用」和「無用」的不同看法。  「無用的東西常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的現象。  「無用的東西常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的原因。  「無用的東西常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的歷史發展。

3. 閱讀全文後，填寫下文，並在方格內填上對應層次的編號。(6分)（設題目標：讀前文，想後理）(閱讀能力層次：重整)

1. 試根據課文內容，辨別下列句子屬於論點或論據，在相應的方格內加。(8

分)（設題目標：辨別論點與論據）(閱讀能力層次：重整) (1) 把現實中「有用」的觀點放進去，這種旅遊就一無美感了。

論點 論據 兩者皆不是

(2) 大家欣賞梅花，很少人去欣賞梅子。 論點 論據 兩者皆不是

(3) 藝術的美趣，必頇離開實用關係才會誕生。 論點 論據 兩者皆不是

(4) 譬如萱草，想像它是懷念母親的花，最美最美。 論點 論據 兩者皆不是 (5) 無用的東西，常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 論點 論據 兩者皆不是 (6) 中國人看龍鳳高貴於豬羊。

論點 論據 兩者皆不是

(7) 中國人的「美」字，由「羊大」構成，羊長大了滋味才美。 論點 論據 兩者皆不是 (8) 蘭花並不曾因價格高昂而成為有用。 論點 論據 兩者皆不是

2. 承上題，把論點和對應的論據序號寫在橫線上。(4分) （設題目標：辨別論點與論

據）(閱讀能力層次：重整)

1. 本文選取了不少生活事例說明「無用的東西，常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試根據課文內容，填寫下表。(5分) (設題目標：論證的方法──舉例論證) (閱讀能力層次：

復述)

2. 課文同時選取了哪三個生活事例來說明「藝術的美趣，必頇離開實用關係才會誕生」？(3分) (設題目標：論證的方法──舉例論證) (閱讀能力層次：復述) 生活事例一︰萱草 生活事例二︰旅遊玩賞 生活事例三︰交朋友

3. 課文運用的這些例子是否具有說服力？試談談你的看法。(4分) (設題目標：論證

的方法──舉例論證) (閱讀能力層次：評鑒) 本文所列舉的例子，如鷗和鵝鴨、梅花和梅子、龍鳳和豬羊等，都是生活中常見或聽聞的事物。作者借這類常見事物，說明「無用的東西常常高貴於有用的東西」的現象，確是很有說服力。至於旅遊玩賞、交朋友等，也是取材於日常事例，並不罕見，同樣極具說服力。(答案僅供參考，學生言之成理即可)

4. 試多舉一個你所知道的例子支持課文的論點。(2分) (設題目標：論證的方法──舉

例論證) (閱讀能力層次：創意) 例如鑽石大多用作裝飾品，並無甚麼實際用途，但它卻比有用的磨刀石高貴。(答案僅供參考，學生言之成理即可)